《紅樓夢白話文》第二十章 瀟湘驚噩夢:周瑞家的說,王家的已挨了打,請了假,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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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白話文》第二十章 瀟湘驚噩夢

紅樓夢白話文

第二十章 瀟湘驚噩夢

忙完中秋,王夫人想起司棋的事,讓周瑞家的去問邢夫人如何處理。

周瑞家的說,王家的已挨了打,請了假,不如把司棋直接送過去。

王夫人就命她帶人速去辦理。

她領人來到迎春房中,不顧司棋苦苦哀求,催司棋快走。

迎春卻仍是看她的書,似乎與她無關。

繡橘要和司棋話別,周瑞家的也不許,直拉著司棋往後門走。

恰逢寶玉從外面進來,司棋拉著寶玉,求寶玉找太太給她求情,被眾媳婦硬拉走了。

寶玉就罵這群媳婦,當姑娘時是那麼純潔,一嫁了男人就混賬了。

把看門的婆子都逗笑了。

一個婆子過來說,太太讓把晴雯的哥嫂叫來,領她走,今後再不受這妖精的氣了。

寶玉大吃一驚,慌忙趕回怡紅院,見一群人站在那裡,王夫人坐在屋裡,滿臉怒氣,也不理他,命人把晴雯拖出來。

晴雯已四五天未進湯水,蓬頭垢面,被兩個女人從炕上架下來。

王夫人只讓她穿隨身衣服,好衣服和首飾都留下。

接著,王夫人又叫過四兒,罵她沒廉恥,和寶玉一天生日,就說同一天生日的人是夫妻,也趕出去。

再叫過芳官,說戲子更是狐狸精,讓她乾娘把她領走嫁人,並把所有的戲子全趕走。

接著,王夫人又搜查了寶玉的物品,凡是不順眼的都收走,吩咐襲人等以後小心,再出一點事,她誰都不饒;今年不宜搬遷,明年統統搬出去。

說完,又到別處去查閱還有沒有狐狸精。

寶玉原想王夫人來到,發一頓脾氣,他一求情,就雨過天晴了。

誰知王夫人把許多悄悄話都抖了出來,情知無法挽回,不敢多言。

直把王夫人送到沁芳亭,王夫人才聲色俱厲地說:「回去好好唸書,仔細你老子明天問你。」

寶玉邊走邊想,是誰搬弄舌頭,竟能把別人都不知道的事告訴王夫人?回到房中,見襲人正為晴雯被趕垂淚,不由倒在床 上,放聲大哭。

襲人勸他,晴雯這一出去,倒可靜心養幾天病,待好了,再去求太太讓她回來。

寶玉說,晴雯沒有父母,只有個不正干的表哥,表嫂只知招蜂引蝶,無人照料,必死無疑。

襲人說不會的。

寶玉說那株海棠,無故死了半邊,這兆竟應在晴雯身上。

他又問,晴雯犯了什麼罪?襲人說不過因她長得好,平時說話又刻薄,所以引起太太的憎惡。

寶玉又問,他和四兒說的話,只有幾個人知道,怎麼傳到太太耳中的?襲人知寶玉懷疑她,只好說天知道。

寶玉讓襲人把晴雯的東西送去,再捎上幾弔錢,給晴雯養病,也算你們姊妹一場。

襲人說她早想到了,到晚上派宋媽悄悄送出去。

寶玉安排好一切,悄悄來到後園門,買通一個婆子,把他領到晴雯的表哥吳貴家。

他讓婆子在外看風,自己進了屋,見晴雯躺在一領蘆席上,幸虧被褥是她自己的。

她本受一肚子委屈,到家又受了哥嫂的氣,病上加病。

方矇矓睡去,忽聽有人叫她,睜眼一看是寶玉,不由又驚又喜,一把拉住他的手,哽噎了半天,才說:「我只當再見不到你了。」

寶玉只是哽噎,說不出話來。

晴雯要喝茶,寶玉找時,土台上有個熏得烏黑的吊子,找來個碗,又有油腥氣,只得涮了兩遍,用手絹擦了,倒上茶,一嘗,又鹹又澀,只好遞給晴雯。

晴雯如得甘露,一飲而盡。

她憤然說:「我已沒幾天活的了。

我只有一件不甘心:我長得好一些,怎麼就成了勾一引 你的狐狸精?早知今日,我當初……」就憋住了氣。

寶玉忙給她捶了一陣,才緩過來。

她使勁一口咬斷兩根指甲,又把貼身小襖脫下,遞給寶玉。

寶玉脫下自己貼身的襖,給她穿上,忙穿上她的襖,掩上外衣。

這時,晴雯的嫂子從外面回來,一見寶玉,如同蒼蠅見血,以她聽到二人說的話要挾寶玉與她zuo愛。

寶玉哪見過這個,嚇得不知所措。

那女人把寶玉拉到裡間,摟到懷裡,兩腿緊緊夾住他。

寶玉正掙不開,忽聽外面有人問:「晴雯姐姐在這兒住嗎?」那媳婦這才鬆開寶玉。

來人進屋,卻是柳嫂母女,奉襲人之命送衣服和錢的。

晴雯已氣暈過去,那女人忙迎出來,收了東西。

五兒瞅見寶玉閃身躲藏,就說:「襲人姐姐找寶二爺呢!」柳嫂說:「宋媽等著寶二爺回去關門呢!」寶玉趁勢出來,如飛而逃。

柳嫂母女忙追出來,讓他不要急慌,免得被人碰上,倒不好看。

寶玉回到園中,心還突突亂跳。

回到怡紅院,扯了個謊,說是到薛姨媽家去玩了。

寶玉膽小,夜間醒了就叫人。

晴雯睡覺驚醒,都是晴雯陪他睡,今日襲人只好搬進來陪他睡。

夜間寶玉醒來,又叫晴雯,襲人忙起來給他倒茶。

寶玉吃了茶,再也睡不著,直到五更才睡著。

卻見晴雯走進來,說:「你們好好過吧,我們從此別過了。」

說完就走。

寶玉忙叫,把襲人驚醒,寶玉卻哭著說:「晴雯死了!」襲人忙勸他,他恨不得立時天亮,就派人去探聽。

天剛亮,王夫人派人傳話,說是有人請老爺賞菊,老爺要帶寶玉去。

襲人慌忙起來,服侍寶玉梳洗了,催他快走。

他只得來到賈政房中,請了安。

賈環、賈蘭也到了。

賈政說:「論讀書,寶玉不如你們;論吟詩作對,你們不如他。

今天去,眾人要你們作詩,寶玉須助他二人。」

王夫人從未聽賈政誇過寶玉,不由心花怒放。

待爺兒四個走了,正要到賈母房中去,芳官的乾娘來了,說是芳官與藕官、蕊官自出去,尋死覓活,只要鉸了頭髮當姑子去,飯也不吃,打罵也不怕,三個乾娘沒辦法,請王夫人發落。

王夫人還叫她們打。

正好,水月庵的智通與地藏庵的圓信來到,要收三個女孩當徒弟。

王夫人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隨後,王夫人來見賈母,先說了芳官跟了智通,藕官、蕊官跟了圓信出家的事,又說攆了晴雯。

賈母說晴雯不僅生得討人喜歡,針線上又是第一,有些惋惜。

王夫人就說晴雯病了十多天,請大夫看了,說是女兒癆,別傳染大家。

賈母只得作罷。

邢夫人來接迎春回去過幾天,迎春打扮了,來拜別賈母,鳳姐兒也來送行。

迎春走後,王夫人說起寶釵突然走了,問李紈,李紈說她知道,但不知為什麼還不回來。

鳳姐兒說是因為抄檢大觀園,她避嫌疑才出去的。

王夫人派人請來寶釵,讓她不要疑心,搬回園中住。

寶釵謝絕了,說是因為大了,再住也不方便,加上母親有病,還要操持哥哥娶嫂子,家裡離不開人。

為了避免人貪走近路,出了事不好看,也要把角門鎖了。

又勸王夫人凡事不可鋪張,該省的就要省。

鳳姐兒先點了頭,王夫人只好隨寶釵的便。

寶玉回來,說是老爺們還沒散,讓他們先回來。

王夫人問:「今日丟醜沒有?」寶玉說:「不但沒丟醜,還拐回許多東西。」

他讓婆子從二門小廝手裡接過獎品,說都是哪位老爺送的,他與環、蘭每人一份。

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檀香護身符,說是慶國公單賞給他的。

隨後,他謊稱騎馬顛得骨頭痛,匆匆回園。

麝月、秋紋帶兩個小丫頭迎到上房外,寶玉就把獎品讓秋紋拿著。

他邊走邊說:「真熱。」

把禮服脫下來,一交一 給麝月。

秋紋見寶玉的衣裳都是晴雯的針線,不由長歎說:「真是物在人亡了。」

麝月忙拉她一把,岔到別的話題。

寶玉只當沒聽見,說:「我要走一走。」

讓麝月、秋紋把東西先送回去。

二人一走,寶玉來到一塊山石後,問小丫頭:「襲人打發人去瞧晴雯了沒有?」一個說:「派宋媽媽去了。」

「回來說什麼?」「回來說,晴雯姐姐直著脖子叫了一夜 ,今兒早起就只有倒氣的分兒。」

「叫的是誰?」「叫的是娘。」

「還叫了誰?」「不知道。」

另一個丫頭機靈,忙說,她拼著挨打,偷偷去看晴雯。

晴雯見她來了,拉著她的手問寶玉。

她讓晴雯等寶玉,晴雯說她不是閻王勾去的,而是玉皇請了去當花神,寶玉未正三刻才能到家,她必須未正二刻就上任,不能等。

果真晴雯在未正二刻嚥了氣。

寶玉催問,當了什麼花神?小丫頭說是專管芙蓉花的。

寶玉回屋穿上外衣,只說是去看黛玉,偷偷來到貴兒家,想祭一下晴雯。

誰知貴兒夫婦已把一屍一體送去火化了。

他見屋門上鎖,站了一會兒,只好回園。

到了瀟湘館,黛玉去寶釵處了;來到蘅蕪院,傢俱已搬個一空,才想起寶釵已走。

這時,王夫人的丫頭找來,說是老爺回來了,又得了好題,讓他立即去作詩。

他只好來到賈政的書房。

賈政與下屬官員談論,說是當年有一位恆王,出鎮青州。

他最愛女色,選了許多美一女 練一習一 行兵佈陣取樂。

其中有個林四娘,姿色最美,武藝最精,恆王就讓她統領美一女 ,稱為姽嫿將軍。

一年,盜賊起事,攻打青州,恆王輕敵戰死,官員們嚇得或要開城降賊,或要棄城逃跑。

只有林四娘率眾美一女 夜襲賊營,殺敵無數,終因寡不敵眾,全部壯烈捐軀。

當今天子追及此事,對林四娘大加褒獎。

他就以此為題,讓寶玉、環、蘭各作一首懷古詩。

賈蘭先寫了一首七絕,眾人稱讚不迭。

賈環寫了一首五律,眾人又誇。

寶玉認為這種題材用律詩、絕句,由於受字數的束縛,難以抒發感情,只有用歌行體,才能盡意。

賈政備了紙筆,笑著說:「你念,我記,若不好,當心我捶你,看你還敢大言不慚!」寶玉吟一句,賈政記一句,眾人品評一番,齊聲稱好;待到轉韻,眾人更叫絕;待到鋪敘,眾人齊贊委婉,賈政卻怕累贅。

寶玉文思如泉,一氣兒收了尾,眾人更是讚不絕口,只有賈政說:「到底不大貼切。

去吧!」三人如逢大赦,急忙出來。

寶玉回園,滿心淒楚,見到池岸芙蓉,更加思念晴雯。

但想到她成為芙蓉花神,又感欣慰。

想到未能弔唁她,回房後連夜寫了一篇祭文,取出一幅晴雯喜愛的冰鮫縐,用工楷謄上,題為《芙蓉女兒誄》,前序後歌。

待黃昏人靜時,他命小丫頭捧上四樣晴雯愛吃的食物,供到芙蓉前,恭恭敬敬行了禮,把詩文掛在芙蓉枝上,哭著讀了一遍。

讀罷,燒了紙錢。

小丫頭催他快回去,他正要走,只聽有人叫:「且慢!」芙蓉花中走出一個黑影來。

小丫頭失聲叫道:「有鬼,晴雯顯魂了!」寶玉也嚇了一跳,細看,卻是黛玉。

黛玉笑著說:「好新奇的祭文,可與《曹娥碑》一樣傳世了。」

寶玉紅了臉,說:「不過一時的玩意兒,被你聽見了。

有什麼使不得處,請指正。」

黛玉指出幾處當改的地方,寶玉一改,口氣竟成了丈夫悼念亡妻的了。

黛玉聽了,滿腹狐疑,卻不便說出,催他快回去,明天到邢夫人那邊去,給迎春說媒呢!寶玉不想去,黛玉勸他該改改了。

說著咳嗽幾聲。

寶玉忙讓小丫頭送她回去,自己回了怡紅院。

賈赦把迎春許配給孫紹祖。

孫家祖上是軍官出身,因牽涉到一起說不清的事中,拜在榮國公門下,靠榮府的勢力才了結。

孫紹祖生得身材魁梧,體格健壯,襲了指揮的職銜,而且家中富貴,善於應酬。

賈赦見他人品不錯,又門當戶對,就擇他為東床 。

賈母心中雖不樂意,但賈赦夫婦喜歡,不好說什麼。

只有賈政厭惡孫家祖上的為人,且又不是詩禮世家,勸過大哥幾次,但賈赦主意已定,只得作罷。

次日,寶玉過去應酬一下,聽說婚期就在今年,還要陪送四個丫頭,不由感歎:「世上又少五個清淨人了。」

每天到紫菱洲一帶徘徊。

這天,香菱過來,見寶玉望著菱洲發呆,不由問長問短。

寶玉一一答了,請她去喫茶。

她要找璉二一奶奶,辦了正事再去。

寶玉問是什麼正事,卻是薛蟠左挑右揀,終於訂了親。

女家姓夏,別的財產不說,單桂花種了幾十頃,京城一帶的桂花局,都是夏家開的,就叫桂花夏家。

她家什麼人都沒有了,只她母女二人。

就是訂的日子太急,把薛家的人忙壞了。

說完,匆匆到李紈處找鳳姐兒。

寶玉因憂心忡忡,生下病來,醫生看了,開了藥,讓百日不得動油腥、不許出門。

他只有在怡紅院裡瘋,把人們想不到的花樣都玩了出來。

迎春出了嫁,薛蟠成了親。

薛蟠的妻子名叫金桂,論心眼兒不比鳳姐兒差,只是自幼跟著寡母過,嬌慣壞了,在家中對丫頭不打就罵,到了婆家更使出威風來。

她帶來的丫頭名叫寶蟾,二人一唱一和,先把香菱鎮住,硬改名為秋菱,接著又算計薛蟠。

薛蟠是喜新厭舊的性子,新鮮頭上對她百依百順,新鮮勁兒一過便想炸翅兒。

金桂就往床 上一躺,又哭又嚎,不吃不喝。

薛姨媽安慰了她,罵薛蟠一頓,薛蟠只有向她賠禮。

從此她得寸進尺,小事小鬧,大事大鬧,把薛家鬧得烏煙瘴氣。

她又讓寶蟾勾搭上薛蟠,把香菱當粗使丫頭使喚,想方設法安排陷阱,折磨香菱。

隨後她又想挾制薛姨媽和寶釵,寶釵隨機應變,她也無法可想。

寶釵見香菱被折磨得不成一人 形,就要了過來,跟薛姨媽一齊過,由著金桂主婢與薛蟠鬧去。

薛蟠忍無可忍,跟上幾個人,出門做生意去了。

金桂無人可鬧,遷怒寶蟾。

偏巧寶蟾和她一樣性格,撒潑打滾,尋死覓活,主僕二人鬧了個痛快。

迎春回家歸寧,哭哭啼啼把滿腹委屈倒給王夫人。

那孫紹祖貪淫好賭,家中的丫頭、媳婦被他淫遍,她一勸,就罵她是醋汁子老婆掙出來的。

還說賈府花了他家五千銀子,拿她抵債的,顛倒說榮國公羨慕孫家的富貴,巴結上他爺爺的。

按輩分,他和賈赦是弟兄,還是迎春的叔叔呢!邢夫人又不是她親娘,有苦只能向王夫人訴。

王夫人只有埋怨賈赦不聽賈政勸告,後悔也晚了,吩咐寶玉不許在老太太面前露出一句。

王夫人雖是迎春的嬸子,但迎春是在這邊長大的,自然跟母女一樣。

迎春在這邊過了三天,才到那邊見邢夫人。

又住了兩天,孫家來人把她接走了。

寶玉向王夫人提議,不如把二姐接回來,仍住大觀園,姓孫的來接人,就說老太太不讓走。

王夫人說他傻,自古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命裡攤上這個男人,是沒有辦法的。

何況「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娘家不好過問。

也許過個幾年,有了兒女,二人就能過到一起。

寶玉心痛欲裂,如呆似癡,木偶般來到瀟湘館,伏案痛哭。

黛玉問了幾次,他才說是為迎春的命運而悲哀。

她也忍不住,趴到床 上飲泣。

紫鵑進來,正為此納悶,襲人找來,說老太太叫寶玉去一下。

寶玉走後,襲人問黛玉,才知原因,勸了黛玉一陣。

賈母正抹骨牌,見寶玉來了,問他那年發病的經過。

寶玉說他只覺被人迎頭一棍,眼前漆黑,接著就見到處是妖魔鬼怪,隨後頭痛得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見一片金光,鬼都躲了,病就好了。

鳳姐兒來了,賈母問她突然得病的情況,與寶玉大同小異,只覺有鬼拉扯著,要她見什麼殺什麼。

二人對賈母問起幾年前的事感到奇怪,王夫人告訴二人,馬道婆犯了案,被捉到刑部,錦衣衛去抄她的家,抄出許多紙人來,還有幾篇賬,記著誰家欠她多少銀子,收了誰家多少香油錢,被刑部定了死罪。

鳳姐兒恍然大悟,怪不得碰見馬道婆向趙姨娘討什麼錢,見了她就變顏失色,卻是二人合謀。

她當家,惹趙姨娘仇恨,為什麼又對寶玉下毒手呢?賈母說,還不是怪她偏疼寶玉。

王夫人說這事鬧起來不好看,反正菩薩有眼,看著呢,早晚她自己會暴露的。

次日,賈政傳去寶玉,不許他再在園中一胡一 鬧,明天就去上學,把吟詩作對放一邊,好好學八股文,一年後若無長進,就不要這個兒子。

他又傳來李貴,讓李貴與茗煙收拾好書,明天送寶玉上學。

寶玉回去,悶悶不樂,襲人倒高興,把書籍收拾好,與麝月輪流坐一夜 ,一早就叫起他,派小丫頭把書送給茗煙。

寶玉來到上房,幸虧賈政正洗臉,才鬆了口氣。

李貴套好車,賈政領寶玉坐上,親自送到家學,一交一 給代儒,托代儒對寶玉嚴加管教,教他做好八股文。

賈政走後,寶玉落座,四下一望,幾個熟人不見了,添了幾個新人,又想起秦鐘,心中淒然,只是悶頭讀書。

代儒說明天就給他講書,讓寶玉準備一下,明天先講一兩章,摸摸底兒,好正式講。

寶玉不由心頭亂跳。

寶玉放學回來,先見了賈母,又見了賈政。

賈政問了代儒給他佈置些什麼功課。

見過王夫人,再到賈母處坐一會兒,一路小跑來到瀟湘館。

見了黛玉,他發一通牢騷,八股文是混飯的,「代聖賢立言」不過是誆騙功名。

黛玉說也不可一概而論,當年她跟賈雨村讀書時,看過他的文章,也有近情理的,也有清微澹遠的。

寶玉暗暗奇怪,林妹妹今日怎麼也談起功名了?秋紋找來,寶玉吃了茶,跟她回怡紅院。

襲人告訴他,王夫人發下話來,以後哪個丫頭敢跟寶玉玩笑,一概照晴雯、司棋的例子辦。

寶玉吃了晚飯,叫點上燈,坐下讀書。

那文章乍一看,心中都懂,細品起來,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直到定更,仍呆呆坐著。

襲人勸他睡下,到她一覺醒來,寶玉還在翻來覆去。

次日寶玉起晚了,到學堂先挨代儒一頓訓,又讓他講書,幸虧題目是「後生可畏」,講得倒也說得過去。

再讓他講:「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他只好硬著頭皮講了。

代儒訓他,既然知道好色不如好德,為什麼偏犯這事?限他一個月,以後就出題目讓他做文章。

寶玉只好天天忙著做功課。

怡紅院中冷清了許多,襲人也能做些針線活計。

她想到終身,跟寶玉當偏房,按他的性子,不會虧待自己,怕只怕他正房是個母老虎,自己將步尤二姐、香菱的後塵。

從賈母、王夫人、鳳姐兒的意思看,很可能讓他娶黛玉。

黛玉雖好,卻多心,只怕難討好。

想著想著,針就不知戳到哪兒去了。

她來到瀟湘館,想探探黛玉的口氣。

紫鵑陪著她,與黛玉說些閒話,提到金桂,又扯到鳳姐兒。

正說著,薛家一個老婆子來了,說是寶姑娘給林姑娘送來一瓶蜜餞荔枝。

她先誇黛玉天仙似的,又說她們太太說林姑娘與寶二爺天生一對。

襲人見黛玉面露不悅,就說:「人老了,就愛胡說八道。」

夜間,黛玉躺到床 上,想起那婆子的話,暗暗埋怨父母活著時沒給她和寶玉定下親。

但父母若給她與別人定下親,該怎麼辦?一胡一 思亂想著,小丫頭來報,賈雨村老爺請姑娘。

黛玉不願見。

卻見賈母、王夫人等都來了,一來給她道喜,二來給她送行。

說是林姑爺升了湖北糧道,為她娶個繼母,賈雨村為媒,把她許給繼母的親戚,就要派璉二哥送她出嫁。

她慌忙跪下,摟著賈母的腰,哭求別送她走。

賈母卻說,做女孩子,早晚要嫁人,老在這兒算什麼?任她哭求,賈母就是鐵心送她走。

她站起來,走出門,寶玉來向她道喜,她恨寶玉無情無義,寶玉卻說黛玉早許配給他了,讓她瞧瞧他的心,用小刀在胸前一劃,鮮血直流,卻沒有心,大叫一聲倒下了。

她抱住寶玉放聲大哭,只聽紫鵑喊她:「姑娘魘住了,快醒醒!」

她才知方才是一場噩夢,看枕頭已濕透,襯衣被冷汗浸得冰涼。

她讓紫鵑給她蓋好被,神不守舍地哭了一陣,又一胡一 想了一陣,想坐起來,窗縫裡吹進一絲冷風,直吹得汗毛倒豎。

才要睡去,忽聽家雀兒亂叫,看看窗紙,漸漸亮了起來。

她覺得喉嚨一陣甜腥,忍不住咳嗽起來。

紫鵑驚醒了,連忙起床 ,捧著痰盒接了痰,勸她注意身體,不要亂想。

紫鵑換了痰盒,讓雪雁去倒。

雪雁拿著痰盒來到外面,才看清一盒子痰都帶著血絲兒,不由驚叫一聲。

黛玉問她怎麼了,她支吾說:「差點兒掉了痰盒子。」

黛玉已猜知痰裡有什麼,待她進屋,還用手帕擦淚,已明白有八九分,不由心中涼了半截。

紫鵑勸她想開些,何況老太太、太太這麼疼她。

誰知這一勸,反倒想起夢中賈母對她冷酷無情,心中猛一撞,兩眼一黑,神色劇變。

雪雁給她捶了半天背,才吐出一口血痰來,隨後昏昏躺下。

紫鵑、雪雁臉都嚇黃了。

紫鵑示意雪雁快去叫人。

雪雁才出門,見翠縷、翠墨笑嘻嘻地走來,說是姑娘們都在四姑娘處看畫呢,請林姑娘快去。

雪雁忙壓低聲音,把黛玉的情況說了。

二人埋怨她為什麼不去告訴老太太,她說這就要去。

黛玉聽見外面有人說話,讓她們進來。

二人進去,支吾說請姑娘去看畫,不知姑娘身上欠安。

黛玉說,姑娘們有空,請到這兒坐坐。

二人略站一會兒,悄悄退出去,慌忙趕到惜春處,把黛玉的病情說了一遍。

探春、湘雲匆匆趕到瀟湘館。

黛玉見二人來了,又起疑心,不請她們她們還不來呢!勉強讓紫鵑扶起來。

探春問候了她,湘雲一瞅痰盒,不由大驚小怪。

黛玉初時並未看,這一看,不由心灰意冷。

探春忙說:「不過是肺火上升,帶出來一些,偏是雲丫頭蠍蠍螫螫的。」

二人起身,叮囑了兩個丫頭好好服侍姑娘,就要告辭。

分類:四大文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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