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岳後傳
第八回 陰陽弄裡雷電齊入地 生死門前風雨雙俠共歸天
由谷內飛出的二人,走在前的,是位瘦小枯乾、面似猿猴的老者,身穿綠袍;後面跟著的,是毒手女蝸梅五朵。
梅五朵見岳霆已被那四十多名壯漢一團一團一圍住,十分得意地說:
"哈哈!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看來你我二人的緣分,還不算絕呀!"
說著,她一個"黃鶯奪嗉"直撲岳霆。
老四本來打算替換岳霆,一聽梅五朵對岳霆說的話,怒火中燒,口中罵道:"無恥賤貨!你拿命來吧!"直奔梅五朵。
老四施展師傳絕技--"幻化七星掌",一個"三星射斗"威一逼一梅五朵,嚇得她倒退五步。
岳霆一人抵擋陰陽派兩大高手,綽綽有餘。
面似猿猴的老者,乃是朱雀堂堂主鐵臂仙猿栗長山。
栗長山見岳霆二人武功高強,梅五朵眼看力氣不支,恐怕自己和馮元化聯手攻打這小子時間長了,也是要有一性一命之憂,便大喝一聲,四十名壯漢一擁齊上。
二十名撲向老四,二十名衝向岳霆。
剎那間刀光劍影,金鐵交鳴,殺聲響徹山谷。
岳霆二人劈里啪啦便將十幾個蒙面壯漢擊倒在地。
這四十名壯漢畢竟是陰陽教訓練有素的殺手,雖然眼見同伴倒下一片,卻沒有一人後退半步,反而拉出一副玩兒命的架勢。
岳霆和老四隻得緊聚在一起,脊背相對,互相照應,共同對敵。
戰得正激烈,突然由包圍圈外傳來暴吼聲,接著就見三十名壯漢中接二連三應聲倒下十多名。
"大哥!二哥!"岳霆驚喜地喊出聲來。
雷妖、電魔殺得起勁,顧不上接岳霆的話,又追撲其餘的壯漢去了。
栗長山立刻呼哨尖厲,丟下死一屍一,率領倖存部下,縮回山谷裡。
梅五朵剛要起步,老四藉機一個"幻化七星掌"的第二式--"斗轉星移",左掌重重地擊在她的軟肋上。
只聽雷鳴遠大喊:
"老四!殺了她!"
老四又一個"立掌開山",直撞梅五朵的百會一穴一!
"住手!"岳霆擎住老四的手腕,"饒她這一次吧!"
"老四!"雷電妖魔極不高興,"她當初用美一女計殺過老三,不能放她!"
"怎麼?當初梅五朵用美一女胭粉計與三哥勾搭過?不用說,殺!留她何用!"老四說著,飛起一腿,直踢梅五朵的"氣海"!
岳霆抬腿,急上一個"橫掃千軍",攔擋老四。
老四沒防備,被掃了個仰面朝天,又一個魚躍,起身對梅五朵惡狠狠地說:"早晚我一定殺了你!"轉身又對岳霆說了一句:"你留著她吧!咱們再見!"不提防,他幾個飄身就沒入陰陽教徒逃去的方向。
岳霆伸手遞給梅五朵一丸"奪命丹"。
梅五朵狠狠擦去嘴角上的血,冷冰冰地說:"你不要劉備摔孩子,姓梅的姑一娘一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報殺父之仇,殺我全家之仇!"也掙扎著奔入谷中,再不見了。
雷鳴遠拉住岳霆的手,激動地說:
"老三,我今晚才看見老四的真功夫,絕不在你我弟兄之下。
可你把他氣走了!……"
"大哥!"岳霆樂道,"結義弟兄,能為這點小事就絕交嗎?老四他是不知道岳家與梅家的關係;他要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的!"
"老三,"殿光天說,"天已這般時候了,咱們回去吧!"
"周伯落難,我心急如焚!不入虎一穴一,焉得虎子!走!闖它個痛快明白!"
岳霆在前飛奔,雷、電於後緊跟。
山谷狹窄,亂石擋路,四周又漆黑一片。
腥風撲鼻而來,三人不時地踩到漫野的骷骨上,又不時地讓一些出沒山谷的無毒小蛇纏住雙一腿。
這一切,三個人都不在乎。
他們還在行路間有意無意地欣賞著幽谷風光:山縫間的水珠滴在石上,匯成一條小溪,數不清的螢火蟲在空中盤旋著,在他們頭上飛舞著,倒給三個走夜路的勇士增添了點點亮光,也給幽深的峽谷帶來了淡淡活氣。
三人走了幾里路,忽聽谷上有梆子響聲。
岳霆忙撐開鐵傘,同時大喊:
"兄長,注意!"
話音未落,火龍箭像流星一樣,自上而下地攢射過來。
岳霆援壁而上,想尋找射箭之人。
雷、電二俠一時不慎,腳下石板一翻,驚呼一聲,同時墜入谷底。
岳霆又氣又急,恨不能有分身術,擒射箭人,搭救兄長,同時進行!他躥壁飛行,來往搜尋了三次,也沒見一個人影兒。
直到東方漸白,冷露沾襟,寒氣襲身,岳霆才覺得腹內空虛,渾身饑乏無力。
四下裡看看到了什麼地方。
谷前有片開闊的草地,左邊有一望無際的竹林,右側是一帶翠柏,當中有條石砌的甬道,也不知通向何處。
走進竹林,見有一張方桌,兩個石凳。
兩位老人端坐在那兒,看上去都是皓髮童顏,穿藍袍、登革履。
只是面色略有不同:東邊的那位老人,面似淡金,壽毫三寸;西邊坐的面似晚霞,壽毫二寸。
二人正在聚一精一會神地下棋。
岳霆向前,抱腕當胸問道:
"有攪二老雅興!敢問此處何名?"
面如淡金的老者大笑說:
"老四,你輸了!"
面似晚霞的那老者也開口說:
"怎見得?"
"你孤軍深入,一炮當先,意欲取我老將!豈知我早有防備,就變成劣馬當先了!大車在後,仕相保駕,你這一桿獨炮,豈不要被我吃掉?"
另位老者聽後,用眼斜睨岳霆一下,又說:
"我這桿炮,就不會逃走嗎?"
"深入我方防地的炮,還想逃走?勢比登天!"
"那我逃給你看!"面如晚霞的老者右手一抖,就見一顆棋子飛向對面柏樹叢中,穿透兩棵一尺多粗的柏樹,平穩地嵌落在第三棵柏樹的枝杈上。
"哪裡逃走!"
面似淡金的老者大吼一聲,左手連抖,四顆棋子同時飛出去,快慢相應,次第從原洞穿出。
三個"小卒"成三角形,嵌在先前那炮的周圍。
最後到的一個棋子是個"馬",把炮頂入樹裡,自己取而代之,嵌在"炮"的位置上。
"好手法!"在旁觀看的岳霆驚呼一聲。
"彫蟲小技,"二老忽然說,"在鐵傘怪俠面前,班門弄斧了!"
面如晚霞的老者一掌將自己坐的方石截為兩塊,拿一塊放在岳霆面前,說:
"請坐!"
"請問二老貴姓大名?"岳霆躬身。
面似晚霞的老者說:
"這是我結拜兄長飛天神鷹無敵劍司馬旺,老朽是混海神蛟轉環刀諸葛元!"
岳霆聽後渾身不由一顫!二十年前獨霸武林的荊州二劍,早已失蹤多年,怎麼今天竟會在這裡出現?
二老似乎看透了岳霆的心事,司馬旺蠶眉一掃,說道:"人各有心,老各有志者,一也;被一逼一就範者,二也。
"
"憑著二位前輩的武功,又有何人能一逼一著就範?"
"我二人即使合力,也並非教主敵手!家小又全在山中,奈何?"
岳霆斬釘截鐵地說:
"合我三人之力,二老看若何?"
"我弟兄二人,在江湖上的狐朋狗友倒有幾個。
可是……你從山谷來,看見那些骷首嗎?"
岳霆聞聽,毅然說:"前輩既已碎膽,小子也不勉強!告辭!"就要轉身。
二老攔住,問:
"哪裡去?"
"直搗陰陽教老巢,搭救週三畏!"
"你有幾分把握?"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後生既要如此,二老也不阻攔。
不過有言在先,如能生還,再若從此路經過,可別怨我們無情!"
"多謝!"說完,岳霆便流光逝去,沒入谷中。
越過草地,一條小河穿繞,河上有根獨木。
踩著獨木,來到一間傍山的茅屋前。
茅屋為雜樹掩映,微見一縷炊煙裊裊。
房簷下一老嫗,長一臉核桃面一皮,發如茅草,衣衫破爛,赤足袒胸,正在以斧劈柴。
只聽當當斧聲響,並未見柴裂斷。
岳霆上去,二話沒說,從她手中接過斧頭,一口氣劈了一堆木柴,轉身就走。
"站住!"聲音不大,可有一種什麼力量,像要穿透岳霆的耳膜。
他回頭,見老太婆向他招手,問他:"肚內無食,行路何急?"
岳霆方覺飢腸轆轆了,身不由己地跟她進入房一中。
北牆下一張木一床一,一床一上放條破被;南窗下一張破桌,桌上有一把破磁壺,兩個舊陶磁碗,其它,一無所有。
她把岳霆讓在一床一上坐下,從外屋鍋裡端出三個紅薯遞給他,說:
"先暖暖肚子!"
岳霆接過紅薯,流露出感激的目光,問:
"伯母,貴姓?"
"老身姓蓋。
"
"此處可歸陰陽教管轄?"
"歸他們管轄。
"
岳霆邊吃著,又說:
"帝側,豈容他人鼾睡?"
"老身這把年紀,一不招災,二不惹禍,他們作甚嫌我?"
紅薯吃盡,岳霆掏出二兩銀子遞與老太婆,說:
"伯母,些須銀兩,不成敬意!"
"荒村野婦,從不出山,要它何用?"老嫗面現不悅之色。
岳霆只得把銀兩收回,抱拳說聲:
"此情此意,容當後報!告辭!"
"哪兒去?"
"直搗陰陽教老巢,搭救週三畏!"
"老身聽那些過路人常說:陰陽好過,生死難活!你雖闖過了陰陽界,又混過了二老關,但是,前面的生死門,恐怕你插翅難逃!"
"生死門?"
"對!生死門,後退者生,前進者死!生死門就是陰陽教的頭道寨門。
把守寨門的暗器如雨,高手如雲!依老身之見,你還是回去,多找幾個幫手再來吧!"
"謝謝伯母關照,既來之,則不怕!"
說罷,飛離茅屋,直奔生死門。
生死門就立在一個山崗上,既無圍牆,又無房屋,碎石鋪成的一條甬路越門而過。
四外雜草叢生,樹木茂密。
門上下首貼有對聯,並有橫批。
上聯道:生入天堂壽高福滿
下聯配:死下地獄魄散魂消
橫匹是:立見陰陽
門下正有一幫人刀兵相見。
四個紅衣少女和四個白衣壯漢,正圍住一個頭罩青紗、手使竹刀的白衣少女,打得難解難分。
地上已有幾具死一屍一橫躺豎臥。
岳霆剛要伸手相助,那蒙面的白衣少女嬌嗔地道。
"姓岳的!我的事不用你來管!"
正在同岳霆說話時,斜刺裡飛出二人,兩隻長劍,一左一右直刺蒙面少女兩肋。
岳霆忙看那二人,心中為之一驚,正是風捲殘雲胡笑天和暴雨覆舟劉通海!
二人來到蒙面白衣少女面前,趁其分神之際一操一劍急刺,卻不料他們自己的哽嗓之上,各插一進一把不大不小的竹刀。
胡旋風口吐血沫,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公主,你好狠哪!"二人便死一屍一栽地,嗚呼歸陰。
岳霆知道雨風二人,乃雷電之徒,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殺,怎能不為二人報仇?
"賤婢,拿命來!"他大吼一聲,身一子飛出。
四名紅衣少女和四名白衣壯漢的八口長劍一起以迅雷之勢劈向岳霆。
岳霆怒叱連聲,把鐵傘撐開。
只見透甲飛蝗釘銀光閃動,繼而便有"啊哇"慘呼聲起。
一招得手,扭轉戰局,直撲白衣少女。
他迅疾地按下繃簧,"子午化血針"直奔她去。
可是,那白衣蒙面少女的竹刀上下飛舞,"子午化血針"竟無蹤無影,一支未中。
岳霆見暗器並未打中她,怒罵一句"賤婢",甩出"鐵傘流雲"招,連攻她的中路。
蒙面少女見情勢緊急,一招"釜底一抽一薪",用竹刀截削岳霆的手腕。
岳霆想換式,但沒防備身旁一條白影閃過,見一位銀髯、皓髮,手使長劍的老道正向自己襲來,直取背後志堂一穴一。
岳霆忙轉身、撤腕,躲過去,但是躲不過白衣道長接跪而來的左掌猛擊!
一陣掌風暴響,把岳霆的身一子震出老遠,口血飛一濺。
他自知身受重傷,難敵眾手,忙轉身從左側逃去。
"追!斬草除根!"
白衣道長命令一聲,白衣蒙面女子便應聲追去。
一前一後,二人緊追岳霆一步不讓。
岳霆倉促飛奔,迷失了方向,直走落魂崖上。
此時白衣道長已追上來。
岳霆直覺得眼前一黑,地動山搖。
將要落崖,白衣道長又趁勢擊一重拳,岳霆口中鮮血大口噴一射著,墜入崖下,昏死過去。
當岳霆睜開眼睛時,看自己正躺在一個山洞的石一床一上,又見老四在地上,正燒火熬藥。
要起身說什麼,老四急忙過來按住他的雙肩,說:
"三哥,你身受重傷,情勢危險,不可亂動!等把這服藥服下,好好休息!"
"老四!怎麼這麼湊巧,是你救了我?"
"我一氣之下離你而去,誤入此澗,迷失方向,周旋許久也繞不出去。
見此山洞,打算暫避、歇息,誰知正要出洞,忽見一物由上而下,我信手接住,啊!原來是你從天而降!是誰把你傷得這麼重,又推你落澗?"
岳霆大罵蒙面少女,並告訴是一位白衣道長將自己打傷落崖。
"三哥,你不知那白衣道長是誰吧?"
"是誰?"
"此人複姓萬俟,單字名嵩,乃當今刑部尚書萬俟(占內)之兄!他出家在峨眉山乾天觀,好穿白道袍,江湖上送號叫一缺道長。
"
"原來是他!聽我師爺說過此人。
早晚我要殺他!"
"你可知那位蒙面的白衣少女是誰嗎?據我所知,最近江湖上出來三個高人。
"
"哪三個?"岳霆問。
"第一個鐵傘怪俠岳霆!"
"行了,老四,你別胡編亂造誆我了!"
"第二個是一位不知名姓的人,外號叫木劍先生。
"
"木劍先生?"
"對!使一口木劍。
黑白兩道的高手,將他奉若神明。
"
"我聽大哥、二哥對我提過此人,那麼第三個是誰呢?"岳霆插言。
"奪命竹刀楊虹!她就是你碰上的那個蒙面白衣少女!最近江湖上管這三人叫'江湖三絕'!"
"我就不信。
"岳霆微笑道,"老四,你的掌法就很出奇,依我看,加上你應當叫'四絕'才對!"
"你看,光顧和你瞎扯,差點兒把藥熬干了!"
一月有餘,岳霆病癒。
這全是老四的功勞:他衣不解一帶,湯藥親嘗,每日端屎送尿,噓寒問暖地侍候著岳霆。
轉眼已到了初冬時節,二人決定出去看看形勢,再探陰陽教虛實。
一日清晨,夾澗梅花吐蕊,凌寒竟放。
岳霆和老四由澗底飛身而上,來到山頂。
腳剛要落地,忽聽有動靜傳來。
四下看時,萬一弩一齊發,支支箭直指這兩個人。
一缺道長萬俟嵩利用他們對面的岩石作掩護,指揮手下人放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岳霆一個"流星趕月",直撲一缺道長,口中怒吼道:
"老雜一毛一!拿命來!"
不等岳霆身一子落地,一缺道長的"連環飛劍"直向他的玄機、華蓋、關元三大一穴一。
空中騰挪的岳霆,一個鷂子翻身,把鐵傘撐開。
一缺道長的"連環飛劍"打在鐵傘上,又飛彈到別處。
岳霆腳踏地,手按繃簧,忙打出一支子午化血針來,直奔一缺道長萬俟嵩的咽喉要塞!
老四與此同時,一個"長虹貫日",後發先至,身一子站在一缺道長對面,要拉架勢與那道長決一雌雄--子午化血針已發出,正打在老四的後腰!
聽得老四驚叫一聲,向西北方向側倒身形飛奔而去。
岳霆在後緊追,口中連喊:
"老四!別跑!你已中毒,我這兒有藥!"
一追一跑,日已西斜,老四竄進森林,岳霆心急如焚。
四處搜尋,也不見蹤影。
越過土嶺向下看,正來到老太婆蓋氏的茅屋前後。
近前去,聽裡面有人竊竊私語,漸小漸無,聽上去是兩個人在爭執什麼。
岳霆伏地蛇行,臨近後牆聽去。
"公主,聖主命我找你回去。
"是老太婆在說。
"當我義父的面,大話已出口。
不得湛蘆,何顏回去見人?"
"聖主對我說:據巡查司報告,如今,有兩個老怪,收了個鐵傘,岳飛之子岳霆;少林方丈,又收了個木劍先生。
所以,怕你有失!"
"只要我把週三畏弄到手,不怕他不說出湛蘆劍的下落!"
岳霆聽出來了,說話的另一個人,正是蒙面白衣女子。
他快步來到前面,從外面大聲朝裡頭喊:
"賤婢,你往哪裡走?"
說著一腳踢碎柴門,飛身進去。
屋內只見老太婆一人,岳霆一愣。
老太婆顫一抖著身一子,結結巴巴地說:
"怎麼?沒想到……三個紅薯,竟……竟換來你對我踢門報答的今天!"
岳霆二目迸火,問道:
"伯母,白衣女子藏在何處?"
老太婆沒說話,往一床一下一努嘴。
岳霆進前哈腰,要往一床一下瞅去;蓋氏出手如電,直點他的期門一穴一。
岳霆挺身再起時,蓋氏右手一揚,打出一把毒煙。
岳霆立即人事不省。
過了好久,聽耳邊有人呼叫,岳霆睜眼看看,自己躺在一床一上,老四滿眼含淚地坐在自己身邊,等待他甦醒。
岳霆一骨碌忙坐起,朝地上看去,見老太婆已身首異處,急忙拉住老四的手,問:
"四弟,我那支子午化血針打在你腰上,是誰給你上的解藥?"
老四甩開手,若無其事,說:
"瞧你著急的樣子!我身上有寶鎧護身,暗器又能把我怎麼樣!"
岳霆頓時認破廬山,突然出手,抓下老四的面具--眼前與自己對面而坐的人,哪裡是老四,卻是一個粉面絕代、光艷一照人的少女。
傾國傾城的西施和貂蟬來了,恐怕也要為之傾倒!
女子低垂粉面,默默無言。
岳霆起身下一床一,鄭重地對她說:
"姑一娘一兩次相救之恩,岳霆終生不忘!不過,有幾件事相疑,須要當面問個明白,可以嗎?"
女子點頭。
岳霆接連發問。
"請問尊姓、芳名、雅號?"
"姓楊名虹……奪命竹刀。
"
"令尊?"
"楊再興!"
"授業恩師是誰?"
話到此處,楊虹一抽一泣地說道:
"岳帥被害之後,秦檜支使人屠一殺岳帥舊部,就連我父--早已為國捐軀的人的家屬,也不放過!多蒙我恩師,武林聖主蓋九霄,把我老母和我兄妹二人救往崑崙山紫霞峪。
兄長楊明中途夭亡,老母思子心切,也不久去世。
母親和家兄相繼離我而夫,可憐我楊虹孑然一身,孤單苦悶。
幸有蓋九霄收我為義女,把平生武藝傾囊相贈!"
"蓋九霄?現在何處?"
"咳!他已投降大金,被金兀朮封為禁軍總管!"
"國家的叛逆,武林的敗類!"岳霆鋼牙挫得格格響,切齒痛罵道。
"我何嘗不痛恨他如此舉動?我多次勸說過他,可義父不但不聽規勸,反而每每責罵於我!"
"那你就應當與之斷絕……"
"養育之恩,傳藝之情,葬母葬兄之厚,我就是犬馬之勞也難以報答呀!"
"那你打算……"
"一日,義父叫我去,對我說,大宋天下,他有兩個敵手,一個鐵傘,一個木劍。
只要他能得到一口寶劍,就可以無敵於天下。
又對我說,秦檜去信告訴他,岳飛生前有一支湛蘆劍,讓他多方查尋。
義父派人進中原調查得知,此劍在週三畏之手,所以就派我和他的妹妹'九手天蜈'蓋七一娘一一起完成此任務,並通知陰陽教教主幫忙。
說好歹要拿住週三畏,問出湛蘆下落!同時,又以金兀朮之名,寫信給秦檜,叫他也要幫助查找!"
岳霆用手一指地下的那死一屍一,問:
"你殺的這人就是蓋九霄的妹妹--'九手天蜈'蓋七一娘一了?"
"不!她不是蓋七一娘一,是蓋七一娘一的養女!"
"那你為什麼殺她?"
"因為她要殺你!"
"你又因何千方百計接近我?"
"因為你知道湛蘆的下落!"
"你以為我能把它交給你?"
"我相信你會的。
因為我知道,贏人憑的是武功,不是兵刃的好壞!"
"你為什麼殺死風雨二俠?"岳霆說到這兒,抬高聲調。
楊虹冷笑道:
"他已投降了陰陽教!"
岳霆一萬個不相信,大聲叱責:"拿來!"
楊虹一擺手,問:"什麼?"
"證據!"
"是司空略親口對我說的!"
"離間計!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師父雷電雙俠已結拜?"
"知道!"
"那麼,你叫我向他師父怎麼交代?"
"三哥,你打算怎麼辦吧?"
"我要殺了你!"
說著,岳霆拔一出一把帶毒的匕首--就是他從師父那兒帶回來的,當年蓋九霄刺死他師祖的那把,狠狠地朝楊虹刺去。
匕首所指,正是她小腹,岳霆料她一定會躲的。
哪料,奪命竹刀楊虹不但不躲閃,反而以身撞刀!因為楊虹身穿寶鎧,刀槍不入,所以她故作此態。
同時,她一伸手,掐住岳霆的腕脈,淚流滿腮,問:
"哥哥,你真要殺我?"
"真要殺你!現在我非殺你不可,因為你有兩罪可殺!"
"你說出來,也讓小妹死個明白!"
"第一,你叛國投敵,認賊作父;第二,你受人離間,枉殺無辜!你是宋朝忠臣楊再興之女,明知事非曲直,卻要助紂為虐,難道不該殺嗎?"
楊虹聽罷,仰天長號,兩眼出一血,道:
"天哪!怎麼叫我攤上這種難脫難解的事呢?!"
話畢,手腕向旁一錯,帶毒的匕首便從寶銷縫隙間扎入自己的腹中。
楊虹臨絕氣時,冷汗沁出,斷續說:
"哥哥!這身寶……寶鎧,別……別叫人……拿去。
我死之後,贈送給你!請把我葬在……先父足下,小妹我就……感你的……大恩大……"
門外同時闖進雷妖、電魔,進門便大喊:
"老三,老四!他一娘一個球的!風捲殘雲胡笑天和暴雨覆舟劉通海,這兩個畜生投降陰陽教了!"
聽此惡訊,岳霆在極度氣憤的情緒下,拔一出楊虹腹上的帶毒匕首,往自己心臟裡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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