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評傳
十一
崇禎對袁崇煥的猜忌，從「請發內帑事件」開始。
帶兵的統帥追討欠餉，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債戶對於債主追討欠款，不論債主的理由如何充足，債戶自然而然的會對他十分憎恨，如果債主威名震於天下而又握有武力，十幾歲的少年債戶除了憎恨之外還會恐懼。
崇禎又不敢懲罰袁崇煥和皇太極談和。
這「不敢」兩字之中，自然隱伏了「將來和你算帳」的心理因素。
該年閏四月，加袁崇煥太子太保的頭銜，那是從一品，比兵部尚書又高了一級。
到了下個月，便發生了殺十毛十文龍事件，這又增加了崇禎內心對他的不滿和恐懼。
十毛十文龍是浙十江十杭州人。
袁崇煥殺十毛十文龍在崇禎二年（公元一六二九），那是己巳年。
早了一百八十年（一四四九），同樣是己巳年，我另一位同鄉杭州人于謙為明朝立了安邦定國的大功。
那一年發生土木堡之變，皇帝被蒙古人擄去，于謙擊退外敵，安定了國家。
于謙和袁崇煥都是兵部尚書，於做總督，袁做督師，地位相等<1>。
兩人後來都被皇帝處死，都是明朝出名的大忠臣。
杭州人在十江十南雖然有「杭鐵頭」之稱，然而那是與十性十格柔和的蘇州人「蘇空頭」相對而言，很少去當兵打仗的。
戚繼光率領來平定倭寇、守禦北邊，後來在戚死後又去抗日援朝的浙十江十兵，都是浙東義烏一帶的人。
十毛十文龍所以投軍，主要由於他有個舅舅在兵部做官。
十毛十文龍喜歡下圍棋，常通宵下棋，十愛十說：「殺得北斗歸南。」
捧他場的人，說他的棋友中有一個道人，從圍棋中傳授了他兵法。
如果真有這樣的事，十毛十文龍的棋力一定相當低，因為他的兵法實在並不高明。
又有一個傳說：他上京去投靠舅舅的前夕，睡在於廟（于謙的廟，在杭州與岳廟並稱）裡祈夢，夢到于謙寫了十六個字給他：「欲效淮十陰十，老了一半。
好個田橫，無人作伴。」
這十六個字後來果然「應驗」了：韓信二十七歲為大將，十毛十文龍為大將時五十二歲；田橫在島上自十殺時，有五百士自刎而殉，十毛十文龍在島上被殺，死的只他一人。
這當然是好事之徒事後捏造出來的。
于謙見識何等超卓，又怎會將他這個無聊同鄉去和韓信、田橫相比？
十毛十文龍到北京後，得他舅舅推薦，到遼東去投效總兵李成梁，後來在袁應泰、王化貞兩人手下，升到了大約相當於十十團十十長的職位。
他的功績主要是造火藥超額完成任務和練兵，可見此人是一個能幹的後勤人員。
遼東失陷後，他帶了一批部隊，在沿海各島和遼東、朝鮮邊區混來混去，打打游擊。
他的根據地是在朝鮮，招納遼東潰散下來的中國敗兵和難民，勢力漸漸擴充，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帶領了九十八人，渡鴨綠十江十襲擊鎮十江十城<2>，俘虜了清軍守將。
這是明軍打敗清兵的罕有事件，王化貞大為高興，極力推薦，升他的官，駐在鎮十江十城。
但不久清兵大軍反攻，鎮十江十城就失去了。
十毛十文龍將根據地遷到朝鮮的皮島，自己仍在遼東朝鮮邊區打游擊。
皮島在鴨綠十江十口，與朝鮮本土只一水之隔，水面距離只不過相當於過一條長十江十而已，北岸便是朝鮮的宣川、鐵山<3>。
當時朝鮮的義州、安州、鐵山一帶，因為鄰近中國，從遼東逃出來的漢人難民和敗兵紛紛湧到，喧賓奪主，漢人佔了居民十分之七，朝鮮人只十分之三。
皮島橫約八十里，逃到島上的漢人為數不少。
十毛十文龍作為根據地後，再招納漢人，聲勢漸盛。
明朝特別為他設立一個軍區，叫作東十江十鎮，升十毛十文龍為總兵。
那時袁崇煥剛出山海關，還未建功。
明朝唯一能與清兵打一下的，只有十毛十文龍一軍，所以他名氣相當大。
當時董其昌曾上奏說：國家只要有兩個十毛十文龍，努爾哈赤可擒，遼地可復。
他這道奏章，當然只有書法上的價值，但由此也可見到一般朝臣對十毛十文龍的觀感。
十毛十文龍不斷陞官，升到左都督，掛將軍印，賜尚方劍。
天啟皇帝提到他時稱為「十毛十帥」，不叫名字。
天啟四年五月，十毛十文龍遣將沿鴨綠十江十、越長白山，攻入滿清東部，被守將擊敗，全軍覆沒；五年六月及六年五月，曾兩次派兵襲擊滿清城寨，兩次都喪師敗歸。
十毛十文龍打仗是不行的，可是連年襲擊滿清腹地，不失為有牽制作用。
那時候明軍一見清兵就望風而遁，十毛十文龍膽敢主動出擊，應當說勇氣可嘉。
天啟七年正月，清兵征朝鮮，因為十毛十文龍不斷在後方十騷十擾，於是分兵去攻他所駐守的鐵山。
十毛十文龍大敗，逃上了皮島。
他在中朝邊區打游擊時，雖然屢戰屢敗，卻也能屢敗屢戰。
上了皮島之後，有了大海的阻隔，清軍沒有水師，安全感大增，加之又上了年紀，很快就腐化起來<4>。
他開始發揮後勤才能，在皮島大做生意，徵收商船通行稅，那便是海上買路錢，派人去遼東和朝鮮挖人參。
一方面向朝廷要糧要餉，又向朝鮮要糧食，理由是幫朝鮮抵抗清兵，要收保護費。
朝鮮也只得時時運糧給他。
他陞官發財之後，對打仗更加沒有興趣了。
當時皮島駐軍有二萬八千，戰馬三千餘匹，皮島之東的身彌島駐兵千餘，作為皮島的外圍，寧錦大戰之時，十毛十文龍手擁重兵在旁，竟不發一兵一卒去支援，也不攻擊清兵後方作牽制。
袁崇煥當然極不滿意，但因管他不著，無可奈何。
天啟年間，十毛十文龍不斷以大量賄賂送給魏忠賢和其他太監、大臣，對朝中當權派的公共關係做得極好。
天啟五年，御史麥之令彈劾十毛十文龍，認為他無用，遼東軍務不能依靠他。
魏忠賢極力袒十毛十，說麥之令是熊廷弼的同十十黨十十，將他殺了。
這樣一來，所有反對魏忠賢的東林十十黨十十清流派都恨上了十毛十文龍。
崇禎接位後，十毛十文龍作風不改。
朝廷覺得皮島耗費糧餉太多，要派人去核數查帳。
十毛十文龍多方推托，總之是不歡迎御十用會計師駕臨。
袁崇煥的新任命，理論上是有權管到皮島東十江十鎮的。
朝中於是有人建議皮島的糧餉經由寧遠轉運，意思是十十交十十由袁崇煥控制。
甚至有人主張撤退皮島守軍，全部調去寧遠。
這些主張，都遭到十毛十文龍的抗拒，而兵部又對十毛十相當支持。
袁崇煥寫信給首輔錢龍錫商量，要殺十毛十文龍。
錢回信勸他一切慎重。
袁在北京時，也曾和錢龍錫商議過殺十毛十的事，當時袁對錢龍錫說，要恢復遼東，必須從整肅東十江十鎮的軍紀開始。
袁崇煥決心要解決這件事。
崇禎二年五月二十二日，袁崇煥離寧遠，去和十毛十文龍會談，約定了在旅順附近的一個小島上相會，這小島叫做島山<5>。
從寧遠經渤海到旅順，和從皮島經黃海到旅順，海程大致相等，所以旅順是一個中間地點，也可說是中立地帶。
那時十毛十文龍對袁崇煥已心存疑忌，如邀他到寧遠相會，他是不肯來的。
袁崇煥如去皮島，卻又是身入險地。
袁崇煥除座船外，帶船三十八艘，出發前先試放西洋大炮，射程遠的五六里，近的三四里。
二十六日到雙島，登州的軍官帶了兵船四十八艘來會。
二十七日到島山停泊，旅順的軍官前來參見。
袁崇煥帶眾將上山，到龍王廟去拜龍王，對眾將訓話：「本朝開國，中山王徐達、開平王常遇春諸君起初在鄱十陽十湖、採石磯大戰，後來一直打到漠北，水戰固然勝，馬步戰也勝，才能驅逐十胡十元，統一中國。
現在你們的水師只能以紅船在水上自守，滿清韃子不下海，難道能趕他們入海打水戰麼？所以水師必須也能陸戰。」
他的抱負是要將水師訓練成為海軍陸戰隊。
六月初一，十毛十文龍率領將士到達島山，與袁互相十十交十十拜。
十毛十文龍呈上禮帖三封和三桌筵席。
在船中吃過，袁崇煥和他談話，說道：「遼東海外，只有我和貴鎮二人，務必同心共濟，方能成功。
我歷險來此，旨在商議進取。
軍國大事，在此一舉。
我有一個良方，只不知生病的人肯不肯服這一帖藥。」
當晚兩人直談到二更。
初二袁崇煥上島，犒賞十毛十的部屬，和十毛十又密談到三更。
初三日又再談，袁崇煥要求皮島設文官監軍，糧餉由寧遠轉發，改編部隊，連談三日三夜，十毛十文龍始終不同意，到這時談判終於破裂。
袁崇煥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勸他辭職回鄉。
十毛十文龍說：「辭職回鄉這件事，我一直是在盼望的。
只不過我對遼東事務很熟悉，解決了滿洲之後，可順勢襲取朝鮮了。」
袁崇煥聽他大言不慚，更是不滿<6>。
酒散後，袁傳副將汪翥上船密議，五更方畢。
通宵部署，要殺十毛十文龍了。
初四日，袁崇煥犒賞十毛十部兵將共三千五百七十五名，軍官每名三五兩不等，兵每名數錢，又將帶來的餉銀十萬兩十十交十十卸。
同時和十毛十劃分職權，此後旅順以東由十毛十指揮，旅順以西由袁指揮。
十毛十文龍收到大筆銀子，對指揮權的區劃又十分滿意，減少了提防警惕。
初五日，袁崇煥邀十毛十文龍一起檢閱將士比賽射箭。
相見後，袁崇煥說：「我明天要回寧遠了。
貴鎮身當國家海外重寄，請受我一拜。」
說著下拜，十毛十文龍跪下還禮。
大家上山後，袁的親信參將謝尚政指揮各營士兵布成一個大圍。
十毛十文龍和隨從官員百餘名在圍內，將十毛十部兵丁都隔在圍外。
袁崇煥問起十毛十文龍手下將官的姓名，居然大多數姓十毛十。
袁崇煥覺得奇怪。
十毛十文龍說：「他們都是我的義孫。」
<7>袁崇煥笑了起來，跟著對十毛十部眾將說道：「你們在海外辛苦，兵士每個月只有五斗米的糧，甚至家中幾口人都分食此糧，想起來令人痛心。
請大家受我一拜，感謝你們為國家盡力，以後大家不必擔心沒有糧餉。」
當即下拜。
眾將磕頭答禮，甚是感動。
袁崇煥隨即提出幾件事來責問十毛十文龍，十毛十文龍抗辯。
袁崇煥不客氣了，斥責道：「本部院披肝瀝膽，與你說了三日，只道你回頭是岸，也還不遲。
哪曉得你狼子野心，總是一片欺誑到底。
你目中沒有本部院，那也罷了。
方今聖天子英武天縱，國法豈容得你？」
命人除下他衣冠，綁了起來。
十毛十文龍的態度仍是十分倔強，自稱無罪有功。
袁崇煥厲聲道：「你道本部院是個書生，瞧我不起。
本部院卻是能管將官之人。
你說沒有罪麼？你犯了十二大罪，我數給你聽：
「一、明朝的制度，大將在外，必由文臣監督，你專制一方，軍馬錢糧不肯受核。
二、殺戮降人難民，謊報冒功，說殺的是清兵。
三、宣稱如果南下，取登州和南京猶如反掌。
四、每歲餉銀數十萬，但發給兵士的糧餉每月只有三斗半，侵盜軍糧。
五、在皮島開馬市，擅自與外國貿易。
六、部將數千名都冒稱姓十毛十，擅自封官。
七、敗退時剽掠商船。
八、你自己強搶良家婦女，部下傚尤。
九、驅策難民到遼東去偷挖人參，不肯去的就不發糧食，讓他們大批在島上餓死。
十、將大量金銀送去京師賄賂，拜魏忠賢為義父，在島上替魏忠賢塑像。
、鐵山一仗，大敗喪師，卻報稱有功。
十二、設立軍區已達八年，不能恢復寸土，觀望養敵。」
這十二條罪狀數了出來，十毛十文龍魂不附體，只有叩頭求饒。
袁崇煥問十毛十的部將：「十毛十文龍該斬麼？」
諸將都嚇得不敢作聲。
有人說十毛十文龍這些年來雖無功勞，但也辛苦出力。
袁崇煥叱道：「十毛十文龍本來只不過是個尋常百姓，現今官居極品，滿門封蔭，已足夠酬答他的辛勞了，為甚麼他還這樣悖逆？」
於是向著北京叩頭，宣稱：「臣今天誅十毛十文龍以整肅軍紀，諸將中若有行為如十毛十文龍的，也一概處決。
臣如不能成功，請皇上也像誅十毛十文龍一樣的處決臣！」請出尚方劍來，命旗牌官將十毛十文龍在帳前斬決，向十毛十文龍部屬諭示：「只誅十毛十文龍一人，其餘各人一概無罪。」
十毛十文龍麾下將士無一敢動。
袁崇煥命人收殮十毛十文龍，次日開吊拜奠，說：「昨日斬你，是為了朝廷大法。
今日祭你，是為了僚友私情。」
隨即將十毛十部分為四隊，派十毛十文龍的兒子十毛十承祿、副將陳繼盛等四人分領，犒賞軍士，盡除皮島十毛十文龍的虐政。
回寧遠後上奏稟報，最後說：十毛十文龍是大將，不是臣有權可以擅自誅殺的。
臣犯了死罪，謹候皇上懲處。
崇禎得訊，大吃一驚，非常不以為然。
但想十毛十文龍已經死了，目前又正倚賴袁崇煥盡力，只得下旨嘉獎他一番，又下旨公佈十毛十文龍的罪狀，逮捕十毛十文龍的駐京辦事處主任，以安袁崇煥之心。
袁崇煥擔心十毛十文龍的部下生變，奏請增加餉銀。
但查核部隊實數，兵員比十毛十文龍虛報時少得多了。
崇禎見兵員少了，餉銀反增，頗為懷疑，但都一一批准。
以崇禎這樣剛強的十性十格，這時迫於形勢而不敢得罪袁崇煥，實已深深伏下了殺機。
十毛十文龍在皮島，儼然是獨立為王的模樣，不接受朝廷派文官監察核數、濫殺難民冒功、侵吞軍糧、軍紀不肅，的確有罪。
但袁崇煥以尚方劍斬他的方式，卻也未免太戲劇化了些。
明朝賜尚方劍給主帥，用意是給主帥以絕對權威，部將如不聽指揮，立即可以誅殺。
然而十毛十文龍的罪行都非緊急，也不是反叛作亂。
何況十毛十文龍也是受賜尚方劍的。
十毛十文龍在皮島，畢竟曾屢次出兵，十騷十擾滿清後方，是當時海上惟一的一支機動游擊隊，滿清對他也一直頗為重視忌憚。
這十二條罪狀中，有幾條平心而論並不能成立。
十毛十文龍說取登州、南京如反掌，只不過一時誇口，並非真的要造反；向外國買馬，當是軍中需要；擅自封官是得到朝廷授權的，部將喜歡姓十毛十，旨在拍主帥的馬屁，也沒有甚麼大不了；不能恢復寸土，只能說他無能，卻非有罪，要打敗清兵，恢復失地，談何容易？在島上為魏忠賢塑像，更難以加他罪名。
天啟年間，魏忠賢權勢熏天，各省督撫都為魏忠賢建生祠、塑像而向他跪拜。
當時袁崇煥在寧遠也建了魏忠賢的生祠。
時勢所然，人人難免。
十毛十文龍死後，部將心中不服，頗有逐漸叛去的，其中重要的叛將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這三人投降滿清，為清朝出了很大力氣，後來都封王。
清初四大降王，除吳三桂外，其餘孔、耿、尚三人都是十毛十文龍的舊部。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袁崇煥的過失<8>。
對於「殺十毛十事件」，當時輿論大都同情十毛十。
一般朝臣認為，十毛十文龍即使有罪，他是一個大軍區司令，也只能由皇帝下旨誅殺。
皇帝的統治手段，主要只是賞與罰。
袁崇煥擅殺大將，是嚴重的侵犯了君權。
我也覺得袁崇煥這件事做得不對，過分的橫蠻。
將十毛十文龍逮捕，押解北京，十十交十十由皇帝去處置，才是合理的方式。
當時小說盛行，有人做了小說來稱譽十毛十文龍。
一部是四十回的《遼海丹忠錄》，是杭州人陸雲龍所作，大捧同鄉十毛十帥。
另一部是作者不署名的《鐵冠圖》（不是講李自成事跡的那一部），以十毛十文龍為主角。
當時大名士陳眉公對「殺十毛十事件」抨擊甚烈。
另一個大名士錢謙益是十毛十文龍的朋友，對朝野輿論當然也有影響。
《明季北略》甚至說：袁崇煥捏造十二條罪名來害死了十毛十文龍，與秦檜以十二道金牌來害死了岳飛完全一樣。
卻又是過分的批評了。
推測袁崇煥所以用這樣的斷然手段殺十毛十，首先是出於他剛強果決的十性十格。
其次，文人帶兵，一定熟讀孫子兵法，對於孫子殺吳王十愛十姬二人、因而使得宮中美十女盡皆凜遵軍法的故事，對於「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的軍法觀念，一定印象十分深刻。
那時候寧遠、錦州、薊州各處軍事要地都曾發生兵變，如不整飭軍紀，根本不能打仗。
袁崇煥明知這樣做不對，還是忍不住要殺十毛十，推想起來，也有自恃崇禎奈何他不得的成分。
最後，十毛十文龍接近魏忠賢，袁崇煥接近東林清流，其中也難免有些十十黨十十派成見。
【註釋】
<1>督師本來比總督略高，但在于謙的時候還沒有設督師當時總督是地位最高的帶兵文官。
見吳晗：《明代的軍兵》。
<2>即今遼寧省安東之北的九連城，與朝鮮的義州隔鴨綠十江十相對。
<3>皮島在朝鮮寫作椴島。
這個「椴」字，漢文音「駕」，但朝鮮人讀作Ｐｉ音，所以中國人就簡稱為皮島。
有一本相當流行的講清史的通俗著作說皮島即海洋島，地理弄錯了。
海洋島在皮島和大連之間，離皮島約一百海里。
皮島是朝鮮地方，海洋島是中國地方。
<4>據朝鮮派去皮島的使者記載：十毛十文龍每天吃五餐，其中三餐有菜餚五六十品，十寵十妾八九人，珠翠滿身，侍女甚多。
<5>一般書籍（包括《明史》）上記載，都說袁十毛十的會晤地是在雙島。
《荊駝逸史》中輯有《袁督師計斬十毛十文龍始末記》一文，採用的是日記體，從五月二十二日袁崇煥出發到六月日回寧遠，逐日記錄海程、所經島嶼、風勢、船隻、兵員、官員姓名等等，十分詳盡，作者顯然是袁崇煥隨行的幕僚或部屬。
他寫作態度異常忠實，對於袁十毛十密談三日三夜，只記兩人「二更後方散」、「密語三更方散」，記錄兩人密談後的神色，卻不記密語內容，全天憑空推測的言辭，合於現代要求最嚴格的報導體。
該書記載袁十毛十相會的地點是在島山，離旅順陸路十八里，水路四十里，距雙島有半日水程，中間隔了松木島、豬島、蛇島、蝦蟆島等許多島嶼。
我比較各種資料，覺得島山的說法更為可信。
<6>《始末記》記載當時情形說：「酒敘至終，（袁）方有傲狀，十毛十帥有不悅意態。」
<7>後來大大有名的孔有德、耿十精十忠、尚可喜都是十毛十文龍的義孫，那時叫做十毛十有德、十毛十精十忠、十毛十可喜。
<8>梁啟超在《袁崇煥傳》中說：「吾以為此亦存乎其人耳。
十毛十文龍不死，安知其不執為諸降王長？」
意思說，十毛十文龍如果不死，說不定他反而是第一大降王呢。
然而這也是揣測之辭了。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