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第二百二十五回 忠義俠智斗曾天壽 武國興憤怒見佳人
話說眾差官聞報二莊主爺回來了,武傑一聽,先就氣往上衝,拉手中單刀,趕緊撲奔後面。
眾人跟隨著來到了花園之內,一瞧甚是寬闊,裡面房屋不少,往東一拐,單有一座跨院。
家人頭前帶路,到了門首,向眾人說道:「我家二莊主就在這院裡呢!」武傑頭前進了院子,一看是北房三間,東西配房各三間,院中有十幾盆花,上房有一個人在椅子上坐著,手中拿一頂氈帽蓋著臉,身穿一件青縐綢長衫,腳穿一雙青緞子抓地虎靴子,彷彿睡著了的樣子。
武國興把手中刀一順,說:「唔呀,混帳東西!你好大膽量,在公館盜去大人的銀龍佩,還寄柬曾刀罵人。」
往屋中一跳,舉刀就要剁去。
那人站起來往裡面屋中去躲,走慌了神,把靴子甩掉,漏出三寸金蓮,倒把武傑嚇了一跳,連忙退出來說:「哎呀,了不得了!這是一段什麼緣故?」
書中交代:這人原來是曾天壽的胞妹,名叫芸卿,家傳的一身好本領。
那日在慶陽府看馬戲,見和尚老道亂殺人,她有心要幫助捉賊,又想自己乃是一個女流,並不認識人家,何必過問?後來見勝玉環鏢打飛雲,眾人都說好鏢,曾芸卿就派跟他的家人去訪問這勝玉環是做什麼的?那家人去不多時,回來說:「回稟姑娘,這勝玉環乃是跟欽差彭大人的差官夫人,很有武藝。」
曾芸卿一生秉性高傲,最不服人,總想要會會勝玉環,看她是什麼一個人物。
到夜裡,便親自去到大人的公館,把銀龍佩盜來,又留下了一把刀,一首詩。
詩上寫了「專等佳人勝玉環」,原是為了見到勝玉環,和她比武,不料這件事弄得大了,那勝玉環如何能來呢?她回到家中和兄長一說,曾天壽說:「妹妹你做錯了!明天欽差大人派人來拿盜銀龍佩的人,那還是小事,玉環她丈夫和娘家的兄弟准來,這便如何?」
曾小姐說:「不要害怕,我想玉環乃女中丈夫,她必前來,那時我要奚落她一番,然後再去請罪。」
兄妹議論好了,立刻派家人預備,靜等明天人來。
果然今日家人先來報信,說那賣藝之人如何厲害,曾天壽就知是欽差大人派來明察暗訪的差官,便派家人把四個賣藝之人叫來。
那四位英雄先來,隨後又有紀逢春、武國興等十人來到。
曾天壽見馬玉龍同眾人都來了,一想:「我若說是我妹妹芸卿所做,他們也不相信,不免叫他等目睹。」
便先在外面告訴心腹家人:「你進去對我妹妹就說是勝玉環來了,叫她換上那一身男子衣服,隨後你再到客廳來報二爺回來了,你就去你的。」
曾天壽安排好了,然後才帶眾人來到花園之內。
當時武國興氣往上衝,進房中見有一男子用氈帽遮頭,便用刀砍來,那曾芸卿見不是勝玉環,卻是個蠻子,嚇了她一跳,連忙往屋中一跑,又把靴子甩落了一隻。
武傑唔呀了兩聲,連忙退出來,到了外面就問。
曾天壽說:「我也不隱瞞了。」
就把上項之事說了一回,讓眾人到書房中落座。
曾天壽隨後又把欽差彭大人的銀龍佩取出來,放在桌上,再把石大爺拉到外面,要叫他做媒,將妹妹許配武傑。
石鑄說:「這件事,我倒可以做得了一半主。」
曾天壽說:「正是。」
二人說完進來,石大爺一講,武傑說:「我有妻子,憑我這身份,還養得兩個佳人麼?」
石鑄說:「不必推辭了,你方才把人家姑娘趕得脫靴現足,你不要,人家怕不答應。」
紀逢春說:「這世間事就是不公道,小蠍子武傑已有媳婦,還有人家趕著給他,我一個沒有,也沒人給我。
武傑,你讓給我一個吧。」
武傑說:「唔呀,混帳王八羔子,休開玩笑。」
勝官保由後面照定紀逢春一拍,打了他一個嘴巴;曾天壽也瞅了紀逢春一眼。
武傑哈哈大笑說:「好!有人打你這不知世務的東西!」石鑄說:「你願意,就給人家定禮。」
武傑一想,這事也不好推辭,便把自己隨身的一塊玉珮拿出來給了曾天壽,彼此行了禮。
曾天壽啟口說:「這件事還要求馬大人同眾位老爺,在大人台前美言一二,說幾句好話。」
馬玉龍說:「是了,我等必替你說。」
曾天壽說:「今日天氣不早了,也不能進城去,我這裡備辦酒席,求大人老爺賞臉。」
馬玉龍、石鑄說:「就是吧。」
曾天壽叫家人擺上酒來,眾人開懷暢飲。
馬玉龍有愛慕英雄之心,便說:「曾天壽!你既然有這一身本領,為什麼埋沒林泉,何不圖個出身,當下如隨欽差西下查辦,回來就是一件奇功。」
曾天壽說:「既是大人厚愛,我願效犬馬之勞,求大人提拔就是。」
馬玉龍點頭說好。
說罷,眾人推杯換盞,直吃到月上花梢,方才停杯罷盞。
家人撤去殘餚,送上漱口水來,漱完口,又喫茶,待家人安置好了床 鋪,這才安歇。
次日起來,淨面喫茶,吃完了早飯,先叫紀逢春、孔壽、趙勇、李環、李佩先走,其餘均隨馬玉龍一同走。
紀逢春忙到外邊,拉過驢來騎上,他一高興就加鞭緊打。
孔壽、趙勇說:「你忙什麼?一同走好不好?」
紀逢春也不理論,只顧往前。
出了曾家場的村口,應該往正西走,可是這驢卻收不住了,一直就往西南跑去。
這驢跑得真快,轉眼到了一處莊門。
紀逢春勒不住,這驢見了大門就往裡跑。
那大門內擱著有十幾擔瓷器,有人在樹蔭下歇著,見跑進一頭白驢,上面還騎著一個人。
眾人怕這驢撞了瓷器擔,趕緊就轟。
驢一害怕,一搖腦袋就把紀逢春給摔了下來,正摔在瓷器擔子上,打壞的碗不少。
那些人都跑過來說:「哪裡來的這野男子,往人家院裡跑?我們這瓷器都是由一江一 西定做來給莊主爺過生日的,自己畫的花樣,有錢都沒地方買去,你賠吧!」紀逢春把眼睛一瞪,說:「賠東西是小事,你賠人吧!把人摔壞了,你賠得起麼?」
眾人說:「擔子被你撞了,碗都破了。」
紀逢春說:「我的屁股也摔兩半了。」
眾人說:「你不用跟我們一胡一 攪,先把你捆上見我們莊主爺去。」
正說著話,只見由裡面出來一人。
眾人說:「少莊主出來了,咱們告訴告訴他,哪來的這個雷公崽子?」
紀逢春也不答應,連聲說:「好好!你們非賠人不成。」
說著話,抬頭一瞧,由裡面出來的這位少年,長得五官清秀,面如白玉,很是儒雅,細聲細語地說:「你們嚷什麼呢?他是哪裡來的?上咱們這裡來做甚?」
眾人說:「大爺,我們在這裡正盤查瓷器,他騎著驢跑進來,把咱們的瓷器砸了一挑,不說情理話,還說把他的屁股摔兩半了,叫咱們賠人,你說可恨不可恨?」
這位少莊主一瞧紀逢春長相特別,穿著紫花布褲褂,抓地虎靴子,拉著一頭白驢,黑臉膛,短眉毛,圓眼睛,雷公嘴,便說:「別放他走了!」眾人各持兵刃,齊奔紀逢春而來。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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