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史話》外戚:什麼叫做呢?便是皇帝的親戚,俗話謂之國戚。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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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史話》外戚

三國史話

外戚

宦官是後漢的亂源,這是個個人都知道的了,卻不知道後漢還有一個亂源,那便是所謂。

什麼叫做呢?便是皇帝的親戚,俗話謂之國戚。

其實這是不通的。

皇帝是皇帝,國家是國家,如何好並做一談呢?但是君主專制時代的人,對於這個區別是不甚清楚的。

所以皇帝的舅舅,就喚做國舅。

讀者諸君,不還記得《三國演義》上,有「何國舅謀誅宦豎」一回麼?何國舅便是何進。

他是後漢少帝的舅舅,少帝名辯,是靈帝的兒子,正宮皇后何氏所生。

靈帝不喜歡他,而喜歡後宮美人王氏所生的兒子,名喚協。

不立正宮皇后的兒子做太子,卻立後宮美人的兒子,在君主時代喚做「廢嫡立庶」,是違反習慣的,不免引起朝臣的諫阻,招致全國的批評,所以靈帝遲遲未能舉行。

後來卻一病死了。

據歷史上說:靈帝是把後事囑托宦者蹇碩,叫他擁立協做皇帝的。

當靈帝死的前一年,曾設立八個校尉。

校尉是漢朝直接帶兵最高的官,就像現在的師長一般。

凡校尉手下,都是有兵的。

再高於校尉的將軍,卻像現在的軍長一般,手下不一定有兵了。

當時設立八校尉,其中第一個便是蹇碩。

其餘七個校尉,袁紹、曹操,還有後來屬於袁紹、烏巢劫糧時為曹操所殺的淳於瓊,都在其中。

歷史上說其餘七校尉,都統於蹇碩。

大約蹇碩是八校尉中的首席。

以一校尉而兼統七校尉,其實權就像將軍一般,不過沒有將軍的名目罷了。

大概因為他是宦官,不好加他以將軍的稱號罷。

然而其實權的不小,卻可想見了。

當時到底是靈帝因為他有兵權,把廢嫡立庶的事囑托他?還是他因兵權在手,生出野心,想要廢嫡立庶,詐稱有靈帝遺命?我們現在也無從斷定。

須知歷史上這類不知真相、難以斷定的事實,正多著呢。

靈帝未曾廢嫡立庶,靈帝死後,一個宦官卻出來幹這件事,無論其立心如何,在法律上總是毫無根據的,非靠實力不能解決。

蹇碩雖是八校尉的首席,其餘七校尉未必肯聽他的命令。

而且八校尉只是新設的兵。

在京城裡還有舊有的兵呢。

舊有的兵屬誰?那何進在名義上是大將軍,一切兵都該聽他的調遣的。

漢朝離封建時代近,大家都有尊重貴族之心。

國舅是貴族,容易得人擁護。

宦者卻是刑餘賤人,大家瞧不起的,無人肯聽他的命令。

所以蹇碩在當時,要廢辯而立協,名義上既覺得不順,實力上,倘使為堂堂正正的爭鬥,亦決不能與何進敵,只有運用手段,把何進騙進宮裡去殺掉之一法。

在宮外是大將軍的勢力大,在宮內卻是宦官的勢力大,宮禁是皇帝所在,攻皇宮就有造反的嫌疑,這件事無人敢輕易做。

蹇碩在當時,倘使真能把何進騙進宮殺掉,他的希望,倒也或許可以達到,至少是暫時可以達到的。

苦於何進也知道他的陰謀,不肯進宮,蹇碩無法,只得聽憑辯即皇帝位。

此即所謂少帝。

蹇碩既未能廢立,就不過是一個宦者,他手下的兵,是既不足以作亂,也不能擁以自固的,就給何進拿下監,治以死罪。

當後漢時,宦官作威作福,天下的人民恨極了。

當時的士大夫也都痛恨他。

這時候,要誅戮宦官的空氣,自然極其濃厚。

何進便想把專權得寵的宦官,一概除盡。

然而宦官和太后是接近的,天天向太后訴苦。

女人家的耳根是軟的。

聽了他們的話,就不肯聽從何進的主張。

何進無法,乃想調外邊的兵進京來威嚇太后。

這樣一來,宦官知道事機危急,乃詐傳太后的詔旨,叫何進入宮。

何進想不到這時候的宮內還會有變故,輕率進去,竟給宦官殺掉。

宦官此等舉動,不知道是以為無人敢犯皇宮呢?還是急不暇擇,並未考慮?總之,在此種情勢之下,還要希望人家不敢侵犯皇宮,就沒有這回事了。

這時候,袁紹的堂兄弟袁術,正受何進之命,選了兩百個兵,要去代宦官守衛宮禁。

聽得這個消息,就去火燒宮門,攻擊宦官,宦官如何能抵敵?只得挾持少帝,逃到黃河邊上的小平津。

有的為追兵所殺,有的自己投河而死在京城裡。

那袁紹此時,正做司隸校尉,是京城裡管緝捕督察的官,把他(們)盡數搜殺。

宦官到此,算(被)一網打盡,然而西涼將董卓,亦因應何進之召,適於此時入京。

西涼的兵是強的。

董卓又是個粗暴的人,敢於妄作妄為。

進京之後,便專擅朝權。

把少帝廢掉,而立協為皇帝,這個就是漢獻帝。

於是袁紹逃到東方。

東方的州郡,紛紛起兵,討伐董卓。

董卓就把洛陽燒燬掉,逃到西京長安。

東方起兵的人,並無意於討伐董卓,各自佔據地盤,互相爭奪,天下就從此分裂了。

追源禍始,宦官固然不好,也不是好東西。

因為不好,後漢的皇帝總和宦官合謀誅戮他,宦官因此才得專權,而和亦遂成為不兩立之勢。

積聚了許多次的衝突,最後一次,到底撞出很大的亂子來,其事就不可收拾了。

所以也不能不算是後漢的一個亂源。

然則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我們現在,親戚二字是指異姓而言,古代卻不然。

戚字只是親字的意思。

凡是和我們有血統上的關係的,都謂之戚。

我們的血統是有父母兩方面的。

父親的父母和母親的父母,父親的兄弟姊妹和母親的兄弟姊妹,和我們的關係,正是一樣,夫妻之間,妻對於夫之父母,和夫對於妻之父母,其關係也是一樣的。

但是從父系家庭成立以來,父親一方面的親屬和我們是一家人,母親一方面的親屬卻是兩家人。

夫妻之間,妻是住在夫的家庭之內的,夫的家就是妻的家,妻的家卻不是夫的家。

凡在家庭團體以外的人,古人都於其稱謂之上,加一個外字,以示區別。

所以母親的家庭,稱為外家。

母親的父母親,稱為外祖父母。

妻稱夫的父母為舅姑,夫卻稱妻之父母為外舅外姑。

二字,正是一個意義,就是指不是一家的親屬。

單用一個戚字,或用親戚兩字,則是指一個家族以內的親屬的。

古人對於血統有關係的人,親情特別厚,後世的人卻淡薄了。

世人都說:這是古代的人情厚,後世的人情薄。

其實不然。

親密的感情,是從共同生活而來的。

所謂生活的共同,並不限於財產相共。

凡一切事實上的關係都是。

如幾個人共同經營一件事業,共同研究一種學問,都是生活有關係。

所以現在同事或同學之間,感情會特別親厚。

人類的團體,其範圍是愈擴愈大的。

所以愈擴愈大,則其根源是經濟上的分工合作。

譬如現在,上海木匠所用的材料,或者是江西、湖南等省販來的,或者是外國販來的。

如此,上海的木材行,就不能不和江西、湖南等省的人有關係,甚而至於不能不和外國人有關係。

各省或各國的人都可以做起同事來。

既利害相同,又時時互相接觸,彼此之間,自然容易互相瞭解,而其感情自然也易於濃厚了。

這是舉一事為例,其餘一切都是如此的。

古人則不然。

其時交通不便,這一個部族和那一個部族,往往不相往來。

事實上有關係和互相接觸的,都限於部族以內。

親厚的感情,自然也限於部族以內了。

古代同部族之中,大抵是血緣有關係的人。

後人不知道其感情的親厚,由於當時人的生活侷促於部族之內,誤以為血緣有關係的人,其感情自然會特別親厚。

遂以為血緣有關係的人,其間另有一種天性存在,這真是倒果為因。

假如血緣有關係的人,其間自然而然會有一種天性存在,那麼,把小孩從小送入育嬰堂裡,為什麼長大後,不會自然認得其父母呢?所以現在倫理上所謂天性,無不是事實所造成,根本沒有一件是生來就有的性質。

讀者諸君一定要駁我,說別種性質都可以說是事實造成的,母愛怕不能這麼說罷?不然,最初的人類如何能綿延到如今呢?當時是沒有所謂社會習染的,最初的母親,如何會自動撫育其子女呢?要問這句話,只要請你就動物試驗試驗。

假如你家裡有雌貓,當他生小貓的時候,你試把他自己所生的取掉,換幾隻別一隻貓所生的小貓給他,他一樣會把乳給他吃的。

可見母貓的哺乳小貓,只是滿足它自己的哺乳欲,哺乳欲是並不限於自己所生的幼兒的。

人類遠古的母親怕也是如此。

以當時人類能力的薄弱,倘使個個母親都只肯撫育自己所生的子女,那怕人類真不會綿延至於今日了。

然而人類這一類倒果為因的誤解,是非常之多的。

既誤以為血緣相近的人,其間有一種特別的天性,就以為血緣相親近的人,在倫理上應當特別親厚,於是有國有家的人,也就要特別任用自己的親戚了。

親戚分為兩種:一種是父系時代自己家裡的人,後世謂之宗室。

一種是母親家裡或者妻子家裡的人,後世謂之。

倫理上的訓條只是一句空話。

到實際上的利害和倫理上的訓條相衝突的時候,普通人是不會遵守訓條、不顧利害的。

所以古人誤以為宗室和自己特別親厚,而把他們封了許多國,到後來,其衝突就起於宗室和之間。

因為併吞人家的國,利益就大,也就顧不得什麼一家不一家,親戚不親戚。

試看東周列國,互相吞併,其間哪一國不有同姓或者婚姻的關係呢?然而直到漢朝,人心還沒有覺悟。

漢高祖得了天下,就把子弟及同姓分封了許多在外邊,而朝內之事,則專一付託呂後。

諸位讀過《兩漢演義》麼?韓信、彭越是何等樣利害的人?為什麼都會給呂後殺掉?這不是漢高祖自己在外面跑,把京城裡一切政治都交付給呂後,才會這樣麼?倘使呂後亦像別一朝太平時代的皇后,專門坐在宮裡,不管外事,能夠忽然跳起來殺掉這兩個人麼?可知後來呂後的臨朝稱制,事非偶然了。

一種不適宜的制度,人類是非經過長久的經驗,不會覺悟的。

把宗室封建於外,後來要互相攻擊,甚而至於對天朝造反,這是從封建時代就積有很長久的經驗的。

所以秦始皇併吞六國之後,已不肯再封建子弟。

漢高祖雖不行其法,到景帝時吳楚七國造反之後,也就覺悟其制度之不可行,把所封的王國,地方都削小,政權也都奪去了。

至於秉政,足以貽禍,則其經驗較淺。

因為古代等級森嚴,諸侯是要和諸侯結婚的,和自己國內的大夫結婚,是個例外。

所以古代國內,甚少,自然不會撞出多少禍事來。

所以在漢代,前漢為王氏所篡,後漢還是任用。

所用的,沒一個有好結果,然而一個去,一個又來。

正和辛亥革命以前,一個皇帝被打倒,又立一個皇帝一樣。

當一種制度的命運未至滅亡的時節,雖有弊病,人總只怪身居其位的人不好,而不怪到這制度不好。

譬如我們現在,天天罵著奸商,卻沒有人攻擊商業制度一樣。

分類:四大文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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