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俠義傳
第四十七回 馬成龍定計拿巡撫 王千層赴宴入牢籠
詩曰:
一胡一 笳動處玉關秋,驚醒癡人夢裡愁。
不敢笑他年少一婦 ,如今我亦悔封侯。
話說倭侯爺細瞧他臉上戴著牛皮鬼臉、假紅一胡一 子,聽他的聲音是姜玉,故意地說:「原來是二郎楊戩。
無事不敢勞動尊神,我這裡有書信一紙,煩你轉達上帝天王那裡,去請得天兵天將,時常保護。」
說罷,用筆寫了幾句。
上寫:義子倭克金布謹稟父王台前:我私訪於家圍,有邪教於珍,原系叛逆之賊,訪得確實。
父王奏請大兵剿滅邪教,一則可以解張廣太之危,二則可以與國除害。
書不盡言,惟望鑒察。
義男倭克金布書
寫完,一交一 與姜玉拿去。
姜小爺說:「尊法旨!」拿了那封書字去了。
倭侯爺下了法台,站在花園當中,說:「於莊主,你可瞧見了?」
嚇得眾人一陣發愣,然後請倭侯爺到了內書房,預備臥具,請仙長安歇睡覺。
倭侯爺也不敢睡著。
次日天明,起來淨面吃酒。
於珍說:「仙師,我這於家圍住戶,都是我們教中人,在此住居,並無一個外人。
明天夜晚,聚會合村之人,請仙師度脫,傳授幾個徒弟,好不好?」
倭侯爺說:「很好。」
喝完了酒,天有正午,只見外邊有人來報,說:「神力王帶大隊將於家圍圍住,請莊主定奪!」於珍說:「仙師,這是為何緣故?算一算!」倭侯爺一聽,就知是姜玉把書信送到,王一爺 奏明瞭聖上,必是奉旨前來拿賊。
倭侯爺想了,說:「唔呀莊主,不好!必是欽天監奏明瞭皇上,調兵前來剿滅來了。
快把眼閉上,跟我駕雲躲避吧。」
於珍說:「我的家眷應該如何?」
倭侯爺說:「有我安排就是。
你快把眼閉上,先救你逃走!」
只聽外邊殺聲一片,不知有多少官兵前來。
於珍把眼閉上,侯爺把他拉起來,到了外邊,望地上一摔。
早過來幾個官兵把他捆上。
於珍睜眼一瞧,說:「好一個神仙,原來你是私訪的,前來拿我。
我也不想有今日,受你這樣的巧計。
好個小輩妖道,好大膽量,愣敢把我送給官兵!」侯爺說:「吾姓顧,名煥章,聖上恩賜倭克金布,賞賜靖遠倭侯。
我特意前來拿你!」神力王吩咐:「把賊人拿獲!派官兵放火燒這於家圍,不准放一人漏網逃走!一聲令下,烈焰騰空。
怎見得?有贊為證:幾點星星之火,勾出離部無情。
隨風使浪顯威能,烈焰騰空勢猛。
只聽呼呼聲響,重窗密戶煙生,
漫天通地赤通紅,畫圖雕樑無影。
這一陣大火把於家圍人等俱皆燒死,連一個人也沒有逃走。
後來住居之人,都是新搬了去的。
閒言少敘。
王一爺 帶著官兵,押著那個於珍,派人一交一 了刑部,然後遞折子奏明瞭天子。
聖主派了刑部正堂田文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海澄、大理寺卿劉元太,嚴刑勘問,審明白了於珍。
原因墨龍死後,他買出朱五、劉六二人,在齊化門等候,派人探聽,知道廣太他那一天入都。
他有一個娘舅姓曹,在御前當內監的差事,他會使水火符兒,用鹽鹼寫了字,拿火燒了,有鹽鹼拿著他不能散,故作幾句話,在聖主的眼前告狀。
今天在部裡都招認了明白,然後奏明聖上。
康熙老佛爺傳旨意:把於珍凌遲處死,曹太監發往黑龍一江一 ,一胡一 忠孝入都置辦軍器,同張廣太入都謝親,無故受人誣害。
一江一 蘇水師營副將員缺,著張廣太去補授;張家灣都司員缺,著一胡一 忠孝去補授;墨龍的一屍一身,一交一 本地面官掩埋;白氏聽其自便。
旨意一下,張廣太回家,李貴也從武清縣衙門出來了,部文到了,帶著家眷兩個夫人與二位拜見鄒忠、李貴,上任去了。
倭侯爺,聖上賞賜押馬大臣、閱兵大臣、前引大臣、專操大臣。
臘盡春歸,又到了四月間。
又接到伊大人的折子,參淮陽道任永傑、河道總督盧定河,縱使家丁偷工減料等情。
聖上旨意:欽派倭克金布查辦黃河事務,任永傑革職留任,摘去頂戴;河道總督盧定河降三級留任。
倭侯爺仍在王府,帶了二十多個人,坐著紫韁大鞍車,請訓起程,在路非止一日。
那一日,離高家堰不遠,早有人報與伊大人知道。
總辦黃河堤工的司員眾人,齊接侯爺。
伊大人派二馬出去迎接倭侯爺。
有人傳報侯爺住伊大人的公館。
馬夢太一想:「我們當初是拜兄弟,不知如今他作了侯爺,還認得我們不認得?也罷,我過去給他請個安,見機而作就是。」
只聽那邊炮響,侯爺帶著好些個人,換了騎馬啦。
夢太過去請了一個安。
侯爺下了馬,說:「老兄弟,你的差事好哇?」
馬夢太說:「托哥哥的福!」二人攜手正望前走,山東馬說:「顧大哥在上,小弟馬成龍有禮!」
倭侯爺故作聽不見,一直望裡邊去了。
山東馬一想,說:「沒瞧見?不能沒瞧見,為何不與我說話,是怎麼回事?我再過去,偏要見見他,看他還念故人之一交一 不念?他如要是不念故人之一交一 ,那時我永遠不與他說話!」說著,到了裡邊上房。
伊大人正與倭侯爺說話,二人謙恭多時,還是伊大人上座。
侯爺總算跟著大人打剪子峪得的功名,就算是大人的門生了。
方才說著話,成龍又進來了。
侯爺早瞧見他了,知道他的脾氣是最愛玩笑,當著好些個下人,他要說出玩笑話來,急不得、惱不得,故此在外邊故作沒瞧見他。
又見他氣昂昂的說:「顧大哥,你得了第,就不認得我了?」
侯爺一瞧,說:「唔呀!
我的賢弟,我正要問你哪,你好哇?我真想你,你坐下吧。」
成龍說:「我方才聽見哥哥你來,心中甚喜。」
大家落座喫茶。
侯爺說:「我奉旨前來,是幫著大人辦理黃河堤工事務,不知此時工程怎樣?水勢如何?」
大人說:「耗費帑銀六十萬,也沒打上黃河的堤工。
不知怎樣,是派人當時打了七天,無奈打上了開啦。
子午相沖,卯酉必破,連辦好了的都被水沖了。
如今大概這就打上了。」
說著話,人報合龍門就在明天,侯爺放賞點名。
大家至次日天明,齊集黃河岸驗看。
伊大人心中不樂,就要跳下河去,與國家盡忠。
自己也是沒臉,跪在就地磕了一個頭,方要望下跳,早該侯爺一把抓住,說:「大人不可如此!
我自有主意。
工程跟前告竣,何不等把龍門合上,然後在土壩之上搭一座席棚,你我二人在那裡坐等。
要是天上垂佑,那時口子不會開了;如要是不垂佑,你我死在此處,也算報答君王俸餉之德。
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伊大人點頭,回歸公館之內。
天有正午,人報:「龍門合上了!請大人上香祭奠。」
倭侯爺說:「搭兩個席棚兒,我與大人俱在那裡等候,口子一開,就算完了。」
山東馬說:「我與馬夢太兩個人也去。」
瘦馬馬夢太真不願意,無奈勉強答應。
外邊眾跟人一聽說這個信兒,齊放聲痛哭,說:「再未想到咱們今天死在此處,實在可慘!」那一個跟倭侯爺的說:「好哇!我家中父母、兄嫂、妻子,實指望我出來跟官發財,再未想到今天跟著侯爺死在此處。」
那邊伊大人的跟班的說:「罷了,我是真知道這一開口乾,咱們大家俱被水沖擊了。
可憐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大廟裡不收,小廟裡不留,也沒有一個伴兒。」
那邊一個說:「我有一個主意,管保成功。
咱們大家把辮子拴在一處,你想好不好?」
那邊給侯爺趕車的說:「結了,我是一個禿子,不能拴在一處。」
正說著,成龍進屋內說:「列位,不必著急,我有主意,把辮子給他繫在耳朵上就成啦。」
內中一個家人說:「咱們大家求他個人情吧,他與侯爺是拜兄弟,你等大家還不磕頭嗎?」
眾家人齊求成龍說個人情,別帶了他們去才好。
山東馬說:「這可是你們願意的,大人侯爺要問,你等可就說實是你們自己願意托的我就是。」
說著,成龍入內見大人,說:「侯爺與大人要在口子上守著,等候口子開,都是為國盡忠,不知這些跟人還是帶了去,還是不帶了去?」
大人說:「不能帶了去。」
成龍說:「那就不是了,他們大家都是願意與大人同去。
大人不信,叫他們進來一問便知。」
伊大人與侯爺說:「叫他們進來吧,我問問他們。」
只見從外邊進來了一夥人,齊站在大人跟前。
侯爺問說:「你們托馬成龍來的嗎?」
大家自打算成龍給說了人情,不帶了他們去哪,齊說:「不錯!我們托他來的。」
大人說:「你等果然是願意托他來的?」
大家說:「我等是都願意托他來的。」
大人說:「既然如此,我全把你們帶了去就是。」
大家也不敢言語,自己暗中怨恨成龍不表。
大人帶著眾人,齊來至新堤岸上席棚內,只聽水聲響如牛吼。
不知眾位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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