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山堂話本》欹枕集上:羊角哀死戰荊軻: (原文開頭殘缺三頁,缺文參《古今小說》補附於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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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山堂話本》欹枕集上:羊角哀死戰荊軻

清平山堂話本

欹枕集上:羊角哀死戰荊軻

(原文開頭殘缺三頁,缺文參《古今小說》補附於篇後。

「……凍死矣。

死後誰葬吾兄?」

乃於雪中再拜伯桃而哭曰:「不肖弟此去,望兄一陰一力相助。

但得微名,必當後葬。」

伯桃點頭半答。

角哀號泣而去。

伯桃死於桑中。

角哀捱自寒冷,半饑不飽,來至楚國,於旅邸中歇定。

次日入城,問人曰:「楚君招賢,何得而進?」

人曰:「宮門外設一賓館,令上大夫裴仲接納天下之士。」

角哀徑投賓館前來,正值上大夫下車。

角哀乃向前揖。

裴仲見角哀衣雖藍縷,氣語不凡,慌忙答禮而問曰:「賢士何來?」

角哀曰:「小生姓羊,雙名角哀,吳國人也。

聞上國招賢,特來歸投。」

裴仲邀入賓館,具酒食以進,宿於館中。

次日,設宴以待之。

角哀將胸中所有,談論如流。

裴仲大喜,入奏元王,王宣入殿見,同富國強兵之道。

角哀首陳一策,皆切,為當世之急務。

元王大喜,設御宴以待之,加為中大夫,賜黃金百兩,綵緞有匹。

角哀再拜流涕。

元王驚而問曰:「卿痛哭者何也?」

角哀言左伯桃餓死一事,盡奏知。

元王聞其言,為之傷感,諸大臣皆為痛容。」

卿欲如何?」

角哀曰:「臣乞告假彼處,遷葬伯桃已畢,卻回來事聖上。」

元王遂贈已死伯桃為中大夫,仍差人跟隨角哀車騎,同去敕葬。

角哀辭了元王,巡奔梁山地面。

尋舊日枯桑之處,果見伯桃死一屍一尚在。

角哀乃再拜而哭,呼左右喚集鄉中父老,卜地於浦塘之原,前臨大溪,後靠高崖,左右諸峰環抱,風水甚好。

遂以香湯沐浴伯桃之一屍一,置內棺外槨,大夫衣冠,而葬墳陵。

造梁牆栽樹。

離墳三十步,建享堂,塑伯桃儀容。

立華表,柱上建牌額。

牆偶蓋瓦屋,令人看守。

造畢,設祭於享堂,哭泣甚切。

鄉老、從人,無不下淚。

祭罷,各自散去。

角哀是夜明燈燃燭而坐,感歎不已,忽然一陰一風飄飄,燭火復明。

角哀視之,見一人於燈影中,或進或退,隱隱有哭聲。

角哀叱曰:「何人也?輒敢夤夜而入?」

其人不言。

角哀起而觀之,乃伯桃也。

角哀大驚,問曰:「兄一陰一靈不遠,今來見弟,必有事焉!」伯桃曰:「感弟記憶,初登仕路,奏請葬吾,更贈重爵,並棺槨、衣衾之美,固事十全,但墳地與荊軻相連近。

此人在世時,為刺秦王不中,以被追戮,高漸離以其一屍一葬於此處,神極威猛,每夜仗劍來罵吾曰:「汝是凍死餓殺之人,安敢建墳居吾上肩,奪吾風水?若不遷移他處,吾發墓取一屍一,擲之野外。」

有此危難,特來告汝。

望改葬於他處,以免此禍!」角哀再欲問之,風起,忽然不見。

角哀在享堂中一夢驚覺,盡記其事,天明,再喚鄉老問:「此處有墳相近否?」

鄉老曰:「松一陰一中有荊軻墓,墓前有廟。」

角哀曰:「此人昔刺秦王不中被殺,緣何有墳於此?」

鄉老曰:「高漸離乃此間人,知荊軻被害,棄一屍一野外,乃盜其一屍一,葬於此地,每每顯靈。

土人建廟於此,四時享祭,以求福利。」

角哀聞其言,遂信夢中之事,引從者徑奔荊軻廟,指其神而罵曰:「汝乃燕邦一匹夫,入秦行事,喪身誤國,卻來此處驚惑鄉民,要求祭祀。

吾兄左伯桃當代名儒,仁義廉潔之士,汝安敢逼之!再如此,吾當毀其廟而發其家,永絕汝之根本!」罵訖,卻來伯桃墓前祝曰:「如荊軻令夜再來,兄當報我!」歸至享堂。

是夜,秉燭以待。

果見伯桃哽咽而來,告曰:「感弟如此,奈荊軻從人極多,皆土人所獻。

弟可束草為人,以彩為衣,手執器械,焚燒於墓前。

吾得以助,使荊軻不能侵謗。」

言罷,不見。

角哀連夜使人束草為人,以彩為衣,各執刀槍器械,連數十於墓側,以火焚之,祝曰:「如其無事,亦望回報!」歸至享堂。

是夜,聞風雨之一聲 ,如人戰敵,角哀出戶觀之,見伯桃奔走而來,言曰:「弟所燒之人不得其用。

荊軻又有高漸離相助,不久,吾一屍一必出墓矣。

望弟早與遷移他處殯葬,免受此苦!」角哀曰:「此人安敢如此欺凌吾兄!弟當力助以戰之!伯桃曰:「弟一陽一人也。

我皆一陰一鬼。

一陽一人雖有勇烈,塵世相隔,焉敢戰一陰一鬼也!雖芻草之人,但能助喊,不能退此強魂。」

角哀曰:「兄且去。

弟來日自有區處。」

次日,角哀修表一道表章,上謝楚君,言:「昔日並糧與臣,因此得活,以遇聖主,重蒙厚爵,平生足矣,容圖後世盡心報主!」詞意甚切。

表付從人,遂往荊軻廟內,打碎神像,放火焚燒廟宇後,來伯桃墓側大哭一場,與從者曰:「吾兄被荊軻強魂所逼,去往無門,吾所不忍。

寧死為泉下之鬼,力助吾兄戰此強魂。

汝等可將吾一屍一葬於此墓之右,生死共處,以報伯桃一交一 糧之義。

回奏楚君:萬乞聽納臣言,永保山河社稷!」言訖:掣取佩劍,自刎而死。

從者皆驚,具衣冠,停一屍一於墓側。

是夜二更,風雨大作,雷電一交一 加,喊殺之一聲 ,聞數十里。

清曉視之,荊軻墓上震烈如穴,肉骨撒於墓前,四散皆有;墓邊松柏,和根拔起。

(附)

原文卷首佚失三頁,茲據《古今小說·羊角哀捨命全一交一 》補錄於下:背手為雲覆手雨,紛紛輕簿何須數!君看管鮑平時一交一 ,此道今人棄如土。

昔時齊國有管仲,字夷吾,鮑叔,字宣子,兩個自幼時以貧賤結一交一 。

後來鮑叔光在齊桓公門下,信用顯達,舉薦管仲為首相,位在已上。

兩人同心輔政,始終如一。

管仲曾有幾句言語道:「吾嘗三戰三北,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

吾嘗三仕三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遇時也。

吾嘗與鮑叔談論,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

吾嘗與鮑叔力賈,分利多,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

所以古今說知心結一交一 ,必曰「管鮑」。

今日說兩個朋友,偶然相見,結為兄弟,各捨其命,留名萬古。

春秋時,楚元王崇儒重道,招賢納士,天下之人聞其風而歸者,不可勝計。

西羌積石山有一賢士,姓左,雙名伯桃,幼亡父母,勉力攻書,養成濟世之才,學就安民之業。

年近四旬,因中國諸侯互相吞併,行仁政者少,恃強霸者多,未嘗出仕。

後聞得楚元王慕仁好義,遍求賢士,乃攜書一囊,辭別鄉中鄰友,逕奔楚國而來。

迤邐來到雍地,時值隆冬,風雨一交一 作。

有一篇《西一江一 月》詞,單道冬天雨景:「一習一 一習一 悲風割面,濛濛細雨侵衣。

催冰釀雪逞寒威,不比他時和氣。

山色不明常暗,日光偶露還微。

天涯遊子盡思歸,路上行人應悔。」

左伯桃冒雨蕩風,行了一日,衣裳都沾濕了。

看看天色昏黃,走向村間,欲覓一宵宿處,遠遠望見竹林之中,破窗透出燈光。

徑奔那個去處,見矮矮籬笆,圍著一間草屋。

乃推開籬障,輕叩柴門。

中有一人,啟戶而出。

左伯桃立在簷下,慌忙施禮,曰:「小生西羌人氏,姓左,雙名伯桃,欲往楚國。

不期中途遇雨,無覓旅邸之處,求宿一宵,來早便行。

未知尊意肯容否?」

那人間言,慌忙答禮,邀入屋內。

伯桃視之,止有一榻。

櫥上堆積書卷,別無他物。

伯桃已知亦是儒人,便欲下岸。

那人云:「且未可講禮,容取火烘乾衣服,卻當會話。」

當夜燒竹為火,伯桃烘衣,那人炊辦酒食,以供伯桃,意甚勤厚。

伯桃乃問姓名。

其人曰:「小生姓羊,雙名角哀,幼亡父母,獨居於此。

平生酷愛讀書,農業盡廢。

今幸遇賢士遠來,但恨家寒,乏物為款,伏乞恕罪!」伯桃曰:「一陰一雨之中,得蒙遮蔽,更兼一飲一食,感佩何忘!」當夜二人抵足而眠,共話胸中學問,終夕不寐。

比及天曉,淋雨不止。

角哀留伯桃在家,盡其所有相待,結為昆仲。

伯桃年長角哀五歲,角哀拜伯桃為兄。

一住三日,雨止道干。

伯桃曰:「賢弟有王佐之才,抱經綸之志,不圖竹帛,甘老林泉,深為可惜!」角哀曰:「非不欲仕,奈未得其便耳。」

伯桃曰:「今楚王虛心求士,賢弟既有此心,何不同往?」

角哀曰:「願從兄長之命!」遂收拾些小路費糧米,棄其茅屋。

二人同望南方而進。

行不兩日,又值一陰一雨,羈身旅店中,盤費罄盡,止有行糧一包,二人輪換負之,冒雨而走。

其雨未止,風又大作,變為一天大雪。

怎見得?你看:風添雪冷,雪趁風威。

紛紛柳絮狂飄,片片鵝毛亂舞。

一團一 空攪陣,不分南北西東;遮地漫天,變盡青黃赤黑。

探梅詩客多清趣,路上行人欲斷魂。

二人行過岐一陽一,道經梁山路,問及樵夫,皆說:「從此去百餘里,並無人煙,儘是荒山曠野,狼虎成群,只好休去。」

伯桃與角哀曰:「賢弟心下如何?」

角哀曰:「自古道「死生有詢。」

既然到此,只顧前進,休生退悔!」又行了一日,夜宿古墓中,衣服單薄,寒風透骨。

次日,雪越下得緊,山中彷彿盈尺。

伯桃受凍不過,曰:「我思此去百餘里,絕無人家,行糧不敷,衣單食缺。

若一人獨往,可到楚國;二人俱去,縱然不凍死,辦必餓死於途中,與草木同朽,何益之有!我將身上衣服,脫與賢弟穿了,賢弟可獨繼此糧於途,強掙而去。

我委的行不動了,寧可死於此地。

待賢弟見了楚王,必當重用。

那時卻來葬我未遲。」

角哀曰:「焉有此理!我二人雖非一父母所生,義氣過於骨肉。

我安忍獨去而求進身耶?」

遂不許,扶伯桃而行。

行不十里,伯桃曰:「風雪越緊,如何去得?且於道傍尋個歇處。」

見一株枯桑,頗可避雪。

那桑下只容得一人,角哀遂扶伯桃入去坐下。

伯桃命角哀敲石取火,k些枯枝,以御寒氣。

比及角哀取了柴火到來,只見伯桃脫得赤條條地,渾身衣服,都做一堆放著。

角哀大驚曰:「吾兄何為如此?」

伯桃曰:「吾尋思無計,賢弟勿自誤了,遞穿此衣服,負糧前去!我只在此守死。」

角哀抱持大哭曰:「吾二人死生同處,安可分離!」伯桃曰:「若皆餓死,白骨誰埋!」角哀曰:「若如此,弟情願解衣與兄穿了。

兄可繼糧去,弟寧死於此。」

伯桃曰:「我平生多病。

賢弟少壯,比我甚強。

更兼胸中之學,我所不及,若見楚君,必登顯宦。

我死何足道哉!弟勿久滯,可直速往!」角哀曰:「今兄餓死桑中,弟獨取功名,此大不義之人也。

我不為之!」伯桃曰:「我自離積石山,至弟家中,一見如故。

知弟胸次不凡,以此勸弟求進。

不幸風雨所阻,此吾天命當盡。

若使弟辦亡於此,乃吾之罪也。」

言訖,欲跳前溪覓死。

角哀抱住痛哭,將衣擁護,再扶至桑中。

伯桃把衣服推開。

角哀再欲上前勸解時,但見伯桃神色已變,四肢厥冷,口不能言,以手揮令去。

角哀尋思:「我若久戀,亦……」

(原文篇末殘缺,據《古今小說·羊角哀捨命全一交一 》補錄如下)廟中忽然起火,燒做白地。

鄉老大驚,都往羊左二墓前焚香展拜。

從者回楚國,將此事上奏元王。

元王感其義,重差官往墓前建廟,加封上大夫,敕賜廟額,曰「忠義之祠」,就立碑以記其事。

至今香火不斷。

荊軻之靈,自此絕矣。

土人四時祭祀,所禱甚靈。

有古詩云:古來仁義包天地,只在人心方寸間。

二士廟前秋日淨,英魂常伴月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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