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遂平妖傳》第五回 胡員外女嫁憨哥 胡永兒私走鄭州:詩曰:多言人惡少言癡,惡有憎嫉善又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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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遂平妖傳》第五回 胡員外女嫁憨哥 胡永兒私走鄭州

三遂平妖傳

第五回 胡員外女嫁憨哥 胡永兒私走鄭州

第五回胡員外女嫁憨哥胡永兒私走鄭州

詩曰:

多言人惡少言癡,惡有憎嫉善又欺;

富遭嫉妒貧曹辱,思量那件合天機。

當日李四嫂對胡員外說:「焦員外的兒子約有三十來歲,撮兩個角兒,口邊涎瀝瀝地,[女爾]子替他著衣裳,三頓餵他茶飯,不十分曉人事。」

胡員外聽了道:「煩你二位用心說這頭親事則個。」

兩個媒人聽得說,口中不說,心下思量:「千頭萬頭好親,花枝也似兒郎,都放過了,卻將這個好女兒嫁這個瘋子!」兩個又吃了數杯酒,每人又得了二兩銀子,謝了員外出來。

對門是個茶坊,兩個人去吃了茶,張三嫂道:「你沒來由交我忍不住笑,捏著兩把汗;只怕胡員外焦燥起來帶累我,甚麼意思!」李四嫂道:「我和你說這許多頭好親官都交放過了,我自取笑他;若胡員外焦燥時,我只說取笑,誰想到成了事。」

張三嫂道:「想是他中意了。

若不中意時,定不把銀子與我們,取酒與我們吃。」

兩個廝趕著,一頭走,一頭笑,逕投國子門來見焦員外。

焦員外交請坐喫茶。

員外道:「你兩個上門是喜蟲兒,有其事了來?」

李四嫂道:「告員外!我兩個特來討酒吃,與小員外說親!」焦員外道:「我的兒子是個呆子,不曉人事的。

誰家女兒肯把來嫁他?」

李四嫂道:「與員外一般開彩用鋪的胡員外宅裡,花枝也似一個小一娘一子,年方一十八歲。

多少人家去說親的都不肯,方才媳婦們說起宅卜來,胡員外便肯應成,特交我兩個來說。」

焦員外見說好歡喜,道:「你兩個若說得成時,重重的相謝。」

兩個吃了數杯酒,每人送了三兩銀子,出得焦員外家,逕來見胡員外。

李四嫂道:「焦員外見說宅上小一娘一子,十分歡喜,交來稟覆員外,要揀吉日良辰下財納禮。

要甚安排,都依員外分付。」

胡員外聽說,不勝之喜,自交媒人去回報。

張院君道:「員外,我聽得你與媒人說,我不敢多口,不知是何意故,好見郎不完就他,卻交說嫁一個瘋子,你卻主何意念?」

胡員外道:「我女兒留在家中,久後必然累及我家。

便是嫁將出去別人家裡,嫁了個聰明伶俐的老公,壓不住定盤星,露出些斧鑿痕來,又是苦我。

如今將他嫁個木畜不曉人事的老公,便是有些洩漏,他也不理會得。」

一媽一媽一道:「這等一個好女兒,嫁恁地一葉瘋呆子,豈不誤了我女兒一生?」

員外道:「他離了我家,是天與之幸,你管他則甚!」話休絮煩,兩家少不得使媒人下財納禮,奠雁傳書;不只一日,揀了吉日良時,成那親事。

卻說焦員外和一媽一媽一叫[女爾]子來分付道:「小官人成親,房一中的事皆在你身上。

若得他夫妻和順,我卻重重賞你。」

[女爾]子道:「多謝員外一媽一媽一,[女爾]子自有道理。」

一媽一媽一道:「恁地時,慢慢教他好。」

[女爾]子與一媽一媽一入房裡來,看著憨哥道:「憨哥!明日與你娶老婆也!」「憨哥」乃新女婿之小名也。

憨哥道:「明日與你娶老婆也!」[女爾]子又道:「且喜也!」憨哥道:「且喜也!」[女爾]子口中不說,心下思量道:「我們員外好不曉事!這樣一個瘋子,卻討媳婦與他做甚麼,苦害人家的女兒!那胡員外也沒分曉;聽得人說,這個女兒生得十分生得標緻,又聰明智慧,更兼針線皆能,卻把來嫁這個瘋子,都不知是何意故!」

當夜過了,至次日晚間,相一媽一媽一送新人進門,少不得要拜神講禮,參筵拂塵,[女爾]子扶那憨哥出來,胡一媽一媽一看見,吃了一驚。

但見:

面一皮垢積,口角涎流。

帽兒光,歪罩雙丫;衫子新,橫牽遍體。

帚眉縮頰,反耳斜睛。

靴穿膀腿步踉蹌,六七人攙;涕桂掀唇嘴腌臢,一雙袖抹。

瞪目視人無一語,渾如扶出猙獰;拳須連鬢已三旬,好似招來鬼魁。

蠢軀難自主,窮崖怪樹搖風;陋臉對神前,深谷妖狐拜月。

但見花燈,那解今宵合巹,雖逢鴛侶,不知此夜成親。

送客驚翻,滿堂笑倒。

洞房花燭,分明織女遇郡羅;簾幕搖紅,宛是觀音逢八戒。

便教嫫母也嫌憎,縱是無鹽羞配合。

當晚胡一媽一媽一看見新女婿這般模樣,不覺簌簌地淚下,暗地裡叫苦道:「老無知!卻將我這塊肉斷送與這樣人,我女兒終身如何是了!」正是啞子慢嘗黃柏味,難將苦口對人言。

沒奈何.與許多親眷勸酬了一一夜。

次早只得撇了女兒。

別了諸親,回家與員外廝鬧,不在話下。

卻說胡永兒見一娘一人了,眼淚小從一路落,苦不可言。

陸續相送諸親出門,晚飯已畢,謝了婆婆,道了安置,隨[女爾]子人房裡來。

見憨哥坐在一床一上,[女爾]子道:「你和小一娘一子睡。」

憨哥道:「你和小一娘一子睡。」

[女爾]子道:「你和小一娘一子睡休!」憨哥道:「你和小一娘一子睡休!」[女爾]子心裡道:「只管隨我說,幾時是了?不若我自安排小一娘一子睡便了,」[女爾]子先替憨哥脫了衣服,扶他上一床一睡倒,蓋了被,然後看著永兒道:「請小一娘一子寬衣睡了罷!」永兒見[女爾]子請睡,包著兩行珠淚,思量道:「爹爹!一媽一媽一!我有甚虧負你處,你卻把我嫁個瘋子,你都忘了在不廝求院子裡受苦時,如今富貴,不知虧了誰人!休,休!我理會得爹爹意了,交我嫁一個聰明的丈夫,怕我教他些甚麼;因此先識破了,卻把我嫁這個瘋子!」抹著眼淚,叫了[女爾]子安置,脫了衣裳與憨哥同睡。

[女爾]子自歸房裡去了。

永兒上得一床一,把被緊緊地捲在身上,自在一邊睡,不與憨哥合被。

自當日為始,荏苒光陰,過了半年。

時遇六月間,天氣十分炎熱。

永兒到晚來堂前叫廠安置,與憨哥來天井內乘涼。

永兒道:「憨哥!我們好熱麼?」

憨哥道:「我們好熱麼?」

永兒道:「我和你一處乘涼,你不要怕!」憨哥道:「我和你一處乘涼,你不要怕!」永兒見憨哥七顛八倒,心中好悶。

當夜永兒和憨哥合坐著一條凳子,永兒唸唸有詞,那凳子變做一隻吊睛白額大蟲在地上。

永兒與憨哥騎在大蟲背上,口中唸唸有詞,只見大蟲載著永兒和憨哥從空便起,直到一座城樓上;這座城樓叫做安上大門樓,永兒喝聲:「住!」大蟲在屋脊上便住了。

永兒與憨哥道:「這裡好涼麼?」

憨哥道:「這裡好涼麼?」

兩個直乘涼到四更,永兒道:「我們歸去休!」憨哥道:「我們歸去休!」永兒唸唸有詞,只見大蟲從空而起,直到家中天井裡落。

永兒道:「憨哥!我們去睡!」憨哥道:「我們去睡!」自此夜為始,永兒和憨哥兩個,夜夜騎虎直到安上大門樓屋脊上乘涼,到四更便歸。

忽一日,永兒道:「憨哥!我們好去乘涼也!」憨哥道:「我們好去乘涼也!」永兒唸唸有詞,凳子變做大蟲,從空便起,直到安上大門樓乘涼。

當夜卻沒有風,永兒道:「今日好熱!」拿著一把月樣白紙扇兒在手裡,不住手搖,此時月卻有些朦朧,有兩個上宿軍人出來巡城,外叫做張千,一個叫做李萬。

兩個回到城門樓下,張千猛抬起頭來看月,吃了一驚道:「李萬你見麼?樓門屋脊上坐著兩個人!」李萬道:「若是人,如何上得去?」

張千定睛一看,說:「真是兩個人!」李萬道:「據我看時,只是兩個老鴉。」

當夜永兒在屋脊上不住手的把扇搖,李萬道:「若不是老鴉,如何在高處展翅?」

張千道:「據我看,一個像男子,一個像婦人。

如今我也不管他是人是鴉,只交他吃我一箭!」去那袋內拈弓取箭,搭上箭,拽滿弓,看清,』只一箭射去,不偏,不歪,不斜,正射著憨哥大一腿。

憨哥大叫一聲,從屋脊上骨碌碌滾將下來,跌得就似爛冬瓜一般。

當時張千、李萬把憨哥縛了,再看上面時,不見了那一個。

至次日早間,解到開封府來,正值知府升廳,張千、李萬押著憨哥跪下,稟道:「小人兩個是夜巡軍人,昨晚三更時分,巡到安上大門,猛地抬起頭來,見兩個人坐在城樓屋脊上,搖著白紙扇子。

彼時月色不甚明亮,約莫一個像男子,一個像婦人。

小人等計算,這等高樓,又不見有梯子,如何上得去?必是飛簷走壁的歹人!隨即取弓箭射得這個男子下來,再抬頭看時,那個像婦人的卻不見了。

今解這個男子在台下,請相公台旨。」

知府聽罷,對著憨哥間道:「你是甚麼樣人?」

憨哥也道:「你是甚麼樣人?」

知府道:「你從實說來,免得吃苦!」憨哥也道:「你從實說來,免得吃苦!」知府大怒,罵道:「這廝可惡!敢是假與我撒瘋?」

憨哥也瞪著眼道:「這廝可惡!敢是假與我撒瘋?」

滿堂簇擁的人都忍不住笑。

知府無可奈何,叫眾人都來廝認,看是那裡地方的人。

眾人齊上認了一會,都道:「小人們並不曾認得這個人。」

知府存想道:「安上大門城樓壁斗樣高,這兩個人如何上得去?就是上得去,那個像婦人的如何不見下來,卻暗暗地走了?一定那個像歸人的是個妖一精一鬼怪,迷著這個男子到那樓屋上,不提防這廝們射一了下來,他自一逕去了,如今看這個人胡言胡語,兀自未醒;但不知這個人姓名、家鄉,如何就罷了這頭公事?」

尋思了一會,喝道:「且把這個人枷號在通衢十字路口。」

看著張千、李萬道:「就著你兩個看守,如有人來與他廝問的,即便拿來見我。」

不多時,獄卒取面枷將憨哥枷了,張千、李萬攙扶到十字路口,哄動了大街小巷的人,挨肩疊背,爭著來看。

卻說那焦員外家[女爾]子和丫鬟,侵晨送臉湯進房裡來,不見了憨哥、永兒,吃了一驚,慌忙報與員外、一媽一媽一知道。

員外和一媽一媽一都驚呆了,道:「門不開,戶不開,去那裡去了?」

焦員外走出走入沒做理會處。

忽聽得街上的人,三三兩兩說道:「昨夜安上大門城樓屋脊上,有兩個人坐在上面,被巡軍射一了一個下來,一個走了。」

又有的說道:「如今不見枷在十字路口?」

焦員外聽得說,卻似有人推他出門的,一逕走到十字路口,分開眾人,挨上前來看時,卻是自家兒子,便放聲大哭起來,問道:「你怎的去城樓上去?你的一娘一子在那裡?」

張千、李萬見焦員外來問,不由分說,橫拖倒扯捉進府門。

知府問道:「你姓甚名誰?那枷的是你甚麼人,如何直上禁城樓上坐地,意欲於何歹事,與那逃走的婦人有甚緣故?你實實說來,我便放你!」焦員外躬身跪著道:「小人姓焦名玉,本府人氏。

這個枷的是小人的兒子,枉自活了三十多年紀,一毫人事也不曉得;便是穿衣吃飯,動輒要人,人若問他說話時,他便依人言語回答,因此取個小名叫做憨哥;小人只是叫他小時伏事的[女爾]子看管,雖中門外,一步也不敢放他出來。

半年前偶有媒人來與他議親,小人欲待娶妻與他,恐懼了人家女信;欲待不娶與他,小人止生得這個兒子,沒個接續香火。

感承本處有個胡浩,不嫌小人兒子呆蠢,把一個女見叫做胡永兒嫁他,且是生得美貌伶俐。

不料昨晚吃了晚飯,雙雙進房去睡,今早門不開,戶不開,小人的兒子並媳婦都不見了。

不知怎地出門得到城樓高處,又不知媳婦如何不見下來便走得去。」

知府喝道:「休得胡說!既是你的兒子媳婦,如何不開門啟戶走得出來?媳婦以定是你藏在家中了,快叫他來見我!」侯員外道:「小人安分愚民,怎敢說謊?便拷打小人至死,端的屈殺小人!」知府聽他言語真實,更兼憨哥依人說話的模樣又是真的,再差兩個人去拿胡永兒的父親來審間,便見下落。

公差領了鈞牌,飛也似趕到胡員外家裡來,卻說胡員外聽得街坊土喧傳這件事,早已知是自家女兒做出來的勾當害了惠哥,與一媽一媽一正在家暗咱地叫苦,只見兩個差人跑將入來,叫一聲:「員外有麼?」

驚得魂不赴體,只得出來相見。

問道:「有何見諭?」

公差道:「奉知府相公嚴命呼喚,請即那步。」

胡員外道:「在下並不曾閒管為非,不知有甚事相煩二位喚我?」

公差道:「知府相公立等,去則便知分曉。」

不容轉動,推扯出門,逕到府裡。

知府正等得心焦,見拿到了胡員外,便把城樓上射下憨哥,次後焦員外說出永兒並憨哥對答不明,要永兒出來審問的情由說了一遍,胡夙外只推不知。

知府道:「我聞你女兒極是聰明伶俐,女婿這般呆蠢,必定別有一奸一夫,做甚不公不法的事。

你怕我難為他說出真情,一意藏在家中,反來遮掩。」

焦員外跪在那邊,便插口道:「若在你家,快把他出來救我兒子一性一命!」胡員外道:「世上只有男子拖帶女人做事,分明是你把我的女兒不知怎地緣故斷送那裡去了,故意買囑巡軍,只說同在城樓屋脊上,射下一個,走了一個。

相公在上,城樓在半天中一般,又無梯子,拿獲這兩個人插翅飛上去的?若果同在上面時,怎地瓦也不響,這般逃走得快?女人家須是鞋弓襪小,巡軍如何趕他不著,眼睜睜放他到小人家中來躲了?」

知府聽他言語句句說得有理,喝:「把憨哥的父親與張千、李萬俱夾起來!」指著焦員外道:「這事多是你家謀死了他的女兒,通同張千、李萬設出這般計策,把這瘋癲的兒子做個出門入戶,不打如何肯招!」喝將三人重重拷打。

兩邊公人一齊動手,打得個個皮開肉綻,鮮血淋一漓。

焦員外受苦不過,哀告道:「望相公青天作主,原不曾謀死胡永兒。

容小人圖畫永兒面貌,情願出三千貫賞錢。

只要相公出個海捕文書,關行各府州縣,懸掛面貌信賞。

若永兒端的無消息時,小人情願抵罪。」

知府見他三個苦死不招,先自心軟,況兼胡員外也淡淡地不口緊要人,知府便道:「這也說得是。」

一邊把三個人放了,一面取憨哥進府,開了枷,並一行人俱討保暫且寧家伺候。

著令焦家圖畫永兒面貌,出了海捕文書,各處張掛,不在話下。

且說胡永兒見憨哥中箭跌下去了,口中唸唸有詞,從空便起,見野地無人處漸漸下來,撇了凳子,獨自一個取路而行,肚裡好悶:「如今那裡去好?歸去又歸去不得,爹爹一媽一媽一家裡又去不得了。

想起成親之夜,夢見聖姑姑與我說道:此非你安身之處,若有急難,可宋鄭州尋我。

見今無處著身,若官司得知,如何是好?不著去鄭州投奔聖姑姑,看是如何。」

天色已曉,走了半日,到一個涼棚下,見個點茶的婆婆,永兒入那茶坊裡坐了歇腳。

那婆婆點盞茶來與永兒吃罷,永兒問婆婆道:「此是何處,前面出那裡去?」

婆婆道:「前面是板橋八角鎮,過去便是鄭州大路。

小一娘一子無事獨自個往那裡去?」

永兒道:「爹爹、一媽一媽一在鄭州,要去探望則個。」

婆婆道:「天色晚了,小一娘一子可只在八角鎮上客店裡歇一一夜卻行,早是有這歇處,獨自一個夜晚不便行走。」

永兒變十數文錢還了茶錢,謝了婆婆,又行了二里路,見一個後生:

六尺以下一身材,二十二三年紀;三牙掩口細髯,七分腰細膀闊;戴一頂木瓜心攢頂頭巾,穿一領銀竺似白紗衫子;系一條蜘蛛班紅綠壓腰,看一對上黃色多耳皮鞋;背著行李,挑著一柄一雨傘。

那後生正行之間,見永兒不帶花冠,綰著個角兒,插兩隻金釵,隨身衣服,生得有些顏色,向前與永兒唱個喏道:「小一娘一子那裡去來?」

永兒道:「哥哥!奴去鄭州投奔親戚則個。」

那廝卻是個人家浮一浪一子弟,便道:「我也經鄭州那條路去,尚且獨自一個難行,你是女人家,如何獨自一個行得?我與小一娘一婦一處行!」一面把些唬嚇的言語驚他。

到一個林子前,那廝道:「小一娘一子!這個林子最惡,時常有大蟲出來。

若兩個行便不妨得,你若獨自一個走,大蟲出來便駝了你去!」永兒道:「哥哥!若如此時,須得你的氣力拖帶我則個!」那廝一路上逢著酒店便買點心來,兩個吃了,他便還錢。

又走歇,又個歇,看看天色晚來。

永兒道:「哥哥!天晚了,前面有客店歇麼?」

那廝道:「小一娘一子!好交你得知,一個月前,這裡捉了兩個細作,官府行文書下來,客店生不許容單身的人。

我和你都討個得房兒。」

永兒道:「若討不得房兒時,今夜那裡去宿歇?」

那廝道:「若依得我口,便討得房兒。」

永兒道:「只依哥哥口便了。」

那廝道:「小一娘一子!如今又不真個,只假說我們兩個是夫妻,便討得房兒。」

永兒口中不道,心下思量:「卻不可耐這廝無道理!你又不認得我,只交他恁地,恁地!」永兒道:「哥哥拖帶睡得一一夜也好。」

那廝道:「如此卻好!」

來到八角鎮上,有幾個好客店都過了,卻到市梢頭一個客店。

那廝入那客店門叫道:「店主人!有空房也沒?我夫妻二人討間房歇!」店小二道:「大郎莫怪,沒房了!」那廝道:「苦也!我上上落落只在你家投歇,如何今日沒了房兒?」

店小二道:「都歇滿了,只有一間房鋪著兩張一床一,方才做皮鞋的鬍子歇了,怕你夫妻二人不穩便。」

那廝道:「怕甚麼事!他自在那邊,我夫妻兩個在對一床一。」

店小二道:「恁地你兩個自入房裡去。」

那廝先行,永兒後隨,店小二推開一房門,交了房兒。

永兒自道:「卻不可耐這廝,交我做他老婆來討房兒,交他認得我!」只因此起,有分交:胡永兒壞數萬人一性一命,朝廷起十萬人馬;鬧了數座州城,鼎沸河北世界。

正是:

堪笑癡愚呆蠢漢,他人婦女認為妻。

畢竟當夜胡永兒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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