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全傳
第003回 施禪機趙宅治病 說佛法暗中救人
話說濟公把趙文會之母治好,還有六歲孩兒求濟公治。
濟公說:「我可能治,就是藥引子難找,非有五十二歲男子。
還得是五月初五日生人。
十九歲女子,八月初五日生人。
二人的眼淚合藥,才可治好。」
蘇北山、李懷春見和尚真有來歷,便問和尚在哪裡住?貴上下怎麼稱呼?和尚全皆說明。
趙文會至外面派家人找五十二歲男子,五月初五日生人。
眾人覓問一回,就連本宅及外來親友家人皆沒有。
歲數對了,生日不對;日月對了,年紀不對。
大眾直找至門口,見外面站了一人,年約半百以外。
家人趙連升忙過去抱拳拱手,說:「老兄貴姓?」
那人說:「我姓董名士宏,本錢塘人氏,在這裡等人。」
家人說:「老兄五十二歲嗎?」
答曰:「不差。」
又說:「五月初五日生辰嗎?」
答曰:「不差。」
家人忙過去一拉,說:「董爺你跟我來,我家主人有請。」
董士宏說:「貴主人怎麼認得我?你說給我聽再去。」
家人就把找藥引子之故,說了一番。
那董士宏就跟他到了裡面,見了濟公、趙文會等,家人回明皆引見了。
濟公說:「快去找十九歲女子,八月初五日生人來。」
董士宏一聽,這歲數及生日,合他女兒一般,心中輾側不安。
只見家人進來說:「姑奶奶的丫環春娘是十九歲,八月初五日生辰,把她找來了。」
只見由外面進來一個女子,董士宏一看,是自己的女兒,心中一慘,落下淚來。
姑娘一看是她父親,也就啼哭。
和尚哈哈大笑說:「善哉善哉,我今一舉三得,三全其美。」
伸手取出藥來,托在手中,叫家人用二人淚水化下藥,叫人給趙公子灌下去。
少時神清氣爽,病症全好。
和尚告訴趙文會董士宏丟銀子上吊,自己救他父女一團一 圓之故。
趙文會幫了董士宏一百兩銀子,把春娘教他領去,自給姑奶奶再買一個使女。
李懷春一問和尚,方知和尚是靈隱寺濟公長老。
蘇北山過來給和尚行禮。
求慈悲慈悲,給母親治玻和尚站起身來說:「我到你家裡去吧。」
蘇北山說:「很好。」
趙文會也不好相留,拿出白銀百兩,給濟公作衣服。
和尚說:「你如謝我,附耳過來,如此如此。」
趙文會說:「師父請放寬心,我是日必到。」
說完,同蘇北山出了趙宅。
董士宏父女謝濟公送走不提。
且說和尚到了蘇北山家中書房落坐。
和尚問蘇北山:「令堂老太太之病,可曾請人治過?」
蘇北山說:「實不相瞞,請過多少先生皆不行。
前者有一位神醫活人湯萬方先生給治,並未見好。
又轉請李先生給治,也不見效。
皆說上歲數人,氣血兩虧,不能扶養也。
我也盡人力憑天命。
今日得遇聖僧,真乃三生有幸,該當老母沉痾痊癒。」
說著,就同和尚出了書房,來至青竹軒西院上房門首,是路北五間,至內落坐。
只見老太太在床 上躺著,那些婆子丫環均站旁邊,笑和尚身上破爛不堪。
和尚說:「你等休笑我這件衣服,且聽我道來。
世人休笑僧衣破,本來面目世上無。」
家人獻上茶,濟公掏出一塊藥,托在手中。
蘇北山一見,其黑似擯榔,異香撲鼻,伸手接了靈丹妙藥,問:「此藥何名?」
濟公說:「那是我和尚的妙藥,名叫要命丹。
比如人要該死,吃了我這藥去,把命要回來。
雙名伸腿瞪服丸。」
蘇北山用水化開,給他母親灌下去,少刻老太太病症痊癒。
蘇北山吩咐擺酒,請和尚在書房之內,落坐吃酒,談論些古往今來之事。
濟公胸藏錦繡,滿腹經綸。
蘇北山方知是一位世外高人,便拜和尚為老師,要給和尚換衣服。
濟公一概不要,說:「你要謝我,只須如此這般。
我要走了。」
蘇北山說:「師父,我這裡就同你老人家俗家一般,哪時願意來,哪時就來,在我家住著。」
和尚答應說:「好說,我今天回廟去了。」
和尚出了蘇宅,到街市之上,口唱狂歌說:自古當年笑五侯,含花逞錦最風一流 ,如今聲勢歸何處?孤家斜一陽一漫對愁。
嗟我兒輩且修修,世事如同水上鷗,因循迷途歸願路,打破迷關一筆勾。
濟公回到廟中,他在大碑樓上睡覺。
廣亮要害濟公長老,以報前仇,知道濟公在大碑樓上睡覺,派徒弟必清夜內放火燒死濟公,頭次放火,被濟公一泡尿,撤了小和尚一腦袋,把火澆滅。
二次又放火,把大碑樓點著了,只見烈焰騰空,火光大作。
有詩為證:凡引星星之火,勾出離部無情,隨風照耀顯威能,烈焰騰空勢猛。
只聽忽忽聲響,衝霄密佈煙升,滿天遍地赤通紅,畫閣雕樑無影。
這大火一起,廟中眾僧皆起來說:「不好了,快救火!瘋和尚道濟在樓上睡覺,要被火燒死!也該遇著劫吧。」
大眾把火救滅,監寺廣亮以為這次把瘋和尚燒死,無人知覺,正喜悅之間,只見濟公由大雄寶殿出來,哈哈大笑說:「人叫人死不肯,天叫人死有何難。」
廣亮一見濟公沒死,心中不悅。
他至方丈那裡回話,說:「火燒大碑樓,理應治罪於他。」
老方丈說:「火燒大碑樓,此乃天意。
與道濟何干?」
廣亮回稟方丈:「國有王法,廟有清規。
咱這廟內一人點燈,眾人皆點燈,按時刻吃齋睡覺。
道濟點燈火不息,連夜點燈,凡火接引神火,有犯清規,理應治罪於他,砸毀衣缽戒碟,逐出廟外,不准為僧。」
老方丈說:「太重,派他募化重修可也。」
吩咐:「叫道濟進來見我。」
不多時,只見濟公從,外面進來,立在方丈面前打一問訊,說:「老和尚在上,我問訊了。」
方丈說:「道濟,你不守清規,火燒大碑樓,派你化緣重修此樓,必得一萬兩銀子工程。
問你師兄給你多少日子限。」
濟公說:「師兄,你給我幾日限?」
廣亮說:「三年你可化來一萬兩銀子嗎?」
濟公說:「不行,太遠,還得說近著些日期。」
廣亮說:「一年你化一萬兩銀子,修大碑樓工程,行了嗎?」
濟公說:「不行,還遠,你往近說吧。」
廣亮又說:「半年吧。」
他搖頭還說近些。
廣亮說:「一月。」
濟公仍嫌遠。
廣亮說:「一天你化一萬兩銀子可行嗎?」
濟公說:「一天化一萬兩銀子,你去化吧,我不行。」
濟公說罷,哈哈大笑。
眾僧皆議論道:「一百天限期,叫他去化。
如化了一萬兩銀子,將功折罪。」
濟公也答應,每日出去化緣,在臨安捨藥救人,普渡眾生,記名徒弟收了無數。
裝瘋作傻,也不露本來面目。
那日在飛來峰後山坡之上,見兩獵戶扛著兔鹿狐鸛。
他阻住去路說:「二位貴姓,哪裡去?」
那人說:「我叫陳孝,綽號美髯公。
那是我結拜弟,病服神楊猛。
由山上打獵回來,師傅何人?」
濟公說明了,又哈哈大笑說:「每日在山袕,終朝來打獵,你為養你生,他命就該絕。」
楊猛、陳孝知和尚是高人隱士,立刻跪下行禮,拜濟公為師,說:「我二人從此改行,同朋友在鏢行找碗飯吃,想個安身立命之處。」
和尚說:「好,你等必日見茂盛。」
二人走後,和尚在廟吃酒開葷,並不化緣。
廣亮也不催他,想到了日期,好把他逐出。
光陰茬苒,日月如梭,過了一個多月,他一兩銀子沒化。
這日濟公見看山門的和尚不在,他到了韋馱殿,看神像威儀,甚為可觀。
有詩為證:鳳翅金盔耀目,連環鎖甲飛光,手中鐵杵硬如鋼,面似觀音模樣。
足登戰靴墨綠,週身繡帶飄揚,佛前護法大神王,魔怪聞知膽傷。
濟公看罷,說:「老韋同我出去逛逛吧。」
伸手把韋馱扛起來,出了山門,循西湖往前行走。
來往行路之人就說:「眾位,我瞧見過化緣和尚,有拉大鎖的,有打木魚的,沒有過扛著一個韋馱爺滿街化緣的。」
和尚哈哈大笑說:「你不開眼,少說話。
這是我們廟中搬家。」
眾人聽和尚之言都笑了。
和尚正往前走,猛抬頭一看,只見一股黑氣,直衝霄漢之間,濟公按靈光連擊三掌,口中說:「善哉善哉,我焉能不管。」
正往前走,只見大街路北有一座酒飯館是醉仙樓。
上掛酒牌子。
寫的是:太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口稱臣是酒中仙。
兩旁對子是: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裡面構只響。
濟公一掀簾子,說:「辛苦了掌櫃的。」
裡面掌櫃一看,只當他是化緣的小和尚,說:「和尚,咱這裡是初一十五才給錢。」
那濟公說:「是了,我們這裡是初一十五才賣哪。」
站在門外,只見從東邊來了三人,是米糧店掌櫃請客來。
濟公一伸胳膊說:「三位要吃飯哪?這裡初一十五才賣哪。」
三人一聽往別家去。
一連來了三四起人,都被濟公擋回去了。
飯館掌櫃的大怒,從裡面出來說:「和尚,你都把吃飯之人擋走,是什麼居心哪?」
濟公說:「我要吃飯,方一進門,你就告訴說初一十五。
我知道你這裡是初一十五才賣飯呢。」
掌櫃的一聽說:「我只當你是個化緣的哪,故此才告訴你初一十五給僧道的錢,你知道嗎?」
濟公說:「不對,我是吃飯的。」
掌櫃的說:「你請進來罷。」
濟公扛韋馱到了後堂,找了一張淨桌兒坐下,要了幾樣菜,吃了四五壺酒。
用完,叫跑堂的過去,算一算,一共算一吊六百八十文。
濟公說:「寫賬罷,改日吃了一同給。」
掌櫃的早就在這裡留神了,聽說沒錢,掌櫃的過來說:「和尚,把吃飯之人都給支走了。
今日吃完,你不給錢走不了!必須要給一吊六百八十文。」
濟公正與夥計口角相爭,只聽外面一聲吶喊,如雷霹之一聲 。
來了兩位英雄,要大鬧酒飯館,引出許多事來。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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