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園小語
卷四
句欄、北裡之遊,不但有關行止,此輩不潔者,十人面九。
一染其毒,往往毀傷面目,或至喪生,即幸而無事,永絕生育。
人人憎嫌,不與同坐共食,可不慎哉。
良友書札,必須珍藏,暇中展望,以當晤對。
子弟考試,不必預為請托,戰勝固可喜,不售亦堪激發。
常有代為作一弊 者以求倖者,導之以不肖,欲其賢焉,難矣。
有必不可已之事,便須早作,日挨一日,未必後日能如今日也。
出息稱貸,往往致貧,不得已而有此,寧速賣田產器物以償之。
若負累既久,出息愈多。
前之田產器物,情不忍棄者,至此棄之。
亦不足矣。
往見吾鄉有家本豐富,故知時時取債以博貧名,而人卒不信,尤可笑也。
若親知挪借,尤當急償。
寧出息者,且留在後。
卜居當在僻壤,繁富之地,人情必澆。
《世說新語》多雋永有致,凡書札及作詩常引用,不可不知。
若沈酣太過,詩文流向小品一派矣。
居心不淨,動輒疑人,人自無心,我徒煩擾。
遇有疑難事,但據理直行,得失俱可無愧。
凡問卜、討簽、乞夢,皆甚渺茫,驗與不驗參半,不可恃也。
積書太盛,往往有水火諸厄,蓋為造化所忌耳。
五車萬卷,富貴家侈為豪舉。
其實世間應有之書,亦自有限,不必定以多積求名也。
平時強項好直言者,即患難時不肯負我之人。
軟熟一輩,掉頭去之,或且下石焉。
人生學隨時進,如春花秋實,自有節次。
少年時志要果銳,氣要發揚,但不越於禮足矣,不必收斂太早。
如迂腐寂寞,譬如春行秋令,亦是不詳。
物之常見者皆妖,吾見產芝及蒂蓮者,俱時凶事。
不幸而有益,當恐懼自修,勿矜為瑞。
天文術數之書,律有明禁。
然一習一 之本亦無益,不一精一則可笑,一精一則可危。
甚且不一精一而冒一精一之名,致禍生意外者多矣。
久利之事勿為,眾爭之地勿往。
物極則反,害將及矣。
驟貴而行事如常者,其福必遠。
舉動乖張,喜怒失緒,其道不終日。
量窄者不必強虐以酒,或醉而留臥,須令老成一人 護視,袁梧坡所記:「客醉誤飲瓶中旱蓮花水,因而致斃」。
吾北方冬夜火炕,煤毒更烈,不可漫視。
如醉後欲歸,亦遣人送付其家。
該作道學事,不必一習一 道學腔。
貧賤時眼中不著富貴,他日得志必不驕;富貴時意中不忘貧賤,一旦退休必不怨。
靜坐勿自妄為,讀書即是立德。
可以一出而振人之厄,一言而解人之紛,此亦不必過於退避也。
但因為利,則市道矣。
絕葷是難事,亦且不必。
不食牛馬,不特殺,似為得中。
吾鄉風俗最為樸陋,二十餘年前,晏會俱用碟子,後變為碗為盤。
仿碗制日大,較盤子其費數十倍,暴殄天物,不詳莫大焉。
飽後腥濁滿前,恨一持去,而主人拘例,其來未已,皆舉手略嘗,放箸拱坐。
求歡得苦,甚無謂也。
近孫鍾無先生定為六器,同聲中頗有行者,附遠客新親,不在此例。
尋常往來,醉飽而已。
用過術士、藝人以及梨園之屬,量力酬給,切不可札薦他所。
我之所苦,豈可及人?欲令此輩感德,反不顧親知見怨,可謂輕重失倫矣。
詩餘不可放案頭,常看使人骨靡,初學尤甚。
冶遊之場,如放燈、迎春、賽神等,男女沓雜,瞻視宜莊。
若指顧輕狂,易招侮,子弟有欲往者,須同良友或命老僕相隨。
不服一人與逢人便服者,皆妄人也。
風水之說有之乎?曰:有之。
興隆之家,必居勝地,其初不必有所擇也。
常見人既富貴,方延地師,移居遷葬,而家道反不如前,蓋福至得吉壤,衰至則入凶地。
人自修得以迓福耳。
堪輿之權,烏能奪造化哉。
凡權要人聲勢赫然時,我不可犯其鋒,亦不可與之狎,敬而遠之,全身名之道也。
齋名因以為號,如晦庵、致堂之類,自宋已然。
今有無齋而名止不一其名者總亦多事。
無已則取字義典古,用以自箴足矣,即圖章採用成句,亦須雅正者,勿為大方所笑。
戲而不謔,詩人所稱。
終日正襟莊語,即聖賢亦未必然。
風一流 善謔,可以解頤。
切勿互相譏誚,因戲成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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