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載繁華夢》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話說周庸祐自桂妹逃後,卻不知得他迷的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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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

廿載繁華夢

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

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一江一 周棟臣懼禍

話說周庸祐自桂妹逃後,卻不知得他迷的因什麼事故。

細想在這裡居高堂,衣文繡,吃膏粱,呼一奴一喝婢,還不能安居,一定是前情未斷,要尋那姓張的無疑了,便著家人來找那姓張的理論。

偏是事有湊巧,姓張的卻因得了桂妹所贈的三千銀子,已自告假回鄉去了。

周庸祐的家人聽得,越想越真,只道他與桂妹一同去了,一發生氣,並說道:「他一個婦人,打什麼緊要?還挾帶多少家財,方才逃去。

既是做商業的人,包庇店伴,幹這般勾當,如何使得?」

當下你一言,我一語,鬧作一一團一 。

那姓張的,本是個雇工的人,這時那東主聽得,又不知是真是假,向來聽說他與錦繡堂的桂妹是很知己的,此時也不免半信半疑。

只得向周庸祐那家人,說幾句好話而罷。

過了數天,姓張的回到店子裡,那東主自然把這事責他的不是。

姓張的自問這事幹不來,如何肯承認。

爭奈做商務的人家,第一是怕店伴行為不端,就有礙店裡的聲名,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把姓張的開除去了。

姓張的哪裡分辯得來,心裡只叫幾聲冤枉,拿回衣箱而去。

周家聽得姓張的開除去了,也不再來追究。

誰想過了數天,接得郵政局付到一封書,並一包物件,外面寫著「一交一 香港中環士丹利街某號門牌周宅收啟」的十幾個大字,還不知從哪裡寄來的。

急急的拆開一看,卻是滑溜溜的一束女兒上頭髮。

周庸祐看了,都不解何故,忙又拆那封書看個備細,才知道桂妹削髮出家,這束頭髮,正是桂妹寄來,以表自己的貞白。

周庸祐此時,方知姓張的是個好人,慚愧從前枉屈了他。

欲把這事秘密,又恐外人紛傳周宅一個姬妾私奔,大大不好看。

倒不如把這事傳講出來,一面著人往姓張的店子,說個不是。

從中就有那些好事之徒,勸姓張的到公庭,控姓周的賠丑。

惟是做商業的人,本不好生事的,單是周家聞得這點消息,深恐真個鬧出來,到了公堂,更失了體面,便暗中向姓張的賠些銀子,作為了結。

自此周庸祐心上覺得有些害羞,倒不大出門去,只得先回省城裡,權住些時,然後來港。

當回到東橫街宅子時,對馬氏卻不說起桂妹出家的事,只說自己把桂妹趕逐出來而已。

因馬氏素性是最憎侍妾的,把這些話好來結他歡心。

那馬氏心裡,巴不得把六房姬妾盡行驅去,拔了眼前釘刺,倒覺乾淨。

那一日,周庸祐正在廳上納悶,忽報馮少伍到來拜候。

原來那馮少伍是周庸祐的總角一交一 ,平時是個知己。

自從周庸祐憑關庫發達之後,那馮少伍更來得親切。

這會到來,周庸祐忙接進裡面,茶罷,周庸祐道:「許久不見足下,究往哪裡來?」

馮少伍道:「因近日有個機會,正要對老哥說知。」

周庸祐便問有什麼機會,馮少伍道:「前署山東藩司山東泰武臨道李宗岱,別字山農,他原是個翰林世家,本身只由副貢出身。

自入仕途以來,官星好生了得,不多時就由道員兼署山東布政使。

現在力請開缺,承辦山東莒州礦務。

他現與小弟結識,就是回籍集股的事宜,也與小弟商酌。

試想礦產兩字,是個無窮利路,老哥就從這裡佔些股兒,卻也不錯。」

周庸祐道:「雖然是好,只小弟向未嘗與那姓李的認識,今日附股的事小,將來獲利的事大。

官一場裡的難靠,足下可省得?」

馮少伍道:「某看李山農這人,很慷慨的,料然不妨。

既然足下過慮,待小弟今晚作個東道,並請老哥與山農兩位赴席,看他如何,再行卓奪,你道如何?」

周庸祐答個「是」,馮少伍便自辭出。

果然那夜,馮少伍就請齊李、周兩人赴席。

偏是合當有事,馮少伍設宴在谷埠繡谷艇的廳上,先是李山農到了,其次周庸祐也到了。

賓朋先後到齊,各叫校書到來侑酒。

原來李山農因辦礦務的事,回籍集股,鎮日倒在谷埠上花天酒地,所押的校書,一是繡谷艇的鳳蟬,一是肥水艇的銀仔,一就是勝艇的金嬌。

那三名校書,一來見李山農是個監司大員,二來又是個辦礦的富商,倒來竭力奉承。

那李山農又是個色界情魔,倒與他們很覺親密。

這時節,自然叫了那三名校書過來,好不高興。

誰想冤家有頭,債各有主,那三名校書,又與周庸祐結一交一 已非一日。

當下周庸祐看見李山農與各校書如此款洽,心中自是不快,便問馮少伍道:「那姓李的與這幾名校書,是什麼時候相識的?」

馮少伍道:「也不過一月上下。

只那姓李的自從回粵之後,已在谷埠攜了妓女三名。

聞說這幾天,又要和那數名校書脫籍了。」

周庸祐心裡聽得,自是不快。

暗忖那姓李的有多少身家,敢和自己作對。

就是盡把三妓一齊帶去,只不過花去一萬八千,值什麼錢鈔?看姓李的有什麼法兒。

想罷,早打定了主意。

當下笙歌滿座,有弄琴的,有唱曲兒的,熱熱鬧鬧,惟李山農卻不知周庸祐的心裡事,只和一班妓女說說笑笑。

周庸祐越看不過眼,立即轉過船來,與鴇母說妥,合用五千銀子,准明天要攜那三妓回府去。

李山農還不知覺,飲罷之後,意欲回去鳳蟬的房子裡打睡,鴇母哪裡肯依。

李山農好不動怒,忙問什麼緣故,才知周庸祐已說妥身價,明天與他們脫籍了。

李山農心上又氣又惱,即向鴇母發作道:「如何這事還不對我說?難道李某就沒有三五千銀子,和鳳嬋脫籍不成?我實在說,自山東回來,不及兩月,已攜妓三名。

就是佛山蓮花地敞府太史第裡,兄兄弟弟,老老幼一幼,已攜帶妓女不下二十名了,哪有那姓周的來?」

說了左思右想,要待把這幾名妓女爭口。

叵耐周庸祐在關裡的進款,自鴉片歸洋關料理以來,年中不下二三十萬。

且從前積蓄,已有如許家當,講起錢財兩字,料然不能和他爭氣,惟有忍耐忍耐。

沒精打彩的回轉來,已有四更天氣,心上想了又想,真是睡不著。

到了越日,著人打聽,已知周庸祐把銀子一交一 妥,把那三名妓女,不動聲色的帶回增沙別宅,那別宅就是安頓擋班子春桂的住處。

這會子,比不得從前在香港攜帶桂妹的喧鬧,因恐馬氏知道了,又要生出事來,因此秘密風聲,不敢教人知覺。

惟是李山農聽得,心裡憤火中燒,正要尋個計兒,待周庸祐識得自己的手段,好洩這口氣。

猛然想起現任的張總督,屢想查察海關庫裡的積弊。

現時總督的幕府,一位姓徐的老夫子喚做賡揚,也曾任過南海知縣,他敲詐富戶的手段好生利害,年前查抄那沈韶笙的一宗案件,就是個榜樣。

況自己與那徐賡揚是個知己,不如與他商酌商酌,以洩此恨,豈不甚妙?想罷,覺得有理,忙即乘了轎子,望徐賡揚的公館而來。

當下兩人相見,寒暄數語,循例說幾句辦礦的公事,就說到周庸祐身上。

先隱過爭妓的情節不提,假說現在餉項支絀,須要尋些財路;又說稱周庸祐怎麼豪富,關裡怎麼弊端,說得落花流水。

徐賡揚道:「這事即張帥早有此意,奈未拿著他的痛腳兒;且關裡的情形,還不甚熟悉。

若要全盤翻起,恐礙著歷任海關的面上,覺得不好看,是以未敢遽行發作。

老哥此論,正中下懷,待有機會,就從這裡下手便是。」

李山農聽了,忙稱謝而出。

心裡又暗恨馮少伍請周庸祐赴席,致失自己的體面,口雖不言,只面色常有些不妥。

馮少伍早已看得,即來對周庸祐說個備細。

周庸祐道:「足下好多心,難道除了李山農,足下就沒有吹飯的所在不成?現在小弟事務紛紛,正要尋個幫手,請足下就來合下,幫著小弟打點各事,未審尊意若何?」

馮少伍聽得,不勝之喜。

自此就進周府裡打點事務,外面家事,自一由 駱子棠料理,余外緊要事情,例由馮少伍經手。

有事則作為紀綱,沒事時便如清客一般,不是到談瀛社談天,就是在廳子裡言今說古。

那馮少伍本是個機警不過的人,因見馬氏有這般權勢,連周賡佑倒要看他臉面,因此上在周庸祐面前,自一力趨承;在馬氏面前,又有一番承順,馬氏自然是歡喜他的了。

只是馬氏身子,平素是最孱弱的,差不多十天之內,倒有八九天身子不大舒暢,稍吃些膩滯,就乘機發起病來。

偏又不能節戒飲食,最愛吃的是金華腿,常說道,每膳不設金華腿,就不能下箸。

故早晚二膳,必設金華腿兩大碟子,一碟子是家內各人吃的,一碟子就獨自受用,無論吃多吃少,這兩大碟子金華腿是斷不能缺的,若有殘餘,便給下人吃去。

故周宅每月食品,單是金華腿一項,準要三百銀子有餘。

周庸祐見馬氏身子羸弱,又不能戒節口腹,故常以為慮。

馮少伍道:「馬太太身子不好,性又好怒,最要斂些肝火,莫如吸食洋膏子,較足養神益壽。

像老哥富厚的人家,就月中多花一二百銀子,也沒緊要。

但得太太平安,就是好了。」

周庸祐聽得,覺得此話有理,因自己自吸食洋膏以來,也減了許多微病,便勸馬氏吸食洋膏。

那馬氏是個好舒展鬧款子、不顧錢財的人物,聽了自沒有不從,即著人購置煙具。

馮少伍就竭力找尋,好容易找得一副奇巧的,這煙盤子是酸枝地密鑲最美的螺甸,光彩射人,盤子四角,都用金鑲就。

大盤裡一個小盤子,卻用紋銀雕成細緻花草,內鋪一幅宮筆春意圖,上用水晶罩住。

這燈子是原身玻璃燒出無數花卉,燈膽另又一幅五色八仙圖,好生精緻。

隨購了三對洋煙管,一對是原枝橘紅,外抹福州漆;一對是金身五彩玉石製成;一對是崖州竹外鑲玳瑁。

這三對洋煙管,都是金堂口,頭尾金因,管夾象牙。

其餘香娘、青草、譚元記等有名的煙斗,約共七八對。

至於煙盤上貴重的玩器,也不能勝數。

單是這一副煙具,統通費三千銀子有餘。

馬氏自從吸食洋膏之後,精神好像好些,也不像從前許多毛病,只是身體越加消瘦了。

那周庸祐除日間出談瀛社閒逛,和朋友玩賭具,或是花天酒地之外,每天到增沙別宅一次,到素波巷香屏的別宅一次,或十天八天,到關裡一次不等。

所有餘日,不是和清客談天,就是和馬氏對著弄洋膏子。

人生快樂,也算獨一無二的了。

不想安樂之中,常伏有驚心之事。

那一日,正在廳子裡打座,只見馮少伍自門外回來,腳步來得甚速,面色也不同。

踏到廳子上,向周庸祐附耳說了幾句話,周庸祐登時臉上帶些青黃,忙屏退左右,問馮少伍道:「這話是從哪裡聽得來的?」

馮少伍道:「小弟今天有事,因進督衙裡尋那文案老夫子會話,聽說張大帥因中法在諒山的戰事,自講和之後,這賠款六百萬由廣東一交一 出。

此事雖隔數年,為因當日挪移這筆款,故今日廣東的財政,十分支絀,專憑敲詐富戶。

聽得關程許多中飽,所以把從前欲查辦令舅父傅成的手段,再拿出來。

小弟聽得這個消息,故特跑回通報。」

周庸祐道:「他若要查辦,必干累監督聯大人,那聯大人是小弟與他弄這個官兒的,既有切膚之痛,料不忍坐視,此事或不須憂慮。」

馮少伍道:「不是這樣說。

那張帥自奏參崇厚以來,聖眷甚深,哪事幹不來?且他衙裡有一位姓徐的刑名老夫子,好生利害。

有老哥在,自然敲詐老哥。

若聯大人出頭,他不免連聯大人也要參一本了。」

周庸祐道:「似此怎生才好?」

馮少伍道:「前者傅成就是個榜樣,為老哥計,這關裡的庫書,是個一鄧一 氏銅山,自不必轉一讓他人,但本身倒要權時走往香港那裡躲避。

張帥見老哥不在,自然息了念頭。

他看敦郡王的情面,既拿老哥不著,未必和聯大人作對。

待三兩年間,張帥調任,這時再回來,豈不甚妙?」

周庸祐道:「此計亦可,但這裡家事,放心不下,卻又如何?」

馮少伍道:「老哥忒呆了!府上不是憂柴憂米,何勞掛心?內事有馬太太主持,外事自有小弟們效力,包管妥當的了。」

周庸祐此時,心中已決,便轉進裡面,和馬氏商議。

正是:

營私徒擁薰天富,懼禍先為避地謀。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譴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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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
序一第一回 就關書負擔訪姻親 買職吏匿金欺舅父第二回 領年庚演說書吏 論妝奩義諫豪商第三回 返京城榷使殞中途 鬧閨房鄧娘歸地府第四回 續琴弦馬氏嫁豪商 謀差使聯元宴書吏第五回 三水館權作會陽台 十二紳同結談瀛社第六回 賀姜酌周府慶宜男 建齋壇馬娘哭主婦第七回 偷龍轉鳳巧計難成 打鴨驚鴛姻緣錯配第八回 活填房李慶年迎妾 擋子班王春桂從良第九回 鬧別宅馬娘喪氣 破紅塵桂妹修齋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第十一回 築劇台大興土木 交豪門共結金蘭第十二回 狡和尚看相論銀精 冶丫環調情鬧花徑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第十四回 賴債項府堂辭舅父 饋嬌姿京邸拜王爺第十五回 拜恩命倫敦任參贊 禮經筵馬氏慶宜男第十六回 斷姻情智卻富豪家 慶除夕火燒參贊府第十七回 論寶鏡周家賞傭婦 贈繡衣馬氏結尼姑第十八回 譖長男驚夢惑尼姑 遷香江卜居鄰戲院第十九回 對繡衣桂尼哭佛殿 竊金珠田姐逮公堂第二十回 定竊案控僕入監牢 謁祖祠分金修屋舍第二十一回 遊星洲馬氏漏私煙 悲往事伍娘歸地府第二十二回 辦煤礦馬氏喪資 宴娼樓周紳祝壽第二十三回 天師局李慶年弄計 賽金樓佘老五爭娼第二十四回 勤報效書吏進京卿 應恩闈幼男領鄉薦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第二十六回 周淑姬出閣嫁豪門 德榷使吞金殉宦海第二十七回 繁華世界極侈窮奢 冷暖人情因財失義第二十八回 誣姦情狡妾裸衣 賑津饑周紳助款第二十九回 爭家權長子誤婚期 重洋文京卿尋侍妾第三十回 苦謀差京卿拜閹宦 死忘情債主籍良朋第三十一回 黃家兒納粟捐虛銜 周次女出閨成大禮第三十二回 挾前仇佘子谷索資 使西歐周棟臣奉詔第三十三回 謀參贊汪太史謁欽差 尋短見周乃慈憐侍妾第三十四回 留遺物慘終歸地府 送年庚許字配豪門第三十五回 赴京城中途驚噩耗 查庫項大府劾欽差第三十六回 潘雲卿逾垣逃險地 李香桃奉主入監牢第三十七回 奉督諭抄檢周京堂 匿資財避居香港界第三十八回 聞示令商界苦誅求 請查封港官駁照會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第四十回 走暹羅重尋安樂窩 慘風潮驚散繁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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