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載繁華夢》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因恐馬氏不是目中親見的,必然袒庇丫環,這時反教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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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

廿載繁華夢

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

話說二房伍氏姨太和香屏姨太在花園裡,見馬氏的丫環瑞香與玉哥兒在花下幹這些無一恥事,立即把瑞香罵了一頓,隨轉出來,囑咐香屏與丫環巧桃休得聲張。

因恐馬氏不是目中親見的,必然袒庇丫環,這時反教丫環的膽子愈加大了。

倘看不過時,又不便和馬氏合氣,便將此事隱過便了,只令馮、駱兩管家謹慎防範丫環的舉動而已。

自此馮、駱兩人,也隨時在花園裡梳巡,又順便查看建造戲台的工程。

果然三數月內,戲台也建築好了,及增建的亭閣與看戲的生處,倒先後竣工。

即口明馬氏,馬氏就到場裡審視一周,確是金碧輝煌,雕刻精緻。

正面的聽戲座位,更自華麗,就躺在炕上,那一個戲場已在目前。

馬氏看了,心中大悅,一發令人到香港報知周庸祐,併購了幾個望遠鏡,好便看戲時所用。

隨與馮少伍商酌,正要賀新戲台落成,擇日唱戲。

馮少伍道:「這是本該要的。

但俗話說,大凡新戲台煞氣很重,自然要請個正一道士,或是茅山法師,到來開壇奠土,祭白虎、舞獅子,辟除煞氣,才好開演。

這不是晚生多事,怕煞氣衝將起來,就有些不妥。

不如辦妥那幾件事,一併待周老爺回來,然後慶賀落成,擺筵唱戲,豈不甚妙?』嗎氏道:「此事我也忘卻了,但凡事情該辦的,就該辦去,說什麼多事?只不知老爺何日回來,可不是又費了時日麼?」

馮少伍道:「有點事正要對太太說,現張督帥不久就離粵東去了。」

馬氏喜道:「可是真的?這點消息究從哪裡得來?」

馮少伍道:「是昨兒督衙裡接得京報,因朝上要由兩湖至廣東建築一條火車運動行的鐵路,內外大臣都說是工程浩大,建造也不容易。

又有說,中國風氣與外國不同,就不宜建設鐵路的,故此朝廷不決。

還虧張督帥上了一道本章主張建造的,所以朝上看他本章說得有理,就知他有點本領,因此把湖廣的李督帥調來廣東,卻把張督帥調往湖廣去,就是這個緣故。」

馬氏道:「既是如此,就是天公庇祐我們的。

怪得我昨兒到城隍廟裡參神,拿籤筒兒求籤,問問家宅,那簽道是:『逢凶化吉,遇險皆安。

目前晦滯,久後禎祥。

』看來卻是不錯的。」

馮少伍道:「求籤問卜,本沒什麼憑據,惟張督帥調省的事既是真的,那簽卻有如此湊巧。」

馬氏道:「咦!你又來了,自古道:『人未知,神先知。

』哪裡說沒憑據?你且下處打聽打聽罷。」

馮少伍答了兩個「是」,就辭出來。

果然到了第二天,轅門抄把紅單發出,張督帥就確調任湖廣去了。

馬氏聽得,好不歡喜。

因張督手段好生利害,且與周庸祐作對的只他一人,今一旦去了,如拔去眼前釘刺,如何不喜,立即飛函報到周庸祐那裡。

周庸祐即歡喜,說一聲「好造化」,一面覆知馬氏,著派人打聽張督何日起程,自己就何日回省。

過了半月上下,已回到省城裡,見了家人婦子,自然互相問候。

先將閤府裡事情,問過一遍,隨又到花園裡,把新築的戲台及增建的樓閣看了一回。

因新戲台已開壇做過好事,正待慶賀落成,要唱新戲,不提防是夜馬氏忽然作動分娩,到三更時分,依然產下一個女兒。

本來馬氏滿望生個男子的,縱是男是女,倒是命裡注定。

但他見二房的兒子,已長成兩三歲的年紀,若是自己膝下沒有一個承當家事之人,恐後來就被二房佔了便宜了。

故此第一次分娩,就商量個換胎之法,只因這件事於不成,府裡上上下下,倒知得這點風聲,還怕露了馬腳出來,故此這會就不敢再來舞弄。

只天不從人,偏又再生了一個女子。

馬氏這時,真是氣惱不過,就啐一口道:「可不是送生的和妾前世有仇,別人產的,就是什麼弄璋之喜;枉妾天天念佛,夜夜燒香,也不得神聖眼兒瞧瞧,偏生受這種賠錢貨,要來做什麼?」

說了登時氣倒。

一來因產後身子贏弱,二來因過於氣惱,就動了風,一時間眼睛反白,牙關緊閉,正在生死一交一 關。

丫環們急的叫幾句「觀音菩薩救苦救難」,那穩婆又令人拿薑湯灌救。

家人正鬧得慌,好半天才漸醒轉來。

周庸祐聽得,即奔到房子裡,安慰一會子而罷。

只是周府裡因馬氏生女的事,連天忌音樂,禁冷腳,把唱戲的事,又擱起不提。

當時周庸祐在家裡,不是和姬妾們說笑,就是和馮少伍談天。

因馮少伍是向來知己,雖然是管家,也不過是清客一般,與駱管家盡有些分別。

若然出外,就是在談瀛社要賭具、叉麻雀。

忽一日,猛然省起關裡事務,自走往香港而後,從不曾過問,不知近日弄得怎麼樣,因此即往關裡查問庫書事務。

原來關書本有許多名目,周庸祐只是個管庫的人員,那管庫的見周庸祐到來查著,就把賬目呈上。

周庸祐查個底細,不提防被那同事的餘慶雲號子谷的,早虧了五萬有餘。

在周庸祐本是個視錢財如糞土的人,那五萬銀子本瞧不在限內;奈因關裡許多同事,若是人人傚尤,豈不是誤了自己?因此上心裡就要籌個善法,又因目前不好發作,只得詐作不知,又不向餘慶雲查問,忙跑回家裡,先和馮少伍商酌商酌。

馮少伍道:「關裡若大賬目,自不宜托他。

若是人人如此,關裡許多同事,一人五萬,十人五十萬,一年多似一年,這還了得?倒要把些手段,給他們看看也好。」

周庸祐道:「哪有不知?爭奈那姓余的是不好惹的,他在關裡許多時,當傅家管當庫書時,他就在關裡辦事。

實在說,周某在關裡的進項,內中實在不能對人說的,只有餘慶雲一人統通知得,故此周某還有許多痛腳兒,落在他的手內。

這會若要發作他,怕他還要發作我,這又怎樣好?」

馮少伍道:「老哥說的,未嘗不是。

只老哥若然畏事,就不合當這個庫書。

恐今兒畏懼他,不敢發作,他必然加倍得勢,只怕傾老哥銀山,也不足供這等無饜之求了。」

周庸祐道:「這話很是,但目下要怎麼處置才好?」

馮少伍道:「裴鼎毓是老哥的拜把兄弟,現在由番禹調任南海,那新任的李督帥,又說他是個能員,十分重用。

不如就在裴公祖那裡遞一張狀子,控他侵吞庫款,這四個字好不利害,就拿餘慶雲到衙治罪,實如反掌。

像老哥的財雄勢大,城中大小文武官員和許多紳士,哪個不來巴結老哥?誰肯替餘慶雲爭氣,敢在太歲頭上來動土呢?」

周庸祐聽馮少便說得如花似錦,不由得不信,連忙點頭稱是。

隨轉馬氏房子裡,把庫裡的事,並與馮少伍商酌的話,對馬氏說了一遍。

馬氏道:「那姓余的恃拿著老爺的痛腳,因此欺負老爺。

自古道:『一不做,二不休。

』若不依憑管家說,把手段給他看看,後來斷然了不得的。

事不宜遲,明天就照樣做去,免被那姓余的逃去才是。」

周庸祐此時,外有馮少伍,內有馬氏,打鑼打鼓來催他,他越加拿定主意。

次日,就著馮少伍寫了一張狀子,親自到南海縣衙,拜會裴縣令,乘勢把那張狀子遞上。

裴知縣從頭至尾看了一會子,即對周庸祐說道:「侵吞庫款一事,非同小可。

餘慶雲既如此不法,不勞老哥掛心,就在小弟身上,依稟辦事的便是。」

周庸祐道:「如此,小弟就感激的了,改日定有酬報。

貴衙事務甚煩,小弟不便久擾。」

說罷,即辭了出來,先回府上去。

且說餘慶雲本順德人氏,自從在關裡當書差,不下三十年,當傅成手上各事倒是由他經手。

及至周庸祐接辦庫書,因他是個熟手人員,自然留他蟬聯關裡。

周庸祐所有種種圖利的下手處,倒是由他指點。

因周庸祐遷往香港的時候,只道張督帥一天不去,他自然一天不回,因此在庫裡弄了五萬銀子。

暗忖自己引他得了二三百萬的家財,就賞給自己十萬八萬,也不為過。

他若不念前情,就到張督帥那裡發作他的破綻,他還奈得怎麼何?因挾著這般意見,就弄了五萬銀子。

不料不多時,張督帥竟然去任。

周庸祐回後,把關裡查過,猶道他縱知自己弄這筆錢,他未必敢有什麼動彈。

那日正在關裡辦事,忽見兩個衙役到來,說道:「現奉裴大老爺示,要請到街裡有話說。」

餘慶雲聽得,自付與裴縣令向無來往,一旦相請,斷無好意。

正欲辯問時,那兩名差役早已動手,不由分說,直押到南海縣衙裡。

裴縣令聞報,旋即開堂審訊。

訊時問道:「汝在關裡多年,自然知庫款的關係。

今卻覷周庸祐不在,擅自侵吞,汝該知罪。」

餘慶雲聽了,方知已為周庸祐控告,好似十八個吊桶在心裡,捋上捋下,不能對答。

暗忖今周庸祐如此寡情,欲把他弊端和盤托出,奈裴縣令是周庸祐的拜把兄弟,大小官員又是他的知己,供亦無用;欲待不認,奈賬目上已有了憑據,料然抵賴不得。

當下躊躇未定。

裴令又一連喝問兩三次,只得答道:「這一筆錢,是周庸祐初接充庫書時,應允賞他的,故取銀時,已註明賬目上,也算不得侵吞二字。」

裴令又問道:「那姓周的若是外行的人,料然不肯接充這個庫書。

他若靠庫裡舊人打點,何以不賞給別人,偏賞汝一個,卻是何意?」

余道:「因某在庫裡數十年,頗為熟手,故得厚賞。」

裴又道:「既是如此,當時何以不向姓周的討取?卻待他不在時,擅行支取,卻又何意?」

余道:「因偶然急用之故。」

裴又道:「若然是急用,究竟有通信先對姓周的說明沒有?」

餘慶雲聽到這裡,究竟沒話可答。

裴令即拍案罵道:「這樣就饒你不得了。」

隨即令差役把他押下,再待定罪。

那差役押了餘慶雲之後,那裴令究竟初任南海,眼前卻未敢過於酷厲。

又忖這筆款必然有些來歷,怎好把他重辦?姑且徇周庸祐的情面,判他監禁四年,便行結案;一面查他有無產業,好查封作抵,不在話下。

且說周庸祐自從餘慶雲虧去五萬銀子,細想自己這個庫書,是個悖入的,還恐亦悖而出,一來恐被他人攙奪,二來又恐別人更像餘慶雲的手段,把款項亂拿亂用去了,如何是好?因此心上轉疑慮起來。

那日正與馮少伍商量個善法,馮少伍道:「除非內裡留一個親信的人員,不時查察猶自可。

若是不然,怕別人還比餘慶雲的手段更高些,拿了銀子,就逃往外國去了。

這時節,他靠著洋鬼子出頭,我奈得怎麼何?豈不是賠錢嘔氣?」

周庸祐道:「這語慮得是,只合下各事,全靠老哥主持,除此之外,更有何人靠得?實在難得很。」

正說著,只見周乃慈進來,周、馮兩人,立即起迎讓坐。

周乃慈見周庸祐面色不甚暢快,即問他:「有什麼事故?」

周庸祐便把才纔說的話,對他說來。

周乃慈道:「自古道:『一交一 游滿天下,知一交一 有幾人?』若不是錢銀相一交一 ,妻子相托,哪裡識得好歹?十哥縱然是關裡進項減卻多少,倒不如謹慎些罷。」

周庸祐道:「少西賢弟說得很是。

但據老弟的意見,眼底究有何人?」

周乃慈道:「屬在兄弟,倒不必客氣。

但不知似小弟的不才,可能勝任否?倘不嫌棄,願作毛遂。」

周庸祐道:「如此甚好。

但俗語說:『兄弟雖和勤算數。

』但不知老弟年中經營,可有多少進項?若到關裡,那進項自然較平時優些便是。」

周少西聽罷,暗忖這句話十分緊要,說多就年中進項必多,說少就年中進項必少,倒不如說句謊為是。

遂強顏答道:「十哥休要取笑,小弟愚得很,年中本沒什麼出息,不過靠走衙門,弄官司,承餉項,種種經營,年中所得不過五六萬銀子上下,哪裡像得十哥的手段?」

說罷,周庸祐一聽,吃了一驚。

因向知周乃慈沒甚家當,又是個游手好閒,常在自己門下出進,年中哪裡獲得五六萬銀子之多,明明是說謊了。

奈目前不好搶白他,且自己又先說過,要到庫裡時,年中進項,盡較現時多些,怎能翻悔?不覺低頭一想,倒沒甚法兒,只得勉強說道:「若老弟願到庫裡,總之愚兄每年取回十萬銀子,余外就讓老弟拿去罷。」

周乃慈聽了,好不歡喜,連忙拱謝一番,然後商量何日才好進去。

正是:

已絕朋情囚獄所,又承兄命管關書。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譴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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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
序一第一回 就關書負擔訪姻親 買職吏匿金欺舅父第二回 領年庚演說書吏 論妝奩義諫豪商第三回 返京城榷使殞中途 鬧閨房鄧娘歸地府第四回 續琴弦馬氏嫁豪商 謀差使聯元宴書吏第五回 三水館權作會陽台 十二紳同結談瀛社第六回 賀姜酌周府慶宜男 建齋壇馬娘哭主婦第七回 偷龍轉鳳巧計難成 打鴨驚鴛姻緣錯配第八回 活填房李慶年迎妾 擋子班王春桂從良第九回 鬧別宅馬娘喪氣 破紅塵桂妹修齋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第十一回 築劇台大興土木 交豪門共結金蘭第十二回 狡和尚看相論銀精 冶丫環調情鬧花徑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第十四回 賴債項府堂辭舅父 饋嬌姿京邸拜王爺第十五回 拜恩命倫敦任參贊 禮經筵馬氏慶宜男第十六回 斷姻情智卻富豪家 慶除夕火燒參贊府第十七回 論寶鏡周家賞傭婦 贈繡衣馬氏結尼姑第十八回 譖長男驚夢惑尼姑 遷香江卜居鄰戲院第十九回 對繡衣桂尼哭佛殿 竊金珠田姐逮公堂第二十回 定竊案控僕入監牢 謁祖祠分金修屋舍第二十一回 遊星洲馬氏漏私煙 悲往事伍娘歸地府第二十二回 辦煤礦馬氏喪資 宴娼樓周紳祝壽第二十三回 天師局李慶年弄計 賽金樓佘老五爭娼第二十四回 勤報效書吏進京卿 應恩闈幼男領鄉薦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第二十六回 周淑姬出閣嫁豪門 德榷使吞金殉宦海第二十七回 繁華世界極侈窮奢 冷暖人情因財失義第二十八回 誣姦情狡妾裸衣 賑津饑周紳助款第二十九回 爭家權長子誤婚期 重洋文京卿尋侍妾第三十回 苦謀差京卿拜閹宦 死忘情債主籍良朋第三十一回 黃家兒納粟捐虛銜 周次女出閨成大禮第三十二回 挾前仇佘子谷索資 使西歐周棟臣奉詔第三十三回 謀參贊汪太史謁欽差 尋短見周乃慈憐侍妾第三十四回 留遺物慘終歸地府 送年庚許字配豪門第三十五回 赴京城中途驚噩耗 查庫項大府劾欽差第三十六回 潘雲卿逾垣逃險地 李香桃奉主入監牢第三十七回 奉督諭抄檢周京堂 匿資財避居香港界第三十八回 聞示令商界苦誅求 請查封港官駁照會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第四十回 走暹羅重尋安樂窩 慘風潮驚散繁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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