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第三十五回 晉重耳周遊列國秦懷嬴重婚公子:趙衰、臼季、狐射姑、介子推等,一齊下車解勸。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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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第三十五回 晉重耳周遊列國秦懷嬴重婚公子

東周列國志

第三十五回 晉重耳周遊列國秦懷嬴重婚公子

話說公子重耳怪狐偃用計去齊,奪魏犨之戈以刺偃,偃急忙下車走避,重耳亦跳下車挺戈逐之。

趙衰、臼季、狐射姑、介子推等,一齊下車解勸。

重耳投戟於地,恨恨不已。

狐偃叩首請罪曰:「殺偃以成公子,偃死愈於生矣!」重耳曰:「此行有成則已,如無所成,吾必食舅氏之肉!」狐偃笑而答曰:「事若不濟,偃不知死在何處,焉得與爾食之?如其克濟1,子當列鼎而食2。

偃肉腥臊,何足食?」

趙衰等並進曰:「某等以公子負大有為之志,故捨骨肉,棄鄉里,奔走道途,相隨不捨,亦望垂功名於竹帛耳。

今晉君無道,國人孰3不願戴公子為君?公子自不求入,誰走齊國而迎公子者!今日之事,實出吾等公議,非子犯一人之謀,公子勿錯怪也。」

魏犨亦厲聲曰;「大丈夫當努力成名,聲施後世。

奈何戀戀兒女子目前之樂,而不思終身之計耶?」

重耳改容曰:「事既如此,惟諸君命。」

狐一毛一進乾糒,介子推捧水以進。

重耳與諸人各飽食。

壺叔等割草飼馬,重施銜勒1再整輪轅,望前進發。

有詩為證:

鳳脫雞群翔萬仞,虎離豹一穴一奔千山。

要知重耳能成伯,只在周遊列國間。

不一日行至曹國。

卻說曹共公為人,專好游嬉,不理朝政;親小人,遠君子,以諛佞為腹心,視爵位如糞土。

朝中服赤芾乘軒車者,三百餘人,皆里巷市井之徒,脅肩諂笑之輩。

見晉公子帶領一班豪傑到來,正是「薰2、蕕不同器」了!惟恐其久留曹國,都阻擋曹共公不要延接他。

大夫僖負羈諫曰:「晉、曹同姓,公子窮而過我,宜厚禮之。」

曹共公曰:「曹,小一柄一也,而居列國之中,子弟往來,何國天之?若一一待之以禮,則國微費重,何以支吾?」

負羈又曰:「晉公子賢德聞於天下,且重瞳駢脅,大貴之征,不可以尋常子弟視也。」

曹共公一一團一稚氣,說賢德他也不管。

說到重瞳駢脅,便道:「重瞳寡人知之,未知駢脅如何?」

負羈對曰:「駢脅者,駢脅骨相合如一,乃異相也。」

曹共公曰:「寡人不信,姑留館中,俟其浴而觀之。」

乃使館人自延公子進館。

以水飯相待,不致餼,不設享,不講賓主之禮。

重耳怒而不食。

館人進澡盆請浴。

重耳道路腌臢3正想洗滌塵垢,乃解一衣就浴。

曹共公與嬖倖數人,微服至館,突入一浴堂,迫近公子,看他的駢脅。

言三語四,嘈雜一番而去。

狐偃等聞有外人,急忙來看,猶聞嬉笑之一聲。

詢問館人,乃曹君也。

君臣無不慍怒。

卻說僖負羈諫曹伯不聽,歸到家中。

其妻呂氏迎之,見其面有憂色,問:「朝中何事?」

負羈以晉公子過曹,曹君不禮為言。

呂氏曰:「妾適往郊外採桑,正值晉公子車從過去。

妾觀晉公子猶未的1。

但從行者數人,皆英傑也。

吾聞:『有其君者,必有其臣;有其臣者,必有其君。

』以從行諸子觀之,晉公子必能光復晉國。

此時興兵伐曹,玉石俱焚,悔之無及。

曹君既不聽忠言,子當私自結納可也。

妾已備下食品數盤,可藏白璧於中。

以為贄見之禮。

結交在未遇之先,子宜速往。」

僖負羈從其言,夜叩公館。

重耳腹中方餒2,含怒而坐。

聞曹大夫僖負羈求見饋飧,乃召之人。

負羈再拜。

先為曹君請罪,然後述自家致敬之意。

重耳大悅,歎曰:「不意曹國有此賢臣!亡人幸而返國,當圖相報!」重耳進食,得盤中白璧,謂負羈曰:「大夫惠顧亡人,使不飢餓於土地足矣,何用重賄?」

負羈曰:「此外臣一點敬心,公子萬乞勿棄!」重耳再三不受。

負羈退而歎曰:「晉公子窮困如此,而不貪吾璧,其志不可量也!」次日,重耳即行,負羈私送出城十里方回。

史官有詩云:

錯看龍一虎作狉獮3,盲眼曹共識見微。

堪歎乘軒三百輩4,無人及得負羈妻!

重耳去曹適宋。

狐偃前驅先到,與司馬公孫固相會。

公孫固曰:「寡君不自量,與楚爭勝,兵敗股傷,至今病不能起。

然聞公子之名,嚮慕久矣。

必當掃除館舍,以候車駕。」

公孫固人告於宋襄公。

襄公正恨楚國,日夜求賢人相助,以為報仇之計。

聞晉公子遠來,晉乃大國,公子又有賢名,不勝之喜!其奈傷股未痊,難以面會。

隨命公孫固郊迎授館,待以國君之禮,饋之七牢。

次日,重耳欲行。

公孫固奉襄公之命,再三請其寬留。

私問狐偃:「當初齊桓公如何相待?」

偃備細告以納姬贈馬之事。

公孫固回復宋公。

宋公曰:「公子昔年已婚宋國矣。

納女吾不能,馬則如數可也。」

亦以馬二十乘相贈,重耳感激不已。

住了數日,饋問不絕。

狐偃見宋襄公病體沒有痊好之期,私與公孫固商議復國一事。

公孫固曰:「公子若憚風塵之勞,敝邑雖小,亦可以息足。

如有大志,敝邑新遭喪敗,力不能振,更求他大國,方可濟耳。」

狐偃曰:「子之言,肺腑也。」

即日告知公子,束裝起程。

宋襄公聞公子欲行,復厚贈資糧衣履之類,從人無不歡喜。

自晉公子去後,襄公箭瘡日甚一日,不久而薨。

臨終,謂世子王臣曰:「吾不聽子魚之言,以及於此!汝嗣位,當以國委之。

楚,大仇也,世世勿與通好。

晉公子若返國,必然得位。

得位必能合諸侯,吾子孫謙1事之,可以少安。」

王臣再拜受命。

襄公在位十四年薨。

王臣主喪即位,是為成公。

髯仙有詩論宋襄公德力俱無,不當列於五伯之內。

詩云:

一事無成身死傷,但將迂語自稱揚。

腐儒2全不稽名實,五伯猶然列宋襄。

再說重耳去宋,將至鄭國,早有人報知鄭文公。

文公謂群臣曰:「重耳叛父而逃,列國不納,屢至饑餒。

此不肖之人,不必禮之。」

上卿叔詹諫曰:「晉公子有三助,乃天祐之人。

不可慢也。」

鄭伯曰:「何為三助?」

叔詹對曰:「『同姓為婚,其類不蕃1』今重耳乃狐女所生,狐與姬同宗,而生重耳。

處有賢名,出無禍患,此一助也。

自重耳出亡,國家不靖,豈非天意有待治國之人乎?此二助也。

趙衰、狐偃,皆當世英傑,重耳得而臣之,此三助也。

有此三助,君其禮之。

禮同姓,恤困窮,尊賢才,順天命,四者皆美事也。」

鄭伯曰:「重耳且老矣,是何能為?」

叔詹對曰:「君若不能盡禮,則請殺之,毋留仇讎2,以遺後患。」

鄭伯笑曰:「大夫之言甚矣!既使寡人禮之,又使寡人殺之。

禮之何恩,殺之何怨?」

乃傳令門官,閉門勿納。

重耳見鄭不相延接,遂驅車竟過。

行至楚國,謁見楚成王。

成王亦待以國君之禮,設享九獻。

重耳謙讓不敢當。

趙衰侍立,謂公子曰:「公子出亡在外,十餘年矣,小一柄一猶輕慢,況大國乎?此天命也,子勿讓。」

重耳乃受其享。

終席,楚王恭敬不衰。

重耳言詞亦愈遜。

由此兩人甚相得,重耳遂安居於楚。

一日,楚王與重耳獵於雲夢之澤。

楚王賣弄武藝,連射一鹿一兔,俱獲之。

諸將皆伏地稱賀。

適有人熊一頭,沖車而過,楚王謂重耳曰:「公子何不射之?」

重耳拈弓搭箭,暗暗祝禱:「某若能歸晉為君,此箭去,中其右掌。」

颼的一箭,正穿右掌之上,軍士取熊以獻。

楚王驚服曰:「公子真神箭也!」須臾,圍場中發起喊來。

楚王使左右視之,回報道:「山谷中趕出一獸,似熊非熊。

其鼻如象,其頭似獅,其足似虎,其發如豺,其鬣似野豕,其尾似牛,其身大於馬,其文黑白斑駁。

劍戟刀箭,俱不能傷。

嚼鐵如泥,車軸裹鐵,俱被嚙食。

矯捷無倫,人不能制,以此喧鬧。」

楚王謂重耳曰:「公子生長中原,博聞多識,必知此獸之名?」

重耳回顧趙衰,衰前進曰:「臣能知之。

此獸其名曰『貘』,秉天地之金氣而生。

頭小足卑,好食銅鐵,便溺所至,五金見之,皆消化為水。

其骨實無髓,可以代槌。

取其皮為褥,能辟瘟去濕。」

楚王曰:「然則何以制之?」

趙衰曰:「皮肉皆鐵所結,惟鼻孔中有虛竅,可以純鋼之物刺之;或以火炙,立死。

金一性一畏火故也。」

言畢,魏犨厲聲曰:「臣不用兵器,活擒此獸,獻於駕前。」

跳下車來,飛奔去了。

楚王謂重耳曰:「寡人與公子同往觀之。」

即命馳車而往。

且說魏犨趕入西北角圍中,一見那獸,便揮拳連擊幾下。

那獸全然不怕,大叫一聲,如牛鳴之響。

直立起來,用舌一一舐一,將魏犨腰間鎏金珵帶,一舐一去一段。

魏犨大怒曰:「孽畜不得無禮!」聳身一躍,離地約五尺許。

那獸就地打一滾,又蹲在一邊。

魏犨心中愈怒,再復躍起。

趁這一躍之勢,用盡平生威力,騰身跨在那獸身上,雙手將他項1子抱住。

那獸奮力躑躅。

魏犨隨之上下,只不放手。

掙扎多時,那獸力勢漸衰。

魏犨兇猛有餘,兩臂抱持愈緊。

那獸項子被勒,氣塞不通,全不動彈。

魏犨乃跳下一身來,再舒銅筋鐵骨兩隻臂膊,將那獸的象鼻一手捻定,如牽犬羊一般,直至二君之前。

真虎將也!趙衰命軍士取火熏其鼻端,火氣透入,那獸便軟做一堆。

魏犨方才放手,拔起腰間寶劍砍之。

劍光迸起,獸一毛一亦不損傷。

趙衰曰:「欲殺此獸取皮,亦當用火圍而炙1之。」

楚王依其言。

那獸皮肉如鐵,經四圍火炙,漸漸柔軟,可以開剝。

楚王曰:「公子相從諸傑,文武俱備,吾國中萬不及一也!」時楚將成得臣在旁,頗有不服之意,即奏楚王曰:「吾王誇晉臣之武,臣願與之比較。」

楚王不許曰:「晉君臣,客也,汝當敬之。」

是日獵罷,會飲大歡。

楚王謂重耳曰:「公子若返晉國,何以報寡人?」

重耳曰:「子女玉帛,君所餘也;羽一毛一齒革,則楚地之所產。

何以報君王?」

楚王笑曰:「雖然,必有所報。

寡人願聞之。」

重耳曰:「若以君王之靈,得復晉國,願同歡好,以安百姓。

倘不得已,與君王以兵車會於平原廣澤之間,請避君王三捨。」

按行軍三十里一停,謂之一捨,三捨九十里。

言異日晉楚交兵,當退避三舍,不敢即戰,以報楚相待之恩。

當日飲罷,楚將成得臣怒言於楚王曰:「王遇晉公子甚厚,今重耳出言不遜,異日歸晉,必負楚恩,臣請殺之。」

楚王曰:「晉公子賢,其從者皆國器,似有天助。

楚其敢違天乎?」

得臣曰:「王即不殺重耳,且拘留狐偃、趙衰數人,勿令與虎添翼。」

楚王曰:「留之不為吾用,徒取怨焉。

寡人方施德於公子,以怨易德,非計也!」於是待晉公子益厚。

話分兩頭,卻說周襄王十五年,實晉惠公之十四年。

是歲惠公抱病在身,不能視朝。

其太子圉,久質秦國,圉之母家,乃梁國也。

梁君天道,不恤民力,日以築鑿為事。

萬民嗟怨,往往流徙入秦,以逃苛役。

秦穆公乘民心之變,命百里奚興兵襲梁,滅之。

梁君為亂民所殺。

太子圉聞梁見滅,歎曰:「秦滅我外家,是輕我也!」遂有怨秦之意。

及聞惠公有疾,思想隻身在外,外無哀憐之交,內無腹心之援。

萬一君父不測,諸大夫更立他公子,我終身客死於秦,與草木何異?不如逃歸侍疾,以安國人之心。

乃夜與其妻懷贏,枕席之間,說明其事:「我如今欲不逃歸,晉國非我之有。

欲逃歸,又割捨不得夫婦之情。

你可與我同歸晉國,公私兩盡。」

懷贏泣下,對曰:「子一國太子,乃拘辱於此,其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使婢子侍巾櫛1,欲以固子之心也。

今從子而歸,背棄君命,妾罪大矣。

子自擇便,勿與妾言。

妾不敢從,亦不敢洩子之語於他人也。」

太子圉遂逃歸於晉。

秦穆公聞子圉不別而行,大罵:「背義之賊!天不佑汝!」乃謂諸大夫曰:「夷吾父子,俱負寡人,寡人必有以報之!」自悔當時不納重耳,乃使人訪重耳蹤跡,知其在楚,已數月矣。

於是遣公孫枝聘於楚王,因迎重耳至秦,欲以納之。

重耳假意謂楚王曰:「亡人委命於君王,不願入秦。」

楚王曰:「楚、晉隔遠,公子若求入晉,必須更歷數國。

秦與晉接境,朝發夕到。

且秦君素賢,又與晉君相惡,此公子天贊之會也。

公子其勉行!」重耳拜謝。

楚王厚贈金帛車馬,以壯其行色,重耳在路複數月,方至秦界。

雖然經歷尚有數國,都是秦、楚所屬,況有公孫枝同行,一路安穩。

自不必說。

秦穆公聞重耳來信,喜形於色,郊迎授館,禮數極豐。

秦夫人穆姬,亦敬一愛一重耳,而恨子圉,勸穆公以懷贏妻重耳,結為姻好。

穆公使夫人告於懷嬴。

懷嬴曰:「妾已失一身公子圉矣,可再字乎?」

穆姬曰:「子圉不來矣!重耳賢而多助,必得晉國。

得晉國,必以汝為夫人,是秦、晉世為婚姻也。」

懷嬴默然良久,曰:「誠如此,妾何惜一身,不以成兩國之好?」

穆公乃使公孫枝通語於重耳。

子圉與重耳有叔侄之分,懷嬴是嫡親侄婦,重耳恐於礙倫理,欲辭有受。

趙衰進曰:「吾聞懷嬴美而才,秦君及夫人之所一愛一也。

不納秦女,無以結秦歡。

臣聞之:『欲人一愛一己,必先一愛一人;欲人從己,必先從人。

』無以結秦歡,而欲用秦之力,必不可得也。

公子其毋辭!」重耳曰:「同姓為婚,猶有避焉。

況猶子乎?」

臼季進曰:「古之同姓,為同德也,非謂族也。

昔黃帝、炎帝,俱有熊國君少典之子。

黃帝生於姬水,炎帝生於姜水。

二帝異德,故黃帝為姬姓,炎帝為姜姓。

姬、姜之族,世為婚姻。

黃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者十四人,惟姬、己各二,同德故也。

德同姓同,族雖遠,婚姻不通。

德異姓異,族雖近,男一女不避。

堯為帝嚳之子,黃帝五代之孫。

而舜為黃帝八代之孫。

堯之女於舜為祖姑,而堯以妻舜。

舜未嘗辭。

古人婚姻之道若此。

以德言,子圉之德,豈同公子?以親言,秦女之親,不比祖姑。

況收其所棄,非奪其所歡,是何傷哉?」

重耳復謀於狐偃曰:「舅犯以為可否?」

狐偃問曰:「公子今求人,欲事之乎?抑代之也?」

重耳不應。

狐偃曰:「晉之統系,將在圉矣。

如欲事之,是為國母。

如欲代之,則仇讎之妻,又何問焉?」

重耳猶有慚色。

趙衰曰:「方奪其國,何有於妻?成大事而惜小節,後悔何及?」

重耳意乃決。

公孫枝覆命於穆公。

重耳擇吉布幣,就公館中成婚。

懷嬴之貌,更美於齊姜,又妙選宗女四名為媵,俱有顏色。

重耳喜出望處,遂不知有道路之苦矣。

史官有詩論懷嬴之事云:

一女如何有二天?況於叔侄分相懸。

只因要結秦歡好,不恤人言禮義愆1。

秦穆公素重晉公子之品,又添上甥舅之親,情誼愈篤2。

三日一宴,五日一饗。

秦世子罌亦敬事重耳,時時饋問。

趙衰、狐偃等因與秦臣蹇叔、百里奚、公孫枝等深相結納,共躊躇3復國之事。

一來公子新婚,二來晉國無釁,以此不敢輕易舉動。

自古道:「遠到時來,鐵樹花開。」

天生下公子重耳,有晉君之分。

有名的伯主,自然生出機會。

再說太子圉自秦逃歸,見了父親晉惠公。

惠公大喜曰:「吾抱病已久,正愁付託無人。

今吾子得脫樊籠,復還儲位,吾心安矣。」

是秋九月,惠公病篤,托孤於呂省、卻芮二人,使輔子圉:「群公子不足慮,只要謹防重耳。」

呂、卻二人頓首受命。

是夜,惠公薨,太子圉主喪即位,是為懷公。

懷公恐重耳在外為變,乃出令:「凡晉臣從重耳出亡者,因親及親,限三個月內俱要喚回。

如期回者,仍復舊職,既往不咎。

若過期不至,祿籍除名,丹書注死。

父子兄弟坐視不召者,並死不赦!」老國舅狐突二子狐一毛一、狐偃,俱從重耳在秦,卻芮私勸狐突作書,喚二子歸國。

狐突再三不肯。

卻芮乃謂懷公曰:「二狐有將相之才,今從重耳,如虎得翼。

突不肯喚歸,其意不測,主公當自與言之。」

懷公即使人召狐突。

突與家人訣別而行。

來見懷公,奏曰:「老臣病廢在家,不知宣召何言。」

懷公曰:「一毛一偃在外,老國舅曾有家信去喚否?」

突對曰:「未曾。」

懷公曰:「寡人有令:『過期不至者,罪及親一黨一。

』老國舅豈不聞乎?」

突對曰:「臣二子委質重耳,非一日矣。

忠臣事君,有死無二!二子之忠於重耳,猶在朝諸臣之忠於君也。

即使逃歸,臣猶將數其不忠,戮於家廟。

況召之乎?」

懷公大怒,喝令二力士以白刃交加其頸,謂曰:「二子若來,免汝一死!」因索簡1置突前,卻芮執其手,使書之。

突呼曰:「勿執我手,我當自書。」

乃大書「子無二父,臣無二君」八字。

懷公大怒曰:「汝不懼耶?」

突對曰:「為子不孝,為臣不忠,老臣之所懼也。

若死,乃臣子之常事,有何懼焉!」舒頸受刑。

懷公命斬於市曹。

太卜郭偃見其一屍一,歎曰:「君初嗣位,德未至於匹夫,而誅戮老臣,其敗不久矣!」即日稱疾不出。

狐氏家臣,急忙逃奔秦國,報與一毛一偃知道。

不知一毛一偃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註解:

1克:成功;濟:完成。

2列鼎而食:鼎,炊具。

生活侈一靡一。

吃牛、羊等五畜。

3孰:誰。

1銜勒:套馬。

2薰:香草。

蕕:臭草。

3腌臢:骯髒。

1未的:未達目的,未看到。

2餒:餓。

3狉獮:被獵的走獸。

4輩:車。

1謙:謙虛。

事:共事,對待。

2腐儒:迂腐保守的儒生。

1蕃:繁殖。

2讎:等。

1項:頸。

1炙:烤。

1櫛:梳頭。

侍巾櫛:服侍你洗臉梳頭。

1愆:失。

2篤:深厚。

3躊躇:自信。

此不以徘徊解。

但原文可能為籌措。

1簡:竹片。

當時尚無紙,字多寫在竹片上。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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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
第一回 周宣王聞謠輕殺杜大夫化厲鳴冤第二回 褒人贖罪獻美女幽王烽火戲諸侯第三回 犬戎主大鬧鎬京周平王東遷洛邑第四回 秦文公郊天應夢鄭莊公掘地見母第五回 寵虢公周鄭交質助衛逆魯宋興兵第六回 衛石碏大義滅親鄭莊公假命伐宋第七回 公孫閼爭車射考叔公子翬獻謅賊隱公第八回 立新君華督行賂敗戎兵鄭忽辭婚第九回 齊侯送文姜婚魯祝聃射周王中肩第十回 楚熊通僭號稱王鄭祭足被脅立庶第十一回 宋莊公貪賂搆兵鄭祭足殺婿逐主第十二回 衛宣公築台納媳高渠彌乘間易君第十三回 魯桓公夫婦如齊鄭子亹君臣為戮第十四回 衛侯朔抗王入國齊襄公出獵遇鬼第十五回 雍大夫計殺無知魯莊公乾時大戰第十六回 釋檻囚鮑叔薦仲戰長勺曹劌敗齊第十七回 宋國納賂誅長萬楚王杯酒虜息媯第十八回 曹沫手劍劫齊侯桓公舉火爵寧戚第十九回 擒傅瑕厲公復國殺子頹惠王反正第二十回 晉獻公違卜立驪姬楚成王平亂相子文第二十一回 管夷吾智辨俞兒齊桓公兵定孤竹第二十二回 公子友兩定魯君齊皇子獨對委蛇第二十三回 衛懿公好鶴亡國齊桓公興兵伐楚第二十四回 盟召陵禮款楚大夫會葵邱義戴周天子第二十五回 智荀息假途滅虢窮百里飼牛拜相第二十六回 歌扊扅百里認妻獲陳寶穆公證夢第二十七回 驪姬巧計殺申生獻公臨終囑荀息第二十八回 裡克兩弒孤主穆公一平晉亂第二十九回 晉惠公大誅群臣管夷吾病榻論相第三十回 秦晉大戰龍門山穆姬登台要大赦第三十一回 晉惠公怒殺慶鄭介子推割股啖君第三十二回 晏蛾兒逾牆殉節群公子大鬧朝堂第三十三回 宋公伐齊納子昭楚人伏兵劫盟主第三十四回 宋襄公假仁失眾齊姜氏乘醉遣夫第三十五回 晉重耳周遊列國秦懷嬴重婚公子第三十六回 晉呂卻夜焚公宮秦穆公再平晉亂第三十七回 介子推守志焚綿上太叔帶怙寵入宮中第三十八回 周襄王避亂居鄭晉文公守信降原第三十九回 柳下惠授詞卻敵晉文公伐衛破曹第四十回 先軫詭謀激子玉晉楚城濮大交兵第四十一回 連谷城子玉自殺踐土壇晉侯主盟第四十二回 周襄王河陽受覲衛元咺公館對獄第四十三回 智寧俞假鴆復衛老燭武縋城說秦第四十四回 叔詹據鼎抗晉侯弦高假命犒秦軍第四十五回 晉襄公墨縗敗秦先元帥免胄殉翟第四十六回 楚商臣宮中弒父秦穆公殽谷封屍第四十七回 弄玉吹簫雙跨鳳趙盾背秦立靈公第四十八回 刺先克五將亂晉召士會壽余紿秦第四十九回 公子鮑厚施買國齊懿公竹池遇變第五十回 東門遂援立子倭趙宣子桃園強諫第五十一回 責趙盾董狐直筆誅斗椒絕纓大會第五十二回 公子宋嘗黿構逆陳靈公袒服戲朝第五十三回 楚莊王納諫復陳晉景公出師救鄭第五十四回 荀林父縱屬亡師孟侏儒托優悟主第五十五回 華元登床劫子反老人結草亢杜回第五十六回 蕭夫人登台笑客逢丑父易服免君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圍下宮程嬰匿孤第五十八回 說秦伯魏相迎醫報魏錡養叔獻藝第五十九回 寵胥童晉國火亂誅岸賈趙氏復興第六十回 智武子分軍肆敵逼陽城三將鬥力第六十一回 晉悼公駕楚會蕭魚孫林父因歌逐獻公第六十二回 諸侯同心圍齊國晉臣合計逐欒盈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小范鞅智劫魏舒第六十四回 曲沃城欒盈滅族且於門杞梁死戰第六十五回 弒齊光崔慶專權納衛衎寧喜擅政第六十六回 殺寧喜子鱄出奔戮崔杼慶封獨相第六十七回 盧蒲癸計逐慶封楚靈王大合諸侯第六十八回 賀虒祁師曠辨新聲散家財陳氏買齊國第六十九回 楚靈王挾詐滅陳蔡晏平仲巧辯服荊蠻第七十回 殺三兄楚平王即位劫齊魯晉昭公尋盟第七十一回 晏平仲二桃殺三士楚平王娶媳逐世子第七十二回 棠公尚捐軀奔父難伍子胥微服過昭關第七十三回 伍員吹簫乞吳市專諸進炙刺王僚第七十四回 囊瓦懼謗誅無極要離貪名刺慶忌第七十五回 孫武子演陣斬美姬蔡昭侯納質乞吳師第七十六回 楚昭王棄郢西奔伍子胥掘墓鞭屍第七十七回 泣秦庭申包胥借兵退吳師楚昭王返國第七十八回 會夾谷孔子卻齊墮三都聞人伏法第八十回 夫差違諫釋越勾踐竭力事吳第八十一回 美人計吳宮寵西施言語科子貢說列國第八十二回 殺子胥夫差爭歃納蒯瞶子路結纓第八十三回 誅羋勝葉公定楚滅夫差越王稱霸第八十四回 智伯決水灌晉陽豫讓擊衣報襄子第八十五回 樂羊子怒餟中山羹西門豹喬送河伯婦第八十六回 吳起殺妻求將騶忌鼓琴取相第八十七回 說秦君衛鞅變法辭鬼谷孫臏下山第八十八回 孫臏佯狂脫禍龐涓兵敗桂陵第八十九回 馬陵道萬弩射龐涓咸陽市五牛分商鞅第九十回 蘇秦合從相六國張儀被激往秦邦第九十一回 學讓國燕噲召兵偽獻地張儀欺楚第九十二回 賽舉鼎秦武王絕蒍莽赴會楚懷王陷秦第九十三回 趙主父餓死沙邱宮孟嘗君偷過函谷關第九十四回 馮諼彈鋏客孟嘗齊王糾兵伐桀宋第九十五回 說四國樂毅滅齊驅火牛田單破燕第九十六回 藺相如兩屈秦王馬服君單解韓國第九十七回 死范睢計逃秦國假張祿延辱魏使第九十八回 質平原秦王索魏齊敗長平白起坑趙卒第九十九回 武安君含冤死杜郵呂不韋巧計歸異人第一百回 魯仲連不肯帝秦信陵君竊符救趙第一百一回 秦王滅周遷九鼎廉頗敗燕殺二將第一百二回 華陰道信陵敗蒙驁胡盧河龐煖斬劇辛第一百三回 李國舅爭權除黃歇樊於期傳檄討秦王第一百四回 甘羅童年取高位嫪毐偽腐亂秦宮第一百五回 茅焦解衣諫秦王李牧堅壁卻桓齮第一百六回 王敖反間殺李牧田光刎頸薦荊軻第一百七回 獻地圖荊軻鬧秦庭論兵法王翦代李信第一百八回 兼六國混一輿圖號始皇建立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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