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春秋白話文》孟冬紀第十:原文:一曰: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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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春秋白話文》孟冬紀第十

呂氏春秋白話文

孟冬紀第十

孟冬

原文:

一曰: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玄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應鐘。

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

水始 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

虹藏不見。

天子居玄堂左個,乘玄輅,駕鐵驪,載玄旗,衣黑衣,服玄玉,食黍與彘,其器宏以弇。

是月也,以立冬。

先立冬三日,太 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德在水。」

天子乃齋。

立冬之日,天子親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

還,乃賞死事,恤孤寡。

是月也,命太卜禱祠龜策,占兆 審卦吉凶。

於是察阿上亂法者則罪之,無有揜蔽。

是月也,天子始裘,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而成冬。」

命百官謹蓋藏。

命司徒循行積 聚,無有不斂;附城郭,戒門閭,修楗閉,慎關龠,固封璽,備邊境,完要塞,謹關梁,塞蹊徑,飭喪紀,辨衣裳,審棺槨之厚薄,營丘壟之小大、高卑、薄厚之 度,貴賤之等級。

是月也,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無或作為一婬一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

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工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是月也, 大飲蒸,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

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饗先祖五祀,勞農夫以休息之。

天子乃命將率講武,肄射御、角力。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 賦,無或敢侵削眾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於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密,地氣發洩,民多流亡。

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 出。

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

譯文:

孟冬之月,太一陽一的位置在尾宿。

初昏時劉,危宿出現在南方中天。

拂曉時刻,星宿出現在南方中天。

孟冬於天干屬壬癸,它的主宰之帝是顓頊,佐帝之神是玄冥,應 時的動物是龜鱉之類的甲族,相配的聲音是羽音,音律與應鍾相應。

這個月的數字是六,味道是鹹味,氣味是朽氣,要舉行的條祀是行祭,祭祀時祭品以腎臟為尊。

這個月水開始結冰,地開始封凍,雉鑽起家淮水變成了蛤蜊,彩虹消失不再出現。

天子住在北向明堂的左側室,乘坐黑色的車,車前駕著黑色的馬,車上插著黑色的 繪有龍皺的旗幟,天子穿著黑色的衣服,佩帶著黑色的飾玉。

吃的食物是黍米和豬肉,使用的器物宏大而斂口。

這個月有立冬的節氣,立冬前三天,太史向天子稟告說;「某天立冬,大德在於水。」

於是天子齋戒,準備迎冬。

立冬那天,天子親自率領三公九卿大夫,到北郊去迎接冬的降臨。

迎冬回來,賞賜為國捐軀的大臣的子孫,撫恤救擠這些大臣遺留韻孤兒寡一婦。

這個月,命令掌管卜筮的太卜,祈禱於龜策,看兆象,算卦數,來考察吉凶。

這時候,要察訪那些曲意逢碰上司而擾亂法制的人,判他們的罪,不得有所隱藏。

這個月,天子開始穿皮農。

命令主管官吏說。

「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之間不再相通,封閉而形成冬天。」

命令百官謹慎對待倉虞府庫之事。

命令司徒擊各地巡 視積聚的情況,不得有沒積聚的穀物。

要加高加固城牆,警戒城門裡門,維修門栓門鼻,小心鑰匙鎖頭,加圈印封,守備邊境,修葺要塞,謹慎關卡橋粱,堵塞田間 小路,飭正喪事的規格,分別隨葬的衣服,營建墳墓的大小,高低、厚薄的標準,都要按照貴賤的等級。

這個月,俞誇工師獻上百工製作的器物,考核工效,擺出他們製作的祭器,看是否依照法度程式。

不得製作過於奇巧的器物來搖動在上一位者的奢侈之心,一定要以一精一 密為佳。

器物要刻上工匠的名字,以此來考察他們是否信誠。

如果有不一精一細之處,一定要給予處罰,來追究他們的詐巧之情。

這個月,天子諸侯與群臣在蒸祭之後,舉行盛大的宴飲,排列次序。

天子向包月星辰等在天之神祈求明年五穀豐登。

大殺犧牲,在官社及門閭祈禱,然後饗先祖,五祀,慰勞農夫,使他們好好休息。

天子命令將帥講習武事,教軍士練習射箭、駕車,比試體力。

這個月,命令掌管水利水產的官吏向百姓收繳水泉池澤的賦稅,但不得擅自加稅來侵犯百姓的利益,給天子在百姓中結下怨恨。

敢這樣做的人,一定要處罰而不得寬赦。

孟冬實行應在春天發佈的政令,那,冰封地凍就不牢固,地氣就會宣洩散發,百姓就會多所流亡。

如果實行應在夏天實行的政令,那麼,國家就會多暴風,正處冬 天而不冷,蟄伏的動物就會重新出來。

如果實行應在秋天實行的政令,那麼,霜雪就不能按時氣而來,小的戰爭就會不斷發拄生,外寇就會侵擾邊境。

節喪

原文:

二曰:審知生,聖人之要也;審知死,聖人之極也。

知生也者,不以害生,養生之謂也;知死也者,不以害死,安死之謂也。

此二者,聖人之所獨決也。

凡生於天地 之間,其必有死,所不免也。

孝子之重其親也,慈親之一愛一其子也,痛於肌鼻,一性一也。

所重所一愛一,死而棄之溝壑,人之情不忍為也,故有葬死之義。

葬也者,藏也,慈 親孝子之所慎也。

慎之者,以生人之心慮。

以生人之心為死者慮也,莫如無動,莫如無發。

無發無動,莫如無有可利,則此之謂重閉。

古之人有藏於廣野深山而安者 矣,非珠玉國寶之謂也,葬不可不藏也。

葬淺則狐狸抇之,深則及於水泉。

故凡葬必於高陵之上,以避狐狸之患、水泉之濕。

此則善矣,而忘一奸一邪、盜賊、寇亂之 難,豈不惑哉?譬之若瞽師之避柱也,避柱而疾觸杙也。

狐狸、水泉、一奸一邪、盜賊、寇亂之患,此杙之大者也。

慈親孝子避之者,得葬之情矣。

善棺槨,所以避螻蟻 蛇蟲也。

今世俗大亂,之主愈侈其葬,則心非為乎死者慮也,生者以相矜尚也。

侈一靡一者以為榮,儉節者以為陋,不以便死為故,而徒以生者之誹譽為務。

此非慈親孝 子之心也。

父雖死,孝子之重之不怠;子雖死,慈親之一愛一之不懈。

夫葬所一愛一所重,而以生者之所甚欲,其以安之也,若之何哉?民之於利也,犯流矢,蹈白刃,涉血 一抽一肝以求之。

野人之無聞者,忍親戚、兄弟、知交以求利。

今無此之危,無此之丑,其為利甚厚,乘車食肉,澤及子孫。

雖聖人猶不能禁,而況於亂?國彌大,家彌 富,葬彌厚。

含珠鱗施,玩好貨寶,鐘鼎壺濫,輿馬衣被戈劍,不可勝其數。

諸養生之具,無不從者。

題湊之室,棺槨數襲,積石積炭,以環其外。

一奸一人聞之,傳以 相告。

上雖以嚴威重罪禁之,猶不可止。

且死者彌久,生者彌疏;生者彌疏,則守者彌怠;守者彌怠而葬器如故,其勢固不安矣。

世俗之行喪,載之以大輴,羽旄旌 旗、如雲僂翣以督之,珠玉以佩之,黼黻文章以飭之,引紼者左右萬人以行之,以軍制立之然後可。

以此觀世,則美矣,侈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

苟便於死,則 雖貧國勞民,若慈親孝子者之所不辭為也。

譯文:

職察生命是聖人的要事,明察死亡是聖人的急務。

明察生命,目的在於不以外物傷害生命,即為了養生。

明察死亡,目的在於不以外物損害死者,即為了安死。

這兩件事唯獨聖人才能知曉。

凡生活於天地聞的事物,它們必然要有死亡,這是不可避免的。

孝子尊重他們的父母,慈親疼一愛一他們的子女,尊重,疼一愛一之心深人肌鼻,這是天一性一。

所尊重、所疼一愛一 的人,死後卻把他們拋入溝壑,這是人之常情所不忍心做的,因而產生了葬送死者的道義。

葬就是藏的意思,這是慈親孝子所應慎重的。

所謂慎重,就是說活著的人 要為死者考慮。

活著的人為死者考慮,沒有比不使死者被移動更重要了,沒有比不讓墳墓被掘開更重要了。

而要達到這個目的,沒有比讓墳墓中無利可圖更保險的 了,這就叫作大閉。

古代的人有葬於廣野深山之中而平安至今的,不是說由於有珠玉國寶,而是說葬不可不隱蔽埋藏。

葬淺了,狐狸就會掘開它;葬深了,就會與泉水相接。

所以,凡葬 一定葬在高高的土山之上,以便避開狐狸的危害、泉水的浸漬。

這樣做好是好,但是如果忘了惡人、盜賊、匪亂的禍害,豈不是糊塗嗎?這就像盲樂師躲避柱子一 樣,雖然避開了柱子,卻用力撞到了尖木樁上。

惡人、盜賊、匪亂的禍害,這是大大的尖木樁啊!慈親孝子埋葬死者能夠避開這些,就獲得葬的本義了。

使棺棹堅實,是為了避開螻蟻蛇蟲。

如今社會風氣大壞,君主行葬越來越奢侈,他們心中不是為死者考慮,而是活著的人藉以彼此誇耀,爭出人上。

他們把奢侈一浪一費 的行為看作光菜,把儉省節約的行為看作鄙陋,不把利於死者當回事,只是一心考慮話著的人的譭謗、讚譽,這不合於慈親孝子之心。

父母雖然死了,孝子對父母的 尊重不會懈怠;子女雖然死了,慈親對他們的疼一愛一不會減弱。

埋葬所疼一愛一、所尊重的人,卻用活著的人十分想得到的東西陪葬,想靠這些東西使死者安寧,其結果會 怎麼樣呢?

百姓對干利,寧肯冒著飛箭,踩著利刃,流血殘殺去追求它。

不知禮義的野蠻之人寧可殘忍地對待父母、兄弟、朋友而去追求利。

如今,刨墳掘基沒有這種危險,沒 有這種恥辱,而得利十分豐厚,可以乘車吃肉,思惠延及子孫。

這種情況即使是聖人尚且禁止不住,更何況昏亂之君呢?

國越大,家越富,葬物就越豐厚。

死者口一含的珍珠、身穿的玉衣,賞玩、嗜好的物品,財貸珍寶,鐘鼎壺鑒,車馬衣被戈劍,數也數不盡。

各種養生之器無不隨葬。

槨室用大木累積而成,好似四面有簷的屋子,裡面棺槨數層,並堆積石頭、木炭,環繞在棺槨之外.惡人聞知此事,互相傳告。

君主盡避用嚴刑重罰禁止他們,仍然 婪止不住。

再入,死者死去的時間越久遠,活著的人對他的盛情就越疏遠,感情越疏遠,守墓人就越懈怠,守墓人越來越懈怠,可是墓中隨葬的器物卻同原來一樣, 這種形勢本來就不安全了。

世俗之人舉行葬禮,用大車載著棺柩,各種旗幟、畫有雲氣的僂翣相隨,棺柩之上點綴著珠玉,塗飾了各種花紋。

靈車左右執紼進葬的有萬人,牽引靈車行進,這麼 多人得用軍法指揮才行。

舉行這種葬禮給世人看,那是夠美的了,夠盛大的了,但是用這種葬禮安葬死者,那是不行的。

倘若厚葬真有利於死者,那麼即使這樣做會 使國家貧困、人民勞苦,慈親孝子也是不會拒絕做的。

安死

原文:

三曰:世之為丘壟也,其高大若山,其樹之若林,其設闕庭、為宮室、造賓阼也若都邑。

以此觀世示富則可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

夫死,其視萬歲猶一瞬也。

人之 壽,久之不過百,中壽不過六十。

以百與六十為無窮者之慮,其情必不相當矣。

以無窮為死者之慮,則得之矣。

今有人於此,為石銘置之壟上,曰: 「此其中之物,具珠玉、玩好、財物、寶器甚多,不可不抇,抇之必大富,世世乘車食肉。」

人必相與笑之,以為大惑。

世之厚葬也,有似於此。

自古及今,未有不 亡之國也;無不亡之國者,是無不抇之墓也。

以耳目所聞見,齊、荊、燕嘗亡矣,宋、中山已亡矣,趙、魏、韓皆亡矣,其皆故國矣。

自此以上者,亡國不可勝數, 是故大墓無不抇也。

而世皆爭為之,豈不悲哉?君之不令民,父之不孝子,兄之不悌弟,皆鄉里之所釜<鬲瓦>者而逐之。

憚耕稼采薪之勞,不肯官人 事,而祈美衣侈食之樂,智巧窮屈,無以為之,於是乎聚群多之徒,以深山廣澤林藪,撲擊遏奪,又視名丘大墓葬之厚者,求捨便居,以微抇之,日夜不休,必得所 利,相與分之。

夫有所一愛一所重,而令一奸一邪、盜賊、寇亂之人卒必辱之,此孝子、忠臣、親父、交友之大事。

堯葬於谷林,通樹之;舜葬於紀市,不變其肆,禹葬於會 稽,不變人徒。

是故先王以儉節葬死也,非一愛一其費也,非惡其勞也,為死者慮也。

先王之所惡,惟死者之辱也。

發則必辱,儉則不發。

故先王之葬,以必儉。

必合, 必同。

何謂合?何謂同?葬於山林則合乎山林,葬於阪隰則同乎阪隰。

此之謂一愛一人。

夫一愛一人者眾,知一愛一人者寡。

故宋未亡而東塚抇,齊未亡而莊公塚抇。

國安寧而猶 若此,又況百世之後而國已亡乎?故孝子、忠臣、親父、交友不可不察於此也。

夫一愛一之而反危之,其此之謂乎!《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

人知其一,莫知 其他。」

此言不知鄰類也。

故反以相非,反以相是。

其所非方其所是也,其所是方其所非也。

是非未定,而喜怒鬥爭反為用矣。

吾不非鬥,不非爭,而非所以鬥,非 所以爭。

故凡鬥爭者,是非已定之用也。

今多不先定其是非,而先疾鬥爭,此惑之大者也。

魯季孫有喪,孔子往吊之。

入門而左,從客也。

主人以璵璠收,孔子逕庭 而趨,歷級而上,曰:「以寶玉收,譬之猶暴骸中原也。」

逕庭歷級,非禮也;雖然,以救過也。

譯文:

世人建造墳墓,高大如山,墳墓上種樹,茂密如林,墓地修建墓闕、庭院,建築宮室,建造東西石階,像都邑一樣。

用這些向世人誇耀財富,那是可以的,但是用這 些安葬死者卻不行。

對於死者來說,看待一萬年就像是一瞬。

人的壽命,長的不超過百歲,一般的不超過六十歲。

根據百歲或六十歲壽命的需要替無限久遠的死者考 慮,它們的實際情況必定不相適合。

根據無限久遠的需要替死者考慮,就掌握葬死的本義了。

假如有這樣一個人,埋葬死者時在墓上立一塊石碑,上面刻寫道:「這裡面的器物,有珠玉、玩好、財物、寶器,十分豐富,不可不發掘,掘開它一定大富,可以世世代代乘車吃肉。」

人們一定一起嘲笑他,認為這個人太糊塗。

世上的厚葬與此相似。

從古到今,沒有不滅亡的國家;沒有不滅亡的國家,這就沒有不被挖掘的墳墓,就人們耳聞目睹來說,齊、楚、燕曾經滅亡過,宋,中山已經滅亡了,趙、魏、韓都 滅亡了,它們都成了古國了。

從它們再往前,滅亡的國家數也數不盡,因此,大墓沒有不被掘開的。

但是世人卻都爭著造大墓,難道不可悲嗎?

國君的刁滑之民,父親的不孝之子,兄長的忤逆之弟,他們都是被鄉里一致驅遂的人。

他們害怕耕種、打柴之苦,不肯從事各種勞役,卻追求享受錦衣玉食之樂;當 智謀巧詐用盡,仍無法得到時,於是就聚集起很多人,憑惜深山、大潮、樹林和沼澤,攔路打劫,又探察葬器豐厚的大墓,想辦法住到墳墓附近便於盜墓的住所,暗 中挖掘,日夜不止,一定要獲得其中的時物,一起瓜分。

如果所疼一愛一、所尊重的人,死後卻肯定要遭到惡人、盜賊,匪寇的凌一辱,這是孝子、忠臣,慈父,摯友當憂 慮的大事。

堯葬在谷林,墓上處處種上樹,舜葬在紀市,市上的作坊,店舖沒有任何變動,禹葬在會稽,不煩擾眾人。

由此看來,先王以節儉的原則安葬死者,不是吝惜錢財, 也不是憂慮耗費人力,完全是為死者考慮。

先王所憂慮的,是惟恐死者受辱,墳墓如果被盜掘,死者肯定要受到凌一辱,如果儉葬,墓就不會被盜掘。

所以,先王安葬 死者,一定要做到儉,一定做到合,一定做到同。

什麼叫合?什麼叫同?葬於山林就與山林合為一體,葬干山坡或低濕之地,就與山坡或低溫之地環境相同。

這就叫 作一愛一人。

想一愛一人的人很多,但真懂得一愛一人的人很少。

所以,宋國還沒有滅亡,東塚就被盜掘。

齊國還沒有滅亡,莊公的墓就被盜掘。

國家安定尚且如此,又何況百世 之後國家已經滅亡了呢?所以孝子、忠臣、慈父、摯友對此不可不阻察。

原本是敬一愛一死者,結果卻反而害了他們,大概指的就是厚葬一類事吧。

《詩》中說:「不敢 徒手搏虎,不敢徒涉黃河。

人們只知此一端,不知還有其它禍,」這是說不知類推啊!

所以,忽而翻轉過去加以反對,忽而翻轉過來表示贊同。

他們所反對的正是他們所贊同過的,他們所贊同的正是他們所反對過的。

是非尚未確定,而喜怒鬥爭反倒都 用上了。

我們不反對鬥,也不反對爭,但是反對驅使人們糊里糊塗斗、糊里糊塗爭的根源。

因此,凡爭鬥,都是是非確定以後才採用的手段。

如今人們大多不先確定 是非,卻先急急忙忙地爭鬥,這是最糊塗的。

魯國季孫氏舉辦喪事,孔子去弔喪。

進門之後,站到左邊,立於賓客的位置。

主喪的季桓子用魯國的寶玉殮死者。

孔子從西階下穿過中庭快步向東,登東階而上, 說:「用寶玉殮死者,就像是把一屍一體暴露在原野上一樣。」

穿過中庭,登階而上是不合於賓客禮儀的,雖然不合禮儀,但孔子仍然這樣做了,這是為了阻止過失啊!

異寶

原文:

四曰:古之人非無寶也,其所寶者異也。

孫叔敖疾,將死,戒其子曰:「王數封我矣,吾不受也。

為我死,王則封汝,必無受利地。

楚、越之間有寢之丘者,此其地 不利,而名甚惡。

荊人畏鬼,而越人信禨。

可長有者,其唯此也。」

孫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而子辭,請寢之丘,故至今不失。

孫敖叔之知,知不以利為利 矣。

知以人之所惡為己之所喜,此有道者之所以異乎俗也。

五員亡,荊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鄭曰:「蓋是國也,地險而民多知;其主,俗主也,不足與舉。」

去鄭而 之許,見許公而問所之。

許公不應,東南向而唾。

五員載拜受賜,曰:「知所之矣。」

因如吳。

過於荊,至江上,欲涉,見一丈人,刺小船,方將漁,從而請焉。

丈 人度之,絕江。

問其名族,則不肯告,解其劍以予丈人,曰: 「此千金之劍也,願獻之丈人。」

丈人不肯受,曰:「荊國之法,得五員者,爵執圭,祿萬簷,金千鎰。

昔者子胥過,吾猶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劍為乎?」

五員過於吳,使人求之江上,則不能得也。

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 天地至大矣,至眾矣,將奚不有為也?而無以為。

為矣,而無以為之。

名不可得而聞,身不可得而見,其惟江上之丈人乎!宋之野人耕而得玉,獻之司城子罕,子罕 不受。

野人請曰:「此野人之寶也,願相國為之賜而受之也。」

子罕曰: 「子以玉為寶,我以不受為寶。」

故宋國之長者曰:「子罕非無寶也,所寶者異也。」

今以百金與摶黍以示兒子,兒子必取摶黍矣;以和氏之璧與百金以示鄙人,鄙 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道德之至言以示賢者,賢者必取至言矣。

其知彌一精一,其所取彌一精一;其知彌粗,其所取彌粗。

譯文:

古代的人不是沒有寶物,只是他們看作寶物的東西與令人不同。

孫叔敖病了,臨死的時候告誡他的兒子說;「大王多次賜給我土地,我都沒有接受。

如果我死了,大王就會賜給你土地,你一定不要接受肥沃富饒的土地。

楚國和越 國之間有個寢丘,這個地方土地貧瘠,而且地名十分凶險。

楚人畏懼鬼,而越入迷信鬼神和災祥。

所以,能夠長久佔有的封地,恐怕只有這塊土地了。」

孫叔敖死 後,楚王果然把肥沃的土地賜給他的兒子,但是孫叔敖的兒子謝絕了,請求賜給寢丘,所以這塊土地至今沒有被他人佔有。

孫叔敖的智慧在於懂得不把世俗心目中的 利益看作利益。

懂得把別人所厭惡的東西當作自己所喜一愛一的東西,這就是有道之人之所以不同千世俗的原因。

伍員逃亡,楚國緊急迫捕他。

他從事登上太行山,遙望鄭國說:「這個國家,地勢險要而人民多有智慧,但是它的國君是個凡庸的君主,不足以跟他謀舉犬事。」

伍 員離開鄭國,到了許國,拜見許公並詢問自己宜去的國家。

許公不回答,向東南方吐了一口唾沫。

伍員再拜接受賜教說;「我知遭該去的國家了。」

於是往吳國進 發。

路過楚國,到了長江岸邊,想要渡江。

他看到一位老人,撐著小船,正要打魚,於是走過去請求老人送他過江。

老人把他送過江去。

伍員問老人的姓名,老人卻 不肯告訴。

他解下自己的寶劍送給老人,說:「這是價值千金的寶劍,我願意把它奉獻給您。」

老人不肯接受,說;「按照楚國的法令,捉到伍員的,授予執圭爵 位,享受萬石俸祿,賜給黃金千鎰。

從前伍子胥從這裡經過,我尚且不捉他去領賞,如爭我接受你的價值千金的寶劍做什麼呢?」伍員到了吳國,派人到江邊去尋找 老人,卻無法找到了。

伍員每次吃飯一定要祭祀那位老人,祝告說;「江上的老人!」天地之德大到極點了,養育萬物多到極點了,天地何所不為?卻毫無所求。

人 世間,做了有利於別人的事,卻毫無所求,名字無法得知,身影無法得見,達到達種境界的恐怕只有江邊的老人吧!

宋國一個農夫耕地得到了一塊玉,把它獻給司城子罕,子罕不接受。

農夫請求說:「這是我的寶物,希望相國賞小人臉而把它收下。」

於罕說;「你把玉當作寶物, 我把不接受別人的贈物當作寶物。」

所以來宋德高望重的人說;「子罕不是沒有寶物,只是他當作寶物的東西與別人不同啊!」

假如現在把百金和黃米飯一團一擺在小孩的面前,小孩一定去抓黃米飯一團一了;把和氏之壁和百金擺在鄙陋無知的人面前,鄙陋無知的人一定拿走百金了。

把和氏之壁和關 於道德的至理名言擺在賢人面前,賢人一定聽取至理名言了。

他們的智慧越一精一深,所取的東西就越珍貴,他們的智慧越低下,所取的東西就越粗陋。

異用

原文:

五曰:萬物不同,而用之於人異也,此治亂、存亡、死生之原。

故國廣巨,兵強富,未必安也;尊貴高大,未必顯也:在於用之。

桀、紂用其材而以成其亡,湯、武 用其材而以成其王。

湯見祝網者,置四面,其祝曰:「從天墜者,從地出者,從四方來者,皆離吾網。」

湯曰:「嘻!盡之矣。

非桀,其孰為此也?」

湯收其三面, 置其一面,更教祝曰:「昔蛛蝥作網罟,今之人學紓。

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

漢南之國聞之曰:「湯之德及禽一獸矣。」

四十 國歸之。

人置四面,未必得鳥;湯去其三面,置其一面,以網其四十國,非徒網鳥也。

周文王使人抇池,得死人之骸。

吏以聞於文王,文王曰: 「更葬之。」

吏曰:「此無主矣。」

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國者,一國之主也。

今我非其主也?」

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

天下聞之曰:「文王賢 矣!澤及髊骨,又況於人乎?」

或得寶以危其國,文王得朽骨以喻其意,故聖人於物也無不材。

孔子之弟子從遠方來者,孔子荷杖而問之曰:「子之公不有恙乎?」

搏杖而揖之,問曰:「子之父母不有恙乎?」

置杖而問曰:「子之兄弟不有恙乎?」

戈步而倍之,問曰:「子之妻子不有恙乎?」

故孔子以六尺之杖,諭貴賤之 等,辨疏親之義,又況於以尊位厚祿乎?古之人貴能射也,以長幼養老也。

今之人貴能射也,以攻戰侵奪也。

其細者以劫弱暴寡也,以遏奪為務也。

仁人之得飴,以 養疾侍老也。

跖與企足得飴,以開閉取楗也。

譯文:

萬物對任何人都是同樣的,但人們使用它們卻各有不同,這是治亂、存亡、死生的根本所在。

所以,國土廣大,兵力強盛,未必安定,尊貴富有,未必顯赫,關鍵在 於如何使用它們。

夏桀、商村運用他們的才智卻造成了他們的滅亡,商湯、周武王運用他們的才智而成就了他們的王業。

商湯在郊外看見個獵人四面設網,並禱告說:「從天上墜一落的,從地上生出的,從四方來的,讓它們都墜一落到我的阿上。」

湯說;「真這樣的話,禽一獸就被殺光了。

除了桀那樣的暴君,誰還會做這種事呢?」湯收起三面的網,只在一面設網,重新教那人禱告說:「從前蜘蛛籍網,現在的人也學著織。

禽一獸想向左去的就向左去, 想向右去的就向右去,想向高處去的就向高處去,想向低處去的就向低處擊,我只捕取那些觸犯天命的。」

漢水以南的國家聞知這件事說:「商湯的仁德連禽一獸都顧 及到了。」

於是四十個國家歸附了湯。

別人在四面設網,未必能捕獲到鳥;湯撤去三面的網,只在一面設網,卻由此得到丁四十個國家的歸附,不僅僅是捕捉飛鳥 啊!

周文王派人掘池塘,挖出個死人的一屍一骨,官吏把此事稟告文王,文王說:「重新安葬他。」

官吏說:「這具一屍一骨是沒有主的。」

文王說:「撫有天下的人是天下之 主,撫有一國的人是一國之主。

現在難道我不是它的主人嗎?」於是讓官吏用衣棺把那具一屍一骨改葬在它處。

天下人聞知這件事說:「文王真賢明啊!連死人的一屍一骨都 受到他的恩澤,又何況活著的人呢?」有的人得到寶物卻使自己的國家陷入危難,文王得具朽骨卻能借它表示自己的仁德,所以,在聖人看來,物是沒有沒用的。

孔子的弟子凡是從遠方來的,孔子就扛著手杖問候他說。

「你的祖父沒災沒病吧?」然後持杖拱手行禮,問候說:「你的父母沒災沒病吧?」然後拄著手杖問候說: 「你的哥哥弟弟沒災沒病吧?」最後拖著手杖轉過身去,問侯說,「你的妻子、孩子沒災投病吧?」所以,孔子僅用六尺長的手杖,就讓人知道了貴賤的等級,辨明 了親疏的關係,又何況用尊貴的地位、豐厚的俸祿呢?

古代的人重視善射的技藝,用來撫養幼者,瞻養老人。

現在的人重視善射的技藝,卻用來攻戰侵奪。

那卑微的小人更憑惜善射的技藝掠奪弱小的人,欺侮勢孤力單的 人,把攔路搶劫當作職業。

仁一愛一的凡得到飴糖,用來保養病人,奉養老人。

跖與莊(足+喬)弄到飴糖,卻用來拔閂開門,盜竊他人財物。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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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春秋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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