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全傳
第056回 鄭雄途中見濟公 王貴林內劫孤客
話說濟公在天興店,用手一指點,見外面有一人兩眼發直,後跟一婦人。
書中交代,來者這人,住在千家口東街,姓馬名茂。
他父親馬振剛,他有兩位兄長都務本分,耕讀傳家,惟有馬茂是個逆子,吃喝嫖賭,無所不為。
那日他在大街之上,把銀錢衣服全都輸了,無臉回家,買了一根繩子,意欲上千家口外,無人之處去縊死。
偏偏巧遇見傅有德肚腸疼痛,他帶有痧藥,說:「我給你些藥吃吃。」
傅有德吃了,靠著樹就睡著了。
馬淺見他一個孤單行客,想:「他身上必有金銀,我摸一摸他肚腹,他要醒來,我就說,我摸你肚腹,還有疼痛否?他若不醒之時,有什麼,我拿了就走。」
便伸手一摸,把銀幅子就摸出來,一看,裡面有十二錠黃金,他把繩子扔下,拿著黃金幅子就走。
自己一想:「我把我妻子接出來,找兩間房子,把黃金換了一錠過日子,倒是樂事。」
想罷往前便走。
見北邊有一個大葦塘,他四下一瞧,杏無一人,把銀幅子連黃金理在那裡,留了一個暗記,自己回歸干家口。
剛到了家門口,他父親馬振剛立在門口,一見馬茂氣往上衝,說:「畜生,你在外面無所不為,怎麼又回家來了?」
馬茂說:「我接兒媳來的。
我也不在你家吃飯了,家裡算沒我這個人便了,以後你也不用再管我了。」
馬振剛聽了,忙說;「好好!你趁早把你老婆接出去罷,不要在家裡再生我的氣。」
馬茂即到裡房,喚出妻子,要他跟了就走。
妻子不敢跟他出去,因知他在外面無所不為,怕他生出異心把她賣了。
他妻子孫氏,本是賢德之婦,跟婆婆說:「我不願去。」
老太太說:「不要緊,你只管跟他出去,有什麼事,自有我給你做主。」
孫氏無法,跟馬茂出來,走到半路,馬茂說:「我告訴你,我若不發財,我也不能接你。」
孫氏也不理睬他,跟他出了干家口的村口。
到了葦塘,尋著理黃金所在的暗記,馬茂刨開一看,十二錠黃金蹤跡不見,裡面有一堆大糞。
書中交代,十二錠黃金是被擠公拿去了。
當柴元綠、杜振英救了博有德的時候,說:「你等著,由南邊來一個窮和尚。」
為何濟公由北邊來呢?那就是濟公把柴頭杜頭支開去救傅有德的,和尚走到北邊,把黃金剛出,帶在貼身,出了一回恭。
照舊埋上。
這時候馬茂一瞧就愣了,方才由家中接妻子出來,說的大話不小,把妻子接了出來,此時黃金沒了,再把妻子送回去,那如何能行?真是話出如箭,豈可亂發?一入人耳,有力難拔,自己無法可想,連話也沒了。
帶著妻子往前正走,剛來到天興店門口,濟公由裡面看見,用手往外一指,說:「傅有德你看,偷你黃金的人來了!」傅有德往外一看,果然不錯,見馬茂兩眼發直,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說:「眾位,我今天是報應臨頭。」
一邊說,一邊跑,剛到面前一個水坑,「撲鳴」落下水去,冒了兩冒,即時身死。
他妻子孫氏一見,就放聲大哭。
正在痛哭之間家中有人跟了來,怕馬茂賣了女人。
跟來之人,見馬茂落水溺死,把他妻子孫氏動回,告訴他父親並兩位哥哥。
馬茂已死,把一屍一身撈起來掩埋,把孫氏送回娘家另聘,這話不表。
單說這和尚把十二錠黃金給了博有德,叫柴元祿、杜振英把二百兩銀子盤費拿出來也給傅有德,說:「我和尚念你是個義僕,我賞你二百兩銀子。」
傅有德是千恩萬謝,拿著金銀告辭走了。
柴元祿可就說:「師父,我們已到通順店去了,華雲龍是昨天走了,你老人家把盤費都給了博有德,這比不得在臨安時節,眼前出門,在外吃飯要飯錢,住店要店錢,該當如何是好?」
和尚說:「不要緊,勿論大小飯鋪店家,吃飯住店,只要我和尚一指鼻子就走不了。」
杜振英說:「對,不指鼻子也走了。」
三個人這裡說話,客人王忠聽了咱己一想:「濟公給我治好了病,我應當酬謝酬謝,人心都該如此。」
隨後拿出一百兩銀子來說:「給師父做盤費。」
和尚一瞧惱了,說:「你拿這一百兩銀子,算謝我麼?我家值萬貫,誰來要你酬謝?快請拿回,我決不收領。」
王忠聽如此說,亦不敢再給了。
濟公說:「二位頭兒,跟我拿華雲龍去。」
柴杜二人無奈,跟和尚出了天興店,陳孝等送出來。
濟公帶著二人,走了已有數十里之遙,到了一座小鎮,進店坐定,三人也覺得腹中飢餓了。
柴元祿一想:「和尚大慈悲了,把銀於都施捨了,現在囊中一文錢也沒有,如何是好?吃飯得給飯錢,住店得給店錢,只得把富餘的裌衣裳當了得一用或八百,方可食宿。」
想定主意,說:「師父,你老人家只顧行好事,把銀子一兩不留,這吃飯沒錢,如何辦法?」
和尚說;「不要緊,我自有道理。
你們二位不用著急,跟我來!」二位班頭無奈,只得跟著和尚走路。
來至西面,有一座大酒飯店,廚下刀勺亂響,座客滿堂,和尚就往裡面跑,柴、杜二人跟進,一直來到後堂坐定。
跑堂的一瞧,見一個窮和尚同著兩個人,穿著月白褂褲,白骨鈕扣,左大襟,兩隻岔配鞋。
夥計心裡暗忖道;「這個樣子,還不願在前頭這桌子上坐,還到後堂來吃?」
後堂一概是金漆八仙桌椅凳,和尚在當中坐下,柴、杜二人在左右坐下,夥計過來說:「三位來了!」和尚說:「算我沒來。」
夥計說:「來了,三位要什麼酒菜?」
和尚說:「你們這裡賣些什麼?」
夥計說:「我們這裡燒烤紅白,煮煎炒燉烹炸,大碟中碟小碗,應時小吃,隨意便酌,果品珍饈,兩京碗菜,粗細便飯,上等高擺海味全席,一應俱全。」
和尚說:「上等海味,每席價需多少?」
夥計說:「八兩銀子一席。」
和尚說:「給我來一桌,要好紹酒一罈。」
夥計答應,心裡暗想,「這窮和尚吃這頓飯花這些飯資,何不換些齊整的衣服?豈不是好?看他們吃完了,拿什麼錢來給我?」
當時只得楷桌抹凳,杯盤狼藉,小菜碟杯筷擺好,隨即將於鮮果品、冷葷熟炒、糖拌蜜餞、雞鴨魚肉各萊齊上。
和尚說:「二位吃罷。」
柴元祿、杜振英二人知道是腰內無錢,說:「師父,你吃罷!吃完了沒錢給人家,我們不敢吃了。」
和尚大聲說:「沒錢不要緊。」
柴頭說;「沒錢你怎麼講?」
和尚說:「不必擔憂,吃完了沒錢,他也無法。
他要打,打輕了也不算什麼,打重了他得給養傷之費,倒有了飯吃了。」
柴灶二人也不敢吃,伏在桌邊,和尚又吃又喝,說:「這鴨子欠爛,海參欠發,燉肉太鹹,做的不入味,夥計過來!」夥計說:「大師父要什麼?」
和尚說:「這些菜都不合口,你給我一條活鯽魚,頭尾燒湯,中段糟溜魚片,放醋。」
夥計答應。
和尚揀什麼好吃就要什麼,也不嫌貴賤,並且越貴越高興,大吃一頓,幾乎嚇壞了夥計。
吃罷,叫夥計過來算帳,堂官一算說:「合共計紋銀二十四兩四錢。」
和尚說:「不多,值得值得!外給小帳銀二兩。」
夥計說:「謝謝師父。」
和尚說:「不用謝得,推小僧匆匆,未及帶得分文。」
夥計說:「沒錢怎樣?」
和尚說:「你告訴掌櫃的,給我寫上帳罷。」
夥計說:「小館沒有帳的。」
和尚說:「沒帳寫在水牌上就是了。」
夥計說:「寫水牌,也是帳呀!我們一概不賒,你給錢罷。」
和尚說;「沒錢,你瞧著辦罷。」
夥計一聽,來告訴掌櫃的說:「和尚吃了二十四兩四錢,他說沒有錢。」
掌櫃的一聽,怒氣上衝,說:「紅口白牙,吃了東西,要甜的不敢給鹹的,要辣的不敢給酸的,吃完了不給錢?打你也不值,就是不要打你也要打你。
眾友給我打他!」和尚說:「老柴老杜你瞧怎麼辦?」
柴頭杜頭說:「我們沒主意。」
和尚說:「掌櫃的不要著急,我給你變錢。」
掌櫃的說:「你變罷,不給錢你今天走不了。」
和尚呆立半天說:「掌櫃的,我們商量商量,我吃了你的東西,我給你吐出來對不對?」
掌櫃的一聽,說:「你胡說!吐出來我賣給誰去?」
和尚拍著桌子喊嚷:「哎呀,二十四兩四錢呀!」夥計一瞧說:「哭也要給錢。」
掌櫃的正要打和尚,只聽外面一聲喊嚷:「賢弟,你我到裡面吃杯酒。」
扳來一起,進來二人,帶著十數個從人。
一見濟公,二人趕奔上前,要給和尚的飯帳。
不知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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