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卷四十八:向雄段灼閻纘向雄,字茂伯,河內山一陽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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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卷四十八

晉書

卷四十八

列傳第十八

向雄段灼閻纘

向雄,字茂伯,河內山一陽一人也。

父韶,彭城太守。

雄初仕郡為主簿,事太守王經。

及經之死也,雄哭之盡哀,市人鹹為之悲。

後太守劉毅嘗以非罪笞雄,及吳奮代毅為太守,又以少譴系雄於獄。

司隸鍾會於獄中辟雄為都官從事,會死無人殯斂,雄迎喪而葬之。

文帝召雄而責之曰:「往者王經之死,卿哭王經於東市,我不問也。

今鍾會躬為叛逆,又輒收葬,若復相容,其如王法何!」雄曰:「昔者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當時豈先卜其功罪而後葬之哉!今王誅既加,於法已備。

雄感義收葬,教亦無闕。

法立於上,教弘於下,何必使雄違生背死以立於時!殿下仇枯骨而捐之中野,為將來仁賢之資,不亦惜乎!」帝甚悅,與談宴而遣之。

累遷黃門侍郎。

時吳奮、劉毅俱為侍中,同在門下,雄初不交言。

武帝聞之,敕雄令復君臣之好。

雄不得已,乃詣毅,再拜曰:「向被詔命,君臣義絕,如何?」

於是即去。

帝聞而大怒,問雄曰:「我令卿復君臣之好,何以故絕?」

雄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今之進人若加諸膝,退人若墜諸川。

劉河內於臣不為戎首,亦已幸甚,安復為君臣之好!」帝從之。

泰始中,累遷秦州刺史,假赤幢、曲蓋、鼓吹,賜錢二十萬。

咸寧初,入為御史中丞,遷侍中,又出為征虜將軍。

太康初,為河南尹,賜爵關內侯。

齊王攸將歸籓,雄諫曰:「陛下子弟雖多,然有名望者少。

齊王臥在京邑,所益實深,不可不思。」

帝不納。

雄固諫忤旨,起而徑出,遂以憤卒。

弟匡,惠帝世為護軍將軍。

段灼,字休然,敦煌人也。

世為西土著姓,果直有才辯。

少仕州郡,稍遷鄧艾鎮西司馬,從艾破蜀有功,封關內侯,累遷議郎。

武帝即位,灼上疏追理艾曰:

故征西將軍鄧艾,心懷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誅,臣竊悼之。

惜哉,言艾之反也!以艾一性一剛急,矜功伐善,而不能協同朋類,輕犯雅俗,失君子之心,故莫肯理之。

臣敢昧死言艾所以不反之狀。

艾本屯田掌犢人,宣皇帝拔之於農吏之中,顯之於宰府之職。

處內外之官,據文武之任,所在輒有名績,固足以明宣皇帝之知人矣。

會值洮西之役,官兵失利,刺史王經困於圍城之中。

當爾之時,二州危懼,隴右懍懍,幾非國家之有也。

先帝以為深憂重慮,思惟可以安邊殺敵莫賢於艾,故授之以兵馬,解狄道之圍。

圍解,留屯上邽。

承官軍大敗之後,士卒破膽,將吏無氣,倉庫空虛,器械殫盡。

艾欲積穀強兵,以待有事。

是歲少雨,又為區種之法,手執耒耜,率先將士,所統萬數,而身不離僕虜之勞,親執士卒之役。

故落門、段谷之戰,能以少擊多,摧破強賊,斬首萬計。

遂委艾以廟勝成圖,指授長策。

艾受命忘身,龍驤麟振,前無堅敵。

蜀地阻險,山高谷深,而艾步乘不滿二萬,束馬懸車,自投死地,勇氣陵雲,將士乘勢,故能使劉禪震怖,君臣面縛。

軍不逾時,而巴、蜀蕩定,此艾固足以彰先帝之善任矣。

艾功名已成,亦當書之竹帛,傳祚萬世。

七十老公,復何所求哉!艾以禪初降,遠郡未附,矯令承製,權安社稷。

雖違常科,有合古義,原心定罪,事可詳論。

故鎮西將軍鍾會,有吞天下之心,恐艾威名,知必不同,因其疑似,構成其事。

艾被詔書,即遣強兵,束身就縛,不敢顧望。

誠自知奉見先帝,必無當死之理也。

會受誅之後,艾參佐官屬、部曲將吏,愚戇相聚,自共追艾,破壞檻車,解其囚執。

艾在困地,是以狼狽失據。

夫反非小事,若懷噁心,即當謀及豪傑,然後乃能興動大眾,不聞艾有腹心一人。

臨死口無惡言,獨受腹背之誅,豈不哀哉!筆見之者垂涕,聞之者歎息。

此賈誼所以慷慨於漢文,天下之事可為痛哭者,良有以也。

陛下龍興,闡弘大度,受誅之家,不拘敘用,聽艾立後,祭祀不絕。

昔秦人憐白起之無罪,吳人傷子胥之冤酷,皆為之立祠。

天下之人為艾悼心痛恨,亦由是也。

謂可聽艾門生故吏收艾一屍一柩,歸葬舊墓,還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繼封其後,使艾闔棺定謚,死無所恨。

赦冤魂於黃泉,收信義於後世,則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湯火,樂為陛下死矣!

帝省表,甚嘉其意。

灼後復陳時宜曰:

臣聞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城,五里之郭,圜圍而攻之,有不克者,此天時不如地利。

城非不高,池非不深,谷非不多,兵非不利,委而去之,此地利不如人和。

然古之王者,非不先推恩德,結固人心。

人心苟和,雖三里之城,五里之郭,不可攻也。

人心不和,雖金城湯池,不能守也。

臣推此以廣其義,舜彈五弦之琴,詠《南風》之詩,而天下自理,由堯人可比屋而封也。

曩者多難,一奸一雄屢起,攪亂眾心,刀鋸相乘,流死之孤,哀聲未絕。

故臣以為陛下當深思遠念,杜漸防萌,彈琴詠詩,垂拱而已。

其要莫若推恩以協和黎庶,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不足以保妻子。

是故唐堯以親睦九族為先,周文以刑於寡妻為急,明王聖主莫不先親後疏,自近及遠。

臣以為太宰、司徒、衛將軍三王宜留洛中鎮守,其餘諸王自州征足任者,年十五以上悉遣之國。

為選中郎傅相,才兼文武,以輔佐之。

聽於其國繕修兵馬,廣佈恩信。

必撫下猶子,一愛一國如家,君臣分定,百世不遷,連城開地,為晉、魯、衛。

所謂盤石之宗,天下服其強矣。

雖雲割地,譬猶囊漏貯中,亦一家之有耳。

若慮後世強大,自可豫為制度,使得推恩以分子弟。

如此則枝分葉布,稍自削小,漸使轉至萬國,亦後世之利,非所患也。

昔在漢世,諸呂自疑,內有硃虛、東牟之親,外有諸侯九國之強,故不敢動搖。

於今之宜,諸侯強大,是為太山之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而魏法禁錮諸王,親戚隔絕,不祥莫大焉。

間者無故又瓜分天下,立五等諸侯。

上不像賢,下不議功,而是非雜糅,例受茅土。

似權時之宜,非經久之制,將遂不改,此亦煩擾之人,漸亂之階也。

夫國之興也,由於九族親睦,黎庶協和;其衰也,在於骨肉疏絕,百姓離心。

故夏邦不安,伊尹歸殷;殷邦不和,呂氏入周。

殷監在於夏後,去事之誡,誠來事之鑒也。

又陳曰:

昔伐蜀,募取涼州兵馬、羌胡健兒,許以重報,五千餘人,隨艾討賊,功皆第一。

而《乙亥詔書》,州郡將督,不與中外軍同,雖在上功,無應封者。

唯金城太守楊欣所領兵,以一逼一江由之勢,得封者三十人。

自金城以西,非在欣部,無一人封者。

苟在中軍之例,雖下功必侯;如在州郡,雖功高不封,非所謂近不重施,遠不遺恩之謂也。

臣聞魚懸由於甘餌,勇夫死於重報。

故荊軻慕燕丹之義,專諸感闔閭之一愛一,匕首振於秦庭,吳刀耀於魚腹,視死如歸,豈不有由也哉!夫功名重賞,士之所競,不平致怨,由來久矣。

《詩》云:「一屍一鳩在桑,其子七兮。

淑人君子,其儀一兮。」

臣以為此等宜蒙爵封。

灼前後陳事,輒見省覽。

然身微宦孤,不見進序,乃取長假還鄉里。

臨去,遣息上表曰:

臣受恩三世,剖符守境,試用無績,沈伏數年,犬馬之力,無所復堪。

陛下弘廣納之聽,采狂夫之言,原臣侵官之罪,不問干忤之愆,天地恩厚,於臣足矣。

臣聞忠臣之於其君,猶孝子之於其親:進則有欣然之慶,非貪一官也;退則有慼然之憂,非懷祿也。

其意在於不忘光君榮親,情所不能已已者也。

臣伏自悼,私懷至恨:生長荒裔,而久在外任,自還抱疾,未嘗覲見,陛下竟不知臣何人,此臣之恨一也。

遭運會之世,值有事之時,而不能垂功名於竹帛,此臣之恨二也。

逮事聖明之君,而尪悴羸劣,陳力又不能,當歸死於地下,此臣之恨三也。

哀二親早亡隕,兄弟並凋喪,孝敬無復施於家門,此臣之恨四也。

夏之日忽以過,冬之夜尋復來,人生百歲,尚以為不足,而臣中年嬰災,此臣之恨五也。

慚日月之所養,愧昊蒼而無報,此臣之所以懷五恨而歎息,臨歸路而自悼者也。

語有之曰:「華言虛也,至言實也,苦言藥也,甘言疾也。」

臣欲言天下太平,而靈龜神狐未見,仙芝萐莆未生,麒麟未游乎靈禽之囿,鳳皇未儀於太極之庭,此臣之所以不敢華言而為佞者也。

昔漢高祖初定天下,於時戍卒婁敬上書諫曰:「陛下取天下不與成周同,而欲比隆成周,臣竊以為不侔。」

於是漢祖感悟,深納其言,賜姓為劉氏。

又顧謂陸賈曰:「為我著秦所以亡,而吾所以得之者。」

賈乃作《新語》之書,述敘前世成敗,以為勸戒。

又田肯建一言之計,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而受千金之賜。

故世稱漢祖之寬明博納,所以能成帝業也。

今之言世者,皆曰堯舜復興,天下已太平矣。

臣獨以為未,亦竊有所勸焉。

且百王垂制,聖賢吐言,來事之明鑒也。

孟子曰:「堯不能以天下與舜,則舜之有天下也,天與之也。

昔舜為相,堯崩,三年之喪畢,舜避堯之子於南河,天下諸侯朝覲者、獄訟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

舜曰天也,乃之中國,踐天子位焉。

若居堯之宮,一逼一堯之子,非天所與者也。」

曩昔西有不臣之蜀,東有僭號之吳,三主鼎足,並稱天子。

魏文帝率萬乘之眾,受禪於一靡一陂,而自以德同唐、虞,以為漢獻即是古之堯,自謂即是今之舜,乃謂孟柯、孫卿不通禪代之變,遂作禪代之文,刻石垂戒,班示天下,傳之後世,亦安能使將來君子皆曉然心服其義乎!然魏文徒希慕堯、舜之名,推新集之魏,欲以同於唐、虞之盛,忽骨肉之恩,忘籓屏之固,竟不能使四海賓服,混一皇化,而於時群臣莫有諫者,不其過矣哉!孫卿曰:「堯、舜禪讓,是不然矣。

天下者,至重也,非至強莫之能任;至大也,非至辯莫之能分;至眾也,非至明莫之能見。

此三至者,非聖人莫之能盡。」

由此言之,孫卿、孟軻亦各有所不取焉。

陛下受禪,從東府入西宮,兵刃耀天,旌旗翳日。

雖應天順人,同符唐、虞,然法度損益,則亦不異於昔魏文矣,故宜資三至以強制之。

而今諸王有立國之名,而無襟帶之實。

又蜀地有自然之險,是歷世一奸一雄之所窺覦,逋逃之所聚也,而無親戚子弟之守,此豈深思遠慮,杜漸防萌者乎!

昔漢文帝據已成之業,六一合同風,天下一家。

而賈誼上疏陳當時之勢,猶以為譬如抱火厝於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因謂之安。

此言誠存不忘亡,安不忘亂者也。

然臣之慺慺,亦竊願陛下居安思危,無曰高高在上,常念臨深之義,不忘履冰之戒。

盡除魏世之弊法,綏以新政之大化,使萬邦欣欣,喜戴洪惠,昆蟲草木,鹹蒙恩澤。

朝廷詠康哉之歌,山藪無伐檀之人,此固天下所視望者也。

陛下自初踐阼,發無諱之詔,置箴諫之官,赫然一寵一異諤諤之臣,以明好直言之信,恐陳事者知直言之不用,皆杜口結舌,祥瑞亦曷由來哉!

臣無陸生之才,不在顧問之地,蓋聞主聖臣直,義在於有犯無隱。

臣不惟疏遠,未信而言,敢歷論前代隆名之君及亡敗之主廢興所由,又博陳舉賢之路,廣開養老之制,崇必信之道,又張設議者之難,凡五事以聞。

臣之所言,皆直陳古今已行故事,非新聲異端也。

辭義實淺,不足採納。

然臣私心,誠謂有可發起覺悟遺忘。

願陛下察臣愚忠,愍臣狂直,無使天下以言者為戒。

疾痛增篤,退念桑梓之詩,惟狐死之義,輒取長休,歸近墳墓。

顧瞻宮闕,系情皇極,不勝丹款,遣息穎表言。

其一曰:臣聞善有章也,著在經典;惡有罰也,戒在刑書。

上自遠古,下洎秦、漢,其明王霸主及亡國暗君,故可得而稱;至於忠蹇賢相及佞諂一奸一臣,亦可得而言。

故朝有諤諤盡辨之臣,無不昌也;任用阿諛唯唯之士,無不亡也。

是有國者皆欲求忠以自輔,舉賢以自佐;而亡國破家者相繼,皆由任失其人。

所謂賢者不賢,忠者不忠也。

臣謹言前任賢所由興,任不肖所以亡者。

堯之末年,四凶在朝而不去,八元在家而不一舉,然致天平地寧,四門穆穆,其功固在重華之為相。

夏癸放於鳴條,商辛梟於牧野,此俱萬乘之主,而國滅身擒,由不能屬任賢相,用婦人之言,荒一婬一無道,肆志沈宴,作一靡一靡一之樂,長夜之飲,於是登糟丘,臨酒池,觀牛飲,望肉林,龍逢忠而被害,比干諫而剖心,天下之所以歸惡者也。

太甲暴虐,顛覆湯之典制,於是伊尹放之桐宮,而能改悔反善,三年而後歸於亳。

既已放而復還,殷道微而復興,諸侯鹹服,號稱太宗,實賴阿衡之盡忠也。

周室既衰,諸侯並爭,天王微弱,政遂陵遲。

齊桓公,一婬一亂之主耳;然所以能九合一匡之功,有尊周之名,誠管夷吾之力。

及其死也,蟲流一出門,豈非任豎貂之過乎!且一桓公之身,得管仲,其功如彼;用豎貂,其亂如此。

夫榮辱存亡,實在所任,可不審哉!秦本伯翳之後,微微小邑,至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

自穆公至於始皇,皆能留心待賢,遠求異士,招由余於西戎,致五羖於宛市,取丕豹於晉鄉,迎蹇叔於宗裡。

由是四方雄俊繼踵而至,故能世為強國,吞滅諸侯,奄有天下,兼稱皇帝,由謀臣之助也。

道化未淳,崩於沙丘。

胡亥乘虐,用詐自誤,不能弘濟統緒,克成堂構,而乃殘賊仁義,毒流黔首。

故陳勝、吳廣,奮臂大呼,而天下響應。

於是趙高逆亂,閻樂承指,二世窮迫,自戮望夷。

子嬰雖立,去帝為王,孤危無輔,四旬而亡。

此由邪臣擅命,指鹿為馬,所以速秦之禍也。

秦失其鹿,豪傑競逐,項羽既得而失之,其咎在烹韓生,而范增之謀不用。

假令羽既距項伯之邪說,斬沛公於鴻門,都鹹一陽一以號令諸侯,則天下無敵矣。

而羽距韓生之忠諫,背范增之深計,自謂霸王之業已定,都彭城,還故鄉,為晝被文繡,此蓋世俗兒女之情耳,而羽榮之。

是故五載為漢所擒,至此尚不知覺悟,乃曰「天亡我,非戰之罪」,甚痛矣哉!且夫士之歸仁,猶水之歸下,禽之走曠野,故曰「為川驅魚者獺也,為藪驅雀者鸇也,為湯、武驅人者桀、紂也。」

漢高祖起於布衣,提三尺之刃而取天下,用六國之資,無唐、虞之禪,豈徒賴良、平之奇謀,盡英雄之智力而已乎,亦由項

氏為驅人也。

子孫承基二百餘年,逮成帝委政舅家,使權勢外移。

安昌侯張禹者,漢之三公,成帝保傅也,帝親幸其家,拜禹一床一下,深問天災人事。

禹當惟大臣之節,為社稷深慮,忠言嘉謀,陳其災患,則王氏不得專權一寵一,王莽無緣乘勢位,遂托雲龍而登天衢,令漢祚中絕也。

禹佞諂不忠,挾懷私計,徒低仰於五侯之間,苟取容媚而已。

是以硃雲抗節求尚方斬馬劍,欲以斬禹,以戒其餘,可謂忠矣。

而成帝尚復不寤,乃以為居下訕上,廷辱保傅,罪死無赦,詔御史將雲下,欲急烹之。

雲攀殿折檻,幸賴左將軍辛慶忌叩頭流血,以死爭之。

若不然,則雲已摧碎矣。

後雖釋檻不修,欲以彰明直臣,誠足以為後世之戒,何益於漢室所由亡也哉!然世之論者以為亂臣賊子無道之甚者莫過於莽,此亦猶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

傳稱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宗族稱孝,朋友歸仁。

及其輔政成、哀之際,勤勞國家,動見稱述。

然於時人士詣闕上書薦莽者不可稱紀,內外群臣莫不歸莽功德。

遭遇漢室中微,國嗣三絕,而太后壽考,為之宗主,故莽得遂策命孺子而奪其位也。

昔湯、武之興,亦逆取而順守之耳。

向莽深惟殷、周取守之術,崇道德,務仁義,履信實,去華偽,施惠天下,十有八年,恩足以感百姓,義足以結英雄,人懷其德,豪傑並用,如此,宗廟社稷宜未滅也,光武雖復賢才,大業詎可冀哉!莽即位之後,自謂得天人之助,以為功廣三王,德茂唐、虞,乃自驕矜,奮其威詐,班宣符讖,震暴殘酷,窮凶極惡,人怨神怒,冬雷電以驚其耳目,夏地動以惕其心腹。

而莽猶不知覺悟,方復重行不順時之令,竟連伍之刑,佞媚者親幸,忠諫者誅夷。

由是天下忿憤,內外俱發,四海分崩,城池不守,身死於匹夫之手,為天下笑,豈不異哉!其所由然者,非取之過,而守之非道也。

莽既屠肌,六一合雲擾,劉聖公已立而不辨,盆子承之而覆敗,公孫述又稱帝於蜀漢。

如此數子,固非所謂應天順人者,徒為光武之驅除者耳。

夫天下者,蓋亦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殷商之旅,其會如林,矢於牧野,維予侯興。」

又曰:「侯服於周,天命一靡一常。」

由此言之,主非常人也,有德則天下歸之,無德則天下叛之。

故古之明王,其勞心遠慮,常如臨川無津涯。

於是法天地,像四時,隆恩德,敬大臣,近忠直,遠佞人。

仁孝著乎宮牆,弘化洽乎兆庶;為平直如砥矢,信義感人神。

雖有椒房外戚之一寵一,不受其委曲之言;雖有近習一愛一幸之豎,不聽其姑息之辭。

四門穆穆,辟而不闔,待諫者而無忌。

恆戰戰慄栗,不忘戒懼,所以欲永終天祿,恐為將來賢

聖之驅除也。

且臣聞之,懼危者,常安者也;憂亡者,恆存者也。

使夫有國之君能安不忘危,則本枝百世,長保榮祚,名位與天地無窮,亦何慮乎為來者之驅除哉!傳有之曰:「狂夫之言,明主察焉。」

其二曰:士之立業,行非一概。

吳起貪一官,母死不歸,殺妻求將,不孝之甚。

然在魏,使秦人不敢東向;在楚,則三晉不敢南謀。

曾參、閔騫,誠孝子也,不能宿夕離其親,豈肯出身致死,涉危險之地哉!今大晉應期運之所授,齊聖美於有虞,而吳人不臣,稱帝私附,此亦國之羞也。

陛下誠欲致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使奮威淮浦、震服蠻荊者,故宜疇咨博采,廣開貢士之路,薦巖一穴一,舉賢才,征命考試,匪俊莫用。

今台閣選舉,塗塞耳目,九品訪人,唯問中正。

故據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孫,則當塗之昆弟也。

二者苟然,則蓽門蓬戶之俊,安得不有陸沈者哉!

其三曰:昔田子方養老馬,而窮士知所歸,況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乎!昔明王聖主,無不養老。

老人眾多,未必皆賢,不可悉養。

故父事三老,所以明孝;宗事五更,所以明敬。

孟子曰:「吾老以及人之老,吾幼以及人之幼。」

今天下雖定,而華山之一陽一無放馬之群,桃林之下未有休息之牛,故以吳人尚未臣服故也。

夫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天下元元瞻望新政。

願陛下思子方之仁,念犬馬之勞,思帷扒之報,發仁惠之詔,廣開養老之制。

其四曰:法令賞罰,莫大乎信。

古人有言:「人而無信,不知其可。」

況有養人以惠,使人以義,而可以不信行之哉!臣前為西郡太守,被州所下《己未詔書》:「羌胡道遠,其但募取樂行,不樂勿強。」

臣被詔書,輒宣恩廣募,示以賞信,所得人名即條言征西。

其晉人自可差簡丁強,如法調取;至於羌胡,非恩意告諭,則無慾度金城、河西者也。

自往每興軍渡河,未曾有變,故刺史郭綏勸帥有方,深加獎厲,要許重報。

是以所募感恩利賞,遂立績效,功在第一。

今州郡督將,並已受封,羌胡健兒,或王或侯,不蒙論敘也。

晉文猶不貪原而失信,齊桓不惜地而背盟,況聖主乎!

其五曰:昔周、漢之興,樹親建德,周因五等之爵,漢有河山之誓。

及其衰也,神器奪於重臣,國祚移於他人。

故滅周者秦,非姬姓也;代漢者魏,非劉氏也。

於今國家大計,使異姓無裂土專封之邑,同姓並據有連城之地,縱復令諸王后世子孫還自相並,蓋亦楚人失繁弱於雲夢,尚未為亡其弓也。

其於神器不移他族,則始祖不遷之廟,萬年億兆不改其名矣。

大晉諸王二十餘人,而公侯伯子男五百餘國,欲言其國皆小乎,則漢祖之起,俱無尺土之地,況有國者哉!將謂大晉世世賢聖,而諸侯之胤常不肖邪,則放勳欽明而有丹硃,瞽瞍頑凶面虞舜。

天下有事無不由兵,而無故多樹兵本,廣開亂原,臣故曰五等不便也。

臣以為可如前表,諸王宜大其國,增益其兵,悉遣守籓,使形勢足以相接,則陛下可高枕而臥耳。

臣以為諸侯伯子男名號皆宜改易之,使封爵之制,祿奉禮秩,並同天下諸侯之例。

臣聞與覆車同軌者未嘗安也,與死人同病者未嘗生也,與亡國同法者未嘗存也。

況夫巍巍大晉,方將登太山,禪梁父,刻石書勳,垂示無窮。

宜遠鑒往代興廢,深為嚴防,使著事奮筆,必有紀焉。

昔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此臣所以私懷慷慨,自忘輕賤者也。

灼書奏,帝覽而異焉,擢為明威將軍、魏興太守。

卒於官。

閻纘,字續伯,巴西安漢人也。

祖圃,為張魯功曹,勸魯降魏,封平樂鄉侯。

父璞,嗣爵,仕吳至牂柯太守。

纘僑居河南新安,少游英豪,多所交結,博覽墳典,該通物理。

父卒,繼母不慈,纘恭事彌謹。

而母疾之愈甚,乃誣纘盜父時金寶,訟於有司。

遂被清議十餘年,纘無怨色,孝謹不怠。

母后意解,更移中正,乃得復品。

為太傅楊駿舍人,轉安復令。

駿之誅也,纘棄官歸,要駿故主簿潘岳、掾崔基等共葬之。

基、岳畏罪,推纘為主。

墓成,當葬,駿從弟模告武陵王澹,將表殺造意者。

眾鹹懼,填塚而逃,纘獨以家財成墓,葬駿而去。

國子祭酒鄒湛以纘才堪佐著作,薦於秘書監華嶠。

嶠曰:「此職閒廩重,貴勢多爭之,不暇求其才。」

遂不能用。

河間王顒引為西戎校尉司馬,有功,封平樂鄉侯。

愍懷太子之廢也,纘輿棺詣闕,上書理太子之冤曰:

伏見赦文及榜下前太子遹手疏,以為驚愕。

自古以來,臣子悖逆,未有如此之甚也。

幸賴天慈,全其首領。

臣伏念遹生於聖父而至此者,由於長養深宮,沈淪富貴,受饒先帝,父母驕之。

每見選師傅下至群吏,率取班粱擊鐘鼎食之家,希有寒門儒素如衛綰、周文、石奮、疏廣,洗馬、舍人亦無汲黯、鄭莊之比,遂使不見事父事君之道。

臣案古典,太子居以士禮,與國人齒,以此明先王欲令知先賤然後乃貴。

自頃東宮亦微太盛,所以致敗也。

非但東宮,歷觀諸王師友文學,皆豪族力能得者,率非龔遂、王一陽一,能以道訓。

友無亮直三益之節,官以文學為名,實不讀書,但共鮮衣好馬,縱酒高會,嬉游博弈,豈有切磋,能相長益!臣常恐公族遲陵,以此歎息。

今遹可以為戒,恐其被斥,棄逐遠郊,始當悔過,無所復及。

昔戾太子無狀,稱兵距命,而壺關三老上書,有田千秋之言,猶曰:「子弄父兵,罪應笞耳!」漢武感悟之,築思子之台。

今遹無狀,言語悖逆,受罪之日,不敢失道,猶為輕於戾太子,尚可禁持,重選保傅。

如司空張華,道德深遠,乃心忠誠,以為之師。

光祿大夫劉寔,寒苦自立,終始不衰,年同呂望,經藉不廢,以為之保。

尚書僕射裴頠,明允恭肅,體道居正,以為之友。

置游談文學,皆選寒門孤宦以學行自立者,及取服勤更事、涉履艱難、事君事親、名行素聞者,使與共處。

使嚴御史監護其家,絕貴戚子弟、輕薄賓客。

如此,左右前後,莫非正人。

師傅文學,可令十日一講,使共論議於前。

敕使但道古今孝子慈親,忠臣事君,及思愆改過之義,皆聞善道,庶幾可全。

昔太甲有罪,放之三年,思庸克復,為殷明王。

又魏文帝懼於見廢,夙夜自祗,竟能自全。

及至明帝,因母得罪,廢為平原侯,為置家臣庶子,師友文學,皆取正人,共相匡矯。

兢兢慎罰,事父以孝,父沒,事母以謹,聞於天下,於今稱之。

漢高皇帝數置酒於庭,欲廢太子,後四皓為師,子房為傅,竟復成就。

前事不忘,後事之戒。

孟軻有雲,「孤臣孽子,其一操一心也危,慮患也深」,故多善功。

李斯云:「慈母多敗子,嚴家無格虜。」

由陛下驕遹使至於此,庶其受罪以來,足自思改。

方今天下多虞,四夷未寧,將伺國隙。

儲副大事,不宜空虛。

宜為大計,小按停留。

先加嚴誨。

依平原侯故事,若不悛改,棄之未晚也。

臣素寒門,無力仕宦,不經東宮,情不私遹。

念昔楚國處一女諫其王曰「有龍無尾」,言年四十,未有太子。

臣嘗備近職,雖未得自結天日,情同閽寺,悾悾之誠,皆為國計。

臣老母見臣為表,乃為臣卜卦,云「書御即死」。

妻子守臣,涕泣見止。

臣獨以為頻見拔擢,嘗為近職,此恩難忘,何以報德?唯當陳誠,以死獻忠。

輒具棺絮,伏須刑誅。

書御不省。

及張華遇害,賈謐被誅,朝野震悚,纘獨撫華一屍一慟哭曰:「早語君遜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夫!」過叱賈謐一屍一曰:「小兒亂國之由,誅其晚矣!」

皇太孫立,纘復上疏曰:

臣前上書訟太子之枉,不見省覽。

昔壺關三老陳衛太子之冤,而漢武築思子之台。

高廟令田千秋上書,不敢正言,托以鬼神之教,而孝武大感,月中三遷,位至丞相,乘車入殿,號曰車氏。

恨臣一精一誠微薄,不能有感,竟使太子流離,沒命許昌。

向令陛下即納臣言,不致此禍。

天贊聖意,三公獻謀,庶人賜死,罪人斯得,太子以明,臣恨其晚,無所復及。

詔書慈悼,迎喪反葬,復其禮秩,誠副眾望,不意呂、霍之變復生於今日!伏見詔書建立太孫,斯誠陛下上順先典以安社稷,中慰慈悼冤魂之痛,下令萬國心有所繫。

追惟庶人,所為無狀,幾傾宗廟,賴相國、太宰至忠憤發,潛謀俱斷,奉贊聖意,以成神武。

雖周誅二叔,漢掃諸呂,未足以喻。

臣願陛下因此大更厘改,以為永制。

禮置太子,居以士禮,與國人齒,為置官屬,皆如朋友,不為純臣。

既使上厭至望,以崇孝道,又令不相嚴憚,易相規正。

昔漢武既信一奸一讒,危害太子,復用望氣之言,欲盡誅詔獄中囚。

邴吉以皇孫在焉,閉門距命,後遂擁護皇孫,督罰一乳一母,卒至成一人,立為孝宣皇帝。

苟志於忠,無往不可。

歷觀古人雖不避死,亦由世教寬以成節。

吉雖距詔書,事在於忠,故宥而不責。

自晉興已來,用法太嚴,遲速之間,輒加誅斬。

一身伏法,猶可強為,今世之誅,動輒滅門。

昔呂後臨朝,肆意無道。

周昌相趙,三召其王而昌不遣,先征昌入,乃後召王。

此由漢制本寬,得使為快。

假令如今,呂後必謂昌已反,夷其三族,則誰敢復為殺身成義者哉!此法宜改,可使經遠。

又漢初廢趙王張敖,其臣貫高謀弒高祖,高祖不誅,以明臣道。

田叔、孟舒十人為奴,髡鉗隨王,隱親侍養,故令平安。

向使晉法得容為義,東宮之臣得如周昌,固護太子得如邴吉,距詔不坐,伏死諫爭,則聖意必變,太子以安。

如田叔、孟舒侍從不罪者,則隱親左右,一奸一凶毒一藥無緣得設,太子不夭也。

臣每責東宮臣故無侍從者,後聞頗有於道路望車拜辭,而有司收付洛一陽一獄,奏科其罪。

然臣故莫從,良有以也。

又本置三率,盛其兵馬,所以宿衛防虞。

而使者卒至,莫有警嚴覆請審者,此由恐畏滅族。

今皇孫沖幼,去事多故。

若有不虞,強臣專制,一奸一邪矯詐,雖有相國保訓東宮,擁佑之恩同於邴吉,適可使玉一體安全,宜開來防,可著於令:自今已後,諸有廢興倉卒,群臣皆得輒嚴,須錄詣殿前,面受口詔,然後為信,得同周昌不遣王節,下聽臣子隱親,得如田叔、孟舒,不加罪責,則永固儲副,以後安嗣之遠慮也。

來事難知,往事可改。

臣前每見詹事裴權用心懇惻,舍人秦戢數上疏啟諫;而爰倩贈以九列,權有忠意,獨不蒙賞。

謂宜依倩為比,以一寵一其魂。

推尋表疏,如秦戢輩及司隸所奏,諸敢拜辭於道路者,明詔稱揚,使微異於眾,以勸為善,以獎將來也。

纘又陳:

今相國雖已保傅東宮,保其安危。

至於旦夕訓誨,輔導出入,動靜劬勞,宜選寒苦之士,忠貞清正,老而不衰,如城門校尉梁柳、白衣南安硃沖比者,以為師傅。

其侍臣以下文武將吏,且勿復取盛戚豪門子弟,若吳太妃家室及賈、郭之一黨一。

如此之輩,生而富溢,無念修己,率多輕薄啊華,相驅放縱,皆非所補益於吾少主者也。

皆可擇寒門篤行、學問素士、更履險易、節義足稱者,以備群臣,可輕其禮儀,使與古同,於相切磋為益。

昔魏文帝之在東宮,徐干、劉楨為友,文學相接之道並如氣類。

吳太子登,顧譚為友,諸葛恪為賓,臥同一床一帳,行則參乘,交如布衣,相呼以字,此則近代之明比也。

天子之子不患不富貴,不患人不敬畏,患於驕盈,不聞其過,不知稼穡之艱難耳。

至於甚者,乃不知名六畜,可不勉哉!昔周公親撻伯禽,曹參笞窋二百,聖考慈父皆不傷恩。

今不忍小相維持,令至闕失頓相罪責,不亦誤哉!

在禮太子朝夕視膳,昏定晨省,跪問安否,於情得盡。

五日一朝,於敬既簡,於恩亦疏,易致構間。

故曰「一朝不朝,其間容刀」。

五日之制,起漢高祖,身為天子,父為庶人,萬機事多,故闕私敬耳。

今主上臨朝,太子無事,專主孝養,宜改此俗。

《文王世子》篇曰:「王季一飯亦一飯,再飯亦再飯。」

安有逸豫五日一覲哉!

纘又陳:

今迎太子神柩,孤魂獨行,太孫幼沖,不可涉道。

謂可遣妃奉迎遠路,令其父衍隨行衛護。

皇太子初見誣陷,臣家門無祐,三世假親,具嘗辛苦,以家觀國,固知太子有變。

臣故求副監國,欲依邴吉故事,距違來使,供養擁護,身親飲食醫藥,冀足救危。

主者以臣名資輕淺,不肯見與。

世人見笑,謂為此職進退難居,有必死憂。

臣獨以為苟全儲君,賈氏所誅,甘心所願。

今監國御史直副皆當三族,侍衛無狀,實自宜然。

臣謂其小人,不足具責。

故孔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臨大節而不可奪。」

是以聖王慎選。

故河南尹向雄,昔能犯難葬故將鍾會,文帝嘉之,始拔顯用,至於先帝,以為右率。

如間之事,若得向雄之比,則豈可觸哉!此二使者,但為愚怯,亦非與謀,但可誅身,自全三族。

如郭俶、郭斌,則於刑為當。

又東宮亦宜妙選忠直亮正,如向雄比。

陛下千秋萬歲之後,太孫幼沖,選置兵衛,宜得柱石之士如周昌者。

世俗淺薄,士無廉節,賈謐小兒,恃一寵一恣睢,而淺中弱植之徒,更相翕習,故世號魯公二十四友。

又謐前見臣表理太子,曰:「閻兒作此為健,然觀其意,欲與諸司馬家同。」

皆為臣寒心。

伏見詔書,稱明滿奮、樂廣。

侍郎賈胤,與謐親理,而亦疏遠,往免父喪之後,停家五年,雖為小屈,有識貴之。

潘岳、繆征等皆謐父一黨一,共相沈浮,人士羞之,聞其晏然,莫不為怪。

今詔書暴揚其罪,並皆遣出,百姓鹹雲清當,臣獨謂非。

但岳征二十四人,宜皆齊黜,以肅風教。

朝廷善其忠烈,擢為漢中太守。

趙王倫死,既葬,纘以車轢其塚。

時張華兄子景後徙漢中,纘又表宜還。

纘不護細行,而慷慨好大節。

卒於官,時年五十九。

纘五子,皆開朗有才力。

長子亨為遼西太守,屬王濬自用其人,亨不得之官。

依青州刺史苟晞,刑政苛虐,亨數切諫,為晞所害。

史臣曰:愍懷之廢也,天下稱其冤。

然皆懼亂政之參夷,懾一婬一嬖之凶忍,遂使謀臣懷忠而結舌,義士蓄憤而吞聲。

閻續伯官既微於侍郎,位不登於執戟,輕生重義,視死如歸,伏奏而待嚴誅,輿棺以趨鼎鑊,察言觀行,豈非忠直壯乎!彼視晉朝公卿,曾不得與其徒隸齒也。

茂伯篤終,哭王經以全節。

休然追遠,理鄧艾以成名。

故得義感明時,仁流枯骨。

雖硃勃追論新息,欒布奏事彭王,弗之尚也。

贊曰:感義收會,篤終理艾。

道既相侔,名亦俱泰。

續伯區區,輿櫬陳謨。

偪茲一婬一嬖,弗遂良圖。

啜其泣矣,何嗟及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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