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第九十六回 審淫賊罷結大案 俠義女探畫春園
話說銀頭皓首勝奎正與彭公商議破畫春園之策,勝奎說:「大人要破畫春園,自有一人可用,他住家在狼山紀家寨,姓紀名有德,人稱神手大將。」
彭公說:「不差,前在宣化府他曾提說過的,我至大同府如有用他之處,叫我給他一信。
老義士既然知道他能破賊,就煩老義士前往一行,不知尊意如何?」
勝奎說:「大人可修書一封,我去請他。」
彭公寫好信,一交一 給勝奎帶走了。
張耀宗隨即告辭,回至衙中,同夫人蔡氏閒談說:「今日我在公館,聽妹丈徐勝昨夜探畫春園去了,三人只回來一人,不知吉凶如何?這事不大好辦。」
夫人說:「我也聽父親說過,這畫春甲真如天羅地網一般。」
夫妻在內室說話,不想卻有人偷一聽 ,正是那姑娘張耀英。
她因丈夫兩日未回,心神不定,今日知道兄長到公館去了回來,便想來探個虛實。
方走至上房,聽見兄嫂二人正談到三人去探畫春園,至今才回來一個高源,那二人不知吉凶如何?姑娘聽了,心中一動,至親莫如丈夫,我不免去探訪一番。
姑娘回至房中,帶上各樣暗器,換上鐵鞋,背插單刀,暗暗出了上房,飛身上屋,躥房越脊,順馬道跳下城去。
走了七八里路,天色昏黑,藉著星斗之光,施展陸地飛騰之法,頃刻已至周坤大營,只聞刁斗互擊,警衛森嚴。
過了大營,來至畫春園界牆,見園內樹木蔭深,樓台羅列自己扔了塊探路石,聽落了實地,隨著跳了下去。
又見眼前一片芙蓉樹,東北竹牆,當中一所房屋,甚為高大,正北是一座四望亭,高九丈有餘,上邊安裝玻璃,內置桌椅條凳。
她心中說:「這所花園不小,當初修建時也佈置得很好。」
向北走了一里之遙,見一片桃林,中有一所院落,燈光閃閃,內有更夫正在吃酒。
姑娘在窗外,用舌尖濕破窗紙,向內一看,見那幾個更夫猜拳行令,正吃的得意洋洋。
內有一人說:「五位賢弟呀,我史永得不是說大話,我每日喝酒,永沒醉過。
今日你我坐在一處,應了古話啦,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必須多喝幾杯。」
另有一人叫印大海的說:「史頭兒,你也是個明白人,這酒兒不可多喝,恐怕誤事。」
史永德說:「這東西是我最愛的,你叫我別喝,你就不是朋友了。」
印大海說:「你我奉命看守拿獲之人,或有人前來暗探,那如何是好!彭欽差手下能人不少,不可不留神!」史永德說:「不要緊,你不必多慮。」
俠良姑聽得明白,到了北邊屏門之內,見院中空無一人,拔出單刀向地下一使勁,並沒一點動作。
又慢慢走至台階之上,見屋門緊鎖,俠良姑才要伸手去把鎖打開,忽從左邊廊簷上飛下一雙抓來,把她兩個肩頭抓住,不能轉動。
忽然門鎖落下,門兒開放,由屋內出來一人,青面紅髮,二目有電,身披綵衣,手拿絨繩,一伸手就把張姑娘抓住,用絨繩捆上。
姑娘嚇得通身是汗,如今被人拿住,不能再出此畫春園了。
又想:我是個女流,如落於賊人之手,不得落一個好死。
正在為難,忽自正南飛也似來了一人,先用刀把飛抓繩割斷,把飛抓起下來,那自行人兒有兩個輪子,便自行進去,並不管張耀英。
姑娘細看,是嫂嫂惡魔女蔡金花趕來,她才放心,說:「嫂子來得正好,你先把我絨繩解下。」
蔡金花把絨繩放開,二人下階,俠良姑說:「嫂嫂怎麼知道追奔前來?」
蔡金花說:「妹妹你可嚇死人了,我同你兄長正談心,你房中的丫環來說,你帶兵刃走了;你哥哥也急啦!我忙把你親家母叫起來,我同父親說,是你來探畫春園啦!我等也沒法,你兄長便帶兵刃追了下來。
至畫春園內分成四路,我不敢緊走,只可慢慢的來至桃花塢,見你在這裡,我也不知削器如何破法,就用刀割開絨繩兒,把飛抓起下來。」
俠良姑說:「嫂嫂不可入屋,怕有埋伏。」
蔡金花說:「你我到外面去,找我父母同你兄長,一同回去吧!」張耀英說:「也好!」二人到了外面,各處尋找蔡慶、竇氏、張耀宗三人。
且說張耀宗同蔡慶分手,處處留神,在各處訪查徐勝、劉芳的下落。
走了有半里之遙,見綠柳成行,北面有七八間敞亭,那亭內燈光隱隱?張耀宗想要過去看看,忽見那面來了一隻白狗,搖頭擺尾,撲奔而來。
他連忙閃在一旁,那狗一張口,就放出十枝諸葛連珠一弩一來。
他用力照定那狗的脊背就是一刀,喀嚓一聲,分成兩段,原來是一個木狗,肚內安著諸葛連珠一弩一,甚為奇巧。
他自己著急,不知妹妹現在哪裡,一則骨肉連心,二則她是個女流,倘落在他人之手,如何是好?又向前走了五六里,見前面一帶界牆,牆內北房七間,屏門四扇。
張耀宗至屏門之內,見台階下有一片埋伏,自己慢慢用刀試著,走了七八步遠,又見屋內紗燈懸掛,燈燭輝煌,內有各樣擺設和八仙桌。
東面坐著之人,正是那傅國恩,西面是妖女九花娘,二人對坐飲酒,旁有一侍女伺候,桌上放著各種果品菜蔬。
張耀宗看罷,進了北大廳,方一伸手,足下一沉便墜入坑內。
內有四人看守,每日一換。
今日值班人姓呂名祥,他同三個夥計用繩把張耀宗捆上,說:「咱們去稟明前邊巡捕頭目吳太山,他是咱們寨主的好友。」
張耀宗說:「你等四人是傅國恩的什麼人?你家主人乃朝廷的總兵,竟甘心叛逆,不久天兵一到,玉石俱焚。」
呂祥說:「你姓甚名誰?」
張耀宗說:「我姓張名耀宗,外號人稱玉面虎,該殺該剮,任憑於你。」
呂祥說:「你不必多說,自古及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也,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
我帶你見見我家巡捕寨主去。」
四人推張耀宗來至上面,先把翻板扣上,然後抬他到了西北那所院落。
吳太山、吳鐸、武峰三人,奉傅國恩之命,巡查奸細。
天有二更之時,方要帶護衛去查夜,忽見手下人來稟告說:「今有萬木林內看守之人,拿住一個奸細,始至此處,請你老人家發落。」
吳太山坐在上面,吩咐帶人上來。
四個人抬著那人來至北大廳,吳太山早看見是張耀宗,眼都紅了,說:「張耀宗,你也有今日,我前在河南紫金山受你這廝羞辱,不想你今日也落在我的手內,你也是大數已盡,活該我來替大寨主周應龍報仇。」
又吩咐說:「你等快把他綁在外面將軍柱上,給我開膛摘心,我今夜要多吃幾杯酒,正想喝一碗醒酒湯。」
手下人答應,把張耀宗綁在柱上,把木盆放在面前。
有個嘍兵,三旬以外的年歲,把衣服掖好,繫上圍裙,拿一把牛耳尖刀,來至張耀宗面前,說:「來人,先拿一桶水來,照定他頭上澆一下。」
那家人來至跟前,舉起水桶,澆了一桶水。
張耀宗說:「好賊!你只管來用刀,給我一個快些吧!」那家人說:「聽招呼吧!」先把衣服給他解開,手執牛刀,照定張總兵前胸就是一刀。
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分類:公案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