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真經
05章 鑒
鑒者,心也。
關尹子曰:心蔽吉凶者,靈鬼攝之,心蔽男女者,一婬一鬼攝之;心蔽幽憂者,沈鬼攝之;心蔽放逸者,狂鬼攝之;心蔽盟詛者,奇鬼攝之;心蔽藥餌者,物鬼攝之。
如是之鬼,或以一陰一為身,或以幽為身,或以風為身,或以氣為身,或以土偶為身,或以彩畫為身,或以老畜為身,或以敗器為身。
彼以其一精一,此以其一精一,兩一精一相搏,則神應之。
為鬼所攝者,或解奇事,或解異事,或解瑞事,其人傲然。
不曰鬼於躬,惟曰道於躬,久之,或死木,或死金,或死繩,或死井。
惟聖人能神神而不神於神,役萬物而執其機,可以會之,可以散之,可以御之,日應萬物,其心寂然。
曰:無一心,五識並馳,心不可一;無虛心,五行皆具,心不可虛;無靜心,萬化密移,心不可靜。
借能一,則二偶之;借能虛,則實滿之;借能靜,則動搖之。
惟聖人能斂萬有於一息,無有一物可役我之明徹;散一息於萬有,無有一物可間吾之雲為。
曰:火千年俄可滅,識千年俄可去。
曰:流者舟也,所以流之者是水非舟;運者車也,所以運之者是牛非車;思者心也,所以思之者是意非心。
不知所以然而然,惟不知所以然而然,故其來無從,其往無在。
其來無從,其往無在,故能與天地本原,不古不今。
曰:知心無物,則知物無物,知物無物,則知道無物,知道無物,故不遵卓絕之行,不驚微妙之言。
曰:物我一交一 ,心生;兩木摩,火生。
不可謂之在我,不可謂之在彼,不可謂之非我,不可謂之非彼,執而彼我之則愚。
曰:無恃爾所謂利害是非,爾所謂利害是非者,果得利害是非之乎?聖人方且不識不知,而況於爾。
曰:夜之所夢,或長於夜。
心無時生於齊者,心之所見皆齊國也,既而之宋之楚之晉之梁,心之所存各異心無方。
曰:善弓者師弓不師羿,善舟者師舟不師?,善心者師心不師聖。
曰:是非好醜,成敗盈虛,造物者運矣,皆因私識執之而有,於是以無遣之猶存,以非有非無遣之猶存,無曰莫莫爾無曰渾渾爾猶存。
譬猶昔游再到,記憶宛然,此不可忘不可遣。
善去識者,變識為智。
變識為智之說,汝知之乎?曰:想如思鬼,心栗思盜,心怖曰識。
如認黍為稷,認玉為石者,浮游罔象,無所底止。
譬睹奇物,生奇物想,生奇物識。
此想此識,根不在我。
譬如今日,今日而已,至於來日想識殊未可卜,及至來日,紛紛想識,皆緣有生,曰想曰識。
譬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識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胸中之天地萬物亦然。
知此說者,外不見物,內不見情。
曰:物生於土,終變於土,事生於意,終變於意。
知夫惟意,則俄是之,俄非之,俄善之,俄惡之。
意有變,心無變,意有覺,心無覺。
惟一我心,則意者,塵往來爾,事者,欻起滅爾。
吾心有大常者存。
曰:情生於心,心生於性。
情波也,心流也,性水也。
來干我者,如石火頃,以性受之,則心不生物浮啊然。
曰:賢愚真偽,有識者,有不識者。
彼雖有賢愚,彼雖有真偽,而謂之賢愚真偽者,系我之識。
知夫皆識所成,故雖真者,亦偽之。
曰:心感物,不生心生情,物一交一 心,不生物生識。
物尚非真;何況於識;識尚非真,何況於情。
而彼妄人,於至無中,執以為有;於至變中,執以為常。
一情認之,積為萬情;萬情認之,積為萬物。
物來無窮,我心有際,故我之良心受制於情,我之本情受制於物。
可使之去,可使之來,而彼去來,初不在我。
造化役之,固無休息。
殊不知天地雖大,能役有形,而不能役無形;一陰一陽一雖妙,能役有氣,而不能役無氣。
心之所之,則氣從之,氣之所之,則形應之。
猶如太虛於一碗中變成萬物,而彼一碗不名太虛。
我之一心,能變為氣,能變為形,而我之心無氣無形。
知夫我之一心無氣無形,則天地一陰一陽一不能役之。
曰:人之平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一精一有所結而使之然。
人之病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心有所歉而使之然。
苟知吾心能於無中示有,則知吾心能於有中示無,但不信之,自然不神。
或曰厥識既昏,孰能不信。
我應之曰:如捕蛇師,心不怖蛇,彼雖夢蛇,而不怖畏。
故黃帝曰:『道無鬼神,獨往獨來。
』
曰:我之思慮日變,有使之者,非我也,命也。
苟知惟命,外不見我,內不見心。
曰:譬如兩目,能見天地萬物,暫時回光,一時不見。
曰:目視雕琢者明愈傷,耳聞一交一 響者聰愈傷,心思元妙者心愈傷。
曰:勿以我心揆彼,當以彼心揆彼。
知此說者可以周事,可以行德,可以貫道,可以一交一 人,可以忘我。
曰:天下之理,小不制而至於大,大不制而至於不可制,故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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