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傳奇
第50回 傻李九跑肚得秘聞
狗肉王微微冷笑,說:「孫二嫂,你別拿那大話嚇我這小孩子。
拿過《大清律》來,咱們瞧瞧,窮富犯法,一律同罪。
難道說,只許財主調情,不許窮人摸俏?李文華與你相好,吾今和你也賴一個厚一交一 。
一一交一 你就嚷,我看你嚷不咱?我要不給你個硬上弓,你也不知道我王老八的厲害!」說著說著就撲何氏。
佳人一見,不敢怠慢,慌忙去抓切菜刀。
兩手舉起,惡狠狠地望著狗肉王摟頭就砍。
狗肉王的眼尖,側身躲過,探背伸手,將刀把抓住,攢勁一奪,就奪到手內。
何氏著忙,怕狗肉王粗魯,心內發毛,高聲喊叫,說:「殺了人咧!快來救人哪!」狗肉王聞聽,心下著忙,連酒都嚇醒咧!他不敢怠慢,用手掄刀,加勁一砍,只聽「喀吱」一聲響亮,砍在左膀之上。
何氏「哎喲」一聲,栽倒在地。
狗肉王一見,哪肯留情?用腳踩在胸膛,一手抓住頭髮,一頓刀,把個腦袋砍下來咧。
眼瞅著死一屍一,發毛後怕,自己開言說:「這事怎了?因奸害命,罪犯得償。
趁此夜靜天黑,無人知道,我何不把何氏的人頭,拿了出去,撂在開糧食店趙子玉的家內,一報不肯借與糧食之仇。
吾回了家,假裝睡覺,等明日孫興回來,或是李家知道,一定報官,訪拿兇手。
趙子玉家有人頭,李文華家有身子,叫他兩家混打官司,再也疑不到兇手是我。」
惡賊想罷,主意拿定,貓腰伸手,把何氏的腦袋提溜起來,將頭髮作了個扣兒,拴在腰內,邁步出門,走到牆下,兩腳一登,手扒牆頭,一個紡車子跟頭栽過牆去。
人頭裝在賣肉的桶內,背將起來,一直的向西而走。
本村的道路走得稀熟,來到糧食店的後牆根,煞住了腳步。
聽了聽,鴉雀不動,放下了肉桶,將蓋子掀開,取出了何氏的人頭,拿在手內,單臂攢勁,往牆裡頭一扔,只聽「拍搭」一聲,人頭落地。
這糧食店的後院子,淨堆柴草,所以無人,趙家萬不能知曉。
狗肉王背起桶子,又往前走。
出了村頭,來到自己門外,只見窗上燈光明亮,又聽嚶嚶的山響,就知是妻子紡線。
狗肉王心虛有病,到底發毛,不敢叫門,恐怕街坊家聽見。
站在窗外,用手指輕彈。
毛氏知道丈夫暗號,時常偷貓盜狗的,得了手回來,只彈窗紙,並不敲門打戶。
毛氏佳人停車低聲就問:「是誰?」
狗肉王答應:「是我。」
毛氏聽真,是他丈夫的聲音,翻身下炕,用手開門。
狗肉王邁步進房,把桶子放下。
列位明公:善惡都有報應。
狗肉王屈殺何氏,天理難容。
惡賊半夜殺人,此事誰能知曉?就是龍圖出世海剛峰,也難斷這件公案。
他哪知神鬼的催逼,有一個冤家對證。
諸公想是誰?此人姓李,排行第九,是一個半憨子。
哥哥早死,並無有六眷三親,只有生身之母,又是個寡一婦 。
陳氏娘兒兩個,甚是貧窮。
這一天,李傻子跑肚,蹭在街上出恭,瞧見狗肉王回家進房,傻子把稀屎拉完,繫上褲子,口中不言,心中暗想。
這李九,稀屎拉完街上站,腹中只覺空又空。
忽然想起一件事,自言自語把話明。
說道是:「常聽老年人言講,狗肉補肚子,這方法更靈。
剛才狗肉王回家轉,我何不,賒斤狗肉把饑充?」
這李九想罷不怠慢,邁步如飛不消停。
登時間,來至王八的窗兒外,只聽說話是婦人聲。
正是那,鬼使神差傻李九,忽然間,他伶俐又聰明,站在窗外身不動,側耳留神往裡聽。
只聽毛氏把夫主叫:「為何你渾身血點紅?」
狗肉王,擺手說「別嚷!賢妻留神仔細聽。」
這囚徒,冤魂纏繞說實話:「不必你心中害怕驚。
只因我出城來得晚,帶酒回家把路錯行。
走到李宅的場院外,瞧見那,孫興的房中還點著燈。
是我疑心有壞事,跳過牆去看姦情。
推門驚醒那何氏,他把我,當作李家大相公。
誰指望,將錯就錯圖歡樂,那知潑婦不依從。
抓起鋼刀將我砍,拙夫一見動無名,上前奪刀他就嚷,倘若是,驚動街坊了不成。
我也是,事急殺人圖滅口,割下頭來在肉桶內盛,扔在糧店他後院,因此渾身帶血紅。
咱們吹燈快睡覺,你我倒要做撇清。
明早人命官司犯,竟是無頭案一宗。
糧店後院有腦袋,場院房內有一屍一靈,李文華與趙子玉,他兩個,這一場官司打不清。
我殺潑婦無人曉,神鬼不知我做得精。
別說官司難以審,就是那,鐵面的包公也斷不清!」兇徒說罷凶人的話,毛氏聞聽臉嚇青,手腳麻木渾身軟,半晌開言把話雲,低聲只把「天殺的」叫:「大禍滔天別當輕!因姦殺人還是死罪,犯了官司了不成。
緣何又將人頭扔,遺禍給糧店狠又凶。
趙子玉,與你何仇恨?你竟是,借劍殺人不見紅!皆因素日不賒米,小事變為大禍星。
吃酒行兇誰似你?冤家竟是狠毒蟲!倘或犯出人命事,那時後悔總是空。」
毛氏狠罵他夫主,兇徒後悔在心中,只說「賢妻咱且睡」,上炕脫一衣 吹滅了燈。
二人在房內說私話,李傻子聞聽說「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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