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十過第十:二曰顧小利,則大利之殘也。三曰行僻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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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子》十過第十

韓非子

十過第十

十過:一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

二曰顧小利,則大利之殘也。

三曰行僻自用,無禮諸侯,則亡身之至也。

四曰不務聽治而好五音,則窮身之事也。

五曰貪愎喜利,則滅國殺身之本也。

六曰耽於女樂,不顧國政,則亡國之禍也。

七曰離內遠遊而忽於諫士,則危身之道也。

八曰過而不聽於忠臣,而獨行其意,則滅高名為人笑之始也。

九曰內不量力,外恃諸侯,則削國之患也。

十曰國小無禮,不用諫臣,則絕世之勢也。

奚謂小忠?昔者楚共王與晉厲公戰於鄢陵,楚師敗,而共王傷其目。

酣戰之時,司馬之反渴而求飲,豎谷陽一操一觴酒而進之。

子反曰:"嘻!,退,酒也。

"陽曰:"非酒也。

"子反受而飲之。

子反之為人也,嗜酒,而甘之,弗能絕於口,而醉。

戰既罷,共王欲戰,令人召司馬一子反,司馬一子反辭以心疾。

共王駕而自往,入其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不谷親傷。

所恃者,司馬也,而司馬又醉如此,是亡楚國之社稷而不恤吾眾也。

不谷無復戰矣。

"於是還師而去,斬司馬一子反以為大戮。

故豎陽之進酒,不以仇子反也,其心忠一愛一之而適足以殺之。

故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

奚謂顧小利?昔者晉獻公欲假道於虞以伐虢。

荀息曰:"君其以垂棘之璧與屈產之乘,賂虞公,求假道焉,必假我道。

"君曰:"垂棘之璧,吾先君之寶也;屈產之乘,寡人之駿馬也。

若受吾幣不假之道,將奈何?"荀息曰:"彼不假我道,必不敢受我。

若受我,而假我道,則是寶猶取之內府而藏之外府也,馬猶取之內廄而著之外廄也。

君勿尤。

"君曰:"諾。

"乃使荀息以垂棘之璧與屈產之乘賂虞公而求假道焉。

虞公貪利其璧與馬而欲許之。

宮之奇諫曰:"不可許。

夫虞之有虢也,如車之有輔。

輔依車,車亦依輔,虞、虢之勢正是也。

若假之道,則虢朝亡而虞夕從之矣。

不可,願勿許。

"虞公弗聽,逐假之道。

荀息伐虢克之,還反處三年,與兵伐虞,又克之。

荀息牽馬一操一璧而報獻公,獻公說曰:"璧則猶是也。

雖然,馬齒亦益長矣。

"故虞公之兵殆而地削者,何也?一愛一小利而不慮其害。

故曰:顧小利,則大利之殘也。

奚謂行僻?昔者楚靈王為申之會,宋太子後至,執而囚之;狎徐君;拘齊慶封。

中射士諫曰:"合諸侯不可無禮,此存亡之機也。

昔者桀為有戎之會而有昏叛之,紂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由無禮也。

君其圖之。

"君不聽,遂行其其意。

居未期年,靈王南遊,群臣從而劫之。

靈王餓而死乾溪之上。

故曰:行僻自用,無禮諸侯,則亡身之至也。

奚謂好音?昔者衛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稅車而放馬,設捨以宿。

夜分,而聞鼓新聲者而說之。

他人問左右,盡報弗聞。

乃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使人問左右,盡報弗聞。

其狀似鬼神,子為我聽而寫之。

"師涓曰:"諾。

因靜坐撫琴而寫之。

師涓明日報曰:"臣得之矣,而未習也,請復一宿習之。

"靈公曰:"諾。

"因復留宿。

明日而習之,遂去之晉。

30晉平公觴之於施夷之台。

酒酣,靈公起"。

公曰:"有新聲,願請以示。

"平公曰:"善"。

"乃召師涓,令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

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一聲,不可遂也。

"平公曰:"此道奚出?"師曠曰:"此師延之所作,與紂為一靡一靡一之也。

及武王伐紂,師延東走,至於濮水而自投。

故聞此聲者,必於水之上。

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不可遂。

"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子其使遂之。

"師涓鼓動究之。

平公問師曠曰:"此所謂何聲也?"師曠曰:"此所謂清商也。

"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不如清徵。

"公曰:"清徵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

古之聽清徵者,皆有德義之君也。

今吾君德薄,不足以聽。

"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願試聽之。

"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

一奏之,有玄鶴二八,道南方來,集於郎門之垝;再奏之,而列。

三奏之,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之一聲,聲聞於天。

平公大說,坐者皆喜。

平公提觴而起為師曠壽,反坐而問曰:"音莫悲於清徵乎?"師曠曰:"不如清角。

"平公曰:"清角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

昔者黃帝合鬼神於泰山之上,駕象車而六蛟龍,畢方並轄,蚩尤居前,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騰蛇伏地,鳳皇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

今吾君德薄,不足聽之。

聽之,將恐有敗。

"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願遂聽之。

"師曠不得已而鼓之。

一奏之,有玄雲從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風至,大雨隨之,裂帷幕,破俎豆,隳廊瓦。

坐者散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室之間。

晉國大旱,赤地三年。

平公之身遂癃病。

故曰:不務聽治,而好五音不已,則窮身之事也。

奚謂貪愎?昔者智伯瑤率趙、韓、魏而伐范、中行,滅之。

反歸,休兵數年。

因令人請地於韓。

韓康子欲勿與,段規諫曰:"不可不與也。

夫知伯之為人也,好利而驁愎。

彼來請地而弗與,則移兵於韓必矣。

君其與之。

與之彼狃,又將請地他國。

他國且有不聽,不聽,則知伯必加之兵。

如是,韓可以免於患而待其事之變。

"康子曰:"諾。

"因令使者致萬家之縣一於知鐵。

知伯說,又令人請地於魏。

宣子欲勿與,趙葭諫曰:"彼請地於韓,韓與之。

今請地於魏,魏弗與,則是魏內自強,而外怒知伯也。

如弗予,其措兵於魏必矣。

不如予之。

"宣子曰:"諾。

"因令人致萬家之縣一於知伯。

知伯又令人之趙請蔡,皋狼之地,趙襄子弗與。

知伯因陰約韓、魏將以伐趙。

襄子召張孟談而告之曰:"夫知伯之為人也,陽親而陰疏。

三使韓、魏而寡人不與焉,其措兵於寡人必矣。

今吾安居而可?"張孟談曰:"夫董閼於,簡主之才臣也,其治晉陽,而尹鐸循之,其餘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而已矣。

"君是曰:"諾。

"乃召延陵生,令將車騎先至晉陽,君因從之。

君至,而行其城郭及五官之藏。

城郭不治,倉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甲兵,邑無守具。

襄子懼,乃召張孟談曰:"寡人行城郭及五官之藏,皆不備具,吾將何以應敵。

?"張孟談曰:"臣聞聖人之治,藏於民,不藏於府庫,務修其教,不治城郭。

君其出令,令民自遺三年之食,有餘粟者入之倉;遺三年之用,有餘錢者入之府;遺有奇人者使治城郭之繕。

"君夕出令,明日,倉不容粟,府無積錢。

庫不受甲兵。

居五日而城郭已治,守備已具。

君召張孟談而問之曰:"吾城郭已治,守備已具。

錢粟已足,甲兵有餘。

吾奈無箭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宮之垣皆以荻蒿楛楚牆之,其楛高至於丈,君發而用之。

"於是發而試之,其堅則雖簬之勁弗能過也。

君曰:"箭已足矣,奈無金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宮令捨之堂,皆以煉銅為柱質。

君發而用之。

"於是發而用之,有餘金矣。

號令已定,守備已具。

三國之兵果至。

至則乘晉陽之城,遂戰。

三月弗能拔。

因舒軍而圍之,決晉陽之水以灌之。

圍晉陽三年。

城中巢居而處,懸釜而炊,財食將盡,士大夫羸病。

襄子謂張孟談曰:"糧食匱,財力盡,士大夫羸病,吾恐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國之可下?"張孟談曰:"臣聞之:'亡弗能存,危弗能安,則無為貴智矣。

'君釋此計者。

臣請試潛行而出,見韓、魏之君。

"張孟談見韓、魏之君曰:"臣聞:'亡齒寒。

'今知伯率二君而伐趙,趙將亡矣。

趙亡,則二君為之次。

"二君曰:"我知其然也。

雖然,知伯之為人也中,粗而少親。

我謀而覺,則其禍必至矣。

為之奈何?"張孟談曰:"謀出二君之口而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

"二君因與張孟談約三軍之反,與之期日。

夜遣孟談入晉陽,以報二君之反。

襄子迎孟談而再拜之,且恐且喜。

二君以約遣張孟談,因朝知伯而出,遇智過於轅門之外。

智過怪其色,因入見知伯曰:"二君貌將有變。

"君曰:"何如?"曰:"其行矜而意高,非他時節也,君不如先之。

"君曰:"吾與二主約謹矣,破趙而三分其地,寡人所以親之,必不侵欺。

兵之著於晉陽三年,今旦暮將拔之而饗其利,何乃將有他心?必不然。

子釋勿憂,勿出於口。

"明旦,二主又朝而出,復見智過於轅門。

智過入見曰:"君以臣之言告二主乎?"君曰:"何以知之?"曰:"今日二主朝而出,見臣而其色動,而視屬臣。

此必有變,君不如殺之。

"君曰:"子置勿復言。

"智過曰:"不可,必殺之。

若不能殺,遂親之。

"君曰;"親之奈何?"智過曰:"魏宣子謀臣曰趙葭,韓康子之謀臣曰段規,此皆能移其君之計。

君與其二君約:破趙國,因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

如是,則二主之心可以無變矣。

"知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則吾所得者少。

不可。

"智過見其言之不聽也,出,因更其族為輔氏。

至於期日之夜,趙氏殺其守堤之吏而決其水灌知伯軍。

知伯軍救水而亂,韓、魏翼而擊之,襄子將卒犯其前,大敗知伯之軍而擒知伯。

知伯身死軍破,國分為三,為天下笑。

故曰:貪愎好利,則滅國殺身之本也。

奚謂耽於女樂?昔者戎王使由余聘於秦,穆公問之曰:"寡人嘗聞道而未得目見之也,原聞古之明主得國失國常何以?"由余對曰:"臣嘗得聞之矣,常以儉得之,以奢失之。

"穆公曰:"寡人不辱而問道於子,子以儉對寡人何也?"由余對曰:"臣聞昔者堯有天下,飯於土簋,飲於土鉶。

其地南至交趾,北至"幽都,東西至日月所出入者,莫不實服。

堯禪天下,虞舜受之,作為食器,斬山木而財子,削鋸修其跡,流漆墨其上,輸之於宮以為食器。

諸侯以為益侈,國之不服者十三。

舜禪天下而傳之於禹,禹作為祭器,墨染其外,而硃畫書其內,縵帛為茵,將席頗緣,觸酌有采,而樽俎有飾。

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三十三。

夏後氏沒,殷人受之,作為大路,而建旒九,食器雕琢,觴酌刻鏤,白壁堊墀,茵席雕文。

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五十三。

君子皆知文章矣,而欲服者彌少。

臣故曰:儉其道也。

"由余出,公乃召內史廖而告之,曰:"寡人:'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

'今由余,聖人也,寡人患之,吾將余何?"內史廖曰:"臣聞戎王之居,僻陋而道遠,未聞中國之一聲。

君其遣之女樂,以亂其政,而後為由余請期,以疏其諫。

彼君臣有間而後可圖也。

"君曰:"諾。

"乃使內史廖以女樂二八遣戎王,因為由余請期。

戎王許諾,見其女樂而說之,設酒張飲,日以聽樂,終幾不遷,牛馬半死。

由余歸,因諫戎王,戎王弗聽,由余遂去之秦。

秦穆公迎而拜之上卿,問其兵勢與其地形。

既以得之,舉兵而伐之,兼國十二,開地千里。

故曰:耽於女樂,不顧國政,則亡國之禍也。

奚謂離內遠遊?昔者齊景公游於海而樂之。

號令諸大夫曰:"言歸者死。

"顏涿聚曰:"君游海而樂之,奈臣有圖國者何?君雖樂之,將安得。

"齊景公曰:"寡人布令曰'言歸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

"援戈將擊之。

顏涿聚曰:"昔桀殺關龍逢而紂殺王子比干,今君雖殺臣之身以三之可也。

臣言為國,非為身也。

"延頸而前曰:"君擊之矣!"君乃釋戈趣駕而歸。

至三日,而聞國人有謀不內齊景公者矣。

齊景公所以遂有齊國者,顏涿聚之力地。

故曰:離內遠遊,則危身之道也。

奚謂過而不聽於忠臣?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為五伯長,管仲佐之。

管仲老,不能用事,休居於家。

桓公從而問之曰:"仲父家居有病,即不幸而不起此病,政安遷之?"管仲曰:"臣老矣,不可問也。

雖然,臣聞之,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

君其試以心決之。

"君曰:"鮑叔牙何如?"管仲曰:"不可。

鮑叔牙為人,剛愎而上悍。

剛則犯民以暴,愎則不得民心,悍則下不為用。

其心不懼,非霸者之佐也。

"公曰:"然則豎刁何如?"管仲曰:"不可。

夫人之情莫不一愛一其身。

公妒而好內,豎刁自豶以為治內。

其身不一愛一,又安能一愛一君?"公曰:"然,則術公子開方何如?"管仲曰:"不可。

齊、衛之間不過十日之行,開方為事君,欲適君之故,十五年不歸見其父母,此非人情也。

其父母一之不親也,又能親君乎?"公曰:"然則易牙何?"管仲曰:"不可。

夫易牙為君主味。

君之所未嘗食唯人肉耳,易牙蒸其子首而進之,君所知也。

人之情莫不一愛一其子,今蒸其子以為膳於君,其子弗一愛一,又安能一愛一君乎?"公曰:"然則孰可?"管仲曰:"隰朋可。

其為人也,堅中而廉外,少欲而多信。

夫堅中,則足以為表;廉外,則可以大任;少欲,則能臨其眾;多信,則能親鄰國。

此霸者之佐也,君其用之。

"君曰:"諾。

"居一年餘,管鍾死,君遂不用隰朋而與豎刁。

刁蒞事三年,桓公南遊堂阜,豎刁率易牙、衛公子開方及大臣為亂。

桓公渴餒而死南門之寢、公守之室,身死三月不收,蟲出於戶。

故桓公之兵橫行天下,為五伯長,卒見弒於其臣,而滅高名,為天下笑者,何也?不用管仲之過也。

故曰:過而不聽於忠臣,獨行其意,則滅其高名為人笑之始也。

奚謂內不量力?昔者秦之攻宜陽,韓氏急。

公仲朋謂韓君曰:"與國不可恃也,豈如因張儀為和於秦哉!因賂以名都而南與伐楚,是患解於秦而害交於楚也。

"公曰:"善。

"乃警公仲之行,將西和秦。

楚王聞之,懼,召陳軫而告之曰:"韓朋將西和秦,今將奈何?"陳軫曰:"秦得韓之都一,驅其練甲,秦、韓為一以南鄉楚,此秦王之所以廟祠而求也,其為楚害必矣。

王其趣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以奉韓曰:'不谷之國雖小,卒已悉起,願大國之信意於秦也。

因願大國令使者入境視楚之起卒也。

'"韓使人之楚,楚王因發車騎,陳之下路,謂韓使者曰:"報韓君,言弊邑之兵今將入境矣。

"使者還報韓君,韓君大大悅,止公仲。

公仲曰:"不可。

夫以實害我者,秦也;以名救我者,楚也。

聽楚之虛言而輕強秦之實禍,則危國之本也。

"韓君弗聽。

公仲怒而歸,十日不朝。

宜陽益急,韓君令使者趣卒於楚,冠蓋相望而卒無至者。

宜陽果拔,為諸侯笑。

故曰:內不量力,外恃諸侯者,則國削之患也。

奚謂國小無禮?昔者晉公子重耳出亡,過於曹,曹君袒裼而觀之。

釐負羈與叔瞻侍於前。

叔瞻謂曹君曰:"臣觀晉公子,非常人也。

君遇之無禮,彼若有時反國而起兵,即恐為曹傷,君不如殺之。

"曹君弗聽。

釐負羈歸而不樂,其妻問之曰:"公從外來而有不樂之色,何也?"負羈曰:"吾聞之,有福不及,禍來連我。

今日吾君召晉公子,其遇之無禮。

我與在前,吾是以不樂。

"其妻曰:"吾觀晉公子,萬乘之主也;其左右從者,萬乘之相也。

今窮而出亡過於曹,曹遇之無禮。

此若反國,必誅無禮,則曹其首也。

子奚不先自貳焉。

"負羈曰:"諾。

"盛黃金於壺,充之以餐,加璧其上,夜令人遺公子。

公子見使者,再拜,受其餐而辭其璧。

公子自曹入楚,自楚入秦。

入秦三年,秦穆公召群臣而謀曰:"昔者晉獻公與寡人交,諸侯莫弗聞。

獻公不幸離群臣,出入十年矣。

嗣子不善,吾恐此將仿令其宗廟不祓陰而社稷不血食也。

如是弗定,則非與人交之道。

吾欲輔重耳而入之晉,何如?"群臣皆曰:"善。

"公因起卒,革車五百乘,疇騎二千,步卒五萬,輔重耳入之於晉,立為晉君。

重耳即位三年,舉兵而伐曹矣。

因令人告曹君曰:"懸叔瞻而出之,我且殺而以為大戮。

"又令人告釐負羈曰:"軍旅薄城,吾知子不違也。

其表子之閭,寡人將以為令,令軍勿敢犯。

"曹人聞之,率其親戚而保釐負羈之閭者七百餘家。

此禮之所用也。

故曹,小國也,而迫於晉、楚之間,其君之危猶累一卵一也,而以無禮蒞之,此所以絕世也。

故曰:國小無禮,不用諫臣,則絕世之勢也。

譯文:

十種過錯;第一種叫獻小忠,這是對大忠的禍害。

第二種叫貪圖小利,這是對大利的危害。

第三種叫行為怪僻,自以為是,對其他諸侯國沒有禮貌,這是喪身中最嚴重的了。

第四種叫不致力於治理國家而沉溺於音樂,這是使自己走上末路的事情。

第五種叫貪心固執喜歡私利,這是亡國殺身的根源。

第六種叫沉溺於女子歌舞,不關心國家政事,這是亡國的禍害。

第七種叫離開朝廷到遠方遊玩,又不聽諫士的規勸,這是使自己遭受危險的做法。

第八種叫有過錯卻不聽忠臣勸諫,而又一意孤行,這是喪失好名聲並被人恥笑的開始。

第九種叫內不量力,外靠諸侯,這是削弱國家的禍患。

第十種叫國小無禮,不聽諫臣,這是斷絕後代的形勢。

什麼叫小忠?過去楚共王和晉厲公在鄢陵大戰,楚軍失敗,共王傷了眼睛。

戰鬥激烈之時,楚軍司馬一子反口渴要水喝,侍僕谷陽拿了一筋酒來給他。

子反說:「嘿!一邊去,這是酒。」

谷陽說:「不是酒。」

子反接過來喝了。

子反這個人,喜一愛一喝酒,覺得酒味甜美,不能停下來,結果醉了。

戰鬥已經結束,共王想再戰,派人召司馬一子反,司馬一子反以心病為由推辭不去。

共王乘車親自前往,進了子反帳中,聞到酒氣而返回,說:「今天的戰鬥,我自身受了傷。

依靠的是司馬,司馬卻又醉成這樣。

這是忘了楚國的神靈而不關心我的民眾。

我不能繼續戰鬥了。」

於是把軍隊撤離鄢陵,把司馬一子反處以死刑。

所以侍僕谷陽獻酒,並不是因為仇恨子反,他的內心是忠一愛一子反的,但卻恰好是殺了他。

所以說,獻小忠,便是對大忠的禍害。

什麼叫貪圖小利?過去晉獻公想向虞國借路去討伐虢國。

荀息說:「您最好是用垂棘的寶玉和屈產的良馬賄賂虞國君主,向他要求借路,他定會把路借給我們。」

晉獻公說:「垂棘寶玉是我祖先的珍寶,屈產良馬是我的駿馬。

假如他接受我的禮物又不借給道路,怎麼辦?」

荀息說:「他不借給我們道路,必定不敢接受我們的禮物。

假如接受我們的禮物而借給我們道路,那麼這塊寶玉就像是從內府取出來藏到外府一樣,駿馬就像是從內廄牽出來拴到外廄一樣。

您別擔心。」

晉君說:「好吧。」

就讓苟息用垂棘寶玉和屈產良馬,去賄賂虞公,向他借路。

虞公貪得寶玉和良馬的小利而打算答應借路。

宮之奇勸諫說:「不能答應。

虞有虢好比車兩邊有護木。

護木依靠車子,車子也依靠護木,虞虢兩國的地理形勢正是這樣。

假如借路給他們,那麼虢國早上滅亡,虞國晚上就要跟著滅亡了。

不能借,希望您不要答應。」

虞公不聽,於是借路給晉國。

荀息討伐虢貌國取得了勝利,回來後過了三年,發兵伐虞,又打敗了虞國。

荀息牽著馬拿著璧回來報告晉獻公,獻公高興地說:「壁還和以前一樣。

雖說如此,馬卻長幾歲了。」

那麼,虞公軍危地削的原因是什麼呢?是貪戀小利而不考慮它的危害。

所以說,貪圖小利,便是對大利的危害。

什麼叫行為怪僻?過去楚靈王主持在申地舉行的諸侯會盟,宋太子遲到,楚靈王把他抓了拘禁起來。

楚靈王還輕慢徐國國君,扣留齊人慶封。

侍衛官勸諫說:「會合諸侯,不能無禮,這是關係存亡的關鍵。

過去夏架主持有戎的諸侯集會而有紹背叛,商約在黎丘檢閱諸侯而戎、狄背叛,都是由無禮引起的。

君王還是想想好吧。」

靈王不聽,還是按自己意思去做。

過了不到一年,靈王向南巡遊,群臣跟著劫持了他。

靈王在乾溪上挨餓而死。

所以說,行為怪僻,自以為是,對其他諸侯國沒有禮貌,是喪身中最嚴重的了。

什麼叫沉溺音樂?過去衛靈公將到晉國,來到濮水邊,卸車放馬,佈置住處準備夜宿。

夜半。

聽見有人彈奏新的樂調,很是喜歡。

叫人問近侍,都回答沒聽見。

就召來師涓並告訴他說:「有人在彈奏新的樂調,叫人間近侍,都說不曾聽見。

音調好像出自鬼神,你替一我聽著把它錄寫下來。

師涓說:「好吧。」

就靜坐彈琴把它錄寫下來、」師涓第二天回報說:「我錄寫好了,但還不熟悉,請讓我再用一晚上熟悉它。」

靈公說:「好吧;」就又留宿一晚。

第二天,已經熟悉了,就離開猴水去晉國。

晉平公在施夷的台上用酒款待靈公。

酒喝得正暢快時,靈公站了起來。

靈公說:「有新的樂調,希望奏給大家聽聽。」

平公說:「好。」

就召來師涓、讓他坐在師曠旁邊,拿過琴來彈奏。

樂調沒完,師曠按住琴弦制止說:「這是亡國之音,不能奏完。」

平公說:「這個曲調是從哪裡來的?」師曠說:「這是師延所作,同商紂搞的一靡一靡一之音。

等到武王伐紂,師延向東逃跑,到了淄水投河自盡。

所以聽見這個曲調的,一定是在濮水邊。

先聽見這個曲調的,他的國家一定被侵削,不能奏完它。」

平公說:「我所喜歡的是音樂,你還是讓他奏完吧。」

師涓奏完了它。

平公問師曠說:「這叫什麼曲調?」

師曠說:「這就叫清商調。」

平公說:「清商調確是最動聽吧?」

師曠說:「還比不上清微調。」

平公說:「清徵調能彈來聽聽嗎?師曠說:「不能。

古代聽清微調的,都是有德義的君主。

現在您的德薄,還不夠格來聽。」

平公說:「我所一愛一好的是音樂,希望試著聽一下。」

師曠出於不得已,拿過琴來彈。

彈了一遍,有十六隻黑鶴從南方飛來,停在廊門頂上。

彈第二遍,鶴排列成行。

彈第三遍,鶴伸長脖子嗚叫,張開翅膀起舞,音調合於美好的聲音,響徹天空。

平公非常高興,在座的人也都歡喜。

平公拿起酒杯站起來向師曠祝賀,回到座位上問道:「音樂沒有比清微調更美妙的嗎?」師曠說:「還比不上清角調。」

平公說:「清角調能彈來聽聽嗎?」師曠說:「不能。

過去黃帝在泰山上會合鬼神,駕著象車趕著六條蚊龍,木神就站在車轄的兩旁,蚩龍在前開路,風神向前掃除塵埃,雨神沖洗道路,虎狼在前,鬼神在後,飛蛇趴在地下,鳳凰飛翔上空,大會鬼神,作成清角調。

現在您的德行淺薄,不能聽它。

聽了,恐怕會壞事。」

平公說:「我老了,一愛一好的是音樂,希望聽完它。」

師曠不得已而彈奏起來。

始奏時,有黑雲從西北方升起;再奏時,大風刮來,大雨跟隨在後,撕一裂帳幕,毀壞食器,掀掉廊瓦。

在座的人四散逃跑。

平公驚恐害怕,趴在廊屋之間。

晉國大旱,赤地三年。

平公的身一體因而得了癱瘓病。

所以說,不致力於治理國家而沉溺於音樂不止,是使自己走上末路的事情。

什麼叫貪心固執?過去智伯瑤率領趙、韓、魏去討伐范、中行,滅掉了他們。

返回來,休兵數年,就派人向韓要求割讓土地。

韓康子想不給,段規勸諫說:「不能不給。

智伯的為人,貪圖利益而傲慢固執。

他來要求土地,假如不絕,就一定會向韓國派兵。

您最好還是給他土地。

給他土地,他就會習以為常,又向別國要地。

別國將有不聽從的。

如不聽從,智伯就一定會對它用兵。

這樣,韓國就可以避免禍患而等待事情的變化。」

韓康子說;「好吧。」

就派使者把一個有萬戶人家的縣送給智伯。

智伯高興了,又派人向魏國要地。

魏宣子想不給,趙葭勸諫說:「他向韓要地,韓給了他。

現在向魏要地,魏國假如不給,就是魏國在內自恃強大,在外激怒智伯。

假如不給,他一定會對魏國用兵。

不如給他。」

宣子說:「好吧。」

就叫人把一個有萬戶人家的縣送給智伯。

智伯又派人到趙國要求割讓蔡和皋狼土地,趙襲子不給。

智伯就暗中約好韓、魏準備去討伐趙國。

襄子召來張孟談,告訴他說:「智伯的為人,表面友好而暗地疏遠。

他屢屢聯絡韓、魏,而我還是不給他土地,他向我用兵是必然的了。

現在我該到哪裡居住才行呢?」張孟談說:「董閼於是君父趙簡子手下的才臣,他曾治理晉陽,後來尹鋒繼承他的遺業治理晉陽,董閼於的教化仍然存在。

您到晉陽去定居就可以了。」

趙襄子說:「好吧。」

就召來延陵生,讓他帶著車馬先到晉陽,襄子接著去了。

襄子到了晉陽,巡視內城外郭以及各種職官的儲藏。

城郭沒有修繕,糧倉沒有積蓄,錢府沒有儲備,兵庫沒有武器,城邑沒有守具。

襄子害怕了,就召來張孟談說:「我巡視城郭以及各種職官的儲藏,都不完備,我將憑什麼對付敵人?」張孟談說:「我聽說聖人治理國家,收藏全在民間,不在國家府庫,努力搞好教化而不單純修繕城郭。

您不妨發出命令,讓百姓自己留足三年的口糧,有餘糧的收進糧倉;留足三年的用度,有餘錢的收進宮府;剩下的閒散人員讓他們去完成城郭的修繕。」

案子晚上下令,第二天,穀倉裡的糧食裝不下,官府裡的錢堆不下,兵庫裡的武器放不下。

過了五天,城郭便已修繕,守備便已齊備。

襄子召來張孟談,問他說:「我的城郭已修繕,守備已齊備,錢糧已充足,武器有餘。

但我沒箭怎麼辦?」張孟談說:「我聽說董閼於治理晉陽時,卿大夫的住處都用獲、蒿、{木苦}、楚等植物作牆,{木苦}桿有的高達一丈。

您不妨削出用來制箭。」

於是削出試著制箭,它的堅一硬程度即使像菌輅這樣堅一硬的竹子也不能相比。

襄子說:「我的箭已足夠了,但沒銅可怎麼辦?」張孟談說:「我聽說董閼於治理晉陽時,卿大夫、地方官住處的廳堂都用煉鋼作柱下礎石。

您不妨取出一用。」

於是取出來用,有富餘的銅了。

號令已定,守備已具。

三家的軍隊果然到了。

到後就登晉陽城牆,於是開戰。

三個月不能攻克晉陽。

三家軍隊就疏散開來包圍晉陰,決晉陽之水來灌城。

圍困晉陽三年。

城中居民在高處營巢而居,吊鍋燒飯,財物食品將用完,官員體弱多病。

襄子告張孟談說:「糧食匱乏,財力用盡,官員體弱多病我怕不能守住城了2我準備開城投降,可是向哪個國家投降好呢?」張孟談說:「我聽說,不能使滅亡轉變為生存,不能使危險轉變為安全,就沒有必要尊重有才智的人了。

您放棄這個打算吧J請讓我試著偷偷出城,去見韓、魏的君主。」

張孟談拜見韓、魏之君說:「我聽說唇亡齒寒。

現在智伯率二位君主來伐趙,趙國將滅亡了。

趙滅亡後,韓、魏就會跟著滅亡。」

二位君主說:「我們知道會是這樣。

儘管如此,但智伯的為人,心中粗一暴而少仁一愛一。

我們謀劃的事若被他察覺,災禍就一定來臨。

怎麼辦」?張孟談說:「計謀從您們嘴巴裡出來進入我耳朵裡,沒有人會知道的。」

兩位君主於是和張孟談約好三家軍隊共同反對智伯,和他們約好了時間。

夜裡派張孟談回到晉陽,去報告韓、魏反戈的情況。

襄子迎接張孟談並拜了兩拜,又擔心又高興。

韓、魏二君在已約好並遣返張孟談後,接著就朝見智伯,外出時,在軍營門外碰到了智過。

智過對他們的反常臉色感到奇怪,就進見智伯說:「韓、魏二君的樣子說明將有變故。」

智伯說:「怎麼說?」智過說:「他們行為傲慢而意氣高揚,不像平時的樣子,您不如先下手吧。」

智伯說:「我和他們商量得很周密,打下趙國而三分趙地,我這樣和他們友好,一定不相侵害欺騙。

軍隊駐紮在晉陽已有三年,現在早晚將攻下來佔得利益。

怎麼還會有別的打算?一定不會這樣。

你放心,不用擔憂。

不要多說這件事了。」

第二天早上,韓、魏二君又朝見智伯外出,在軍營門外又碰見智過。

智過進見說:「您把我的話告訴二君了嗎?」」智伯說:「你怎麼知道的?」智過說:「今天二君朝見後出門,見到我而臉色有變,並用眼睛盯我。

這一定會有變故,您不如殺了他們。」

智伯說:「你不要再說了。」

智過說:「不行,一定要殺掉他們。

如果不能殺,就親近—他們。」

智伯說:「怎麼樣親近他們?」智過說「魏宣於的謀臣叫趙葭,韓康子的謀臣叫段規,這兩個人都能改變他們君主的計謀。

您還是和韓、魏二君約好,攻下趙國,就封趙營、段規每人一個萬戶人家的縣邑。

這樣一來,二君的心思就可以不變了。」

智伯說:「攻下趙國而三分其地,又封這兩個人萬戶人家的縣邑各一個,那麼我得到的就很少了。

不行。」

智過見他的話不被採納,就出走了,並把他的家族改姓輔氏。

到了約定日子的晚上,趙人殺掉智伯的守堤官,決水灌進智伯的軍營。

智伯軍隊救水引起混亂,韓、魏軍隊從兩旁進攻,趙襄子率領士卒在正面衝殺,大敗智伯的軍隊並捉住了智伯。

智伯身死軍破,國家一分為三,被天下人所恥笑。

所以說,貪心固執喜歡私利,是亡國殺身的禍根。

什麼叫沉溺於女子歌舞?過去戎王派由余對秦國進行國事訪問,穆公問他說:「我曾聽說治國之道而未能親眼看見,希望聽聽古代君主得國失國常常因為什麼?」由余回答說:「我曾經聽說過了,常常因為儉樸得國,因為奢侈失國。」

穆公說:「我不感到恥辱而向你打聽治國之道,你用儉樸來回答我,為什麼?」由余回答說:「我聽說過去堯擁有天下,用陶器吃飯,用陶器喝水。

他的領土南到交趾,北到幽都,東西到達日月升落的地方,沒有不臣服的。

堯禪讓天下,虞舜接受下來,所做的食具,都是砍伐山上樹木製作成的,削鋸成器,修整痕跡,在上面塗上漆和墨,送到宮裡作為食器。

諸侯認為太奢侈,不臣服的方國有十三個。

虞舜禪讓天下,傳給夏禹,夏禹所做的祭器,在外面染墨,裡面繪上紅色,縵帛做車墊,草蓆飾有斜紋邊緣,杯勺有花紋,酒器有裝飾。

這就更加奢侈了,而不臣服的方國有三十三個。

夏王朝滅亡,殷商接受天下,所做的大輅,旗子上裝有九條飄帶,食器雕琢,杯勺刻鏤,白色的牆壁和台階,墊席織成花紋。

這就更加奢侈了,而不臣服的方國有五十三個。

君主都注重文彩華麗了,而願意服從的越來越少。

所以我說,節儉是治國的原則。」

由余出去後,穆公就召來內史廖,告訴他說:「我聽說鄰國有聖人,是抗衡國家的憂患。

現在由余就是個乏人,我很擔心。

我將怎麼辦?」內史廖說:「我聽說戎王居住的地方,荒僻簡陋而道路遙遠,沒聽過中原的聲樂。

您不妨贈給他女子歌舞,去擾亂他的政事,然後替由余請求延長回國的時間,來疏遠由余的勸諫。

他們君臣有了隔閡,然後就可以謀取了。」

穆公說:「好吧。」

就派內史廖把十六個女樂贈送給戎王,趁機替由余請求延長回國的時間。

戎王答應了,看到女樂而感到高興,安排酒席在帳蓬中痛飲,每天聽女樂,整年不遷徒,牛馬沒有水草吃,死了一半。

由余回國,馬上勸諫戎王,戎王不聽,由余就離開戎國來到秦國。

秦穆公迎接他並拜他為上卿,向由余詢問戎的兵力情況和地理形勢。

已經瞭解了這些情況,出兵伐戎,兼併十二個國家,開闢一千里土地。

所以說,沉溺於女子歌舞,不關心國家政事,是亡國的禍害。

什麼叫離開朝廷到遠方遊玩?過去齊景公到渤海遊玩,非常高興。

下令給諸大夫說:「說要回去的處死。」

顏涿聚說:「您來海上遊玩得開心,然而臣子中有圖謀篡國的人該怎麼辦?您現在雖然快樂,日後怎能再這樣呢?」齊景公說:「我下令說談論回去的就處死。

現在你違犯了我的命令。」

拿起戈來就要擊殺。

顏涿聚說:「過去夏桀殺了關龍逢,商紂殺了王子比干,現在您即使殺死我,把我和關龍逢、比干湊成三個也是可以的。

我說話是為國家,不是為了自身。

伸著脖子上前說:「您殺了我吧!」齊景公便放下戈催促駕車趕了回去。

回去三天以後,就聽說都城裡有人圖謀不讓景公回城的了。

齊景公、之所以能繼續統治齊國,靠的是顏涿聚出了力。

所以說,離開朝廷到遠方遊玩,是使自己遭受危害的做法。

什麼叫有過錯卻不聽忠臣勸諫?過去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為五霸之首,管仲輔佐他。

管仲老了,不能執政,安居在家。

桓公去問他說:「您在家病著,假若不幸一病不起,政事移交給誰?」管仲說:「我老了,經不起問事了。

雖然這樣,我聽說,瞭解臣下的莫過於君主,瞭解兒子的莫過於父親。

您不妨試著按自己想法來決定吧。」

桓公說:「鮑叔牙怎麼樣?」管仲說:「不行。

鮑叔牙為人,剛強任一性一而崇尚凶悍。

剛強就會粗一暴地侵擾民眾,任一性一就得不到民心,凶悍了臣民就不聽他使喚。

他的心思無所畏懼,不是霸主的好幫手。」

桓公說:「那麼豎刁怎樣?」管仲說:「不行。

人之常情沒有不一愛一惜自己的身一體。

您忌妒而一愛一好女色,豎刁把自己Yan割了來管理宮內事務。

他連自己的身一體都不一愛一惜,又怎麼能一愛一惜君主呢?」恆公說:「那麼衛公子開方怎麼樣?」管仲說:「不行。

齊、衛之間不過十天的路程,開方為了侍奉君主,為了想迎一合君主的緣故,十五年不回去看他的父母,這不合人之常情。

他連父母都不親近,還能親近君主嗎?」桓公說:「那麼易牙怎麼樣?」管仲說:「不行。

易牙為您主管伙食,您不曾吃過的只有人肉,易牙蒸了兒子的頭進獻給您,這是您知道的。

人之常情沒有不憐一愛一自己孩子的,現在蒸自己的兒子作為您的飯食,他連兒子都不憐惜,又怎能憐惜君主呢?」桓公說:「那麼誰行呢?」管仲說:「隰朋行。

他的為人,心地堅貞,行為廉正,少有私慾,多能守信。

心地堅貞,就足以作表率;行為廉正,就可以擔重任;少有私慾,就能駕馭屬下;多能守信,就能親近鄰國。

這是霸主的好幫手,您最好是用他。」

桓公說:「好吧。」

過了一年多,管仲死,桓公便不用隰朋而用豎刁。

豎刁掌管政事三年,桓公南遊堂阜,豎刁率領易牙、衛公子開方以及大臣趁機作亂。

桓公在南門寢宮守衛房屋裡饑一渴而死,死後三個月沒人收葬,一屍一體上的蛆蟲爬出門外。

所以,桓公的軍隊橫行天下,桓公身為五霸之百,最終被臣下所殺,從而喪失了好名聲,被天下人譏笑,為什麼?是不聽管仲忠告的過錯。

所以說,有過錯卻不聽忠臣的勸諫,一意孤行,是喪失好名聲並被人恥笑的開始。

什麼叫內不量力?過去秦國攻打宜陽時,韓國危急。

公仲朋對韓君說;「盟國是不可靠的,還不如通過張儀去和秦國講和呢!就用一個著名的大城去賄賂秦國,和秦一道南伐楚,這樣就解除了秦對韓的禍患,把禍害轉嫁給楚了。」

韓君說:「好。」

於是命令公仲出使,將西去與秦講和。

楚王聽說後,感到害怕,召來陳軫告訴說:「韓國的公仲朋將西去與秦講和,現在怎麼辦?」陳軫說:「秦得到韓的一座名城,驅使它的一精一銳軍隊,與韓聯合起來向南攻楚,這是秦王廟祭時所祈求的,這必將成為楚國的禍害。

大王最好趕快派遣可靠的使臣,多帶些車輛載上厚禮來獻給韓國,說:「楚國雖小,士卒已經全都發動起來了,希望貴國向秦申明不屈的意圖。

為此希望貴國派使者前來觀察楚國動員起來的士卒。」

」韓派人到楚,楚王便征發車騎排列在大路上,對韓國使者說:「請報告韓君,說我國軍隊現在就要進入韓境了。」

使者回去報告韓君,韓君非常高興,中止了公仲去秦講和。

公仲說:「不行。

在實際上危害我們的,是秦國;在名義上援救我們的,是楚國。

聽從楚國的空頭承諾而忽視強秦的實際危害,那是危害國家的禍根。」

韓君不聽。

公仲生氣回家了,十天不上朝。

宜陽更加危急,韓君派使者到楚催兵求援,使者去了一批又一批,但楚軍卻沒有一個到來的。

宜陽果然被攻克,成為諸侯間的笑料。

所以說,內不量力,外靠諸侯,是削弱國家的禍患。

什麼叫國小無禮?過去晉公子重耳出逃在外,路過曹國,曹君趁他脫一去上衣時偷看他的駢肋。

厘負絹和叔瞻在前侍奉。

叔瞻對曹君說;「我看晉公子不是平常的人。

您對待他沒有禮貌,他如有機會回國成為君主而發兵,那就怕會成為曹國的禍害。

您不如殺了他。」

曹君不聽。

厘負絹回家,臉上不高興,他的妻子問他說;「您從外面回來,帶著不高興的神色,為什麼?」負羈說:「我聽說,有福輪不到,禍來牽連我。

今天國君召見晉公子,待他沒有禮貌。

我夾在裡面,因此不高興。」

他的妻子說:「我看晉公子像大國的君主,他的隨從人員像大國的相國。

現在困窘逃亡,路過曹國,曹國待他沒有禮貌。

他如果返回祖國,必會聲討對他無禮的人,那曹就是第一個了。

您為什麼不先把自己和曹君區別開呢?」負絹說:「好吧。」

就在壺裡盛上黃金,用飯把它裝滿,用壁蓋上,晚上派人送給晉公子。

公子見了使者,拜了兩拜,留飯而謝絕收壁。

晉公子從曹到楚,從楚到秦。

到了秦國三年,秦穆公召集群臣商量說:「過去晉獻公和我結交,諸侯沒有不聽說的。

獻公不幸死去,已十年上下了。

繼位的兒子不好,我伯他會讓晉國的宗廟得不到灑掃而社稷得不到祭祀了。

長此下去不變樣,就不符合與人交往的原則了。

我想幫助重耳讓他回國,怎麼樣?」群臣都說:「好。」

穆公因而發兵,革車五百輛,同一規格的馬二千匹,步兵五萬,幫助重耳回到晉國,立為晉君。

重耳登基三年,就發兵攻打曹國了。

於是派人告訴曹君說;「把叔瞻從城上吊下來,我將殺掉他陳一屍一示眾。」

又派人告訴厘負羈說;「大軍迫城,我知道您不會反抗我。

請在您住的巷門上做好標記,我將據此下達命令,使軍隊不敢去侵犯。」

曹國人聽到後,率領他們的親戚去依附厘負羈住地的有七百多家。

這就是禮的作用。

所以,曹是小國,夾在晉、楚之間,君主的危險就像疊起來的蛋,卻用無禮來待人,這就是斷絕後代的原因。

所以說,國小無禮,不聽諫臣,是斷絕後代的形勢。

分類:諸子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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