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八十六·集部三十九○總集類一:一則網羅放佚,使零章殘什,並有所歸;一則刪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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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八十六·集部三十九○總集類一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卷一百八十六·集部三十九○總集類一

文籍日興,散無統紀,於是總集作焉。

一則網羅放佚,使零章殘什,並有所歸;一則刪汰繁蕪,使莠稗鹹除,菁華畢出。

是固文章之衡鑒,著作之淵藪矣。

《三百篇》既列為經,王逸所裒又僅《楚辭》一家,故體例所成,以摯虞《流別》為始。

其書雖佚,其論尚散見《藝文類聚》中,蓋分體編錄者也。

《文選》而下,互有得失。

至宋真德秀《文章正宗》,始別出談理一派,而總集遂判兩途。

然文質相扶,理無偏廢,各明一義,未害同歸。

惟末學循聲,主持過當,使方言俚語,俱入詞章,麗制鴻篇,橫遭嗤點,是則並德秀本旨失之耳。

今一一別裁,務歸中道,至明萬曆以後,儈魁漁利,坊刻彌增,剽竊陳因,動成巨帙,並無門徑之可言。

姑存其目,為冗濫之戒而已。

△《文選注》·六十卷(內府藏本)

案:《文選》舊本三十卷,梁昭明太子蕭統撰,唐文林郎守太子右內率府錄事參軍事、崇賢館直學士江都李善為之注。

始每卷各分為二。

《新唐書·李邕傳》稱,其父善始注《文選》,釋事而忘義,書成以問邕;邕意欲有所更,善因令補益之,邕乃附事見義,故兩書並行。

今本事義兼釋,似為邕所改定。

然《傳》稱善注《文選》在顯慶中,與今本所載進表題:顯慶三年者合。

而《舊唐書·李邕傳》稱,天寶五載,坐柳事杖殺,年七十餘。

上距顯慶三年凡八十九年,是時邕尚未生,安得有助善注書之事?且自天寶五載,上推七十餘年,當在高宗總章、鹹亨間,而舊書稱,善《文選》之學,受之曹憲,計在隋末,年已弱冠。

至生邕之時,當七十餘歲,亦決無伏生之壽,待其長而著書。

考李匡《資暇錄》曰:李氏《文選》有初注成者,有復注,有三注、四注者,當時旋被傳寫,其絕筆之本皆釋音訓義,註解甚多。

是善之定本,本事義兼釋,不由於邕。

匡唐人,時代相近,其言當必有徵,知《新唐書》喜采小說,未詳考也。

其書自南宋以來,皆與《五臣注》合刊,名曰《六臣注文選》而善注單行之本,世遂罕傳。

此本為毛晉所刻,雖稱從宋本校正,今考其第二十五卷《陸答兄機詩注》中,有「向曰」一條,「濟曰」一條;又《答張士然詩注》中,有「翰曰」、「銑曰」、「向曰」、「濟曰」,各一條。

殆因六臣之本,削去五臣,獨留善注,故刊除不盡,未必真見單行本也,他如班固《兩都賦》,誤以注列目錄下,左思《三都賦》,善明稱劉逵注《蜀都》、《吳都》,張載注《魏都》,乃三篇俱題劉淵林字。

又如《楚辭》用王逸注,《子虛》、《上林賦》用郭璞注,《兩京賦》用薛綜注,《思元賦》用舊注;《魯靈光殿賦》用張載注,《詠懷詩》用顏延年、沈約注,《射雉賦》用徐爰注,皆題本名。

而補注,則別稱「善曰」,於薛綜條下發例甚明。

乃於揚雄《羽獵賦》用顏師古注之類,則竟漏本名。

於班固《幽通賦》用曹大家注之類,則散標句下。

又文選之例,於作者皆書其字,而杜預《春秋傳序》則獨題名。

豈非從六臣本中摘出善注,以意排纂,故體例互殊歟?至二十七卷末附載《樂府君子行》一篇,注曰李善本古詞止三首,無此一篇,五臣本有,今附於後。

其非善原書尤為顯證。

以是例之,其孔安國《尚書序》、杜預《春秋傳序》二篇,僅列原文,絕無一字之注,疑亦從五臣本剿入,非其舊矣。

惟是此本之外,更無別本,故仍而錄之,而附著其舛互如右。

△《六臣注文選》·六十卷(內府藏本)

案:唐顯慶中,李善受曹憲《文選》之學,為之作注。

至開元六年,工部侍郎呂延祚,復集衢州常山縣尉呂延濟、都水使者劉承祖之子良、處士張詵、呂向、李周翰五人,共為之注,表進於朝。

其詆善之短,則曰「忽發章句」,是徵載籍述作之由,何嘗措翰。

使復精核注引,則陷於末學,質訪旨趣,則巋然舊文,祗謂攪心,胡為析理。

其述五臣之長,則曰「相與三復乃詞,周知秘旨,一貫於理,杳測澄懷,目無全文,心無留意,作者為志,森然可觀。」

觀其所言,頗欲排突前人,高自位置。

書首進表之末,載高力士所宣口敕,亦有此書甚好之語。

然唐李匡作《資暇集》備摘其竊據善注,巧為顛倒,條分縷析,言之甚詳。

又姚寬《西溪叢語》詆其注揚雄《解嘲》,不知伯夷、太公為二老,反駁善注之誤。

王《野客叢書》,詆其誤敘王柬世系,以「覽後」為「祥後」,以「曇首之曾孫」為「曇首之子」。

明田汝成重刊《文選》,其子藝衡又摘所注《西都賦》之「龍興虎視,東都之乾符坤珍」,《東京賦》之「巨滑間」,《蕪城賦》之「袤廣三墳」諸條。

今觀所注。

迂陋鄙倍之處尚不止此。

而以空疏臆見輕詆通儒。

殆亦韓愈所謂「蚍蜉撼樹」者歟。

其書本與善注別行,故《唐志》各著錄。

黃伯思《東觀餘論》尚譏《崇文總目》誤以《五臣注本》置李善注本之前,至陳振孫《書錄解題》,始有《六臣文選》之目。

蓋南宋以來,偶與善注合刻,取便參證,元、明至今,遂輾轉相沿,並為一集,附驥以傳,蓋亦幸矣。

然其疏通文意,亦間有可采。

唐人著述,傳世已稀,固不必竟廢之也。

田氏刊本,頗有刪改,猶明人竄亂古書之習,此本為明袁所刊。

朱彝尊《跋》,謂從宋崇寧五年,廣都裴氏本翻雕,諱字闕筆尚仍其舊,頗足亂真。

惟不題鏤版訖工年月,以是為別耳。

錢曾《讀書敏求記》,稱所藏宋本《五臣注》作三十卷,為不失蕭統之舊,其說與延祚表合。

今未見此本。

然田氏本及萬曆戊寅徐成位所刻,亦均作三十卷。

蓋或合或分,各隨刊者之意。

但不改舊文,即為善本。

正不必以卷數多寡,定其工拙矣。

△《文選顏鮑謝詩評》·四卷(永樂大典本)

元方回撰。

回有《續古今考》,已著錄。

是編取《文選》所錄顏延之、鮑照、謝靈運、謝惠連、謝之詩,各為論次。

諸家書目,皆不著錄,惟《永樂大典》載之。

考集中顏延之《三月三日侍游曲阿後湖作》一首,評曰:本不書,此詩書之,以見夫雕繢滿眼之詩,未可以望謝靈運也。

又《北使洛》一首,評曰,所以書此詩者,有二。

又謝靈運《擬鄴中集》八首,評曰:規行矩步,砌妝點而成,無可圈點,故余評其詩而不書其全篇。

(案:此本八首皆書全篇,與此評不合,蓋不載本詩,則所評無可系屬,故後人又為補錄也。

)則此集蓋回手書之冊,後人得其墨跡,錄之成帙也。

回所撰《瀛奎律髓》,持論頗偏。

此集所評,如謝靈運詩多取其能作理語,又好標一字為句眼,仍不出宋人窠臼。

然其他則多中理解。

又如謝靈運《述祖德》第二首,評曰:《文選》注高揖七州外,謂舜分天下為十二州,時晉有七州,故雲七州。

余謂不然,此指謝元所解徐、兗、青、司、冀、幽、並,七州都督耳。

謂晉有七州而高揖其外,則不復居晉土耶?謝瞻《張子房詩》,評曰:東坡詆五臣誤注三殤,其實乃是李善。

顏延之《秋胡詩》,評曰:秋胡之仕於陳,止是魯之鄰國,而雲,「王畿」,恐是延之一時寓言。

雖以秋鬍子為題,亦泛言仕宦。

善注乃引詩緯曰:陳王者所起也,此意似頗未通。

亦間有所考訂。

至於評謝靈運《九日戲馬台送孔令詩》,謂「鳴葭」當作「鳴笳」,則未考《晉書·夏統傳》。

評鮑照《行藥至城東橋詩》,謂「行藥」為「乘興還來看藥欄」之意,則誤引杜詩。

評謝《郡內高齋閒坐答呂法曹詩》,謂或以為岫本訓穴,以為遠山亦無害,則附會陶潛《歸去來辭》。

小小舛漏,亦所不免,要不害其大體,統觀全集,究較《瀛奎律髓》為勝;殆作於晚年,所見又進歟。

△《玉台新詠》·十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陳徐陵撰。

陵有《文集》,已著錄。

此所選梁以前詩也。

案:劉肅《大唐新語》曰:梁簡文為太子,好作艷詩,境內化之,晚年欲改作,追之不及,乃令徐陵為《玉台集》以大其體。

據此,則是書作於梁時,故簡文稱「皇太子」,元帝稱「湘東王」。

今本題陳尚書左僕射太子少傅東海徐陵撰,殆後人之所追改。

如劉勰《文心雕龍》本作於齊,而題「梁通事舍人」耳。

其梁武帝書謚,書國號,邵陵王等並書名,亦出於追改也。

其書前八卷為自漢至梁五言詩,第九卷為歌行,第十卷為五言二韻之詩。

雖皆取綺羅脂粉之詞,而去古未遠,猶有講於溫柔敦厚之遺,未可概以淫艷斥之。

其中如曹植《棄婦篇》、庾信《七夕詩》,今本集皆失載,據此可補闕佚。

又如馮惟訥《詩紀》載蘇伯玉妻《盤中詩》作漢人,據此知為晉代,梅鼎祚《詩乘》載蘇武妻《答外詩》,據此知為魏文帝作。

古詩《西北有高樓》等九首,《文選》無名氏,據此知為枚乘作。

《飲馬長城窟行》,《文選》亦無名氏,據此知為蔡邕作。

其有資考證者,亦不一。

明代刻本,妄有增益。

故馮舒疑庾信有入北之作,江總濫擘箋之什。

茅元禎本,顛倒改竄更甚。

此本為趙光家所傳宋刻,有嘉定乙亥,永嘉陳玉父重刻《跋》,最為完善。

間有後人附入之作,如武陵王閨妾《寄徵人詩》,沈約《八詠之六》諸篇,皆一一註明,尤為精審。

然玉父《跋》,稱初從外家李氏得舊京本,間多錯謬,復得石氏所藏錄本,以補亡校脫。

如五言詩中,入李延年歌一首,陳琳《飲馬長城窟行》一首,沈約《六憶詩》四首,皆自亂其例,七言詩中,移《東飛伯勞歌》於《越人歌》之前,亦乖世次。

疑石氏本,有所竄亂,而玉父因之,未察也。

觀劉克莊《後村詩話》,所引《玉台新詠》,一一與此本吻合。

而嚴羽《滄浪詩話》,謂古詩《行行重行行》篇,《玉台新詠》以《越鳥巢南枝》以下另為一首,此本仍聯為一首。

又謂《盤中詩》為蘇伯玉妻作,見《玉台集》,此本乃溷列傅元詩中。

邢凱《坦齋通編》引《玉台新詠》,以《誰言去婦薄》一首,為曹植作,此本乃題為王宋自作。

蓋克莊所見即此本,羽等所見者又一別本。

是宋刻已有異同,非陵之舊矣。

特不如明人變亂之甚,為尚有典型耳。

其書《大唐新語》稱《玉台集》,《元和姓纂》亦稱,梁有《聞人詩》載《玉台集》,然《隋志》已稱《玉台新詠》,則《玉台集》乃相沿之省文,今仍以其本名著錄焉。

△《玉台新詠考異》·十卷(大理寺卿陸錫熊家藏本)

國朝紀容舒撰。

容舒有《孫氏唐韻考》,已著錄。

是編因徐陵《玉台新詠》自明代以來,刊本不一,非惟字句異同,即所載諸詩,亦復參差不一。

萬曆中,張嗣修本多所增竄,茅國縉本,又並其次第亂之,而原書之本真益失。

惟寒山趙光所傳嘉定乙亥永嘉陳玉父本,最為近古。

近時馮舒本據以校正,差為清整,然舒所校,有宋刻本誤,而堅執以為不誤者:如張衡《同聲歌》,訛「恐」為「恐瞟」,訛「莞弱」為「苑」之類,亦以古字假借,曲為之說,既牽強而難通。

有宋刻本不誤,而反以為誤者:如蘇武詩一首,舊本無題,而妄題為《留別妻》之類,復偽妄而無據。

又有宋刻已誤,因所改而益誤者:如《塘上行》,據《宋書·樂志》改為魏武帝之類。

全與原書相左,彌失其真,皆不可以為定。

故容舒是編,參考諸書,裒合各本,仿《韓文考異》之例,兩可者並存之,不可通者闕之,明人刊本,雖於義可通,而於古無徵者,則附見之。

各箋其棄取之由,附之句下,引證頗為賅備。

他如《塘上行之》有四說,劉勳妻詩之有三說,蘇伯玉妻詩誤作傅元,吳興《妖神詩》誤作《妓童》;徐悱詩誤作悱妻;其妻詩又誤作悱;梁武帝詩誤作古歌;以及徐《室思》本為六首,楊方《合歡》實共五篇,與王融、徐陵之獨書字,昭明太子之不入選,梁代帝王與諸臣並列之類,考辨亦頗詳悉。

雖未必一一復徐陵之舊,而較明人任臆竄亂之本,則為有據之文矣。

惟漢、魏六朝諸作,散見《永樂大典》者,所據皆宋刻精本,足資考證。

(案文淵閣書皆宋刻,見王肯堂郁岡齋筆塵)以書藏中秘,非外間之所能窺,其間文句之殊,尚未能一一參訂,今並詳為校正,各加案語於簡端,以補其所遺焉。

△《高氏三宴詩集》·三卷、附《香山九老詩》·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唐高正臣編。

所載皆同人會宴之詩,以一會為一卷,各冠以序,一為陳子昂,一為周彥暉,一為長孫正隱,三會正臣皆預,故匯而編之。

與宴者凡二十一人,考之《新唐書》,有傳者三人,則陳子昂、郎余令、解琬也。

附見他傳者一人,則周思鈞也。

見於本紀及世系表者一人,則張錫也。

僅見於世系表者五人,則正臣及高瑾、王茂時、高紹、高嶠也。

余皆不詳顛末。

案:世系表,正臣曾為襄州刺史,不雲衛尉卿,今詩後敘正臣及周思鈞事獨詳。

所云「連姻帝室,寓居洛陽」,皆與諸序語合,似非無據。

末又附《香山九老會詩》一卷,卷尾有「夷白堂重雕」字,考宋鮑慎由,字欽止,括蒼人,元六年進士,著有《夷白堂集》。

此或慎由所刊歟?《九老會詩》已附見《白香山詩集》,而《三宴詩》之名新、舊《唐書·志》皆不載。

蓋當時編次詩歌,裝潢卷軸,如《蘭亭詩》之墨跡流傳,但歸賞鑒之家,故不著藏書之錄。

後好事者傳抄成帙,乃列諸典籍之中耳,惟輾轉繕錄,不免多訛。

如以高嶠為「司府郎中」,《唐百官志》無此官,應從世系表改為「司門郎」。

又張錫於武後久視元年,拜同平章事,本兗州東武城人,詩中誤以「錫東」為名;又弓嗣初、高瑾、周彥暉,並曰「咸寧進士」。

唐無咸寧年號,惟高宗曾改元「鹹亨」;「寧」字亦「亨」字之誤,茲並為改正雲。

△《篋中集》·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唐元結編。

結有《次山集》,已著錄。

是集成於乾元三年,錄沈千運、王季友、於逖、孟卿、張彪、趙微明、元季川七人之詩,凡二十四首,前有《自序》,稱已長逝者遺文散失,方阻絕者不見近作,盡篋中所有,總編次之,命曰《篋中集》。

其詩皆淳古淡泊,絕去雕飾,非惟與當時作者門徑迥殊,即七人所作見於他集者,亦不及此集之精善,蓋汰取精華,百中存一。

特不欲居刊之名,故託言篋中所有僅此云爾。

其沈千運《寄秘書十四兄》一首,較《河岳英靈集》所載顛倒一聯,又少後四句,字句亦小有異同,而均以此本為勝。

疑結亦頗有所點定。

《館閣書目》謂二十四首皆結作,則不然也。

千運,吳興人,家於汝北;季友,河南人,家貧賣履,博極群書,豫章太守李勉引為賓客,杜甫詩所謂「豐城客子王季友」也。

逖,裡籍無考,李白、獨孤及皆有詩贈之;卿,河南人,或曰武昌人,嘗第進士,官校書郎,今所傳詩一卷,僅十七首,而悲苦之詞凡十三首,則亦不得志之士。

彪,穎洛間人,杜甫詩所稱「張山人彪」者,即其人。

微明,天水人,名見竇暨《述書賦》。

季川即結弟元融,獨書其字,未詳其故,或融之子孫所錄,如《玉台新詠》之稱徐孝穆歟?

△《河岳英靈集》·三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唐殷編。

丹陽人,《序》首題曰「進士」,《書錄解題》亦但稱「唐進士」,其始末則未詳也。

是集錄常建至閻防二十四人,詩二百三十四首,姓名之下各著品題,仿鍾嶸《詩品》之體,雖不顯分次第,然篇數無多,而厘為上中下卷,其人又不甚敘時代,毋亦隱寓鍾嶸三品之意乎?《文獻通考》作二卷,蓋字誤也。

其《序》謂爰因退跡,得遂宿心,蓋不得志而著書者。

故所錄皆淹蹇之士,所論多感慨之言。

而《序》稱名不副實,才不合道,雖權壓梁,實終無取焉。

其宗旨可知也。

凡所品題,類多精愜,張謂條下,稱其《代北州老翁答湖上對酒行》,而集中但有《湖上對酒行》無「代北州老翁答」,疑傳寫有所脫佚。

其中字句多與《國秀集》小異。

又毛晉刊本綦毋潛條下注曰:「小序與時刻不同」。

蓋校刊者互有點竄,已非盡舊本矣。

△《國秀集》·三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唐芮挺章編。

挺章,裡貫未詳,諸書稱為「國子進士」,蓋太學生也。

前有《舊序》,謂是集編於天寶三載,凡九十人詩,二百二十首。

宋元間,曾彥和《跋》云:「名欠一士,詩增一篇。

洎毛晉校刊,復謂虛列三人」。

今案編內,實八十五人,詩二百十一首,晉未及詳檢也。

唐以前編輯總集,以己作入選者,始見於王逸之錄《楚辭》,再見於徐陵之撰《玉台新詠》,挺章亦錄己作二篇,蓋仿其例。

然文章論定,自有公評,要當待之天下後世,何必露才揚己,先自表章?雖有例可援,終不可為訓。

至《舊序》一篇,無作者姓氏,陳振孫《書錄解題》謂為樓穎所作。

穎,天寶中進士,其詩亦選入集中。

考梁昭明太子撰《文選》,以何遜猶在,不錄其詩,蓋欲杜絕世情,用彰公道;今挺章與穎,一則以見存之人采錄其詩,一則以選己之詩為之作序,後來互相標榜之風,已萌於此。

知明人詩社錮習,其來有漸,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以唐人舊本所選,尚有可采,仍錄存之;而特著其陋,以為文士戒焉。

△《唐御覽詩》·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一名《唐歌詩》,一名《選進集》,一名《元和御覽》,唐令狐楚編。

楚字谷士,宜州華原人,貞元七年登進士第,桂管觀察使王拱辟入幕,後歷辟太原節度判官,召授右拾遺,官至吏部尚書,檢校尚書左僕射,出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卒於官,事跡具《唐書》本傳。

是書乃憲宗時奉敕編進,其結銜題「翰林學士、朝議郎、守中書舍人」,考楚本傳,稱皇甫與楚厚善,薦為翰林學士,進中書舍人,元和十二年,裴度以宰相領彰義節度使,楚草制,其詞有所不合,停楚學士,但為中書舍人,則此書之進在元和十二年以前也。

陸游《渭南文集》有是書《跋》曰:「右《唐御覽詩》一卷,凡三十人,二百八十九首,元和學士令狐楚所集也。」

案:盧綸《墓碑》云:「元和中章武皇帝命侍臣采詩,第名家得三百十一篇,公之章句奏御者居十之一。」

今《御覽》所載綸詩三十二篇,正所謂居十之一者也。

據此,則《御覽》為唐舊本不疑。

然碑云「三百十一篇」,而此才二百八十九首,蓋散佚多矣,云云。

此本人數、詩數均與游所《跋》相合,蓋猶古本,所錄惟韋應物為天寶舊人,其餘李端、司空曙等皆大歷以下人;張籍、楊巨源並及於同時之人,去取凡例,不甚可解。

其詩惟取近體,無一古體,即《巫山高》等,之用樂府題者,亦皆律詩。

蓋中唐以後,世務以聲病諧婉相尚,其奮起而追古調者,不過韓愈等數人。

楚亦限於風氣,不能自異也。

本傳稱楚於箋奏制令尤善,每一篇成,人皆傳諷,《舊唐書·李商隱傳》亦稱楚能章奏,以其道授商隱,均不稱其詩。

《劉禹錫集》和楚詩,雖有「風情不似四登壇」句,而今所傳詩一卷,惟《宮中樂》五首,《從軍詞》五首,《年少行》四首,差為可觀,氣格色澤,皆與此集相同。

蓋取其性之所近,其他如《郡齋詠懷詩》之「何時閶闔」,《九日言懷詩》之「二九即重陽」,《立秋日悲懷詩》之「泉終閉不開」,《秋懷寄錢侍郎詩》之「燕鴻一聲叫」,《和嚴司空落帽台宴詩》之「馬奔流電妓奔車」,《郡齋栽竹詩》之「退公閒坐對嬋娟」,《青干呂詩》之「瑞容驚不散」,《譏劉白賞春不及》之「下馬貪趨廣運門」,皆時作鄙句;而《贈毛仙翁》一首,尤為拙鈍,蓋不甚避俚俗者。

故此集所錄如盧綸《送道士詩》,《駙馬花燭詩》,《鄭從邯鄲俠少年詩》,《楊凌閣前雙槿詩》,皆頗涉俗格,亦其素習然也。

然大致雍容諧雅,不失風格,上比《篋中集》則不足,下方《才調集》則有餘,亦不以一二疵累,棄其全書矣。

△《中興間氣集》·二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唐高仲武編。

仲武自稱渤海人,然唐人類多署郡望,未知確貫何地也。

是集前有《自序》云:起至德初,迄大歷末,凡二十六人,詩一百四十首,末有元戊辰曾子泓《跋》,稱獨遺鄭當一人,逸詩八首,蓋在宋時已殘闕。

故陳振孫《書錄解題》云:所選詩一百三十二首也。

姓氏下各有品題,拈其警句,如《河岳英靈集》例,而張眾甫、章八元、戴叔倫、孟卿、劉灣五人俱闕,考毛晉《跋》,謂得舊抄本,所缺張、章、戴諸《評》俱在,獨劉灣無考,故編中於四家姓氏之下,俱注云:《評》載卷首。

今檢卷首無之,當由久而復佚耳。

又案:錢曾《讀書敏求記》,謂得宋鋟本,如朱灣《詠玉》一首,「玉」字作「三」,蓋每句皆藏「三」字義也。

後人不解詩義,翻謂「三」為訛字,妄改為《詠玉》。

自元至明,刻本皆然,此本仍襲舊訛,知毛晉所云舊抄本,猶未足據也。

仲武持論頗矜慎,其謂劉長卿十首以後,語意略同,落句尤甚,鑒別特精。

而王士禎《論詩絕句》獨非之,蓋士禎詩修詞之功多於煉意,其模山范水,往往自歸窠臼,與長卿所短頗同。

殆以中其所忌,故有此自護之論耶?陸游集有是書《跋》曰:「高字仲武。」

此乃名仲武,非也,然自字達夫,游實誤記而誤辨。

至稱其評品多妄,又稱其議論凡鄙,則尤不然。

今觀所論,如杜誦之「流水生涯盡,浮世事空」,語本習徑,而以為得生人始終之理。

張繼之「女停襄邑杼,農廢汶陽耕」,句太實相,而以為事理雙切。

頗不免逗漏末派。

其餘則大抵精確,不識游何以詆之。

至所稱錢起之「窮達戀明主,耕桑亦近郊。」

劉長卿之「得罪風霜苦,全生天地仁。」

此自詩人忠厚之遺,尤不得目以凡鄙。

惟王世懋《藝圃擷餘》摘郎士元「暮蟬不可聽,落葉豈堪聞」句,謂聽聞合掌,而仲武稱其工於發端,則切中其失,不為苛論矣。

△《極玄集》·二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唐姚合編。

合有詩集,已著錄。

合為詩,刻意苦吟,工於點綴小景,搜求新意,而刻畫太甚,流於纖仄者,亦復不少。

宋末「江湖詩派」,皆從是導源者也。

然選錄是集,乃特有鑒裁,所取王維至戴叔倫二十一人之詩,凡一百首,今存者凡九十九,合自稱為詩家射鵰手,亦非虛語。

計敏夫《唐詩紀事》,凡載集中所錄之詩,皆注曰:右姚合取為《極玄集》,蓋宋人甚重其書矣,二十一人之中,惟僧靈一、法振、皎然、清江,四人不著始末;祖詠不著其字,暢當字下作一方空,蓋原本有而傳寫佚闕,其餘則凡字及爵裡,與登科之年,一一詳載。

觀劉長卿名下注曰:「宣城人」,與《唐書》稱河間人者不同。

又皇甫曾注,天寶十二載進士;皇甫冉注,天寶十五載進士。

以登科先後為次,置曾於冉之前,與諸書稱「兄弟同登進士者」亦不同。

知為合之原注,非後人抄撮諸書所增入。

總集之兼具小傳,實自此始,亦足以資考證也。

△《松陵集》·十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唐皮日休、陸龜蒙等倡和之詩,考卷端日休之《序》,則編而成集者龜蒙,題集名者日休也。

龜蒙有《耒耜經》,日休有《文藪》,皆已著錄。

依韻倡和,始於北魏王肅夫婦,至唐代,盛於元、白,而極於皮、陸,蓋其時崔璞以諫議大夫為蘇州刺史,辟日休為從事,而龜蒙以所業謁璞,因得與日休相贈答。

同時進士顏萱,前廣文博士張賁、進士鄭璧、司馬都,浙東觀察推官李,前進士崔璐,及處士魏樸、羊昭業等,亦相隨有作,裒為此集。

序稱共詩六百八十五首,今考集中日休、龜蒙,各得往體詩九十三首,今體詩一百九十三首,雜體詩三十八首,又聯句及問答十有八首。

外顏萱得詩三首,張賁得詩十四首,鄭璧得詩四首,司馬都得詩二首,李得詩三首,崔璐、魏樸、羊昭業各得詩一首,崔璞亦得詩二首。

其他如清遠道士、顏真卿、李德裕、幽獨君等五首,皆以追錄舊作,不在數內,尚得詩六百九十八首,與《序》中所列之數不符,豈《序》以傳寫誤歟?明宏治壬戌,吳江知縣濟南劉濟民,以舊本重刊,都穆為之《跋》尾,歲久漫漶;毛晉又得宋槧本,重校刻之,今所行者皆毛本。

唐人倡和裒為集者凡三。

《斷金集》久佚,王士禎記湖廣莫進士有《漢上題襟集》,求之不獲,今亦未見傳本。

其存者惟此一集,錄而存之,尚可想見一時文雅之盛也。

△《二皇甫集》·七卷(江蘇蔣曾瑩家藏本)

唐皇甫冉、皇甫曾兄弟合集也。

冉字茂政,丹陽人,天寶十五載進士,大歷中官至左補闕;曾字孝常,天寶十二載進士,官至監察御史,謫陽翟令以終。

曾集一卷,與《書錄解題》合。

冉集六卷,較《書錄解題》多五卷,然曾集前有大歷十年獨孤及《序》,稱「三百有五十篇」,而此本僅「一百三十四篇」,則已佚其一百十六篇。

又《酬楊侍御寺中見招》、《送薛判官之越》、《送魏中丞還河北》、《賦得越山》,皆三韻律詩,而編五言古詩中。

《奉寄皇甫補闕》六言一首,乃張繼詩,冉有答詩並《序》可證,而亦編為冉詩。

知舊本附答詩後,重刊者分體編次,乃雜入六言詩中,遂誤為冉詩,則並次第亦非其舊。

觀其與曾集皆以五言排律別立一體,非惟唐無此名,即宋、元亦尚無此名。

其為高秉以後不學者,所竄亂審矣。

前有王廷相《序》,後有楊慎《跋》,並稱河中劉潤之輯《二皇甫集》,然則此集即潤之所編也。

△《唐四僧詩》·六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唐僧靈澈詩一卷,靈一詩二卷,清塞詩二卷,常達詩一卷。

案《書錄解題》,載靈澈、靈一集,皆一卷,而清塞與常達失載。

是集合而輯之,不知何人所編。

靈澈、靈一及常達集前,各載宋沙門贊寧奉敕所撰本傳一篇,惟清塞無之,蓋贊寧作《高僧傳》時偶遺其名也。

靈澈詩前有劉禹錫《序》一篇,《文獻通考》亦引之,蓋靈澈當時與僧皎然游,得見知於侍郎包佶、李紓,故來往長安,其名較著,得以求《序》於名流,然禹錫《序》其詩,凡十卷,茲僅一卷,則亦吉光片羽,非其完書矣。

靈澈姓湯,字源澄,越州人。

靈一姓吳,廣陵人。

常達姓顧,字文舉,海隅人。

清塞即周樸,其人後返初服,不應列為四僧。

語詳李[B193]《宏秀集》條下,茲不具論焉。

△《薛濤李冶詩集》·二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薛濤,蜀中妓;李冶,烏程女道士。

濤與元稹相倡和;冶亦嘗與劉禹錫游,皆中唐人也。

《書錄解題》載,薛濤詩一卷,李冶詩一卷,今皆不傳。

此本皆後人抄撮而成,濤集中如《聞道邊城苦》一首,兼載洪邁《唐人萬首絕句》、計有功《唐詩紀事》、楊慎《升庵詩話之說》,一詩兩見。

又《唐詩紀事》之五《離詩》,《唐摭言》之十《離詩》,乃一事訛傳,其文互異,亦相連並載。

其編輯頗為詳慎,附以補遺三篇,又采摭《濤傳》及諸書所載事跡,考證亦殊賅備。

《冶集》僅詩十四首。

然其中《恩命追入留別唐陵故人》一首,詳其詞意,不類冶作,殆好事者欲裒冶詩與濤相配,病其太少,姑摭他詩足之也。

濤《送友人及題竹郎廟詩》,為向來傳誦,然如《籌邊樓詩》曰:「平臨鳥八窗秋,壯壓西南四十州。

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

其托意深遠,有「魯嫠不恤緯,漆室女坐嘯」之思,非尋常裙屐所及,宜其名重一時。

冶詩以五言擅長,如《寄校書七兄詩》、《送韓揆之江西詩》、《送閻二十六赴剡縣詩》,置之大歷十子之中,不復可辨;其風格又遠在濤上,未可以篇什之少棄之矣。

△《竇氏聯珠集》·五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唐西江褚藏言所輯竇常、竇牟、竇群、竇庠、竇鞏兄弟五人之詩,人為一卷,每卷各有《小序》,詳其始末。

常字中行,官國子祭酒;牟字貽周,官國子司業;群字丹列,官容管經略;庠字胄卿,官婺州刺史;鞏字友封,官秘書少監。

皆拾遺叔向之子,群、庠以薦辟,餘皆進士科。

叔向有集一卷,常有集十八卷,見《唐書·藝文志》,今並不傳,此集五卷,《唐志》亦著錄,而宋時傳本頗稀,故劉克莊《後村詩話》稱,惜未見聯珠集,此本為毛晉汲古閣所刊,末有張昭《跋》,署戊戌歲,晉高祖天福三年也。

又有和峴《跋》,及和皋題字,署甲子歲,為宋太祖乾德二年。

峴凝之子。

皋,峴之弟,峴《跋》稱,借抄於致政大夫,即張昭也。

又有淳熙戊戌王崧《跋》,亦稱世少其本,今刊諸公府。

蓋抄寫流傳,至南宋始有蘄州雕版耳。

最後為毛晉《跋》,引洪邁《容齋隨筆》及計有功《唐詩紀事》,附載叔向詩九篇,又補鞏詩六篇,不載於此集者。

褚藏言《序》,稱牟、群、庠、鞏之集,並未遑編錄,蓋遺篇散見者也。

又稱:手錄《唐書列傳》於後,而此本無之,殆偶佚耶。

集中附載楊憑、韓愈、韋執中、李益、武元衡、韋貫之、劉伯翁、韋渠牟、元稹、白居易、裴度、令狐楚諸詩,蓋謝集中附載王融之例。

庠詩一首,常詩一首,亦附載牟集之中,不入本集。

蓋古人倡和,意皆相答,不似後來之泛應,必聚而觀之,乃互見作者之意,是亦編次之不苟耳。

△《才調集》·十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蜀韋編。

仕王建為監察御史,其裡貫事跡皆未詳。

是集,每卷錄詩一百首,共一千首。

《自序》稱,觀李、杜集,元、白詩,而集中無杜詩,馮舒評此集,謂崇重老杜,不欲芟擇,然實以杜詩高古,與其書體例不同,故不採錄。

舒所說非也。

其中頗有舛誤,如李白錄《愁陽春賦》,是賦非詩;王建錄《宮中調笑詞》,是詞非詩。

皆乖體例。

賀知章錄《柳枝詞》,乃劉采春女所歌,非知章作。

其曲起於中唐,知章時亦未有。

劉禹錫錄《別蕩子怨》,乃隋薛道衡《昔昔鹽》;王之渙錄《惆悵詞》,所詠乃崔鶯鶯、霍小玉事,之渙不及見,實王渙作。

皆姓名訛異,然頗有諸家遺篇。

如白居易《江南贈蕭十九詩》,賈島《贈杜駙馬詩》,皆本集所無,又沈期《古意》,高秉竄改成律詩;王維《渭城曲》「客舍青青楊柳春」句,俗本改為「柳色新」。

賈島《贈劍客詩》「誰為不平事」句,俗本改為「誰有如斯」之類。

此書皆獨存其舊,亦足資考證也。

生於五代文敝之際,故所選取法晚唐,以麗宏敞為宗,救粗疏淺弱之習,未為無見。

至馮舒、馮班意欲排斥宋詩,遂引其書於昆體,推為正宗。

不知李商隱等,《唐書》但有三十六體之目,所謂西昆體者,實始於宋之楊億等,唐人無此名也。

△《搜玉小集》·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不著編輯者名氏。

鄭樵《通志》已載之,則其來舊矣。

舊目題凡三十七人,詩六十三首;此本但三十四人,詩六十二首。

蓋毛晉重刊所定,所注考證頗詳;然胡鵠等三人,有錄無詩,晉並刪其姓氏,已非闕疑存舊之意。

又人闕其三,而詩僅闕其二。

不足分配三人,必有一人之詩溷於他人名下矣。

則所訂亦未確也,其次第為晉所亂,不可復考。

既不以人敘,又不以體分,編次參差,重出疊見,莫能得其體例,徒以源出唐人,聊存舊本云爾。

△《古文苑》·二十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不著編輯者名氏。

《書錄解題》稱:世傳孫洙巨源,於佛寺經龕中,得之唐人所藏,所錄詩賦雜文,自東周迄於南齊,凡二百六十餘首,皆「史傳」、「文選」所不載。

然所錄漢、魏詩文,多從《藝文類聚》、《初學記》刪節之本,《石鼓文》亦與近本相同。

其真偽蓋莫得而明也。

南宋淳熙間,韓元吉次為九卷。

至紹定間,章樵為之註釋;明成化壬寅,福建巡按御史張世用得本刊之。

樵《序》稱,有首尾殘闕者,姑從舊編,復取史冊所遺,以補其數,為二十卷。

又有雜賦十四首,頌三首,以其文多不全,別為一卷,附於書末,共為二十一卷,則已非經龕之舊本矣。

中間王融二詩,題為謝,蓋因附見集而誤。

又《文木賦》出《西京雜記》,乃吳均所為,見段成式《酉陽雜俎》,亦不能辨別,則編錄未為精核。

至《柏梁》一詩,顧炎武《日知錄》據所注姓名,駁其依托,錢曾《讀書敏求記》,則謂舊本但稱官位,自樵增注,妄以其人實之。

因啟後人之疑。

又如宋玉《釣賦》:「淵」誤作「元洲」;《曹夫人書》:「官綿」誤作「官錦」,皆傳寫之訛,而注復詳為之解。

王應麟《困學紀聞》亦辨之,則註釋亦不能無失。

然唐以前散佚之文,間賴是書以傳,故前人多著於錄,亦過而存之之意歟。

據此書所題。

樵字升道,臨安人,以朝奉郎知吳縣事。

成化《杭州府志》則作昌化人,知處州事。

《宋詩紀事》亦作昌化人,其號曰峒麓,嘉定元年進士,歷官知漣海軍,授朝散郎知處州。

蓋昌化即臨安屬縣,此書舉其郡名,處州乃所終官,此書則其知吳縣時所注也。

△《文苑英華》·一千卷(御史劉錫嘏家藏本)

宋太平興國七年,李、扈蒙、徐鉉、宋白等奉敕編,續又命蘇易簡、王等參修。

至雍熙四年書成,宋四大書之一也。

梁昭明太子撰《文選》三十卷,迄於梁初。

此書所錄,則起於梁末,蓋即以上續《文選》,其分類編輯,體例亦略相同,而門目更為煩碎,則後來文體日增,非舊目所能括也。

周必大《平園集》有是書《跋》,稱《太平御覽》、《冊府元龜》,今閩、蜀已刊。

惟《文苑英華》士大夫間絕無而僅有。

蓋所集止唐文章,如南、北朝間存一二,是時印本絕少,雖韓、柳、元、白之文,尚未甚傳。

其他如陳子昂、張說、張九齡、李翱諸名士文籍,世尤罕見。

故修書官於柳宗元、白居易、權德輿、李商隱、顧、羅隱,或全卷收入,當真宗朝,姚鉉銓擇十一,號《唐文粹》,由簡故精,所以盛行。

近歲唐文摹印漫多,不假英華而傳,其不行於世則宜,云云。

蓋六朝及唐代文集,南宋初存者尚多,故必大之言如是,迄今四五百年,唐代詩集,已漸減於舊,文集則《宋志》所著錄者,殆十不存一,即如李商隱《樊南甲乙集》,久已散佚,今所存本,乃全自是書錄出。

又如《張說集》,雖有傳本,而以此書所載互校,尚遺漏雜文六十一篇,則考唐文者,惟賴此書之存,實為著作之淵海,與南宋之初,其事迥異矣。

書在當時,已多訛脫,故方崧卿作《韓集舉正》,朱子作《韓文考異》,均無一字之引證。

彭叔夏嘗作《辨證》十卷,以糾其舛漏重複,然如劉孝威《紹古詞》,一收於二百三卷,一收於二百五卷,而字句大同小異者,叔夏尚未及盡究也。

此本為明萬曆中所刊,校正頗詳,在活字版《太平御覽》之上,而卷帙浩繁,仍多疏漏,今參核諸書,各為釐正。

其無別本可證者,則姑仍其舊焉。

△《文苑英華辨證》·十卷(內府藏本)

宋彭叔夏撰。

叔夏,廬陵人,自署曰鄉貢進士,其始末未詳。

《江西通志》亦但列其名於《紹熙壬子鄉舉》條下,不為立傳,蓋已無考矣。

是書蓋因周必大所校《文苑英華》而作。

考必大《平園集》有《文苑英華跋》曰:孝宗皇帝欲刻江鈿文海,臣奏其去取差謬不足觀,乃詔館閣裒集《皇朝文鑒》。

臣因及《文苑英華》,雖秘閣有本,然舛誤不可讀,俄聞傳旨取入,遂經乙覽。

時御前置校正書籍一二十員,往往妄加塗注,繕寫裝飾,付之秘閣,頃嘗屬荊帥范仲藝、筠丁介稍加校正;晚幸退休,求別本與士友詳議,疑則闕之。

惟是元修書非出一手,叢脞重複,首尾衡決,一詩或析為二,二詩或合為一。

姓名差互,先後顛倒,不可勝計。

其中賦多用員來,非讀《泰誓·正義》,安知今日之「雲」字乃「員」之省文?以「堯韭」對「舜榮」,非讀《本草注》,安知其為「菖蒲」。

又如切磋之「磋」,馳驅之「驅」,掛帆之「帆」,仙裝之「裝」,廣韻各有側音,而流俗改切磋為「效課」,以「駐」易驅,以「席」易帆,以「仗」易裝,今皆正之,詳注逐篇之下,不復遍舉。

始於嘉泰初年,至四年秋訖工。

云云。

是書之首,亦有嘉泰四年叔夏《自序》,稱益公先生退老邱園,命以校讎,考訂商榷用功為多,散在本文,覽者難遍,因薈卒其說,以類而分,各舉數端,不復具載云云。

則必大所稱與士友詳議者,蓋即叔夏。

故與必大校本,同以嘉泰四年成書也。

所分諸類,一曰《用字》,為目凡三;二曰《用韻》,為目凡二;三曰《事證》,無子目;四曰《事誤》,為目凡二;五曰《事疑》,無子目;七曰《人名》,為目凡五;八曰《官爵》,為目凡三;九曰《郡縣》,為目凡三;十曰《年月》,為目凡四;十一曰《名氏》,為目凡三;十二曰《題目》,為目凡二;十三曰《門類》,無子目;十四曰《脫文》,為目凡四;十五曰《同異》,十六曰《離合》,十七曰《避諱》,十八曰《異域》,十九曰《鳥獸》,二十曰《草木》,均無子目;二十一曰《雜錄》,為目凡五;其中如磋、驅、帆、裝諸字,與必大所舉者合。

然《序文》稱小小異同,在所弗錄。

原注頗略,今則加詳。

其未注者,仍附此篇,則視必大原本亦多所損益矣。

《文苑英華》本繼《文選》而作,於唐代文章,采摭至備,號為詞翰之淵藪。

而卷帙既富,牾實多,在宋代已無善本。

近日所行,又出明人所重刊,承訛踵謬,抑又甚矣。

叔夏此書,考核精密,大抵分承訛當改;別有依據,不可妄改;義可兩存,不必遽改,三例。

中如杜牧《請追尊號表》,以高宗伐鬼方為出《尚書》,顯然誤記;而叔夏疑是「逸書」,未免有持疑不決之處,然其用意謹嚴,不輕點竄古書,亦於是可見矣。

△《唐文粹》·一百卷(內府藏本)

宋姚鉉編。

陳善《捫虱新話》以為徐鉉者,誤也。

鉉字寶臣,廬州人,自署郡望,故曰吳興。

太平興國中第進士,官至兩浙轉運使,事跡具《宋史》本傳。

是編文賦惟取古體,而四六之文不錄;詩歌亦惟取古體,而五七言近體不錄。

考阮閱《詩話總龜》,載鉉於淳化中侍宴,賦《賞花釣魚》七言律詩,賜金百兩,時以比「奪袍賜花」故事。

又江少虞「事實類苑」,載鉉詩有「疏鍾天竺曉,一雁海門秋」句,亦頗清遠。

則鉉非不究心於聲律者,蓋詩文儷偶,皆莫盛於唐。

盛極而衰,流為俗體,亦莫雜於唐。

鉉欲力挽其末流,故其體例如是。

於歐、梅未出以前,毅然矯五代之弊,與穆修、柳開相應者,實自鉉始。

其中如杜審言《臥病人事絕》一首,較集本少後四句。

則鉉亦有所刪削。

又如岑文本《請勤政改過疏》之類,皆《文苑英華》所不載,其搜羅亦云廣博。

王得臣《麈史》乃譏其未見《張登集》,殊失之苛。

惟文中芟韓愈《平淮西碑》,而仍錄段文昌作,未免有心立異。

詩中如陸龜蒙《江湖散人歌》,皎然古意詩之類,一概收之,亦未免過求樸野,稍失別裁;然論唐文者,終以是書為總匯,不以一二小疵,掩其全美也。

△《西昆酬唱集》·二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不著編輯者名氏。

前有楊億《序》,稱卷帙為億所分,書名亦億所題,而不言裒而成集出於誰手。

考田況《儒林公議》云:「楊億《兩禁》變文章之體,劉筠、錢惟演輩,從而效之,以新詩更相屬和,億後編敘之,題曰《西昆酬唱集》。

然則即億編也。

凡億及劉筠、錢惟演、李宗諤、陳越、李維、劉騭、刁、任隨、張詠、錢惟濟、丁謂、舒雅、晁迥、崔遵度、薛英、劉秉十七人之詩,而億序乃稱屬而和者十有五人,豈以錢、劉為主,而億與李宗諤以下為十五人歟?詩皆近體,上卷凡一百二十三首,下卷凡一百二十五首,而億《序》稱,二百有五十首,不知何時佚二首也。

其詩宗法唐李商隱,詞取妍華而不乏興象,效之者漸失本真,惟工組織;於是有優伶ㄎ扯之戲,石介至作《怪說》以刺之。

而祥符中遂下詔禁文體浮艷。

然介之說,蘇軾嘗辨之。

真宗之詔,緣於《宣曲》一詩,有「取酒臨邛」之句,陸游《渭南集》有《西昆詩跋》,言其始末甚詳,初不緣文體發也。

其後歐、梅繼作,坡、谷迭起,而楊、劉之派,遂不絕如線。

要其取材博贍,練詞精整,非學有根柢,亦不能鑄變化,自名一家,固亦未可輕詆。

《後村詩話》云:《西昆酬唱集》對偶字面雖工,而佳句可錄者殊少,宜為歐公之所厭。

又一條云:「君僅以詩寄歐公,公答雲,先朝劉、楊風采聳動天下,至今使人傾想,豈公特惡其碑版奏疏?其詩之精工穩切者,自不可廢歟。」

二說自相矛盾,平心而論,要以後說為公矣。

其書自明代以來,世罕流布。

毛奇齡初得舊本於江寧,徐乾學為之刻版,以剞劂未工,不甚摹印,康熙戊子,長洲朱俊升又重鐫之,前有常熟馮武序。

馮舒、馮班,本主西昆一派,武其猶子,故於是書極其推崇,然武謂元和、大和之際,李義山傑起中原,與太原溫庭筠、南郡段成式,皆以格調清拔,才藻優裕,為西昆三十六體,以三人俱行十六也。

考《唐書》但有三十六體之說,無「西昆」字,億《序》是集,稱取「玉山策府」之名。

題曰《西昆酬唱集》,則三十六與西昆各為一事,武乃合而一之,誤矣。

△《同文館唱和詩》·十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宋鄧忠臣等撰。

同文館本以待高麗使人,時忠臣等同考校,即其地為試院,因錄同捨唱和之作,匯為一編,案《宋史·藝文志》有蘇易簡《禁林宴會集》,歐陽修《禮部唱和詩集》,此書獨不著錄,《宋志》最為舛漏,蓋偶遺之。

其相與酬答者,忠臣而外,為張耒、晁補之、蔡肇、余、耿南仲、商倚、曹輔、柳子文、李公麟、孔武仲等凡十一人。

又有但題其名曰「向」、曰「益」,而不著姓者二人。

益疑即溫益;向,則不知何人也。

耒、補之、肇、南仲、公麟、武仲、益七人,《宋史》有傳;忠臣、倚併入元黨籍,惟、子文,行事不概見。

輔亦非靖康時為樞者,樓鑰誤合為一。

王應麟《困學記聞》已辨之矣。

集中不著唱和年月,考《宋史》耒、補之《傳》,俱稱元初,為校書郎,以「耒詩讎書芝閣上,補之詩輟直讎書省」二語核之,乃正其官秘省時,而元三年,知貢舉者為孔平仲,事見本傳。

此集並無平仲之名,則非在三年可知。

惟忠臣詩有「單閼孟夏草木長」句,自注云:丁卯四月還朝。

丁卯為元二年,意者即在是歲歟。

又案:輔詩云:「九人同日鎖重闈」,而子文又有「毛遂未至空連房」句。

注云:同捨十九人,余獨後入。

疑試官許先後入院,宋制本自如此。

時共事十九人,而集中闕其八人,蓋古人真樸,不強為其所不能。

如「蘭亭修禊」,與會者四十一人,有詩者僅二十六人,非佚脫也。

諸家專集,惟耒《柯山集》、補之《雞肋集》、武仲《清江三孔集》,今尚存於世;其餘如肇之《丹陽集》、忠臣之《玉池集》,已佚不傳;其餘並有集、無集亦不可考。

殘篇闕句,實藉此以獲見一斑。

即有集諸人,以集本校之,亦頗互異。

如補之五言「官醪持餉婦」,《雞肋集》「官醪」作「宮壺」;七言「詩似涼風淒有興」句,《雞肋集》「淒有興」作「來有思」。

此類頗多,題目亦往往不相合,亦未嘗不藉為參訂之助矣。

△《唐百家詩選》·二十卷(內府藏本)

舊本題宋王安石編。

安石有《周禮新義》,已著錄。

是書去取,絕不可解,自宋以來,疑之者不一,曲為解者亦不一,然大抵指為安石。

惟晁公武《讀書志》云:《唐百家詩選》二十卷,皇朝宋敏求次道編。

次道為三司判官,嘗取其家所藏唐人一百八家詩,選擇其佳者凡一千二百四十六首,為一編。

王介甫觀之,因再有所去取,且題曰:欲觀唐詩者,觀此足矣。

世遂以為介甫所纂,其說與諸家特異。

案《讀書志》作於南宋之初,去安石未遠。

又晁氏自元以來,舊家文獻,緒論相承,其言當必有自,邵博《聞見後錄》引晁說之之言,謂王荊公與宋次道同為群牧司判官。

次道家多唐人詩集,荊公盡即其本,擇善者簽帖其上,令吏抄之,吏厭書字多,輒移所取長詩簽,置所不取小詩上。

荊公性忽略,不復更視。

今世所謂:《唐百家詩選》曰「荊公定」,乃群牧司吏人定也,其說與公武又異。

然說之果有是說,不應公武反不知。

考周《清波雜誌》,亦有是說,與博所記相合。

之曾祖與安石為中表,故持論多左袒安石,當由安石之黨以此書不愜於公論,造為是說以解之,托其言於說之,博不考而載之耳?此本為宋乾道中倪仲傳所刊,前有仲傳《序》,其書世久不傳。

國朝康熙中,商邱宋犖始購得殘本八卷刻之,既又得其全本,續刻以行,而二十卷之數復完,當時有疑其偽者。

閻若璩歷引高秉《唐詩品彙》所稱,以元宗《早渡蒲關詩》為開卷第一,陳振孫《書錄解題》所稱,非惟不及李、杜、韓三家,即王維、韋應物、元、白、劉、柳、孟郊、張籍皆不及,以證其真。

又殘本佚去安石原序。

若璩以《臨川集》所載補之。

其文俱載若璩《潛邱記》中。

惟今本所錄共一千二百六十二首,較晁氏所記多十六首。

若璩未及置論,或傳寫《讀書志》者,誤以六十二為四十六歟?至王昌齡《出塞詩》,諸本皆作「若使龍城飛將在」,惟此本作「盧城飛將在」,若璩引唐平州治盧龍縣以證之;然唐三百年,更無一人稱「盧龍」為「盧城」者,何獨昌齡杜撰地名?此則其過尊宋本之失矣。

△《會稽掇英總集》·二十卷(浙江鄭大節家藏本)

宋孔延之編。

前自有《序》,首題其官為尚書司封郎中,知越州軍州事,浙東兵馬鈐轄;末署熙寧壬子五月一日,越州清思堂。

案:施宿《嘉泰會稽志》,延之於熙寧四年,以度支郎官知越州,五年十一月召赴闕。

壬子正當熙寧五年,其歲月與《會稽志》合。

惟《志》稱延之為度支郎官,而此作司封郎中。

集中有沈立等《和蓬萊閣詩》,亦作《孔司封集》為延之手訂,於官位不應有誤,知施宿所記為訛也。

延之以會稽山水人物,著美前世,而紀錄賦詠,多所散佚,因博加搜采,旁及碑版石刻,自漢迄宋,凡得銘、志、歌、詩等八百五篇,輯為二十卷,各有類目。

前十五卷為詩:首曰《州宅》,次《西園》,次《賀監》,次《山水》,分《蘭亭》等八子目;次《寺觀》,分《門寺》等四子目,而以祠宇附之;次《送別》,次《寄贈》,次《感興》,次《唱和》。

後五卷為文:首曰《史辭》,次《頌》,次《碑銘》,次《記》,次《序》,次《雜文》,書中於作者皆標姓名,而獨稱王安石為史館王相,蓋作此書時,王安石柄政之際,故有所避而不敢直書歟。

所錄詩文,大都由搜巖剔藪而得之,故多出名人集本之外,為世所罕見。

如大歷浙東唱和五十餘人,今錄唐詩者,或不能舉其姓氏,實賴此以獲傳。

其於《唐、宋太守題名壁記》,皆全錄原文,以資考證,裨益良多,其訪之勤,可謂有功於文獻矣。

其書世鮮流傳,藏┐家多未著錄,此本乃明山陰祁氏「淡生堂」舊抄,在宋人總集之中最為珍笈,其精博在嚴陵諸集上也。

△《清江三孔集》·四十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宋新喻孔文仲及其弟武仲、平仲之詩文。

慶元中,臨江守王所編也。

文仲字經父,嘉六年進士,官中書舍人;武仲字常父,嘉八年進士,官禮部侍郎;平仲字毅父,治平二年進士,官金部郎中。

事跡具《宋史》本傳。

文仲兄弟與蘇軾、蘇轍同時,並以文章名一世,故黃庭堅有「二蘇聯璧」,「三孔分鼎」之語。

南渡後遺文散佚,始訪求而刻之。

前有慶元五年周必大《序》。

陳振孫《書錄解題》,稱文仲二卷,武仲十七卷,平仲二十一卷,與此本合。

文仲詩僅七首,然呂祖謙《宋文鑒》載其《早行》古詩一首,乃佚而不收,《文鑒》編於孝宗淳熙四年,《舍人集》編於寧宗慶元四年,在其後二十一年,不應不見,豈有所去取耶?武仲《侍郎集》,青詞、齋文同題曰「制」,於例未安,似非原目,平仲《郎中集》中古律詩外,別出《詩戲》三卷,皆人名、藥名、回文、集句之類,蓋仿《松陵集》雜體別為一卷例也。

案:王士禎《居易錄》,載宋犖《寄三孔文集》,通僅五卷,惜其已非慶元之舊。

士禎、犖皆家富圖籍,而所見尚非完帙,則此本巋然獨全,亦深足寶重矣。

△《三劉家集》·一卷(江西巡撫采進本)

宋劉渙、劉恕、劉羲仲撰。

渙字凝之,筠州人,登天聖八年進士,為穎上令,以太子中允致仕。

恕,渙之子,有《通鑒外紀》;羲仲,恕之子,有《通鑒問疑》,並已著錄。

渙祖孫父子,並剛直有史才,而恕最優。

司馬光稱其「博聞強記,細大之事,皆有稽據」,誠公論也。

是集為鹹淳中,其裔孫御史元亨所輯。

蓋南宋之末,已無傳本,僅掇拾於殘闕之餘,故渙僅詩四首,文二首;恕僅《通鑒外紀序》一首,並其子所記《通鑒問疑》;羲仲僅《家書》一首。

餘皆同時諸人唱和之作,及他人之文有關於渙父子者也。

其中稱渙曰「西澗先生」,稱恕曰「秘丞」,稱羲仲曰「檢討」,固其子孫之詞;至於諸人詩文,標題一概刪去其稱字之文,而改曰西澗先生、秘丞、檢討,則非其實矣,是其編次之陋也。

至明萬安貪鄙無恥,為世﹃笑,而獨存其一《跋》於卷末,渙父子祖孫豈藉是人以表彰乎?今刊除之,俾無為三人玷焉。

△《二程文集》·十三卷、《附錄》·二卷(江西巡撫采進本)

宋明道程子、伊川程子合集也。

陳振孫《書錄解題》載,《明道集》四卷,《遺文》一卷;《伊川集》一本,二十卷,一本九卷。

又《河南程氏文集》十二卷,二程共為一集,為建寧所刻本。

是宋世所傳已參錯不同。

此本出自胡安國家,劉珙、張…嘗刻之長沙,安國於原文頗有改削。

如《定性書》、《明道行述》、《上富公謝帥書》中,刪落至數十字;又《辭官表》顛倒次第,《易傳序》改「公」為「斥」;祭文改「侄」為「猶子」。

珙等所刻,一以安國為主,朱子深以為不可,嘗以書抵珙及…,盛氣詬爭,辯之甚力,具載《晦集》中。

然二人迄不盡用其說,蓋南宋之初,學者猶各尊所聞。

不似淳以後,門戶已成,羽翼已眾,於朱子之言,一字不敢異同也。

元至治間,臨川譚善心重為校刊,始與蜀人虞商榷考訂,悉從朱子所改,其《定性書》、《富謝》二書,所刪字,亦求得別本補足;又搜輯《程子遺文》十六篇,《遺事》十一條,並朱子論胡本錯誤諸書,別為二卷,附之於後;惟伊川詩僅有三章,《河南府志》載其《陸渾樂游詩》云:「東郊漸微綠,驅馬欣獨往。

舟縈野渡時,水樂春山響。

身閒愛物外,趣逸諧心賞。

歸路逐樵歌,落日寒山上。」

集中無之。

《地誌》率多假借名人以誇勝跡,其殆好事者所依托歟。

△《宋文選》·三十二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不著編輯者名氏。

案張邦基《墨莊漫錄》,稱崔伯易有《金華神記》,編入《聖宋文選後集》中,則此乃其前集,在南渡以前矣。

所選皆北宋之文,自歐陽修以下十四人,惟取其有關於經術、政治者,詩、賦、碑銘之類不載焉;中無「三蘇」文字,而黃庭堅、張耒之文則錄之;豈當時蘇文之禁最嚴,而黃、張之類,則稍寬歟?又其中無「二程」文,蓋不以文士目之也。

何焯《義門讀書記跋》,所校《元豐類稿》後曰,己卯冬,於保定行台(案:焯是時在直隸巡撫李光地署中)閱內府所賜大臣《古文淵鑒》,有在集外者六篇,則《書魏鄭公傳後》、《邪正辨說》、《再上田正言書》、《上歐蔡書》也。

後知立齋相公(案:立齋為大學士徐元文之別號)有建本《聖宋文選》數冊,其中有《南豐文》二卷,嘉善柯崇樸借抄,遂傳於外。

此六篇者皆在焉云云。

案:《書魏鄭公傳後》一篇,《宋文鑒》亦載,不僅見於此集中,焯蓋考之未審;然《南豐外集》、《續稿》,今並不傳,其佚篇惟賴此集以存,蓋亦不為無功矣。

宋人選宋文者,南宋所傳尚多,北宋惟此集存耳。

其賅備雖不及《文鑒》,然用意嚴慎,當為能文之士所編,尤未可與南宋建陽坊本,出於書賈雜抄者,一例視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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