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緣全傳》第二十一回太平莊真人審妖 李天王回歸金闕:妖狐戰敗,枉自逞兇作怪,明明有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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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緣全傳》第二十一回太平莊真人審妖 李天王回歸金闕

狐狸緣全傳

第二十一回太平莊真人審妖 李天王回歸金闕

詞曰:

妖狐戰敗,枉自逞兇作怪,明明有仙真,更有天神在。

危殆危殆,險把身形損害。

搖尾懇哀,多情周子傷懷。

天王欲除害,仙道善門開。

合該,合該,今生種下將來。

話說玉面狐跪在法台之下,就似人犯王法身無主的樣式,低頭而伏,連動也不敢動。

呂祖見他如此,用手一指,說道:「你這孽畜實該誅戮。

無故興邪,采一陽一補一陰一,傷害人命,殘毀聖像、經卷,與山人抗衡。

你想想,山人說你應犯天誅,罪在不赦,是也不是?那延壽兒,老蒼頭只此一子,你將他吃了,難道你也忍心?周信被你擺弄的,若非山人九轉金丹,此時早作短命之鬼。

你看看他那虛怯之態,尚在未痊。」

說著,又吩咐蒼頭道:「你到書房喚出周信,叫他來看看他這千金小姐。」

這周信聽蒼頭叫喚,連忙扶著僕人來到法台之前,雙膝跪倒叩頭,拜謝神仙除妖救命之恩。

拜罷,猛一抬頭,不覺唬了一跳。

只見紅繩拴著一個煞白的臉、九節尾、毛烘烘的狐狸。

這九尾狐見周公子,不覺形相帶愧,就似恨不能要鑽地窟窿是的。

你看他雖是披毛戴角的畜類,也會傷心滾淚。

那光景,彷彿思量:「周公子當初原是氣壯神足的風一流 子弟,如今剩了一把骷髏細骨,皆是因我採補,受了虧損。」

滿心裡雖是後悔心疼話語,卻是說不出來。

周公子乍一看見,本是一心的害怕。

如今又仔細一瞧,項披紅絨套索,拴在那裡,一堆毛一團一 似的跪著,抿耳受死,搖尾乞憐,那樣兒直不及豬狗。

又見那二目,淚痕滿面,一肚子的羞愧傷情,竟似有無限的留戀悔恨,不能出口的樣兒。

周公子看罷,心內實在不忍,早把恨怨妖一精一、懼怕狐狸兇惡的本相置之度外,化為烏有,反生出一種憐惜疼愛之心,竟想當時化一胡一 小姐的模樣,那些恩情歡愛:「今日遭擒如此,雖然難看,大概既能幻化人身,必定還通人性。

我何不哀求眾神免他一死,也不枉與他同衾相好一場。」

看官,你道這玉面狐見了周公子悲傷落淚,周公子欲與妖狐乞命求情,便仍是情緣不斷,冤債未清,割捨不開,循環道理。

且說周公子思前想後,於是扎掙著病軀,打疊起至誠心意,向著法台復又磕頭,連連哀告道:「天神上聖,此事乃是弟子周信年幼無知,引火焚身,開門揖盜,自招其害。

既然神聖不究周信違禮犯法,恕弟子苟合私通貪一婬一之罪,恩賜金丹,得全性命。

也求道祖、天神格外施恩,再恕妖狐迷人之小過,表天地好生之大德,免其廢命誅首之劫,惜其參星拜斗之功。

冤可解而不可結,量神聖必達此理。」

說罷,俯首在地,兩淚一交一 流。

呂祖聽罷,尚未言語,天王便大怒,用手將周信一指,說道:「你這無決斷的孺子,戀情慾的癡兒,真是愚蒙不講道理。

你得了性命,尚未復舊還原,便忘了妖一精一害你的仇恨。

常言說以直報怨,看你竟是以德推怨。

當初妖狐何嘗待你有真情實意,你反這麼與他講情。

大丈夫從來恩怨分明。

妖一精一與你有殺身之恨,傷害你家嬰兒,你應該將他恨入骨髓,食其肉寢其皮,才是大丈夫所為。

你看看眾天神費盡龍一虎之力,好容易方將他擒住,你這不知事的呆孺,輕言將他放了。

你真是枉讀了詩書,呆?之輩。

他對著你流淚,這正是貓兒哭鼠假慈悲。

你趁早躲開,不必哀憐求告。

這等萬惡妖邪,誅馘他準保他心服口服。」

周公子聽了天王之話,並沒松放之意,正要再往下哀告,只見天王已將寶劍亮出,喚了一聲:「丁甲天神,即早與我將妖狐斬首。」

眾天神忙遵法旨,接過天王寶劍,答應一聲,便要將玉狐問斬。

唬得九尾狐與周信兩淚一交一 流,一齊叩首。

周信再三禱告求說道:「天神、上聖大發弘慈,饒放妖狐之命罷。」

此時,純一陽一大仙見周信與妖狐如此可憐,心中十分不忍,口中說是「善哉,善哉!」忙道:「劍下留情。

且請天王息怒。」

天王見純一陽一大仙阻住斬妖,忙道:「上仙不必憐他。

看這樣一婬一邪滔天之惡,實難饒恕。

這周信孺子與他討情,豈非無知之甚。」

呂祖道:「周信固是恩怨不明,不合中道。

但看他這等懇求,其心真而且誠,尚可原諒憐憫。

此乃是藕斷絲連的情根繾綣,柳沉絮起的孽債變遷,以後自有應驗。

從來仙道總以慈悲為主。」

這純一陽一老祖到底出家人的心性,慈祥善念,見玉狐有痛自改悔之意,便欲開脫釋放,故此講這天數難移,循環之理,以驗前因後果,變遷之道。

豈知天王心中不以為然,聽罷呂祖之言,說道:「上仙若因他們哀告,將妖狐赦放,何以表天理昭彰,輪迴報應,以警將來妖怪傚尤?上仙若說可憐他修煉的功夫,誅之不忍,憫他此刻悔恨,滅之不安,何不想想老蒼頭之子被他這惡狐傷害?人命至重,應犯天誅,早就應該詔取應元普化天尊,霹靂一聲,劈了這逞邪肆凶的妖怪。

如今既擒住他,復赦放去,豈不是無了果報循環的天理?莫若將他誅戮了,以快人心,以昭天道。」

呂祖道:「上聖說的固是天心正道、報應至理,無奈山人既要釋放妖狐,定不敢滅其天理,致延壽兒之命枉死冥途。

自然與他解釋開了冤孽,令延壽起死回生。」

天王道:「上仙之言差矣。

常言說人死不能復生,何況延壽兒被妖狐害的碎一屍一粉骨,狼藉不堪,焉能再返人世?」

呂祖道:「此術在別的教中自然未有,惟我玄教卻有這等法術。

山人欲學莊周,運玄機的姑萊,點化骷髏之骨,將延壽救活,以免此後冤冤相報。」

天王道:「上仙雖如此,但到底不合賞善罰惡的至理說。

然上仙用術救活了延壽,難道妖狐殘毀神像、聖經,迷惑周信,以至九死一生,就不算過惡了?還是將他殘滅,以彰天討,免的將來再有妖魔援此為例,亂作一胡一 行。」

呂祖道:「上聖不必如此拘泥。

焉有妖怪再敢這等興邪作耗?」

天王聽罷,並不作聲,那意見務要將妖狐除滅,覺得方合天道曲直。

呂祖是修煉過來的大仙,知道修煉工夫不易,所以欲發一片茲心,並非偏護妖狐。

彼在法台上談論,天王是要活除怪,遵神道的賞罰分明;呂祖是欲妖狐改惡從善,彰仙道的方便慈悲。

天王與呂祖口角言詞之間,似浮露著有些參差不合之意。

總而言之,神道與仙道通不能悖違天理。

天王奉昊天敕命,欲將九尾狐置之死地,呂祖本當與天王分辯,無奈干礙著天王是自己請來捉妖的天神,不能相與執謬爭論。

再者天王倘若一怒,執意不從,當時將玉狐斬首,豈不是欲赦其死,更速其死麼?那時,縱然可惜他成了丹的大道也無益了。

「不如趁著周公子哀憐之際,妖狐未斬之時,將眾天神齊送歸天,免的天王不依,一怒之間,喪了妖狐性命。」

呂祖想罷,於是便忙吩咐蒼頭:「取硃筆、黃紙伺候,待山人畫符送聖。」

蒼頭設擺已畢,呂祖將黃箋鋪在案上,筆蘸清泉,硯磨朱敕色,閉目含睛,掐訣唸咒,秉虔心,按著先天神人法書,便畫雷霆牒印。

一筆筆字走龍蛇,寫罷遞給蒼頭說:「速去法台前焚化。」

蒼頭領命焚訖,只見哧溜溜一股清煙沖空而起,果然仙家敕令神奇奧妙,登時天際稠雲鋪滅,黑漫漫的遮住世欲之人眼目,忽又一陣雷雨,天神便一齊升天。

呂祖在法台控背躬身,送神歸位之後,登時祥雲四散,眾神已到天庭靈霄殿上。

天王奏明玉帝,言妖狐已歸道教發落。

玉皇爺准奏,記下了天王討妖降怪的功勳,又發下一道詔旨,令太白金星敕命四位功曹,捧到塵界,一交一 純一陽一子呂洞賓開讀。

太白金星領了御旨,傳與值日功曹,功曹神即捧天詔,駕著祥雲,逕往下界太平莊法台而來。

此時呂祖送天神尚未歸坐,只見一朵祥雲自天而下,降到法台之上。

呂祖識是值日功曹,連忙恭身迎接。

功曹道:「小神奉玉帝敕命,賜上仙保詔。

上仙可備香燭,俯伏案下,以聽宣讀。」

呂祖連忙令人備辦妥當,跪在香案之下。

功曹神捧詔讀曰:

人詔純一陽一子呂洞賓,卿在塵界之中,夢醒黃粱,積修至道。

天經地緯,悉已人通;萬法千門,罔不盡歷。

救災拔難,除害蕩妖,功濟生靈,名高玉籍。

今妖一黨一 既已授首,百姓法此安生。

敕卿為中八洞群仙領袖。

所餘未誅的九尾妖狐,任卿按天律處置。

欽哉!詔書到日,信詔奉侍。

功曹神讀罷,呂純一陽一再拜,受詔已畢,功曹神仍復駕雲升天,回繳太白金星,奏明玉帝而去。

這話按下不表。

且說托塔天王率眾神升天之際,一陣子風雲雷雨,眾僕人與長工佃戶俱都躲在房屋之內去避雷雨。

法台之下,只剩了癡情周信與九尾妖狐,跪伏在雨水泥濘之中,淋的身軀如水雞一般,還兢兢戰戰向著台上磕頭哀告。

好容易盼的雨止雲收,可巧功曹神又至,更復遲延了多時,那周信尚還不肯起來,只是那裡陪著妖狐悲啼。

此時呂祖在法台坐下,見他兩個如此纏一綿 留戀,心中實不忍看。

想著:「似這等情癡恩愛,縱有利刀慧劍,也難斬斷這樣的情根。

人畜雖然別,看這點真情割捨不開的意思,卻與人一樣。

這光景是,若死須在一處,絕不各自偷生,猶如捉對的蠶蛾,至死不放一般。

就是比較起人間的真夫婦來,尚還不及他倆情意懇切呢。

莫若山人開一線之路,再看他將來修煉何如。

倘若妖狐回頭苦煉,向善改惡,山人今日一施恩惠,便可保住了金丹大道。

若是仍然不息邪念,再犯了罪惡,那時再行誅滅他不遲。」

這是呂祖憐惜修行苦處,恐將玉面狐萬載道術一朝消滅,故於天王未去之際,便替玉面狐開通活路。

再者,純一陽一老祖昔日也系秀才出身,今見周信斯文一脈,不覺也是憐惜,所以先用金丹延他的性命,知道他與玉面狐有前因後果的姻緣,欲成就他兩個的感應之數。

況且周公子為玉面狐哀求免死,那等真實意,慚慟悲哭的樣兒,令人看著憫惻不忍。

又見妖狐那光景,已是良心發現,似甚痛惜周公子病體支離。

雖有人身、畜類的分別,看他倆個卻倒一般愛厚恩深。

呂祖爺想罷,把驚醒木一拍,厲聲斷喝道:「你這弄嬌媚的妖狐,前者山人用善言將你教化,你反敢違背我的牒文,抗拒我的法命。

今天神降世捉你,不說早早投降,你竟敢率眾妖前來拒捕,罪犯天條,定難輕赦。

今被擒獲,尚有何說?」

此時玉面狐聽著呂祖一問,唬的魂不附體,雖然不能說話,卻直是磕頭,叩首碰地,如搗蒜一樣,那意思也是要求著赦罪不究的樣兒,畏懼之甚,眼淚直傾。

一旁裡周公子惟恐呂祖叫玉面狐伏誅,聽罷呂祖之話,便放聲大哭,哀求道:「祈上仙大開法網,饒放妖狐一死罷!這事是弟子周信枉自讀書,自招的禍患,飛蛾投火,自找焚身。

妖狐雖然有過,卻因弟子而起。

上仙劍下留情,恕了妖狐,請將弟子誅戮,弟子無恨怨。

我周信今日一死,明日就可轉生;倘若是上仙今日斬了妖狐,豈不枉了他數千年的修行,再也無時可補了。」

呂祖本來並無殘滅玉狐之心,今又聽了周信這派言詞,想道:「此子說的話,卻倒是玄機至理,爽快丈夫。

卻並不是專貪情慾,偏護狐一精一,倒是一位仁厚至誠君子之心,不念舊惡之意。

看來此子根底不俗,日後一定福祿禎祥,身名榮貴。

倒不如山人顯顯後能,開放了妖狐,救活了延壽,免的因迎喜觀道士受辱,令人日後輕視了玄門仙教。」

於是,呂祖望著周信說道:「看苦苦的哀乞,自有一定發落處分。

你且不必跪著,山人有話相勸於你。」

周公子聞聽,磕了個頭,戰搖搖的慢慢爬起,躬身控背,聽呂祖吩咐。

純一陽一老祖一見周信人物整秀,標格不俗,不禁歎惜說道:「周信,你自清明與妖狐相遇,原是一念之差。

從來拈花看草,青春子弟往往皆然。

少年兒女時節,不免花前月下;美貌才子佳人,難免傷風敗化。

何況妖狐最一婬一之性乎?但人生之精神有限,幽期密約,歡會無窮。

豈知一婬一欲過度,即便病入膏肓,為歡無幾,即便亡身廢命。

似你若不遇山人,豈不幾幾乎與鬼為鄰了?山人勸你從今須要養氣讀書,光前裕後,發覺悟之心,破色迷之障,痛改前非,尚未為晚。

從今後病體一好,休妄動,再不可無故閒遊,去惹妖狐。

弱身軀,須滋補,調飲食,氣養足,莫妄想,把藥服,百日後方保精神復舊如初。

身體健,再讀書,欲潛修,須閉戶。

文與詩,詞與賦,用心思,宜純熟。

須知皇天不負苦功夫。

文錦繡,字貫珠,登雲路,出泥塗,前程遠,志氣舒。

到那時,功名成就,豈不自如。

山人的金石良言你須切記,仿學正心誠意千古的大儒。

卻說呂祖吩咐周信已畢,復向玉面狐說道:「你這妖狐既然拜斗參星,修行煉道,得化人身,應知法律。

雖系周公子與你調情,有失正士之規,你引誘他,有負修煉之正道。

然此不過夜去明來,攜雲握雨,犯了一婬一戒,還不算你作畜類的大罪惡。

似那延壽兒,原是無知的頑童,與你有甚麼仇恨干礙之處?你這妖狐竟將他嘬嚼個稀爛,致使老蒼頭絕後,孤獨無依。

你的惡處雖是一言難盡,但別的眾過俱尚可恕,惟這一件,你想想,自古及今,殺人者償命,你既犯了這人命關天的殺戒重情,實是非同小可,便應授首伏誅。」

這玉面狐自從呂祖數落之際,就如世人失了魂一般,昏昏沉沉,不言不語,也不知純一陽一劍下饒命不饒。

今忽又聽提起延壽兒一件公案,更似五雷轟頂,嚇的渾身亂戰,軟癱在地。

大凡畜類,雖不能說話,他要作了歹事,有人處置他,他心裡也知是自己過惡,便也能低頭領罪。

所以玉面狐聽著呂祖說的他情實罪當,惟有哽噎悲塞,伏首點頭而已。

呂祖爺將妖狐斷喝了幾句,復又吩咐蒼頭道:「你速去將長工、佃戶傳來伺候。

待山人運展法力,將嬰兒救轉,與你們解冤釋怨。」

蒼頭應命,連忙將眾人傳喚齊備,敬候純一陽一老祖命令。

不知延壽兒可能還一陽一不能,請看下回分解。

分類:才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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