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第一六七回 群雄大鬧周家集 飛雲擂台險被擒
話說眾英雄圍住了飛雲、清風。
清風見勢不好,擺開滾珠寶刀,連躥帶跳,同飛雲竟自逃走。
眾人也不再去追。
周玉祥將眾差官攔住,一一問了名姓,先把孫女翠香派人送回去,然後讓眾人到了家中,獻過茶來。
周玉祥問道:「石大老爺和眾位從何處來?欽差大人現在哪裡?」
石鑄說:「大人現在潼關。
我等在靈寶縣奉大人諭出來找人,現在人已找著。
路過貴莊,見閣下在此立擂,不想飛雲和尚卻上台攪鬧。
他在平則門外秘香居盜過聖上的珍珠手串,是奉旨在各府州縣嚴拿的惡賊。
那老道也是在大人公館行過刺的刺客,今日我等一時荒疏,未能將他拿獲。」
周玉祥說:「這就是了,現在小老兒的孫女被鏢打傷,傷勢甚重,如何是好?」
武傑說:「了不得了!飛雲打的是追魂奪命五毒鏢,若打在致命之處,立時就死;若打在別處,見血三十六個時辰,毒氣歸心準死!大同府勝家寨倒有解藥,無奈二千多里路,求了藥來,人已死了,怕趕不上。」
周玉祥一所,嚇得半晌無話,目瞪癡呆,自己唉了一聲,說:「老漢六十多歲,就是這一個孫女。
眾位老爺有好生之德,想個法兒來救她這條命。」
勝官保說:「老丈不必煩惱,我能醫治,你帶我到後面去瞧瞧吧!」周玉祥一看這勝官保,有十三四歲,五官俊秀,舉止端方,問道:「這位少老爺貴姓?」
石鑄說:「他就是大同府黃羊山勝家寨銀頭皓首之孫、金刀將勝起山之子、小神童勝官保,家傳的八卦追魂奪命刀,甩頭一子三隻金鏢,天下揚名,無人不知。
這打姑娘的飛雲,他的師父是神彈子火龍駒戴勝其,乃是神鏢勝英的徒弟。
飛鏢黃三太也是勝英的徒弟,勝家出來的把式不少。」
老英雄周玉祥說:「原來是勝大少爺,眾位略坐,請勝大少爺先給我孫女治鏢傷去。」
勝官保跟老英雄進了內宅,來到上房,見周翠香已是昏迷不醒,那只鏢正打在大腿之上。
勝官保叫老英雄把鏢取下來,又叫老婆子拿剪子把褲子剪個窟窿。
他掏出一包五福化毒散,叫老婆子找一碗陰陽水,將化毒散灌下,再用半包調勻敷住傷口,又將八寶拔毒膏貼上,告訴說:「明天早飯後,用兩條魚汆湯,用蔥姜蒜做佐料,不要放鹹鹽,吃下去毒就發出,人可復原如初。」
老英雄一聽,心中甚為喜悅,連連揖謝,把他讓在客廳,吩咐家人擺酒。
老英雄說:「今日眾位不可拘禮,老漢敬酒三杯,眾位隨便痛飲,不可藏量!」酒過三巡,老英雄把石鑄請到裡間屋內說:「今日有一事相求。」
石鑄說:「老兄有話請講。」
周玉祥說:「老漢的孫女,蒙勝大少爺治好,我要請你為媒,將孫女許他為婚。」
石鑄說:「可以,我去跟他商量,他如願意,還要跟他爺爺商量。
現在他的爺爺銀頭皓首勝奎,已跟著大人到潼關。」
周玉祥說:「石大爺,你多分心吧。」
石鑄轉身出來,把勝官保叫在裡間屋內說:「周玉祥托我為媒,要把他孫女許你為婚,你願不願意?」
勝官保聽石鑄一說,心中甚樂,就說道:「石大爺,你要作得我爺爺的主,就應承;要作不了我爺爺的主,就算了,別叫我爺爺說我。」
石鑄說:「你爺爺要不願意,都有我呢。」
帶著勝官保出來給周玉祥行禮,禮畢,復又入座。
大家給周玉祥道喜,開懷暢飲。
石鑄說:「今天天色已晚,莫如到店裡將東西和馬匹拉來這裡住,明天起身。」
大家吃完了飯,便遣人到店裡把馬匹拉了過來。
周玉祥又搬過來幾份鋪蓋,天已二鼓,眾人說:「老丈請自便吧,我等也要歇了。」
周玉祥辭了眾人,回到後面去,石鑄等各自安歇。
剛才睡熟,天有三鼓之時,又來了幾個刺客撬門。
原來飛雲、清風走後,因癩頭黿吳元豹跟飛雲是拜兄弟,便直奔吳家堡去。
他們在吳家堡同焦家二鬼閒談,飛雲說:「今天石鑄一夥必住周家集,我定要將他殺死,才消我胸中之恨。」
清風說:「我幫著你。」
四人商議已定,吃了晚飯,收拾好了,由吳家堡直奔周家集而來。
到了牆外,四人躥上牆去,穿門越戶,來到大廳,趴在前坡,見眾人一團一 一團一 圍坐,同周玉祥喝酒。
清風一看有官保在,便對飛雲說:「不必心急,此時若叫他們知道,動起手來,你我還得甘拜下風。
莫如叫他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等他們睡熟,你我撬門進去,結果他等的性命就是了!」飛雲說:「所見甚是。」
越過後坡,趴著等石鑄眾人睡熟,就跳在院中,將客廳門撬開,一聽眾人還在東廂裡間沉睡哩!
此時紀逢春因讓尿給憋醒了,蹲在地下,正拿便壺撒尿。
聽得外面撬門,他也不言語,等簾子一掀,見是飛雲,他便拿起夜壺打去,只打得飛雲渾身是尿,連這夜壺也摔破了。
飛雲抱頭往外就跑。
石鑄等也都醒來,各提刀刃去追刺客。
飛雲在前頭跑,清風在後面跟,二鬼也拚命跳出牆外。
這八位英雄出了周家集,一直往東北追了十幾里地,見眼前黑糊糊地有一片莊院,再找飛雲、清風和焦家二鬼,已經蹤跡不見。
石鑄說:「他們四人必是進了村莊,咱們追進莊去看看。」
石鑄在前頭,眾人跟隨進了村莊,躥上房去,躥房越脊地往前走。
石鑄見前面一片火光,來至切近一看,卻是一座大禪院,五間大廳,坐北向南,掛著八盞紗燈,支著兩個氣死風燈,兩邊還支著高腳燈,有二十多人在那裡練把式,這個扎花槍,那個練花刀,也有練棍的。
當中坐著一人,身高約有七尺,黃白面一皮,細眉毛,圓眼睛,頭上一腦袋禿瘡,身穿花布褂褲,薄底靴子。
左邊坐著飛雲、清風,右邊坐著焦家二鬼。
石鑄趴在後房坡往下一瞧,當中這人正是癩頭黿吳元豹,就聽他跟清風說道:「於大哥,你們哥弟幾個到周家集刺殺仇人,可結果了他等的性命?」
清風說:「你問你拜兄吧!」飛雲說:「你瞧我腦袋才上了刀瘡藥呢,正當中被砍破了一道口兒。
這真是他們命不該絕,我同道兄和焦氏兄弟去到那裡,他們正在喝酒。
等他們睡了,我們撬門進去,那紀逢春正撒尿,打了我一尿壺,大家也都醒了。
我等急往回跑,還怕他們追了下來,他們有兩個使桿棒的,一個叫石鑄,一個叫勝官保,真是厲害,連我清風哥的滾珠寶刀都不行。
真要追下來了,我等還得跑。」
吳元豹一聽,哈哈大笑說:「兄長太軟弱了,他不來是他的便宜。
就是那盜玉馬的石鑄,他也不算朋友,他媳婦叫班山、班立娥背走過了夜,那還成什麼體面?「石鑄一聽,氣往上衝!孔壽與飛雲因有毒鏢之仇,也大喊一聲!不想又生出了一場大禍飛災。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分類:公案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