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輟耕錄》卷九:言不關於世教,義不存於比興,詩亦徒作。夫詩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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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村輟耕錄》卷九

南村輟耕錄

卷九

◎文章宗旨盧疏齋先生《文章宗旨》云:「大凡作詩須用三百篇與《離一騷一》。

言不關於世教,義不存於比興,詩亦徒作。

夫詩發乎情,止乎禮義。

《關雎》樂而不一婬一,哀而不傷,斯得性情之正。

古人於此觀風焉。

賦者,古詩之流也。

前極宏侈之規,後歸簡約之制。

故班固二都之賦,冠絕千古。

前極鋪張饒麗,故後必稱典謨訓誥之作終焉。

厥後十數作者,仿而效之。

蓋詩人之賦必麗以則也。

古今文章大家數,甚不多見。

六經,不可尚矣。

戰國之文,反覆善辨。

孟軻之條暢,莊周之奇偉,屈原之清深,為大家。

西漢之文,渾厚典雅。

賈誼之俊健,司馬之雄放,為大家。

三國之文,孔明之二表,建安諸子之數書而已。

西晉之文,淵明《歸去來辭》,李令伯《陳情表》,王逸少《蘭亭敘》而已。

唐之文,韓之雅健,柳之刻削,為大家。

夫孰不知,然古文亦有數。

漢文,司馬相如、楊雄、名教罪人,其文古。

唐文,韓外,元次山近古,樊宗師作為苦澀,非古。

宋文章家尤多。

老歐之雅粹,老蘇之蒼勁,長蘇之神俊,而古作甚不多見。

蓋清廟茅屋謂之古。

朱門大廈,謂之華屋,可;謂之古,不可。

太羹玄酒謂之古。

八珍,謂之美味,可;謂之古,不可。

知此者,可與言古文之妙矣。

夫古文以辨而不華,質而不俚為高。

無排句,無陳言,無贅辭。

夫記者,所以紀日月之遠近,工費之多寡,主佐之姓名,敘事如書史法。

《尚書》顧命是也。

敘事之後,略作議論以結之,然不可多。

蓋記者,以備不忘也。

夫敘者,次序其語。

前之說勿施於後,後之說勿施於前,其語次第不可顛倒。

故次序其語曰敘。

《尚書敘》、《毛詩敘》,古今作序大格樣。

書序首言畫卦書契之始,次言皇墳帝典三代之書,及夫子定書之由,又次言秦亡漢興求書之事。

詩序首言六義之始,次言變風變雅之作,又次言二南王化之自。

碑文惟韓公最高,每碑行文言道,人人殊面目,首尾決不再行蹈襲。

神道碑揭於外,行文稍可加詳。

埋文壙記最宜謹嚴,銘字從金,一字不用。

善為文者,宜如古詩雅頌之作。

行實之作,當取其人平生忠孝大節,其餘小善寸長,書法宜略。

為人立傳之法亦然。

跋,取顆詩狼跋其一胡一 之義,犯前則躐其一胡一 。

跋語不可多,多則冗,尾語宜峻峭,以其不可復加之意,說則出自己意。

橫說豎說,其文詳瞻抑揚,無所不可,如韓公《師說》是也。

真公編次古文,自西漢而下,他並不錄,迄唐,惟尊韓公四記,柳公《游西山六記》而已。

古文之難,豈其然乎?」

◎麻答把歷耶律文正王,於星歷筮卜、雜算、內算、音律、儒、釋、異國之書,無不通究。

嘗言:「西域歷,五星密於中國。」

乃作麻答把歷,蓋回鶻歷名也。

◎續演雅發揮白湛淵先生《續演雅十詩發揮》云:海青羽中虎,燕燕能制之。

小隙沉大舟,關尹不吾欺者。

海青俊禽也,而群燕緣撲之即墜,物受於所制者,無小大也。

(右一)草食押不蘆,雖死元不死,未見滌腸人,玩聞棄簀子者。

漠北有名押不蘆,食其汁立死,然以他藥解之即蘇。

華佗洗腸胃攻疾,疑先服此也。

(右二)誰令珠玉唾,出彼藜藿腸,仁人不為寶,良賈宜深藏者。

和林有尼,能吐珠玉雜寶也。

(右三)嬰啼聞木枝,羝乳見茅茹,何如百年身,反爾無根據者。

漠北種羊角,能產羊,其大如兔,食之肥美。

(嬰啼木枝,見《山海經》所載。

)(右四)西狩獲白麟,至死意不吐。

代北有角端,能通諸國語者。

(角端,北地異獸也,能人言,其高如浮圖。

)(右五)才脫海鶴啄,已登方物輿,仰面勿啾啾。

我長非僑如者,小人長僅七寸,夫婦二枚,形體畢具也。

(右六)羯尾大如斛,堅車載不起,此以不掉滅。

彼以不掉死者,西漢有羯尾大於身之半,非車載尾,不可行也。

(右七)八珍餚龍鳳,此出龍鳳外。

荔枝配一江一 辛。

徒誇有風味者,謂迤北八珍也。

(所謂八珍,則醍醐、麈沆、野駝蹄、鹿唇、駝乳糜、天鵝炙、紫玉漿、玄玉漿也。

玄玉漿即馬姝子。

)(右八)灤人薪巨松,童山八百里,世無奚超勇。

惆悵度易水者,取松煤於灤一陽一。

(即今上都。

去上都二百里,即古松林。

千里,其大十圍,居人薪之將八百里也。

)(右九)兩駝侍雪立,終日饑不起,一覺沙日黃。

肉屏那足擬者,沙漠雪盛,命兩駝趺其旁,終夜不動,用斷梗架片氈其上,而寢處於下,勝肉屏,且不起心兵也。

(右十)

◎面花子本婦人面飾用花子,起自唐昭容上官氏所制,以掩黥跡,大歷已前,士大夫妻多妒悍,婢妾小不如意,輒印面,故有月黥錢黥。

事見《酉一陽一雜俎》。

◎奇疾今上之長公主之駙馬剛哈剌咱慶王,因墜馬,得一奇疾,兩眼黑睛俱無,而舌出至脅。

諸醫罔知所措,廣惠司卿聶只兒,乃也裡可一溫一 人也。

嘗識此證,遂剪去之。

頃間,復生一舌,亦剪之又於真舌兩側各去一指許,卻塗以藥,而愈。

時元統癸酉也。

廣惠司者,回回之為醫者隸焉。

◎磨兜襄州谷城縣城門外道傍石人缺剝,腹上有字云:「磨兜軛,慎勿言。」

是亦金人之流也。

距縣四五十里,有故石人二,相偶而立,腹上題刻,一云「巳及」,一云「未匝」,不可得而詳也。

(《浮休閱日集》)

◎葛大哥吾鄉臨海章安鎮有蔡木匠者,一夕,手持斧斤自外歸,道由東山。

東山,眾所殯葬之處。

蔡沉醉中,將謂抵家,捫其棺,曰:「是我榻也。」

寢其上,夜半,酒醒,天且昏黑,不可前,未免坐以待旦。

忽聞一人高叫,棺中應云:「喚我何事?」

彼云:「某家女病損證,蓋其後園葛大哥一婬一之耳。

卻請法師捉鬼,我與你同行一觀如何。」

棺中云:「我有客至,不可去。」

蔡明日詣主人曰:「娘子之疾,我能愈之。」

主人驚喜,許以厚謝。

因問屋後曾種葛否,曰然。

蔡偏地翻掘,內得一根,甚巨,斫之,且有血,煮啖女子,病即除。

◎萬柳堂京師城外萬柳堂,亦一宴游處也。

野雲廉公,一日於中置酒,招疏齋盧公、松雪趙公同飲。

時歌兒劉氏名解語花者,左手折荷花,右手執,歌小聖樂云:「綠葉一陰一濃,偏池亭水閣,偏趁涼多。

海榴初綻,朵朵蹙紅羅。

乳燕雅鶯弄語,對高柳鳴蟬相和,驟雨過,似瓊珠亂撒,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幾?念良辰美景,休放虛過。

富貧前定,何用苦張羅。」

命邀賓宴賞飲芳醑,淺基低歌。

且酩酊,從教二輪,來往如梭。

既而行酒,趙公喜,即席賦詩曰:「萬柳堂前數畝池,平鋪雲錦蓋漣漪。

主人自有滄洲趣,游女仍歌白雪詞。

手把荷花來勸酒,步隨芳草去尋詩。

誰知只尺京城外,便有無窮萬里思。」

此詩集中無。

小聖樂乃小石調曲,元遺山先生(好問)所制,而名姬多歌之,俗以為「驟雨打新荷」者是也。

◎樹鳴金石草木之變異,雜見於傳記。

數年來,天下擾攘,怪事尤甚,信前人之書不誣也。

至正丙申,浙西諸郡皆有兵。

正月,嘉興楓涇鎮戴君實門首柳樹若牛鳴者三,主人與僕從悉聞之。

斬其樹,不一月,苗軍抄掠貲產。

又兩月,屋毀於兵。

是歲寒食日,海監州趙初心,率子姓輩詣先壟汛掃松楸,忽聞如老鶴作聲,不絕,審聽所在,乃是一柏樹。

頃間,眾樹同聲和之,一二時方止。

舉家惶惑。

至八月,苗軍一火 其居。

明年六月,紅軍掠貨財婦女。

而侄善如死於難。

予親見君實館賓黃伯成與初心之孫元衡說。

元衡,善如子也。

其事雖遲速不同,而二家之遭禍則一。

吁,誠異哉!

◎松一江一 官號至正丙申正月,常熟州陷,松一江一 府印造官號,給散吏兵佩帶,以防奸偽。

號之製作,畫為圓圈,繞圈皆火焰。

圈之內一府字,以府印印井字上。

圈之外四角,府官花押。

民間謠曰:「滿城都是火,府官四散躲。

城裡無一人,紅軍府上坐。」

不二月破城,悉如所言。

◎割執杭州赤山之一陰一,曰簫箕泉,黃大癡所嘗結廬處。

其徒弟沈生、狎近側一女道姑,同門有欲白之於師。

沈懼,引廚刀自割其執,幾死,眾救得活,而瘡口流血,經月餘不合。

偶問諸閹一奴一,教以鍛所割執,搗粉酒服。

如其言,不數日而愈。

◎題屏謝客三寶柱,字廷?,色目人,頗以才學知名。

雖湛於酒色,而能練達吏事,剛正有守。

為浙省郎中日,大書四句於門屏之上曰:「逆刮蛟龍鱗,順捋虎豹尾。

若將二伎論,尤比於人易。」

其意蓋以杜絕人之求請耳。

然亦隘矣哉,終不顯達,而死於難。

◎婚啟至元間,平原郡公趙氏(與芮)宋福王也,其子娶全竹齋少保之女。

婚啟內一聯云:「休光薊北,苟安公位之居;回首一江一 南,惟重母家之念。」

盡有味。

◎陶母碑陶侃母得古正之道,發人倫之本,將示教於天下,謂樸散俗壞,樂潰禮闕,有子不教,不至於道。

若失大訓,不可登於偉望。

乃求師傅,延英茂,終日迫於用,不欲子卻客。

俄而車蓋載止,餼饋並竭。

苟失其人,子將不進。

計劃始成,確然獨斷,謂發可棄,訓不可失,乃金刀既止,黑髮雲散。

怡然無咨嗟之色,儼若待賓之具。

上恐不足以顯恭,下未可謂訓子。

顧其母激忿填膺,寸晷是學,不迨於至,以超聖人之域,煥乎賢者之業。

且禮信仁義,君子之事,婦人何得而知?蓋世道大喪,其俗已亂,故婦人賢者得以行其事。

千古之下,厥行獨明,當時為人之父,為人之母,見斯行,聞斯舉,得不激厲乎?苟天下皆如陶母一之 志,則天下皆陶之子也。

蓋人謂子幼而蒙稚,不致一精一訓,致悖大亂人紀,良可惜哉!銘曰:發也者,為養之具。

賓也者,致教之英。

苟非異禮,孰能作世之程?千載之下,如陶之母,安可繼乎齊英?(宗儀)因讀唐皇甫持正先生(翥)文集,見陶母碑不覺淚數行下。

追惟先妣拳拳於教子,真陶母一之 志。

是故今翰林承旨蛻庵張先生(翥)所撰墓銘,有曰:夫家貧,劬力紡續,以給諸子。

無廢學之辭,自顧不肖。

不克勉於學,以成令名,罪莫大焉。

謹錄於此,庶亦可以自懼也。

◎許文懿先生婺州許白雲先生(謙),字益之,隱居金華山,四十年不入城府,著書立言,足以垂教後世。

浙東廉使王公繼學,訪先生於山中。

謂先生清氣逼人,可畏。

既退,明日,出學行薦於朝。

有錄其舉文至者,先生方講說,目不一少視,其無意於仕宦如此。

先生歿,追諡文懿先生。

◎謠言後至元丁丑夏六月,民間謠言,朝廷將采童男女,以授韃靼為一奴一婢。

且俾父母護送,抵直北一交一 割。

故自中原至於一江一 之南,府縣村落,凡品官庶人家,但有男女十二三以上,便為婚嫁。

六禮既無,片言即合。

至於巨室,有不待車輿親迎,輒徒步以往者,蓋惴惴焉惟恐使命戾止,不可逃也。

雖守土官吏,與夫韃靼色目之人,亦如之,竟莫能曉。

經十餘日才息。

自後有貴賤、貧富、長幼、妍丑、匹配之不齊者,各生侮怨。

或夫棄其妻,或妻憎其夫,或訟於官,或死於夭。

此亦天下之大變,從古未之聞也。

吳中僧祖伯,號子庭者,素稱滑稽,口占絕句曰:「一封丹詔未為真,三杯淡酒便成親。

夜來明月樓頭望,惟有?娥不嫁人。」

又有人集古句云:「悲翠屏風燭影深,良宵一刻值千金。

共君今夜不須睡,明日池塘是綠一陰一。」

可謂深於命意者矣。

◎獸醫世以療馬者曰獸醫,療牛者曰牛醫。

《周禮·天官·塚宰篇》:「痼醫,下士八人。」

註:「獸,牛馬之屬。」

按此,則療牛者亦當曰獸醫矣。

◎想肉天下兵甲方殷,而淮右之軍嗜食人,以小兒為上,婦女次之,男子又次之。

或使坐兩缸間,外逼以火,或於鐵架上生炙。

或其手足,先用沸湯澆潑,卻以竹帚刷去苦皮。

或乘夾袋中,入巨鍋活煮。

或◆作事件而淹之。

或男子則止斷其雙腿,婦女則特剜其兩乳,酷毒萬狀,不可具言。

總名曰「想肉」,以為食之而使人想之也。

此與唐初朱粲,以人為糧,置搗磨寨,謂啖醉人如食糟豚者無異,固在所不足論。

唐張新《朝野僉載》云:「武後時,杭州臨安尉薛震,好食人肉。

有債主及一奴一詣臨安,止於客舍,飲之醉,並殺之,水銀和煎,並骨銷盡。

後又欲食其婦,婦知之,躍牆而遁,以告縣令。

令詰之,具得其情,申州錄事奏,奉搬杖一百而死。

段成式《西一陽一雜俎》:李廓在穎州,獲火光賊七人。

前後殺人,必食其肉。

獄具,廓問食肉之故。

其首言:某教於巨盜,食人肉者,夜入人家,必昏沉,或有魘不寤者。

《盧氏雜說》云:唐張如為節鎮,頻吃人肉,及除統軍到京,班中有人問曰:「聞尚書在鎮好人肉,虛實。」

笑曰:「人肉腥而且韌,爭堪吃?」

《五代史》云:萇從簡,家世屠羊。

從簡仕至左金吾衛上將軍,嘗歷河一陽一忠武武寧諸鎮好食人肉,所至多潛捕民間小兒以食之。

趙思綰好食人肝,及長安城中食盡,取揪女幼稚為軍糧,每犒軍,輒屠數百人。

《三國誌》云:吳將高澧,好使酒,嗜殺人而飲其血。

日暮,必於宅前後掠行人而食之。

宋莊季裕《雞肋編》云:自靖康丙午歲,金狄亂華,盜賊之兵以至居民更互相食,全軀暴以為臘。

登州范一溫一 ,率忠義之人,泛海到錢唐。

有持至行在猶爭者,老瘦男子,庾詞謂之饒把火。

婦人少艾者,名之不美羹。

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

趙與時《賓退錄》云:『本朝王繼勳,孝明皇后母弟。

太祖時,屢以罪貶。

後以右監門衛率府副率,分司西京。

殘暴愈甚,強市民間子女,以備給使,小不如意,即殺而食之。

太宗即位,會有訴者,暫於洛一陽一。

又知欽州林千之,坐食人肉削籍隸海南,嗟夫!食人之肉,人亦食其肉。

此兵革間之流慘耳。

君子所不願聞者,其薛震輩,當天下宴安之日,而又身為顯宦,豈無珍羞美膳,足以厭其口腹?顧乃喜啖人肉,是雖人類而無人性者矣。

終至於誅斬鼠逐而後已,天之報施,不亦宜乎。

◎王眉叟王眉叟(壽延),號溪月,杭州人,出家為道士。

受知晉邸,後以弘文輔道粹行真一人管領君郡之開元宮。

浙省都事劉君時中(致)者,海內名士也。

既卒,貧無以為葬。

躬往吊哭,周其遺孤。

舉其柩葬於德清縣,與已之壽穴相近,春秋祭掃不怠。

然此事行之於異教中,尤不易得。

◎錢唐錢唐二字,其來甚遠。

按《史記·始皇本紀》:「至駢雲夢,浮一江一 下丹一陽一,至錢唐,臨浙一江一 ,上會稽,立石刻頌秦德。」

西漢《地理志》,亦有錢唐縣。

今唐字從土,則誤矣。

蓋以錢易土,及捐錢築塘等事。

皆傳會之辭,自注世說者已然,況後世乎?

◎漱芳亭道士張伯雨(雨),號句曲外史,又號貞居,嘗從王溪月真一人入京。

初,燕地未有梅花,吳間閒宗師(全節),時為嗣師,新從一江一 南移至,護以穹廬,扁曰「漱芳亭」。

伯雨偶造其所,恍若與西湖故人遇,徘徊既久,不覺熟寢於中。

真一人終日不見伯雨,以為憂,意其出外迷失街道也。

夢覺,日已莫矣,歸道所由,嗣師笑曰:「伯雨素有詩名,宜作詩以贖過。」

伯雨遂賦長詩,有「風沙和不憚五千里,將身跳入仙人壺」之句。

嗣師大喜,送翰林集賢嘗所往來者,袁學士伯長,謝博士敬德,馬御史庸,吳助教養浩,虞修撰伯生,和之。

他日,伯雨往謁謝諸公,惟虞先生全不言儒者事,只問道家典故。

雖答之,或不能詳。

末問能作幾家符篆。

曰:「不能。」

先生曰:「某試書之,以質是否。」

連書七十二家。

伯雨汗流浹背,輒下拜曰:「真吾師也。」

自是托一交一 甚契。

故與先生書,必稱弟子焉。

伯雨,杭州人。

◎食品有名水之鹹淡相一交一 處產河豚。

河豚、魚類也,無鱗類,怒氣滿腹,形殊弗雅,然味極佳。

煮治不一精一,則能殺人。

所以東坡先生在資善堂與人談河豚之美雲。

據其味,真是消得一死。

浙西惟一江一 一陰一人尤珍之。

每春首初出時,必用羞祭品畢,然後作羹。

而鄰里間互相饋送以為禮。

腹中之?率,曰西施乳。

夫西施,一美婦也,豈乳亦異於人耶?顧千載而下,乃使人道之不置如此,則夫差之亡國非偶然矣。

若鱭魚子名螳螂子,及松一江一 之上海,杭州之海寧人、皆喜食蟛蜞螯,名曰鸚哥嘴,以有極紅者似之故也。

二物象形而雲,又非西施之比矣。

按《類篇·魚部》引《博雅》云:忻心,(盈之反)信也,背青腹白,觸物即怒,其肝殺人。

正今人名為河豚者也,然則豚當為信。

◎火災至正辛巳,莫春之初,一江一 浙行省平章政事只理瓦台人城之任之日,衣紅。

兒童謠曰:「火殃來矣。」

至四月十九日,杭州災,毀官民房屋、公廨、寺觀一萬五千七百五十五間,燒死七十四人。

明年壬午四月一日,又災,尤甚於先,自昔所未有也。

數百年浩繁之地日就凋弊,實基於此。

◎落水蘭亭予嘗見《落水蘭亭》一卷,乃五字不損本。

今吳中分湖陸氏所藏,而趙彝齋之物也。

彝齋,宋宗室子,諱孟堅,字子固,齋,其自號。

居嘉興之廣戌,酷嗜古法書名畫,能作墨花,於水仙尤長。

此貼,姜白石舊藏。

後歸?川俞壽翁。

彝齋復從壽翁易得,喜甚,乘夜回棹,至升山,大風覆舟,行李皆淹溺無餘。

彝齋立淺水中,手持此貼,示人曰:「蘭亭在此,余不足介吾意也。」

因題八字於巷云:「性命可輕,至寶是保。」

◎一陰一府辯詞李子昭者,松一江一 府提控案牘李宗慶子也,側室刁氏有娠,妻怒之。

棰撻撻苦楚,晝夜不息。

數次自經與溺,以省覺,不得死。

竊自念曰:「我苦就蓐,亦必死耳。

等死,何自求早死之為幸?」

因多食海蟄與冷水。

胎既落,血上充心,而身遂亡。

不數日,鬼怪百出。

妻得奇疾,宛若死者,但只心肋微一溫一 ,支體不僵。

其家就床 褥作一竅,任其便溺。

時以少飲納口中,輒咽。

不與,亦不言饑。

經三年餘,形骸枯槁,無復生理,家人益厭之。

一夕,忽詣舅姑所,扣寢室戶。

舅姑曰:「汝惡得至此,必為鬼矣。」

曰:「妾以復生,實非鬼也。

願見舅姑,具告所然。」

舅姑驚恐,呼家人悉起,取火燭之,果此病軀。

及覘其臥榻,已空,始信之,因問其詳。

曰:「妾為亡婢訴冤,攝至一陰一府,即今獄祠也。

命妾與婢對詞。

妾以汝懷孕時,打罵則或有之,然未嘗令汝吞藥損墮。」

婢仇執甚堅,妾不得白,遂招承,枷禁幽圄中。

日得小叔以餅餌粥飯之類相饋,故不餒。

今復得送妾還,入門,弄其兒,戲撻之一下,兒哭,遂推妾置灶上,即若夢覺者。

但覺怠倦,故勉強至此。

舅姑曰:「汝既被禁,何自得釋?」

曰:「會上帝有赦故也。」

急呼小郎妻問之,曰:「適間兒子驚啼,雲,夢見乃父擊其首。」

小郎蓋提控之次子泰甫,先為其妹夫金可大所殺者。

此婦至今強健,與夫見寓府城西郭,又復生兩子矣。

志怪古或多,然漫書於此,以為世之妒婦勸。

◎詩法趙魏公云:「作詩用虛字,殊不佳。

中兩聯填滿方好。

出處才使唐已下事,便不古。」

◎姓名者莊綽《雞肋編》云:「太史公作《伯夷傳》,但云:「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

而《論語音注》引《春秋·少一陽一篇》,謂伯夷姓墨,名允。

一名元,字公信。

叔齊名智,字公達。

夷、齊、謚也。

陸德明取之。

不知《少一陽一篇》何人所著。

今世猶有此書否?吾衍間居錄雲,孤竹君,姓墨(音眉),名台(音怡),初見《孔叢子注》。

中子名伯遼,周見雲史詩註:伯,當作仲。

若如吾說,則伯夷叔齊似又是名,非謚矣。

◎女諫買印淮海龔翠巖先生開,寓吳門日,一僧權道衡者,頗聰慧,識道理,先生與之遊。

偶市肆粥漢印一顆,權嘗酬價。

歸取鏹,先生適見。

主人以實告,遂用十五緡買之。

語諸女,女曰:「大人乃亦奪人所好。」

先生驚悟,即持送權。

曰:「先生愛而收藏。

奚以贈?」

曰:「在彼猶在此也。」

權固辭。

曰:「在彼猶在此也。」

相讓久之,沉諸淵而別。

吁,若先生者,可謂善矣!孰謂異端中有此哉!然先生之女尤可敬也。

◎吳一江一 塔顛箭吳一江一 華嚴寺浮圖之顛,望之,二矢著其上,竿羽宛然可辨。

相傳宋南渡初,金人粘罕乘快一發而中。

又賈似道出督時,祝矢自誓,亦中焉。

故留題者有至今塔抄留遺跡,猶是元戎金僕姑之句。

大德庚子,其寺主僧善信大修浮圖,更其而新之。

視向二矢,實圓鐵條二,一交一 貫橫亙,蓋必昔人以示輔顛,且以防鸛鶻之巢故耳。

傳者所謂,大妄也。

且著此,以祛後世之惑。

長樂郭德基、嘗有《華嚴塔穎辨疑》,行於時,蓋郭嘗官此州,目擊其非。

◎素領項後白髮曰素領。

漢馮唐白首為郎官,素發垂領。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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