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緣全傳》第十二回半仙周府粘符菉 眾狐荊抽王道人:狐媚群興作耗,道人得便忙逃。山川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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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緣全傳》第十二回半仙周府粘符菉 眾狐荊抽王道人

狐狸緣全傳

第十二回半仙周府粘符菉 眾狐荊抽王道人

詞曰:

狐媚群興作耗,道人得便忙逃。

山川滿目路迢遙,仙境伊誰能到。

無計仍歸道院,欲將眾友相邀。

撞鐘擊鼓又吹一簫,反使妖魔見笑。

話說那玉面狐,自從將眾妖安置在僻靜之處,他卻於周宅用隱身法等候王半仙。

等至夕一陽一將落,老蒼頭已同王半仙進入大門。

玉狐一見,即知道他並無真正法術。

遂又跟在他身後,聽他說些甚麼。

只見王半仙一胡一 謅亂畫,鬧了許多時候,玉狐盡都看在心裡。

末後,王半仙叫行心院裡門上貼符,玉狐即暗來對眾狐如此這般說了一遍,復令眾狐每一房門站立一個。

玉狐卻在書齋門外而站,等著王半仙來了好一同下手。

這話按下不表。

且說老蒼頭在別的房門去貼符,未見有妖怪動靜,心內念佛,以為這符定有些靈驗。

及至來到書院門上去貼,猛一抬頭,見那被槍打的仙姑在那裡站著呢。

這蒼頭一看,嚇的心悸身戰,即忙復回,跑到王半仙面前,喘氣說道:「神仙爺,這靈符貼不成了!如何是好?」

正說著,忽見先前貼的符,俱一陣風都飄送在王半仙眼前。

王半仙連忙問道:「你莫非打的麵糊不稠,粘貼的不穩嗎?你看看,貼上的俱都被風刮下來咧!怨不的你說貼不成咧。」

蒼頭聽罷,說道:「這事奇異,我方才貼的那幾處,粘的甚是結實,怎麼就能刮的下來?莫非個個屋內都有了妖怪?」

王半仙道:「豈有此理!你再去貼他一回,準保妖一精一見了便跑。」

蒼頭道:「你老別說咧,適才我到書齋,將要拿符去貼,見那女妖在門外站著呢。

求神仙爺自己親手去貼罷。」

王半仙道:「你這是疑心生暗鬼。

那有這等的事,你去貼符,可巧妖一精一就在那裡?」

蒼頭道:「我是被妖一精一唬破了膽咧!這符是你老畫的,你老暗念著那咒兒就可以貼上了。

我實不敢再去。」

王老道此刻亦是騎虎之勢,只得仍舊裝腔作勢的將符要將過來,說道:「你這等凡夫真是無用。

你瞅著,待我貼去。」

言罷,一同蒼頭往外便走。

及到門檻之外,王半仙向四下裡一望,只見這宅內各房門外,俱站著個一樣的美貌女子。

自己看著,未免心內也是吃驚,想道:「這莫非就是妖一精一?不然貼上的符如何俱都揭將下來?待我不要言語,同這老頭子先奔書房,若貼上書房的這張符,回來我就有的說了。」

此時老蒼頭只顧低頭前行,並未瞅見這邊門外站的女子,遂問王半仙道:「我貼的已經刮下,咱是先貼何處呢?」

王半仙道:「快領著我奔書齋,不要妖怪跑了,再拿就費周折了。」

看官,你知王老道這是怎麼個心意?他想著周宅之內絕不能有這許多家眷。

即便有這些女子,既為他們家捉妖,豈肯將符揭將下來?他猜度著這些妖一精一此刻必同離了書齋,至前邊宅來攪亂。

故此他欲趁這機會先奔書院,就免得遇見妖一精一了。

你看他催著老蒼頭一齊來至書齋門外,正要叫蒼頭去刷麵糊,他自己去要貼時,忽然從門裡裊裊娜娜出來個美人。

王半仙看罷,說道:「咱們快迴避了罷,不要叫婦女沖了我的靈符,你必說我的法術不真。

我沒對你說過嗎?我的符最怕一陰一人。」

老蒼頭聽說叫迴避,猛一抬頭,便忙嚷道:「神仙爺,不好了,這就是那妖怪!神仙爺快顯大法力擒住他,千萬不要令他逃跑了!」老蒼頭甚是著急,只聽王半仙說道:「你別哄我咧,這分明是你們少奶奶,給你家公子作什麼來咧。

你叫我拿他當妖怪捉了,你家公子若是知道,不說咱們是玩笑,必說是我調戲有夫之婦。

那時,倘若吵嚷起來,不用說我出家人擔不起這個名聲,還不定得個甚麼罪過呢。

你真把我瞅傻咧。」

蒼頭聽罷,急的跺腳,說道:「神仙爺,別錯了主意。

這並不是我們少奶奶,這就是纏迷人的妖怪。

快些動手罷!」王半仙道:「你敢做主麼?」

蒼頭道:「有了錯處,老一奴一擔當。」

王半仙道:「你既然敢承當,瞅我的罷!」於是,將他那沒鋒刃的寶劍用手插在背後,又把他戴的那油紙如土似的道冠往上挺了兩挺,腦門子上拍了三巴掌,又向東噴了一口氣,便直著身子站在書齋門外,口中咕咕噥噥的念誦道:「天黃黃,地黃黃,靈符一道吐霞光。

二十八宿齊下降,六丁六甲眾天罡,快把妖一精一來擒去,從今後,再不許他們進書房。

我奉太上老君命,急如律令敕。」

念罷,又要拿符往門框上去貼。

玉面狐便暗用他那細細的一根荊條,輕輕向王半仙手內將那符一挑,往地下一撂。

這新刷麵糊的黃紙如何不沾了好些沙土?王半仙一見,知是不妥,遂故意嚷道:「你看如何?我這符咒極是靈的,凡是妖一精一一聽見我唸咒貼符,早躲的無形無影。

就是怕逢一陰一人孕婦,一衝了這符便貼不住。

我說的話,你一點又不聽,只顧拿我取笑兒,把你們帶肚兒的少奶奶告訴我是妖一精一。

你瞅瞅,這符貼不上咧。

你快叫他們小男婦女的躲開罷。」

蒼頭此刻又是怕,又是急,忙道:「我的神仙爺,你老莫錯認是取笑兒。

他是千真萬真的妖怪,我們公子尚未娶親,那裡能有少奶奶?你老只管向著妖一精一耍戲,可就誤了我們小主人的命了。

雖說有你老在此,妖一精一不敢狠鬧,也不如快用現成的寶劍將他殺了,除了根。」

王半仙道:「你也真說的容易。

你看看,他長的這等細皮白肉兒,畫兒畫的這等好看。

連我修煉了多少年的道行,心裡還覺動火哪,怎好一寶劍將他斬了呢?少不得你們公子叫他鬧的成了虛癆。

再者,我要將他殺錯了,公子不依,誰給償命?」

蒼頭道:「你老殺了,老一奴一情願償命。」

王半仙將嘴一撇,說道:「這麼著,我給你個便宜,你殺了他,我償命,好不好呢?」

蒼頭著急說道:「你老既稱神仙,是有法力的。

老一奴一若能殺他,豈肯用千金謝禮奉請有道術的高人呢?你老速用寶劍斬他罷。

事後謝儀,毫釐不敢缺少。

有了錯誤,不干你老之事。」

這王半仙有心再推辭,因聽著千金禮物,又覺動心。

旁邊蒼頭又直逼迫,只得無計奈何,挽了挽破道袍袖,抽出那沒刃帶銹的劍來,假裝怒氣沖沖,吹著一胡一 子,鼓著兩腮,青筋疊露,咬牙切齒的瞪著兩隻紅眼,嚷道:「你們閒人快要躲開,我可要擒妖一精一咧!這是真殺真砍,別當我是老謠。

這劍上可沒有眼睛,碰著可不是玩的。」

這王半仙一面瞎詐著刺,一面便舞那卷刃不磨的寶劍,去玉狐要動粗魯。

且說玉狐先前見王半仙這等搗鬼,又是暗笑,又覺暗恨。

今又見他要來動手,不免微微的一笑,故意的輕移蓮步,往後倒退,慢轉柳腰,假做驚慌,說道:「你是那裡來的野牛鼻子?難道你不知王法?青天白日入人宅院,拿刀弄杖,威嚇婦人。

大約你要想行兇謀害,訛詐錢財呀!我實對你說罷,你這是困了。

你在我跟前,鬧這個緣故,豈不是班門弄斧,不知自量?」

說著,暗運了丹田一股妖氣,照王老道面上一直噴去。

王老道覺著難以禁受,「哎喲」了一聲,便跌了個倒仰。

於是,撂下那寶劍,急忙爬起身來,欲要跑時,卻被妖氣迷漫,不得能夠,遂睜著兩個爛紅眼,把腦袋往牆上撞,不防備去天靈蓋上又碰了個大紫包。

自己摸了摸,也不敢嚷疼。

無計奈何,只得上前抓著蒼頭說道:「這個黃毛兒丫頭真正厲害,你快領著我出去換那鋒快的刀去。

回來我一定將他剁的煮餑餑餡是的,方出我氣。

你快找著門,同我走呀。」

說罷,拉著蒼頭,剛要邁步,此時玉狐那裡肯放,只聽呼哨了一聲,眾妖烘然而至,玉狐便吩咐道:「這樣無知野道實在可惱。

眾姊妹同來收拾這雜毛兒,別要輕饒恕他,免的他常管閒事,誆騙愚民。」

眾妖答應一聲,齊現了一樣的面目形容,打扮的俱是百蝶穿花粉紅袍兒,長短、肥瘦一般無二。

王半仙一見,唬的就似土塊擦屁一股,迷了門了,真是:上天找不著路,入地摸不著門,迷一離 迷糊,站在那裡與燈謎一般,貼牆而立,等著挨打。

眾妖全是滿臉怒色,各持一根荊條。

玉面狐上前,用手一指,說道:「你別裝憨咧,你也鬧夠了,也該我們收拾收拾你咧。」

說罷走過去,便先扯住道袍大領兒。

王老道以抵對不敢支持,指望趁勢一躺,將妖一精一撞個跟頭,誰知妖一精一身體靈便,往後一閃,倒把自己摔了個仰八腳子。

眾妖見他跌倒在地,便去揪一胡一 子的,撕嘴的,捏鼻子的,扯視的,先揉搓了一頓。

然後拿起荊棍,一齊向他下半截「刷」、「刷」猶如雨點似的一般亂抽混打。

王老道伏在地,四肢朝天,滿口裡破米糟糠只是亂罵。

他見打的不甚很重,愈發不以為事,便放出來那光棍無賴調兒,說道:「我把你們這些粉面油頭,偷漢子的狐媚子,你們今兒既動了我王老頭兒,咱爺們準準的是場官司。

先前我看著你們是些女孩兒,嫩皮嫩肉兒,細腰小腳兒,常言說「男不與女鬥」,所以我不肯奈何你們。

那知你們竟是些臭婆娘一婬一娃子,大亢的真雞屎呢。

這可真是一陰一盛一陽一衰咧。

你們生敢成群搭夥玩弄我王半仙。

簡直的說罷,既要打,可別心虛,絕沒有哼哈字。

我王老頭兒再也不能不是個東西。

若不信只管問去。

幼年間沒有底真,亂兒闖過多哩。

愛招事,無人敢比。

跌倒了,仍爬起。

誰要同我爭鬥,我便敢與他拚命用刀劈。

紅通條都不懼,黑鞭子當兒戲,劈柴棍是常挨的,一咬牙便挺過去。

不動窩從早晨能罵到日平西。

有朋友,就完事,從不會鬥經紀。

說不了,打官司,衙門口去相抵。

真無理,攪出理。

四角台上,從來沒有受過委屈。

到今日,學老實不潑皮,或占卦,或行醫,除妖怪,救人迷,迎喜觀把身棲。

為傳名,不需利,我王半仙一生忠厚,倒被你們欺。

這撣癢癢的荊條算甚事,指望著有人來勸就算完哩?既打我,咱們已是一場子亂兒事。

說不得你們這些臭骨頭,直不直?」

且說王老道罵的都是些市俗之話,說的都是些無賴子匪言。

眾妖一概不懂,只知他是罵人,便又把荊條加上力,掄圓了,沒死活只是一胡一 亂抽打。

王老道只道先前荊條兒無甚力量,不大理論,所以還能夠亂罵。

次後覺著有些重勢,那兩條老腿,便不似起先那樣四平八穩在地下放著不動咧,荊棍抽在身上一次,不是蜷回,就是伸去,不是旁閃,就是暗躲,堪堪的擎受不起,意思欲要告饒,又覺難以出口。

因抬頭瞅了瞅,老蒼頭一旁站著,離的甚遠。

只得老著臉說道:「你們這些姑娘,難道真把王老頭兒打禿了嗎?」

玉狐聽得此話,知他已是禁架不住,遂冷笑說道:「你這打不死的雜毛老道,你不孤立了,你來這裡治病,哄人錢財,尚還可恕。

你又賣弄會捉妖。

你看看這裡誰是妖一精一?如今你既然怕打,暫且饒過你去。

倘若仍然不改,再犯到我的手裡,我也不費這個事打你,我叫我那些眾妹子揪你這老雜毛的一胡一 子。」

玉狐一句一句的數落了他半天,王老道一聲也不敢言語。

只聽玉狐又吩咐道:「眾姊妹,咱們也將野道打乏了,咱們暫且回去歇息歇息,明日再來理論。」

言罷,各將手帕一抖,展眼間俱都不見。

不知王老道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才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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