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劍俠圖》第四回 赴約會地壇拜老俠 戰賀豹二結一掌仇:海川問清了道,來到城門口,跟著出城的人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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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劍俠圖》第四回 赴約會地壇拜老俠 戰賀豹二結一掌仇

雍正劍俠圖

第四回 赴約會地壇拜老俠 戰賀豹二結一掌仇

上回說到五小鬧王府,打掉單刀拐,今晚在地壇要會見八旬老俠侯敬山。

海川問清了道,來到城門口,跟著出城的人擠出來。

繞過箭樓,過橋往北,直奔地壇。

這時已路靜人稀,關廂左右閃爍著兩三星火。

走著走著,海川發現東邊一片紅一牆 ,裡邊茂密森林,高大紅壇門,關得很嚴。

海川來到紅一牆 下,這大牆足足有兩丈多高。

英雄腳尖點地,提氣輕身,「哧」的一下,真是身輕似燕,飛身上牆,手扒琉璃瓦的泥鰍背,雙足輕輕蹬住出水的琉璃瓦壟,右手用包袱擋住前胸;舉目往下看,裡邊都是參天古樹,無風自響,又加夜晚,好不嚇人。

海川一飄身下來,順著東西甬路,來到二道壇門,依然雙門緊閉,海川拔腰上牆,往裡觀瞧,也都是大樹。

海川再飛身下來,心裡納悶,「怎麼一個人也看不見哪?」

突然間林中草動,閃身出來兩個人,海川一瞧,見過面啦。

一位是陀頭和尚,一位是斜著一隻眼睛。

和尚是壞事包張旺,大個子是斜眼太歲閻寶。

張旺合掌打問訊:「彌陀佛,童教師真不爽約,果然前來,我弟兄奉恩師之命,前來迎接。

草草不恭,請您原諒。」

海川拿著包袱一拱手:「好說好說。

有勞二位久等,童林一步來遲,恕罪恕罪。

「和尚一抱拳:」請吧。

「順著大樹林往東來,快到拜壇西門啦,從裡邊走出兩個人來。

海川看這二位,也都在五十多歲,細腰窄背一身藍。

肋下配刀,長眉朗目,鬆散的梳一條大辮子,面帶忠厚,」師弟,童教師到啦?「」師兄,您陪著童教師往裡請吧。

說話間,海川隨二位師兄進西門,跨二門直奔裡來,侯二俠早在壇階下恭候,還有六個弟子都在身後,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老俠面帶笑容:「童教師,恕老朽失迎啦。」

海川搶步進身行大禮:「老前輩,晚生童林參拜。」

侯老俠怎能叫童林磕頭哇,雙手一拉,「童教師,在下不敢當。

請吧。」

海川隨著眾人登上拜壇。

北京有五壇八廟,這五壇是:地壇、天壇、日壇、月壇、社稷壇。

這拜壇有十幾丈見方,高有一丈多,四面有階石。

來到上邊,四顧空闊,顯得居高臨下,鋪著幾領蓮花席,放著壺碗包裹。

侯二爺執手相讓:「童教師,星月皎潔,深夜無風,萬籟寂靜,正好暢談。

席地而坐吧。」

二人坐好,老俠細問:「府上什麼地方?」

「晚生祖居京南霸州童家村,世代務農為業。」

「您的貴老師是哪一位?」

海川一想師父不叫提呀,便道:「在下無師自通,是仙傳。」

老俠一聽這不像話呀,又問:「你的門戶呢?」

「我準備在武林中自立門戶,興一家武術。」

侯老俠看出海川不像話,有些生氣,有意想考問一番,便笑道:「哈哈哈,教師所言,老夫一生才第一次聽到。

你既承仙傳,一定博學多聞,老夫有一軍刃,雖使用多年,但不知其名,既遇閣下,倒要請教其名。」

說話一招手,徒弟把一個長包袱遞過來,海川一看可就一怔埃老俠把軍刃一托,「童教師,您請看一看。」

純鋼粗製,二尺四寸長,一頭象核桃那麼粗,一頭細得跟大棗差不離。

通體漆黑唰亮,兩頭兒都是饅頭頂兒,沒尖沒刃。

粗頭一邊鑿個透眼,黃絨縵的挽手,黃色燈籠穗兒,刻著一條龍,很講究,不為好看,為的是攥住澀手不打滑。

「童教師,您請賜教吧。」

童林從心裡感激老恩師當年傳授,便不慌不忙地答道:「老前輩,您這對軍刃,我是第一次見到,在學藝的時候,老師提過,叫鑌鐵雙橛。

此物出在清真教,一隻長三尺有六,叫長橛;一隻二尺四寸,叫短橛,還有短把橛。

用這種兵器必須隔衣認穴,專講打穴之招。

天下武林一共有四趟橛。

第一趟橛,出在清真門戶,叫七十二趟地行橛,招走中下兩盤,從小竟一直到腳跟。

練此功必須從幼小練起,不然不能成功。

會此絕藝的只有當代清真門長,道秉清真,術傳天外的西域大俠馬駿馬四爸馬老劍客爺。

第二趟橛法為八卦進步邊環橛,招走中上兩盤,從中腹到頭頂,也是一門絕藝。

目前當推威鎮樟州白泰官白老劍客為獨步。

第三趟為天罡橛,招分三十六式,神出鬼沒。

通此術者當為五台門戶,會者大部為僧人。

第四趟為進步橛,會者寥寥無幾啦。

晚生妄談,班門弄斧,彫蟲小技,老人家不要見笑吧。

「侯二俠伸大拇指讚美:」博學多聞,老夫甚是欽佩。

「侯老俠把軍刃包好。

海川伸手把自己包袱打開,把雙鉞亮出,往手裡一托道:」前輩乃當代武林名人,風塵俠隱,晚生臨出師的時候,蒙恩師不棄,賜我一對軍刃,臨行倉猝,未能請示老師此軍刃叫作何名?老前輩示下。

「侯二爺一看傻眼啦,前後是尖兒,裡外是刃兒,」啊,您的軍刃可很出奇,很特別呀。

「」老師誇獎,您看這軍刃到底叫什麼名哪?「」啊啊啊,這個這個……「老頭子的汗順著禿腦門兒都流下來啦。

二爺一著急,看到這大小兩個月牙子,急中生智答道:」嗯!您這軍刃叫鉞,對嗎?「海川點頭:」老前輩見多識廣,是鉞。

「」聽說武當內家有鴛鴦鉞,講究蟒獅熊虎蛇馬猴鵬八形。

老夫生平未見,只是聽家兄提過,妄談妄談。

侯二爺一見童林雖然年歲不大,十分老成,而且為人行事很憨厚,並且知道是內家弟子,一定出身高門。

雖說初入江湖,見人絕無自大之感,而是渾金璞玉,內力充沛,定有一身好功夫,將來在江湖路上必是龍騰虎躍,不可限量。

倘若我跟他過過手,一交一 個朋友也好。

想到此,侯二爺便道:「教師,聽孩子們說在王府多蒙你手下留情,我先謝謝。」

童林捧拳答禮:「恕我不知是少俠客們,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和眾位少俠客們多多原諒。

我童林初入江湖,不懂規矩。」

「喲,童教師太客氣啦,倒使我們爺兒幾個汗顏無地了。

我想閣下既然來啦,老朽願與閣下手談,領會一下高明的武藝,也算不虛此行吧。

「海川連連擺手道:」您是老前輩,我學淺才疏,技藝無進,怎能與前輩無理。

「老俠想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們二位只是印證一下功夫。

這有一領席,咱二位在這席上較量一番。

誰先出席,誰就算輸。

您看好嗎?「

海川不再堅持啦,想到老師父叫我興一家武術,如果我見人就怕,覺著對不起師門。

便道:「老前輩既然說出來,童林只有恭敬不如從命啦。」

弟子們馬上把包袱什麼的都挪開。

海川心裡明白,自己內家功夫,講的是棒打臥牛之地。

挨幫擠靠,縮小綿軟巧。

他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左掌在前為引手,右手護住中穴。

侯二爺左手搭勾,右手拱掌,「螳螂捕蟬」把門戶看好。

「童教師,請吧。」

「老前輩只管請。」

「好1侯老俠往下一矮身,真是守如處子,動如脫兔,「唰」的一下「螳螂攥爪」,奔海川面門。

海川心想:「好快的身法,出手不俗。」

自己不敢疏神大意。

海川抱元守一,氣貫丹田,奔左邊劃右步,右手從左肘下一穿,左腳上步,左手一攥,「獅子滾球」,掌掛一一團一 風,照定侯老俠胃脘就打。

老俠點頭,「好俊的功夫」。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侯二爺往後一撤步,還招動手。

步行門、讓過步,見招化招,見式解式,取己之利,乘敵之弊。

摟打擋封,踢彈掃掛。

「啪啪啪」眨眼之間,就十幾個回合。

侯二爺倒吸一口涼氣,童林招術變化無窮,功底之深,經驗之大,無與倫比。

幾次自己都不能化解,童林都不貪贏,看來本領在我之上。

自己偌大年紀,不遠千里來到北京,要是栽了,豈不把一世美名,付於流水。

二俠侯傑進步掖掌,海川左臂墜肘沉肩一壓,二爺要變招,海川來得太快。

兩個人本是斜對著,海川就式左腳當軸兒,右步後滑,轉了個半圈兒,海川的左胯可就貼近老俠右胯。

海川靈機一動,微一發力,「彭」的一下,這招跨打有啦。

老俠借力縱身,「噌」的一下,當老俠腳已離席落地的同時,海川似乎也被老俠用胯擠出席面,同時落地。

其實海川這一下連所有侯門弟子都給騙過啦。

海川先說話:「老前輩,晚生輸招啦。」

侯二爺臉一紅,心裡很感激這個年輕人,不讓自己栽跟頭,其用力之準,說明他的造詣不淺。

「童教師,是老夫輸招了。」

二人再次落坐,老俠發怔。

海川一抱拳:「晚生第一次會見前輩,實增教益。」

老俠一擺手道:「童教師雖說年輕,可發招非常老練。」

「老前輩太客氣。」

「不!您不能叫我前輩,有這麼句話:」江湖無輩,綠林無歲,肩膀齊為弟兄『。

我們還是弟兄相稱吧。

「老英雄侯傑的意思是,你年紀很輕,功夫深奧,不用甘居晚輩。

哪知童海川錯領會了,還以為侯老俠認為自己才德不錯,結為弟兄。

趕緊站起來:」老哥哥如此不棄,願與童林為伍。

如果童林不視兄長如至親手足,必遭惡報。

哥哥請上,受小弟大禮。

「二爺知道童林錯領會啦。

一想也好,結一交一 個青年朋友。

侯二爺趕緊站起來說:「兄弟,愚兄正是此意,咱哥倆望空一拜吧。」

撮土為香,結為金蘭之好。

「哥哥,您請上首受小弟大禮。」

二爺也不客氣,上首坐好。

海川磕了八個頭。

「兄弟,起來。」

二爺一回頭叫道:「阮和,你們九個人各自通名,拜見師叔。」

哥兒幾個心裡這個罵:張旺啊!你吃多啦,哪兒遛不了食兒,單單跑到王府去遛彎兒,沒事找個小叔叔來。

老人家的話,誰敢不聽。

哥兒九個站齊,都報了名姓,「師叔在上,受侄男等大禮參拜。」

海川還禮道:「眾位老賢侄請起請起,討禮討禮。」

大家重新坐好,二爺這才細問情由。

海川長歎一口氣,就把十七歲斗紙牌,誤傷老父,逃亡在外,臥虎山巧遇二恩師,學藝十五年,晝夜三十載的苦功,奉命下山自立門戶,如何探家宅,風雪困京師,王府當更頭,乃遇賢侄兩次鬧府與二哥見面的經過細述一遍,今後還望兄長提拔小弟。

爺兒幾個聽完,點頭讚歎。

「兄弟呀,聽你這片肺腑之言,真是深山大澤,實藏龍蛇。

寒門生貴子,白屋出公卿。

英雄生於四野,豪傑長在八方。

愚兄年逾八旬,一交一 你這個兄弟,我引以為榮。

放心吧,將來在江湖上,愚兄與你聯袂而行。

「謝謝二哥,請你帶著侄子們跟我去王府居住幾天吧,王一爺 也是最講一交一 友的。」

侯二爺一搖頭:「兄弟,盡寇王府對你有恩,可是你新來乍到哇。

再說咱們都是綠林人物,粗蕩不羈,多有不便,這個我們就不須客氣啦。

我們爺兒幾個今夜就返回山東,不再停留。」

「二哥,為什麼?」

「此番來京之時,你我的老哥哥不曾知道,時長日久,家中懸念。

再說孩子們也想家啦。

你我弟兄就此分手吧。

「海川是個重情義的人,一聽要走,心裡覺得惆悵:」二哥,不能再逗留幾天了嗎?讓兄弟好好地侍奉兄長數日阿。

「」賢弟,何時有閒,請到山東寒舍。

那時暢談,豈不好哇。

「」二哥說得對,只要有暇,小弟去山東,拜見兩位兄長。

那麼小弟就不能送行啦。

「」你我豈是酒肉之友?「」好,你還需要什麼?「」兄弟,這次路費本來帶的很富餘,這些日子花得多啦。

你要是能辦到,借給愚兄紋銀百兩,我叫你侄兒阮和隨你去齲你看行嗎?「

哎呀,事情就怕巧了!侯老俠絕不是路費短缺。

那為什麼又借銀子哪?

徒弟的單刀拐,被海川打掉,雖說是弟兄,也無法啟齒。

老頭兒想:「跟你借錢,回府以後,你還想不起單刀嗎?一塊兒一交一 給阮和不就四水相合了嗎?」

萬萬沒想到童林從腰裡一伸手,把紋銀取出:「哥哥,一百兩夠用嗎?我這兒隨身帶來啦。

阮和賢侄,你拿去吧。」

「謝謝師叔。」

阮和帶好。

二爺心說:干啦,看起來單刀拐是不給啦。

「好吧,兄弟請回吧。」

海川趴在地下磕頭:「二哥,回去見著老哥哥替我問候。」

小弟兄們也紛紛行禮告別,老俠叫徒弟送出地壇。

海川提著包袱往南走,心裡是又驚又喜。

喜的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結一交一 一位引路人——武林的老前輩——今後在江湖路上能給自己遮風擋雨。

驚的是一場大禍,迫在眉睫,總算是老人寬宏海量,波平浪靜了。

這只是一方面,還有最要緊的,海川入江湖一交一 的第一個朋友是位成名老俠,用侯振遠的鼎鼎大名一照,童林也就光射四海啦。

有道是「與君子一交一 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則與之俱化矣。

與小人一交一 如進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則與之俱化矣」。

想到此,海川越護城河,施展狸貓爬樹枝的功夫,上了城牆,竄進貝勒府的高大院牆,回屋休息。

次日來見王一爺 ,爺倆談論武藝喝著茶,王一爺 想起昨天的事來便問:「海川,你們的老鄉親怎麼知道你在本府當差呀?」

「爺還不知道哪,有點兒事沒敢驚動爺的金身大駕,來人不是我的鄉親。

此人家住山東東昌府姓侯名傑表字敬山,江湖人稱一輪明月照九州蒼首白猿。

他有位兄長叫聖手崑崙鎮東俠侯廷侯振遠,都是當代武林中的大俠。」

海川把事情敘述明白。

王一爺 聽完直後悔:「海川,有這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爺不要怪罪,一來怕爺為我童林擔驚受怕。

二來怕爺一怒動用王府力量,破壞綠林的規矩。

三來童林剛得爺的賞識,時間太短,還不知道爺對江湖人如此重義。」

王一爺 聽了搖搖頭:「咱爺倆天生緣分,一見如故。

當然,要像侯老英雄這樣年高有德尚義行俠之人,你去也無妨。

但萬一有心懷叵測之徒,奸滑之輩,你如果防範不到,會遭人暗算。

何況你打人一拳,怎不應防人一腳呢?將來要再有類似之事,你必須告訴我,好給你籌劃一下。

以後再有綠林俠義來訪,你一定同來見我,以便很好款待。

還有,你打掉人家的軍刃,給人家了嗎?」

海川一聽可就怔了:「哎喲,我忘啦,我必須追去。」

王一爺 一擺手:「不必啦。

侯老俠跟你借錢,並不是真的,分明假借錢這名,變個方式跟你討還單刀拐,可你心眼兒實,當時把銀子就拿出來。

你想過嗎?你把人家刀拐留下,人家就算栽啦,回去怎麼一交一 待?比方說你派專人給送往山東,那就更臊人啦。

以後再說吧。」

海川真是懊悔不已。

過了半個月,順天府打發值差的來到王府稟王一爺 :童教師家眷,明天到宛平縣城打尖,請王一爺 派人迎接。

王一爺 知道之後,馬上傳諭,加緊收拾東邊小井,今天必須完工。

又從西府派過男女僕人等十幾個,立刻生火。

採購來各種糧食麵粉、油鹽調料,什麼一切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使的用的,完全準備停妥。

派莊園處的韓祿做小井的總管,又請海川到府裡查看這房子,二老住著是否習慣,使用之物是否方便。

海川一看應有盡有,自己想到的備好聽用,自己想不到的也已備好聽用,心裡很感激。

回到大廳以後,給王一爺 道謝。

王一爺 笑啦:「海川,哈哈哈,你也別客氣,你看我吩咐的,雙親二老還能過得慣吧?」

「王一爺 ,中人之產也比不了。

上循分,下稱家。

我父母消受不起呀。」

「海川,離別十五年啦。

你明天帶著莊園處的聽差的,騎馬到宛平縣迎接。

我再派何吉何春在廣安門恭候。

家裡有人準備著。

你一切放心好啦。」

「爺想得太周到了,真使我父母增添光彩呀。」

「不要客氣啦,明日清晨就去吧。」

次日五鼓,海川帶著十幾個僕眾騎從,告辭了王一爺 ,出廣安門直奔宛平縣城。

來到城東關,店已打好,已經有人在這裡等候。

海川等下馬看了看很清潔,十幾個人在海川面前驅使奔走,來往行人也側目而視,側足而立。

不到已分時,有幾位穿袍子的官人騎著馬陪著一個人來了。

海川一看,正是替自己屈盡孝道的兄弟童緩,弟兄見面,抱頭痛哭,拉著手走進店房,灑淚敘舊,海川連連給兄弟道謝。

直到中午車輛才到。

海川跪在父母面前放聲大哭,二老也是悲從中來。

老母親撫摸著海川的頭頂:「兒呀,真像一場大夢啊,你怎樣學的本領呢?」

海川不敢實說,唯恐二老傷心,只說沒受什麼罪。

童懷老人眼含著熱淚:「快起來吧。」

海川給父母磕頭,童緩攙扶童懷,海川攙著母親才來到店中,擦臉漱口,喝茶吃飯。

一直到晚上,一家四口樂敘天倫,海川這才把學藝的經過以及到王府當更頭,榮升教師,詳詳細細地說明。

為了讓二老不難過,少擔驚,自己吃苦的事一概不提。

二老在院中滿斗焚香,叩謝上蒼默佑,並給王一爺 祝福。

次日登程來到新修的家捨。

王一爺 及一般人慰問探訪,這且不提。

海川真的在家陪爹娘幾天才到王府上班。

見過王一爺 道過謝,王一爺 便問海川:「童緩定親了沒有?」

海川說:「在家鄉時,我父母一定要給他娶媳婦,他死也不願意,說要等我回來,不然娶個不賢良的,怕二老受委屈。」

王一爺 點頭讚歎:「真不錯呀,將來我要給他說門子親。」

爺兒兩個說話可就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外邊進來回事處的一個夥計,王一爺 一看便問:「什麼事?」

「回王一爺 的話,門口外來了三位客人,說是找童教師。」

「海川,又是找你的,快出去看看。

要是武林中的俠義英雄,可想著陪進來,本爵跟他見個面。」

海川隨著下人往外走,到了大門口,在影壁前站著三個人。

東邊這個人長得很俊,二十多歲,中等身材,細腰窄背,扇子面的身骨,身穿寶藍綢子長衫,腰繫絲帶,白綿綢的褲子汗衫兒,薄底窄腰靴子。

長圓的臉型,面似三月桃花,紅粉相間真好看,兩道長眉,一雙俊目,鼻直口正,大耳垂輪,漆黑的一條大辮子,右手提著藍包袱。

當中是個大高個兒。

胸寬背厚一身藍,肋下佩帶一口金背鬼頭刀。

黑臉膛,兩道粗眉,一雙大眼,金睛迭抱。

獅子鼻四字口,厚嘴唇,一對大薄片子耳朵,連鬢絡腮的黑一胡一 子。

腳下踢死牛的豆包鞋。

西邊是個大高個兒。

青虛虛的臉色,抹子眉大環眼,眼珠發綠。

大嘴岔,青一胡一 子薦兒,一條大辮子。

也是一身藍,腳下灑鞋,佩帶金背鬼頭刀。

身上斜背一個包袱。

海川全不認識。

他來到近處,一抱拳:「三位老師傅可好?在下拜見。」

當中這個黑大個一擺手:「別磕頭啦,等你娶媳婦再磕吧。」

海川一聽這個氣:「三位找誰呀?」

黑大個一瞪眼:「找你們的教師童林哪。」

「啊!我就是。」

三個人一聽,「喳呀呀」怪叫如雷,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拉軍刃動手。

童海川要二結一掌仇。

這三個人,當中的名叫陸地金蛟賀豹,俊人物叫小粉蝶韓寶,青臉的叫鬧海金鰲吳志廣。

您還記得雷春嗎?自從童林打他一掌以後,劉洞、韓慶把師父攙起來,遛了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來。

小徒弟端過漱口水,請雷春漱漱口,把吐出來的東西打掃淨。

鄉親們都過來:「雷師父,這個鄉巴佬真不講情面,您讓著他,他不懂,結果您吃虧啦。」

鄉親們的話,總是維護雷春的面子,雷春擺擺手:「鄉親們不要替我遮羞啦,我實在的打不過人家。

眾位請回府,我要休息休息。」

劉洞、韓慶侍奉師父十幾天,這才算好了。

兩人很高興:「師父您好啦,明天教給我們練功吧。」

雷春苦笑:「你們好糊塗,咱們的場子被姓童的踢啦,我怎麼還能教下去呢?你把村正找來吧。」

劉洞把本村村正找來,清了帳目,弟子們各自回家。

雷春把行李帶好,劉洞、韓慶送了一程,灑淚分別。

雷春來到南盤一江一 南岸金家渡口的金家酒店,面見金錢豹金榮,艾葉花斑豹金亮。

金家弟兄接進去,彼此見禮:「師兄,您怎麼不在一江一 西教場子啦?」

雷春長歎一口氣:「唉!二位師弟,劣兄的場子被人家踢啦。」

「喲,哪路人物,敢踢咱哥兒們的場子?」

雷春搖了搖頭:「無名之輩。

賢弟們不必再問,給我備船吧。」

「好。」

金榮出了酒店後門,時間不大,回來啦。

扛起行李:「走吧,師兄。」

出後門兒到一江一 邊,一江一 水滔滔,很是兇猛。

上了船,來到船塢下船,有兵丁絕拿著行李,來到南莊門。

這是八卦連環堡,一共六十四個院。

他們順著「離為火」趕奔中央「戊己土」大廳。

八位莊主爺全在。

雷春來到大莊主李昆李太極的面前,跪倒行禮:「啟稟莊主爺,雷春少莊主求見。」

老英雄李昆手拈銀鬚:「雷春,你這些年不是在一江一 西什麼地方教場子哪嗎?聽你師父說你在外邊混得不錯呀。」

「是,多謝師伯惦記,弟子在貴溪縣北雙熊鎮授徒。」

「怎麼回家來啦?」

雷春的臉立刻紅啦:「弟子的場子叫人家給踢啦。」

「噢,你在一江一 西教場子二十餘年,難道沒混出點兒人緣來?」

「稟師伯,這個人不是本地人,是北直隸人。

據他說丟失路費,想借一點錢,弟子也沒難為他,問問他的師門,他說是『仙傳』,問他門戶,他說要『自立門戶,興一家武術』。

弟子看他貌不驚人,衣不壓眾,因此動手,被他打我一掌。」

老莊主一陣冷笑:「哼哼哼,雷春,你是想叫我弟兄下山,給你找回面子。

對嗎?不過我弟兄年紀過大,每天在山中促膝談心,日月蹉跎,老將至矣,哪有時間去管你的閒事。

你自己要經受這次教訓,帶著師弟們刻苦練功,以求上進。

好吧,你休息去吧。」

下人們答應著:「是,少莊主請跟我來吧。」

雷春無法,只好告辭出來。

跟下人來到住處,下人泡上茶來,這時候好多師弟們都來啦,有些小師弟們都不認識,大師弟們都很熟啦,一撥兒、一撥兒的來問候,最後來了三個。

這仨人,一個是韓忠七莊主的侄子叫小粉蝶韓寶,一個是五莊主賀勇的兒子陸地金蛟賀豹,一個是五莊主的徒弟鬧海金鰲吳志廣。

這三個人一來功夫比較好,二來是莊主的子侄,當然就不一樣啦。

三個人到屋裡先給師哥請安,雷春答禮:「兄弟們快坐下。」

三個人坐好,韓寶可說:「師哥,您的功夫不錯呀,怎麼叫無名之徒給踢了場子呢?」

賀豹他們也說:「這個人有多大本領?」

雷春歎了一口氣:「唉,我先謝謝師弟們的關心,不過還是怨咱自己無能。」

雷春心裡明白,這三個師弟,跟自己不一樣,血氣方剛,眼空四海呀。

「師哥,這個人是哪的人,叫什麼名字?」

雷春搖頭:「師弟們不要問啦。

你們三個人,尤其是賀豹兄弟,脾氣都不好。

得啦,咱弟兄多年不聚會,好好的玩幾天吧。」

不管三個人怎麼追問,雷春就是不說。

其實三個人是要給師兄拔劍。

後來仨人一研究,他不說不要緊,他還有兩個大徒弟劉洞、韓慶哪,三個人都認得他們倆。

好麼,晝夜兼程趕奔北雙熊鎮,跟人家一打聽,誰都知道。

來到劉洞的家,韓寶叫門。

「啪啪啪」三下,「吱呀呀」門分左右打開,正是劉洞開門:「喲,這不是三位師叔嗎?」

趕緊趴在地下磕頭。

「劉洞快快起來。」

「師叔們請進吧。」

「劉洞,我們不進去啦。

你師父回山也不提這兒的事,後來我們才知道。

特來問問你:到底是叫誰踢的場子?」

劉洞答道:「這個人是京南霸州童家村的人,姓童名林表字海川。」

「好極啦,你師弟哪?」

「他也在家哪。」

「這樣吧,你把家裡安置一下,找你師弟韓慶,你們倆一塊兒回八卦山去。

見你師父,就說這件事我們已經全知道啦,叫他放心。

幾天後我們也回山。」

「師叔們放心吧。」

三個人跟劉洞分手,直奔霸州來啦。

一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非只一日,來到了童家村。

剛到村口,可巧出來個老人,韓寶走過來一躬到地:「老人家,您是本村人吧?」

「不錯,在這村住了多少輩子啦,老根兒是山西大槐樹底下的人。

我們歸順天府南路飛憲廳管轄。」

「是,謝謝您。

您這村有位姓童的嗎?」

「哈哈哈,你得說出名兒來。

不然的話,你從東口敲門,家家都姓童,我也一樣姓童。」

「老人家,這個人叫童林。

您知道嗎?」

「找童林?」

老人上下打量韓寶他們三個:「你們跟童林是什麼關係,從哪兒來?」

「我們從一江一 南來。」

「噢,不錯,童林是在一江一 南學的武藝呀。」

韓寶心說,這倒省事啦,便道:「我們是一齊學藝的師兄弟。」

「好極啦,不過不在這村住啦。」

「喲,搬家啦!我們不遠千里而來,這多失望埃」「年輕人,哈哈哈,不要緊,你們來著啦,人家童林在北京雍親王府榮任教師,平步青雲啦。

這不麼,本州州官親到家中拜望,又把他們全家護送到王府享福去啦。

你們沒看見,三班人役、翎子頂子、朝珠、補褂,可來了不少哪,我長這麼大還頭回開眼哪。

「」啊,謝謝您哪。

「」不用謝,要找童林去北京吧。

說完了,老人走啦。

三個人一商量,走!去北京。

這樣他們才打聽到雍親王府,來在府門外,往裡邊一傳話,海川出來。

三個人一報名姓,是雲南八卦山的小莊主,海川抱拳,「原來是三位少莊主,失敬失敬。

請到裡邊一談吧。」

賀豹用手點指:「你就是童林吧?」

「正是在下。」

「哼!好小輩,找你可真不容易,上裡邊也不怕你,乾脆咱們就在這裡較量吧。」

說著話就掖辮子,挽袖子。

海川可就怔啦:「三位少莊主,綠林訪友,一交一 流武藝,也是常有的事,但也禮尚往來。

為什麼出言不遜?難道在下有得罪的地方嗎?」

賀豹一瞪眼:「呸!姓童的你不要裝蒜啦,打人一拳提防人一腳,三位小爺爺既然來啦,就為要你的命。

過來,跟小太爺大戰三百回合。」

說著話舉拳就打,海川伸手一拉:「等等,師傅們。

動手可以,可話說不明,如鈍劍傷人,三位講明動手也為時不晚。」

韓寶拉住賀豹,問道:「童教師,你在一江一 西北雙熊鎮踢了一個場子嗎?」

海川恍然大悟:「噢,不錯,三位少莊主,果有此事。

在下當時失落路費,投借無門,因此找那位雷老師借路費二十兩。

愚下正準備設法托人奉還,想不到三位就來啦。」

賀豹把眼睛瞪圓道:「姓童的,好鼠輩!你說的多輕巧,還了就完事大吉了?你把我師兄的飯碗子給砸啦。

他二十年的心血,被你給破壞了。

這完得了嗎?不管你巧語花言,小爺也要揍你,為師兄雪恨。

看招0說罷,舉拳欲打。

海川心氣很平靜:」賀師傅,您先別忙。

聽您的話我全明白啦,我真沒想到會把雷師傅的場子給踢啦,這決不是童林的本意。

三位師傅來京尋找童林,也是應該的。

賀老師無須忙著動手。

你們三位,遠路而來,能否請進來喝上一碗熱茶,使童林心中稍安。

「韓寶聽童林的話,絲毫沒有生氣發怒的意思,這麼罵他,他都不上火兒,看來有涵養,是位煉氣之士。

可賀豹一聽,我這麼罵他,他都不敢動怒,看來他是飯桶,動手我就把他揍成爛酸菜。

韓寶跟他們商量後,就說:」姓童的,你讓我們進去,我們也不怕。

走1

海川陪著他們進了大門,可不敢把這三位讓到王一爺 的面前。

因為他們出言無狀,王一爺 怎能容他們。

才要把他們引到東院,何吉何老爺從裡邊出來了:「教師爺,王一爺 請您帶朋友進去哪。」

海川無法:「三位隨我來吧。」

賀豹一撇嘴:「哪兒都能揍你。」

何吉一聽,心想:這是什麼話呀,便跟在後面,來到大廳前。

何吉挑簾子,王一爺 走到門口,問:「海川,客人來啦?請到屋裡坐。」

海川把三位請到屋中:「三位老師,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家王一爺 。」

海川又轉向王一爺 道:「這三位是八卦山來的老師傅。」

王一爺 倒很客氣,「啊,三位師傅。」

賀豹一抱拳:「你是王一爺 ,我是賀爺、他是吳爺、他是韓爺。

你這位王一爺 想必是童林的同夥吧,那好,你們倆一塊兒來吧。

照樣把你倆全揍啦。」

王一爺 很生氣,再看賀豹,一屁一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便知這三個人都是無知之輩,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

王一爺 吩咐何吉獻茶,這三位還真喝,「唏溜唏溜」每人連著喝了好幾碗。

賀豹一抹嘴:「童林,這茶真好喝。

咱們在哪兒動手吧。

不揍你,這事完不了。」

王一爺 趁他們喝水的工夫,細問海川,這才知道原委。

現在一看賀豹,十分囂張,飛揚拔扈,心裡也很生氣:「海川,動手吧。

遇見文王講禮儀,每逢桀紂動干戈。

給我狠著點兒打。」

海川知道王一爺 生氣了。

心想:使點勁兒揍他們一下,也讓王一爺 消消氣,王一爺 幾時受過這種窩囊氣呀?想到這兒便對賀豹說:「賀師傅,我再說一遍,當初丟失銀兩,奔家心盛,我才打了雷師傅,我童林不但沒有結仇之心,尚欲一交一 好於他,至於踢場子之事,我當時確沒想到。

你們三位要為友報仇,我童林不敢攔阻,只有奉陪。

戰敗童林之時,即是你雪恨之日。

如果辦不到,哼哼!你留神第二掌。」

賀豹勃然大怒:「好小子,狂言大話,嚇不倒你家賀大爺。

來來來1三人躥到院中,王一爺 沖海川一揮手:「打吧。」

海川往院中一站,「請吧。」

賀豹把長衫一掖,辮子一盤:「好吧。」

左手一晁面門,「惡狼扒心」,右手拳就奔海川胸前打來。

海川滑動右步往左邊,右手一穿,往下一壓,左手掌奔賀豹的右邊太一陽一穴就打。

兩個人插招換式打在一處。

海川一看賀豹的功夫,心裡暗暗沉吟:這個人一定也是高門之徒,只是本領下乘,跟自己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小小年紀就如此眼空,而且出言無狀,無禮已極,我得教訓他今後別自高自傲啦。

海川思索至此,看賀豹「單鋒貫耳」奔自己右邊太一陽一穴打來,海川微躬右步稍一低頭,左手從下往上一擄他的右臂,用右手從自己肘下往前推,「葉底藏花」,右手掌照著他的乳下穴眼上戳。

海川的手指真像鋼棍兒一樣,「崩」的一聲,賀豹的肺葉就在裡邊炸啦。

只見海川從丹田一口真氣運上來,順右臂直貫掌心,把臉往左一甩,功力大發。

「彭1賀豹應聲而倒,出去足有五六尺。

再看他面目痙攣,五官挪位,臉色「唰」的一下變成灰的啦。

兩手按地要起來,上身沒起來多少,「咕通」又躺下。

一張嘴,「哇」的一下噴出一口血來。

海川很後悔,由於自己涵養不夠,稍微打重啦。

其實只不過是用了對成勁兒,他就受不了啦,見了血。

但海川一壯虎膽,用手點指:「韓寶、吳志廣,你二人一齊過來進招吧。」

韓寶、吳志廣萬萬沒想到,童林如此厲害,三個人數賀豹的功夫好,卻難擋童林一掌埃我們倆更是不敵了。

想至此處,韓寶一陣冷笑:「嘿嘿嘿,姓童的,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有道是『打人一拳提防人一腳』,這也算不了什麼。

走著瞧吧。」

他說到這裡,一貓腰攙起賀豹,遛了幾個彎兒,賀豹這口氣才緩過來。

韓寶把賀豹背起來,吳志廣在後面跟隨,出了貝勒府,狼狽而去。

早有人把院子裡的血跡擦掉,又恢復了平靜。

雍親王非常高興:「海川,快進來。」

爺兒倆到屋中,何吉遞過來臉巾:「教師爺,您擦把臉。

賀豹怎麼糊里糊塗的就躺下啦?我怎麼看不出來呀?甭說我,爺的眼睛多麼明亮,恐怕也沒看出來吧?」

王一爺 說道:「海川,何吉說得不差,我也沒看清。

可我心裡很沉著,因為一動手,我就斷定他不成。」

海川微然一笑:「爺怎麼看出來的?」

「我看你跟他一過招,就覺著你動手胸有成竹,式式有法。

而他就不成啦,招法出來的亂。

還有,我覺得他的功夫差得多。

你說對不對?」

海川聽了很高興:「爺對武術有進一步的瞭解,看來您的武功有進展啦。

『世上無難事,只要苦用功』,『行家看門道,力巴看熱鬧』。

您說得對,他的功夫屬於下乘,在武林中那只是略窺門徑的微末之能哪。」

王一爺 點頭:「不過你打他重了一些,因為他們屬於無知,不見得人怎麼壞。」

何吉在旁邊也接話茬了:「不管爺怎麼說,一奴一才認為教師這一下打得好。

這些沒有王法的混蟲,就該教訓麼。」

爺兒幾個高談闊論。

光一陰一荏苒,一月來,海川每日陪王一爺 練武,無事還要到東府去侍奉父母,倒也安逸。

王一爺 還托人給童緩說了一個媳婦。

這姑娘長得很好,心眼兒也好,十分賢惠,是張老千的一個街坊妹妹。

因為父母就這麼一個姑娘,又年老多病,姑娘立志不出閣嫁人,非要把二老侍奉到黃金入櫃才肯出嫁,現在父母去世,姑娘也快三十歲了。

王一爺 做媒把這場喜事辦得又體面,又省錢。

四月初二把姑娘娶過來,花堂一交一 拜。

海川很高興,因為小夫妻能替自己盡孝啦。

一家人感念王一爺 。

童緩夫妻很和美,姑娘又孝順,一家人喜洋洋,樂陶陶。

很快的到四月十五日。

早晨,王一爺 跟海川在大廳喝早茶。

因為剛練完功,從功房來到大廳,說著剛才練的功夫。

回事處的鮑石從垂花門外進來,到堂階下,一甩兩個袖口,雙手下垂,往後退了一步:「鮑石請爺安。」

王一爺 問:「有事嗎?」

「回爺的話,府門外有慎刑司內大班的班頭湯雲、何貴給爺請安來啦。

門外候爺哪。」

「嗯?」

王一爺 納悶:「慎刑司內大班是國家的御馬快,為皇上捕盜拿賊的,上我這兒幹什麼來呀?」

有心不見,想了想,還是見見吧:「叫他們進來。」

鮑石退出去,時間不大,湯雲、何貴從外邊進來。

海川看他們都在二十多歲,可行動十分老練,一看就是久走衙門的人物。

一身藍,系藍色板帶,半官半快的五分底兒靴子。

「下役湯雲、何貴請爺安。」

王一爺 連屁一股都不欠:「起來。

有什麼事?」

「回爺的話,敢問這位是王府教一習一 麼?」

王一爺 點點頭:「是我的教一習一 。

問這個幹什麼?」

「稟王一爺 ,下役帶來一點東西,請王一爺 賞臉看一看。」

說著湯雲伸手掏出一個字條來,雙手往上一呈。

王一爺 接過來一看,臉色有些不對,海川就知道有事,忙問:「爺看這紙條是什麼事?」

王一爺 馬上平靜下來:「你看看吧,海川。」

海川接過紙條,不看則已,一看哪,嚇得魂飛膽裂。

上邊是幾句順口溜:「小巧之技數我能,棒打三一江一 任縱橫。

垂名宇宙驚天下,一怒來到北京城。

科舉會試皆無份,從小立志練武功,盜去國家無價寶,拿問童林便知情。

「海川雙手發顫,臉色蒼白,哆哩哆嗦:」王一爺 ,我侍奉王一爺 ,形影不離,這您是知道的。

皇宮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真是禍從天降哇。

請王一爺 救救童林才是。

「王一爺 一點首:」海川,你先坐下,沉住氣。

你的為人我知道,再說,你既是我府教師,我也應負責任,不要擔驚。

湯雲,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大內丟了什麼玉寶?「湯雲詳細一說,王一爺 也感到十分嚴重。

原來每年四月十五,康熙都要駕幸木蘭圍常去的時候,有時帶皇子皇孫,有時不帶,今年就沒帶。

四司八處都總管梁英梁九公(他可是皇帝的親信)傳下話來,叫寧壽宮總管一胡一 長勝一胡一 老爺在偏殿準備,萬歲五鼓更衣,並有特旨把皇上最喜愛的翡翠鴛鴦鐲準備出來聽用。

山西康百萬進貢進來三件至寶:第一件是鮫綃帳,冬暖夏涼,外邊往裡看,什麼都看不見,裡邊往外看,歷歷在目。

這個帳子,要把它疊起來,一隻手就能攥得過來,打開支好,有幾間屋子那麼大,真是珍寶哇。

第二件是一頭小黑驢,叫「一字墨賽麒麟」。

頭上有個肉角,肚下的毛如同鱗片,四蹄八瓣兒,粉鼻子粉眼粉肚臍兒,從鼻樑子順領鬃前二岔背梁骨直到尾巴梢兒是一道粉線。

一叫十八聲,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渡一江一 越海四蹄如飛,夜行八百,日走一千,可稱異獸。

第三件是這對鴛鴦鐲,進貢時沒有花樣,康熙命令尚寶監造處雕出五龍盤繞,玲瓏剔透,真是無價之寶。

要說一胡一 長勝一胡一 老爺,那是梁九公的大徒弟,爺兒倆的感情很好。

一胡一 老爺辦事小心,現在是寧壽宮的總管。

一胡一 老爺聽師父吩咐下來之後,當天晚上帶著徒弟們把御一用 的靴帽袍套,一共二百四十件,完全供奉在大龍案上。

翡翠鴛鴦鐲,放在案頭,錦墊墊好,正對著用來更衣的御座。

一切準備就緒,絲毫沒有疏漏之處;只等萬歲五鼓駕到,更衣啟鑾,萬事大吉啦。

沒想到酒癮上來啦。

再說天時尚早,剛一交一 子末,他命令兩個小徒弟守夜值更,剩下的全帶到自己的屋中,休息的休息,玩的玩,睡的睡。

一胡一 老爺吩咐預備酒飯。

不用說皇家的窮奢極欲,就這一胡一 老爺吃飯,也是山珍海味,水陸雜陳。

一胡一 老爺高興,「滋嘍」一口酒,「叭噠」一口菜,越喝越高興。

時間過得太快啦。

小太監傳話,「皇上下來啦,一胡一 長勝寧壽宮宮門外候駕,聽候差遣。」

一胡一 老爺嚇得也不敢再喝啦,馬上穿戴整齊,帶著孩子們到宮門外等候,時間不大,皇上駕到。

宮燈引路。

提爐內香煙繚繞,一胡一 長勝接駕。

康熙緩緩地來到御座前落坐,哼了一聲,伸手拿起個紙條來,一看字條勃然大怒,「一胡一 長勝1

「一奴一才在。」

「過來看看。」

一胡一 老爺就知道有事,他接過字箋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一胡一 長勝!深宮禁地,竟有大膽不法之徒,盜寶留句,視宮廷如坦途,著實可惡,傳旨止鑾。」

「庶。」

止鑾就是皇上不去木蘭啦。

旨意下來:把寧壽宮總管太監一胡一 長勝送一交一 慎刑司嚴刑審訊,所有大小太監一律看管起來。

又傳密旨:著五軍都督府,在京師城裡城外,庵觀寺院,大小旅店,熱鬧場所,密訪明查盜寶之賊;著慎刑司內大班的班頭,進宮驗盜。

湯雲、何貴帶好應用之物,進宮驗盜,在西華門外候旨。

梁九公梁老爺帶著十個小太監到西華門來接,侍衛官員不敢攔阻。

湯雲、何貴搶步進身行禮,「請梁老爺安,梁老爺吉祥。」

梁九公點首微笑:「你二人進宮驗盜吧。

孩子們,通報宮人一律迴避,所有答應、常在、儀賓、貴妃全要迴避。

「梁九公引著湯雲、何貴,來到寧壽宮的宮門外,梁九公代傳口旨,允許進殿,二人才低頭進殿。

在御座前邊,梁九公喊了一聲:」湯雲、何貴參駕。

「兩個人口呼萬歲,抹瓦行袖,肘膝而進,行罷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禮,然後遵旨驗盜。

兩個人查看一番,並無痕跡,只是殿中尚有一絲氣味,一般人可聞不見。

便回稟道:」梁老爺,國寶乃外來賊人所盜,因為他們使用了還魂香,殿內尚有餘味。

非宮中人監守自盜。

「梁老爺心放了下來。」

你們倆修好積德啦。

「梁九公叫他二人等候,時間不大,回來道:」萬歲旨意下,更衣殿所有大小太監無罪。

湯雲、何貴設法捕盜。

給你們一張紙條,乃賊人所留。

湯去接過來帶好,兩個人告退,商量著先去茶館喝茶。

他們穿大街過小巷,來到鼓樓前一溜一胡一 同。

這兒有個茶館,哥兒倆和顧主都認的。

那年頭講究喝早茶,這個時候早茶過去啦,下午有說評書的,現在正沒座兒的時候。

掌櫃的很和氣:「湯爺、何爺,裡邊請吧。」

兩個人跟幾個喝茶的都點點頭,找張桌兒坐好。

泡上茶來,放上兩盤兒瓜子,哥倆喝了兩碗,湯雲這才把字條拿出來。

一看,直皺眉,遞給何貴:「你看看吧。」

何貴看完也倒吸一口涼氣,「哥哥,這個童林,不是雍親王府四貝勒的教師爺嗎?」

「對,一定是他。」

何貴把紙條一交一 給湯雲收起來,一個勁的搖頭:「真有偷國寶還把自己名字寫上的,那不成了氣迷心啦嗎?絕對不是童林干的。」

湯雲聽了,把臉一沉,「你說這話,還是幹這行的人嗎?真不害臊,八字還沒一撇哪。

同情童林,那還成埃」何貴忙說:「不,哥哥,我不是同情他,揣情度理也是不能的。」

「咳,你真糊塗,皇上丟了國寶,我們的責任,是拿賊人、請回國寶。

賢弟,干咱們這行兒的,有當差,也有擋差。

當差認真辦事,公事公辦,一腔熱血,絕不含糊,那可淨得罪人。

擋差,不管真偽,只要我們平平安安,擋得過去就得。

比方說現在這事,你知道不是童林,我也知道哇。

那咱也要把他辦下來。

他的主子是雍親王四貝勒爺,現在又很得一寵一 ,別的阿哥爺是貝勒貝子,他可封王啦。

童林有門子,靠王一爺 的人情,管他冤不冤哪,讓他有能力到堂口滾去,咱們先擋了差就得啦。

「何貴當著哥哥不敢說什麼啦,可心裡不以為然。

他想:人家童林,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就家敗人亡了嗎?便說:」哥哥,我想,咱們回家跟兩位老爺子商量商量去吧。

「」也好。

「他們倆說話的聲音很低,旁人聽不見。

給了茶錢,一直奔東華門大街。

來到家中,見老哥倆喝茶哪。

行完禮,往旁邊上站,湯英老人可問:「聽說宮裡失盜啦,我和你叔叔正惦著這個事哪。」

湯雲點頭:「您和叔叔看這個。」

老哥倆都看啦。

湯英說:「這童林不是貝勒府的教師爺嗎?」

「是的。」

何貴在旁邊搭茬啦:「大爺,我哥哥那意思是,不管屈不屈,也要把童林辦下來。

您說行嗎?」

何玉老人點頭道:「何貴呀,你哥哥說辦童林是對的,你這腦袋總是榆木疙瘩不開竅。

當然,誰都知道童林冤枉,既是字條有他名字,哪怕是別人陷害,通過童林才能找到線索。

這叫情屈命不屈。

再說老佛爺也天聰睿智,並不是拿住童林就殺,童林有嘴也能分辯。

主要的,貝勒府還有天大的人情,真要是童林所盜,四貝勒爺也有不是啦。」

何貴一聽他爹的話,恍然大悟。

湯英老頭琢磨這個紙條:「你們爺仨看看:這八句詩,頭一句『小巧之技數我能』,佔個『攜字,二句佔個『棒』字,三句佔個『錘』字,四句佔了『一』字,五句佔個『棵』字,六句佔個『蔥』字,七句佔個『盜』字。

這是貫頂詩,橫著念是『小棒錘一棵蔥盜』。

看來是事先寫好的字條,暗入皇室,盜什麼算什麼,才把鴛鴦鐲盜去。

這也算這位教師的三災八難。

你們兩個人打算怎麼辦?「」爹爹,我和兄弟商量好了,去王府辦案。

「湯英一聽很生氣:」冤家,你叔叔剛誇你不錯,你就忘乎所以。

『王府辦案』,你長著幾個腦袋?你有慎刑司的公文也不頂用!到時候王一爺 一瞪眼,說你們入府行搶,那就麻煩啦。

帶著公事,見王一爺 呈字箋,王一爺 必問。

你們說實話,王一爺 一定一交一 童林,絕不會讓你們為難。

事不宜遲,去吧。

「兩個人總算有主意啦,回衙門辦好公文,湯雲帶上,弟兄來到王府,鮑石才給回上來。

到現在一看字箋,童海川魂盡膽裂,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哪:「王一爺 ,這事從何而起?我始終沒有離開過你的左右哇。」

「海川,你放心,是真,偽不了;是偽,真不了;既然有人陷害,官司你必須去打。

家裡的事你只管放心,跟著他們走吧。」

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海川長這麼大沒進過衙門。

「我家中二老就托給您啦,您千萬別讓我爹娘知道,以免擔驚。」

「海川,你不用囑咐,放心去吧。

何貴、湯雲,你們帶著練兒嗎?」

「稟王一爺 ,小的不敢在王府辦案。」

「胡說!童林是自行投首,是我一交一 出去的,是你們辦的嗎?」

「王一爺 息怒,小的說錯啦,真該討打。」

「說錯啦,你知道你們的話是有份量的嗎?錯,也分在什麼地方錯。

湯雲,我把話說在前頭:誰要對我的教師給錯待了,咱們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請爺放心,小的們天膽也不敢。」

湯雲、何貴帶海川出王府,一直到富貴巷西口。

往北不遠,就是成賢街國子監,穿過去到方家一胡一 同中路東,就是協尉官廳,俗名叫「廳兒上」,滿洲話,叫「札攔」,類似分駐所。

本廳兒上的協尉大老爺,名叫塔木耳,正白旗。

來到協尉官廳的門口。

這是前後兩層院子,有二十來間房,前院五間正房,臨街一個小院子。

進了院子,湯雲一使眼色,暗示何貴監視海川,自己挑簾子進屋。

辦公倒很寬暢,南邊是間裡屋,掛著布簾,北牆一張辦公桌,東牆有個大立櫃。

桌上邊放著一沓子公文,還有個帽架子,上邊放著紅纓帽。

塔木耳三十來歲,高顴骨,濃眉大眼的好精神。

光頭頂一條大辮子,挽著馬蹄袖,在那兒寫字哪。

前胸的海馬九品補子,直放光彩。

湯雲一抱拳:「塔老爺,辛苦啦。」

塔木耳放下筆,一看,是湯云:「哎喲喝,湯班頭,哪陣香風給您吹來啦,失迎失迎,請坐請坐。

來人,泡茶。」

從後院來了個僕兵,洗茶壺泡茶去啦。

塔老爺請湯雲坐在西牆大凳子上,旁邊有茶几。

「湯班頭,你先請收腿坐著。

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哪。」

說著話,在懷裡掏出一個煙碟來,喝!是虯角染綠的,真好看,又厚又大,放在茶几上。

隨著又掏出一個古月軒內畫壺來,打開珊瑚蓋,「湯班頭,您先聞著萬花露,我自己又用茉莉加薰啦,味道特別正。」

倒出不少的聞煙。

「好吧,我沾您的造化。」

湯雲用手拈起就聞。

「湯班頭有什麼事嗎?」

湯雲把公文拿出來,「塔老爺,您看看這個。」

塔木耳一看,臉色都變啦:「差事呢?」

「在外邊。」

「這麼容易?」

「王一爺 一交一 的人。」

(按理說廳上的塔老爺,跟湯雲只能說是朋友,談不到誰上誰下,誰大誰校塔木耳為什麼要請安說好話呀?原來王府是他的該管地面呀,真的把海川直接帶到北衙門,塔老爺最低也是個失職,盡寇不致於砸了飯碗,可升一級那就難啦。

這一來,遇缺就能高補,怎能不謝謝湯雲哪。

塔老爺派人把童林何貴都請進來。

何貴他們喝著茶,塔老爺立刻吩咐下去,時間不大,海川一看三大件拿來:手肘脖練、腳鐐。

塔木耳過來啦,樂嘻嘻地說:「童教師,您多受委屈。」

海川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大老爺,您隨便吧。」

「好,你們給童教師上傢伙,要輕一點,這是王府教師,背屈含冤,再說是朋友。」

人們過來把三大件砸上,塔老爺寫公事請案。

一切辦妥,海川腳踩黃瓜架,「唏楞嘩啦」出了門,一輛轎車,兩頭騾子,四名押護兵。

何貴先上車,臉沖外坐好,湯雲對海川說:「童教師,我攙您上車吧。」

海川擺頭:「用不著。」

海川微一提氣,「嘩愣愣」,縱起來六尺多高,輕輕地落在車上。

湯雲、何貴押海川往北衙門闖堂打官司。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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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劍俠圖
第一回 避嚴親畏罪走他鄉 入深山窮途遇劍客第二回 童海川下山初試藝 探雙親風雪入京師第三回 識好漢五小鬧王府 會英雄老俠探虛實第四回 赴約會地壇拜老俠 戰賀豹二結一掌仇第五回 遭奇禍海川打官司 遇釋放限期捕盜賊第六回 識英雄義結鐵掌李 盜寶賊行刺雍親王第七回 童海川收徒李家店 侯振遠應邀巢父林第八回 法禪僧踩街顯威風 童海川打擂見神功第九回 討鏢銀蘇州逢於恆 請南俠廟中遇仇人第十回 飛龍觀夜趕喬玄齡 北高峰二次杭州擂第十一回 秋佩雨力戰眾俠客 童海川雙鉞分雙劍第十二回 雍親王化嫌了爭端 借祝壽夜探清雲寨第十三回 釋三寇火燒清雲寨 賀美號簪花靈隱寺第十四回 楊家莊姑舅喜重逢 火神廟父子痛相認第十五回 司馬良招親三義莊 洪炳南闔家慶團圓第十六回 老劍客松林管閒事 李士鈞落難常德府第十七回 遇捕快白潔遭奇冤 逞英雄陸滾喪功房第十八回 喪良心行刺神槍李 捉淫賊奮勇上湖南第十九回 以怨報德鏢打李英 惡貫滿盈難逃法網第二十回 清竹塘四寇劫囚車 龍潭鎮於老訪雙俠第二十一回 戰沅江西俠殺四魚 亂石島東俠敗三鼠第二十二回 誇海口夜入達摩堂 施絕藝三俠闖五門第二十三回 破機關智勇數三俠 達摩堂地道走四寇第二十四回 失信義九寨主喪命 潛水中於老俠擒賊第二十五回 下請帖邀請眾豪俠 甘家堡幸會甘鳳池第二十六回 甘家堡真假童林會 小俠客得遇王十古第二十七回 展家林拜訪展大旺 麒麟山用計捉墨魚第二十八回 青草坡英雄打猛虎 懶龍溝於恆遇至親第二十九回 亂中亂雙猛攪重陽 強中強群俠看和尚第三十回 鐵善寺暗伏十絕計 戰月台雙猛殺四寨第三十一回 洪玉耳智燒老閻成 西方俠掌打濟源僧第三十二回 鐵善寺群俠戰濟慈 白玉虎大意丟龍批第三十三回 小俠客風雪下書信 三勇士夜闖八卦山第三十四回 老劍客戲耍眾莊主 赴廣東十老請八卦第三十五回 司馬空八卦山投書 童海川比八步打燈第三十六回 八卦掌巧打太極圖 望雲亭奮勇拿二小第三十七回 司徒朗逃往大西洋 田子步窺視玲瓏島第三十八回 誓同心夜探玲瓏島 逢絕地幸喜遇恩師第三十九回 四劍客會破玲瓏島 西方俠潛江擒二小第四十回 蜜蜂嶺傳藝贈寶劍 桑家林大戰司徒朗第四十一回 康熙帝赦免童海川 鐵木金落腳北京城第四十二回 鐵木金劫道遇官人 為生存長街賣牛肉第四十三回 老劍客留箋救清官 童海川夜捉害民賊第四十四回 慈父心三次饒林寶 豺狼子毒鏢打恩師第四十五回 尋兇手千里入京師 收弟子征服鐵羅漢第四十六回 清真寺海川會篩海 僧道俗三次比神功第四十七回 北口外丟鏢結義氣 護國寺收徒惹是非第四十八回 教師府掌打焦秋華 遇強敵拋鉞亮寶劍第四十九回 鬧鏢局行刺童海川 謁師祖巧遇野飛龍第五十回 喪良心燕雷打甘虎 丟煙壺童林斗三俠第五十一回 除舊歲師徒同獻藝 過新春師兄巧相逢第五十二回 童海川揚名燈市口 武雲飛傷人隆福寺第五十三回 跳寶局威鎮沙雁嶺 三月三齊赴松棚會第五十四回 鐵羅漢台上勝十傑 童海川惡鬥野飛龍第五十五回 童海川掌震燕子坡 西方俠巧奪蛇骨鞭第五十六回 眾群俠會戰燕雲 風老劍客親臨梅花圈第五十七回 分雙劍驚走燕雲風 保欽差查辦蓬萊島第五十八回 清苑縣馬俊單行刺 風雲莊義結鄧九公第五十九回 夏九齡荒寺遭毒手 病太歲府衙顯奇能第六十回 訪賊人巧遇陳道常 三皇觀搭救夏九齡第六十一回 小豪傑九趕陳道常 大魔莊巧遇親娘舅第六十二回 石寶奎掌震三尺鬼 夏九齡招親石家鎮第六十三回 小白猿石府學絕技 念舊義奮勇覓金牌第六十四回 報父仇王環施英勇 劈楊山鏢打段世寶第六十五回 年欽差夜審梁妙興 七星山三俠討金牌第六十六回 童海川斗膽闖三關 小白猿如願捉董玉第六十七回 小白猿夜進七星山 遭凶險得遇愛賢女第六十八回 愛賢女釋嫌許終身 司馬良遇險轉心亭第六十九回 蓮花觀弟兄巧相逢 西風寺尋找擺亭人第七十回 童海川月台戰秋禪 慧斌僧學藝山神廟第七十一回 童海川月下會三俠 駱駝嶺智誆趙小喬第七十二回 駱駝嶺巧得赤金牌 碧霞僧行道黃土坡第七十三回 莽和尚大鬧盤石島 花子羽搭救碧霞僧第七十四回 見金牌真假難分辨 遇王環火焚轉心亭第七十五回 童海川雙鉞敗三寇 西方俠鐵掌打五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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