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傳
18 浪跡天涯
蘇東坡此後一年零八個月的命運足以表示官身不由己。
讀書人能用別的方法謀生,最好不要做官,他的遭遇便是充分的理由。
蘇東坡當前的道路,真是崎嶇坎坷瞬息萬變,一直到他人生的末日,不是出乎他的本意,卻與皇后大有關係。
皇帝有意使他掌史館,卻被左右所阻。
皇帝最後親書一道旨意,把蘇東坡的謫居地由黃州調到汝州(今臨汝),汝州離京師較近,生活亦較為舒適。
他聽到這個消息,是在神宗元豐七年(一○八四)三月初。
他當然躲避這個任命,按他自己的話,這猶如「小兒遷延避學」。
人做官不外乎為名為利,或為權勢,或為報效國家。
我們知道蘇東坡非以做官為發財致富之道,至於權勢,他根本不願控制別人。
有些人身上有一種天一性一,他本已有錢有名,但想鑽入政治圈兒去,只為了去支配別人。
初嘗權利的滋味,還頗覺味美,但除少數例外不提,二度競選美國總統的人,不是不知「何以利吾身」,大概就是身不由己。
他去再度競選,因為他所屬的政一一黨一一要他去競選。
若說報效國家,於理欠通,因為反對派裡不是也有人如此呼喊嗎?至於為名,蘇東坡知道,即便是身為宰相,也不能在他不朽的文名上有絲毫增減。
他又何求於政治?他又能有何成就?
在三月初三,他還胸懷坦蕩,與朋友暢遊甚樂,在定惠院後面商家花園逍遙終日,酒宴之後,他還在一個小樓上酣睡一覺。
醒後,漫步踱出東門,在東門看見商店一個大木盆,買下來,預備存水澆瓜。
然後沿著一條小溪,進入何氏花園。
何家正在房旁添蓋廂房,請他稍留,在竹林中喝幾盅。
一個朋友端出一盤糕,東坡巧予命名為「何甚酥」。
大家都喝酒,只有參寥和尚只喝棗湯。
蘇東坡忽然急想回家。
他看見何氏園有橘子樹,他要了幾棵樹苗,要回去種在雪堂的西畔。
兩三天之後,消息到來,要把他改調他處。
雖然名義上他還是在貶謫中,可是能自一由住在一個美麗而富有的城市了。
有數天的工夫他猶疑不決,是否應當奏請繼續住在黃州。
後來又一想,這道新任命是皇帝的一分好意,他終於決定遵奉聖命,放棄東坡的農舍。
他數年的辛勤,棄於一旦,也許他還要在別的地方,重新創建一個農舍,一切要從頭做起呢。
可是,甚至在他這樣困難情況之下,調職之後,他的政敵還不肯把他放鬆。
當時一個作家記了下面一個故事:蘇東坡給皇帝上了謝表,皇帝向四週一看,告訴群臣道:「蘇軼真是天才。」
他的政敵甚至想在他一篇例行公事的謝表裡找他的一毛一病。
政敵說:「臣以為他在謝表裡還是口出怨言。」
皇帝感到意外,問道:「怎見得?」
「在這謝表上,他說他和他弟弟考過殿試,卻用『驚魂甫定,夢遊縹紛之中。
』他不是說他們以坦白批評朝政的策論考中,但是現在卻以批評朝政而受懲處嗎?他是不甘心認錯,還是委過與人呢?」
皇帝泰然道:「我很瞭解他,他心裡是好意。」
小人因此才閉口無言。
蘇東坡準備搬家,也費了幾十天工夫。
他決定先到高安看弟弟子由,留下孝順的長子邁帶領家眷,在他從子由處回來時,大家在九一江一碰頭。
現在官方紛紛為他設宴餞行,很多朋友請他題字留念,這個,他當然提筆沾墨一揮而就。
很快就應酬完畢。
就在這時,歌一妓一李琪也收到他贈的一首詩,使她得以名垂後世。
在鄰人和朋友為他送行的宴席上,他寫了下列的一首詞: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人生底事,來往如梭,待閒看秋風,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細柳,應念我莫剪柔柯。
仍傳語一江一南父老,時與曬魚蓑。
一大群人送他啟程。
那群人裡有士紳,有窮人,有各色人等。
我們知道名字的那些鄰居朋友,一直把他送到船上的,計有十九人。
路兩旁也有他的朋友、陌生人、農人,也有感激他的窮父母,懷裡抱著孩子,那孩子的命就是這位行將離去的文人搭救的,十九個送他的人一直送到慈湖,在蘇東坡最後離去之前,大家又一齊消磨了幾天。
但是另外有三個朋友,一直陪他到九一江一。
一個是老朋友陳糙。
另外一個是和尚參寥,他和蘇東坡是在徐州認識的,後來在黃州突然出現,和他住了大概一年。
在中國古代,沒有人像出家人遊蹤之廣的,不但因他們完全空閒行動自一由,也因為他們走到何處都有他們的旅館住,那就是有他們的寺院。
參寥決定到九一江一廬山去住。
第三個朋友是道士喬今,他現在大約有一百三十歲,據傳說,後來他又從墳裡復活。
到了九一江一,蘇東坡離開了他本要走的路途,又走了陸路一百多里,為了把這位老道士一一交一一給他在興國的一個朋友照顧。
喬個喜一愛一鳥獸,永遠帶著他養的鳥獸一同旅行。
據子由說,最後此一老人是被騾子踢傷而死的。
又過了幾年之後,一個和尚告訴子由,說最近在某處遇見另一個和尚,那個和尚說他自己是喬今,並且說在黃州結識了蘇東坡。
子由打聽那個和尚的樣子,說此話的和尚所描寫的和那個老道士完全一樣。
在聽這個故事的那些人之間,有一個是興國太守的兒子,他回家把此事告訴了他父親。
為了要證實喬今的死而復生,那位太守下令重開喬今的墳,只發現了一根手杖和兩塊腔骨。
一一屍一一體不見了。
蘇東坡和參寥一同游廬山數日。
在數百和尚之中曾引起極大的轟動,因為消息已在他們中間傳開,大家都說「蘇東坡來了!」雖然蘇東坡只寫了三首游廬山詩,其中一首成了描寫廬山最好的詩。
東坡去看弟弟子由時,三個侄子迎接他,他們是走出八里地前去迎接的。
兄弟們已經四年沒見,子由肥胖了些。
他看來並不太健康,因為他夜裡費好多時間練瑜珈術。
監酒官的辦公室就在一所小破房子裡,既露風露雨又搖搖欲墜,俯首便是一江一邊。
據子由說:「舊以三吏共事,余至,其二人者適皆罷去,事委於一。
晝則坐市區震鹽沽酒,稅豚魚,與市人爭尋尺以自效。
夜歸筋力疲廢,輒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
旦則復出營職。」
蘇東坡在那兒住了六七天,然後順流而下到九一江一,好與家屬相會。
和家屬一同順長一江一下行,七月到南京。
在南京,朝雲生的兒子才十個月大,患病而死。
這對父母是個極大的打擊,尤其是對年輕的母親。
蘇東坡在一首記孩子死的詩裡,他說孩子的母親終日在一床一上躺著,一精一神恍惚,東坡雖然能擦乾自己的眼淚,聽見朝雲哭,實在難過。
東坡有「我淚猶可拭,母哭不可聞」詩句。
朝雲沒有再生第二個孩子。
在南京時,蘇東坡去看王安石,王安石已經是疲憊頹唐的老人。
蘇東坡和他討論詩與佛學多日,因為二人都是大詩人並深信佛學,自然有好多話說。
有一個故事流傳,說蘇東坡一次按固定的韻腳和題目和王安石作詩,勝過了王安石,王安石便中途作罷。
二人談話時,蘇東坡直言責備王安石不該引發戰事,不應該迫害讀書人。
蘇東坡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王安石立刻臉上變色道:「你要提起往事?」
蘇東坡說:「我要說的是國事。」
王安石才鎮靜了一點兒說:「說吧。」
蘇東坡說:「漢唐亡於一一黨一一禍與戰事,我朝過去極力避免此等危機。
但是現在卻在西北兵連禍結,很多書生都被送往東南。
你為何不阻止?」
王安石伸出二指向東坡說:「這兩件事是由惠卿發動,我今已退休,無權干涉。」
蘇東坡說:「不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不過皇上待你以非常之禮,你也應當以非常之禮事君才是。」
王安石有點煩躁起來,回答說:「當然,當然。
今天的話,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
他意思是二人所言,切勿傳出此屋,因為他曾一度為呂惠卿所賣,所以如此小心。
二人漫談下去,王安石有點兒前言不搭後語。
他說:「『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下弗焉。
』人非如此不可。」
東坡說:「今之君子,爭減半年『磨勘』,便不惜殺人。」
王安石笑而不語。
根據好多當代人的記錄,在這一段期間,可以常看見王安石在鄉間獨自騎驢閒行,「喃喃自語,有如狂人」。
他有時想到當年已經背棄他的老友,便突然拿起筆來,面色凝重,立刻開始寫一封信。
但是片刻之後,他又把筆放下,好像也頗以自己為恥,這些信沒寫完,就永遠擺在那裡了。
他仍然繼續寫日記,他死後幾年,奉命把所有的日記一一交一一還朝廷,因為其中有當權派的內幕。
在他失意的晚年,變得心內淒苦抑鬱,對人非常懷恨,對皇上也常是惡語相加。
幸而當時當權者還是他一派。
但是他的日記竟寫了七十多本,很多人見過。
前幾年,他聽說司馬光又已當權,他令侄子把日記燒燬,但是他的日記之仍然留在人間,是因為他侄子把日記藏了起來,燒了些別的東西矇混過去。
王安石現在開始看見幻相。
一次,他看見他那獨生子,那時早已死去,卻正在一陰一間受罪。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活著時是個壞蛋,無所不為,現在在一陰一間戴著鐵鏈手銬。
後來,他家一個侍衛說在夢裡也看見同樣的情景,王安石著實害起怕來。
為救兒子免於一陰一曹的折磨,他把上元縣的財產賣出去,把錢捐給寺院。
王安石曾向朝廷奏明捐款與寺院一事,朝廷因此賜與那個寺院一個名字,同時王安石上朝廷關於此事的表章而今還在。
他死的前一天,在野外騎驢獨行,他看見一個農婦向他走近,跪在他面前,向他呈遞一份訴狀,然後消失不見。
他記得把訴狀放在衣袋裡,到家一看,那份訴狀也不見了。
他第二天因驚嚇去世。
等蘇東坡到了土地肥沃的一江一蘇地帶,他不覺迷戀上當地的氣氛和自然之美。
在往返於南京和靖一江一之間時,他心中忙著盤算在太湖地區買一個農莊。
他的情形是這樣:皇帝既然願把他從黃州調到另一個地方,日後也會聽從勸說而准許他在別處安居。
不論他往何處去,總是存心找個老年退隱之地。
他的不少好友出的主意都不相同。
他的方外友人佛印勸他安居在揚州,因為佛印的農莊在揚州。
范鎮願他到許下,二人為鄰。
東坡自己看中了丹徒縣蒜山的一片松林。
不過這些計劃都落了空。
長一江一以北靠近南京有個儀真縣,儀真的太守約他前往居住,他雖然沒有決心在儀真安居,至少想找個地方暫時安頓眷屬。
所以家眷暫時住在儀真學校中時,東坡總算沒有牽掛,得以各處走走逛逛,尋找一個鄉鎮的家園。
最後,幾個最親密的朋友之中,有一個勝元發,勸他安居在常州的太湖左岸宜興,勝元發那時正任太湖南岸的湖州太守。
蘇東坡和膝元發二人暗中訂了一項計劃,在宜興買了一塊田地,然後奏請皇上允許他在宜興安居,因為那塊田地是他唯一的生活之所出。
勝元發的一個親戚能找到一塊地,在宜興城二十里外,深在山中。
那塊地很不小,一年可產米八百擔,會使蘇家生活得滿舒服。
蘇東坡當時只剩下幾百緡錢,此外只有父親以前在京都買的一棟房子,但是早已托范鎮以八百緡錢賣出去。
九月,他獨自下鄉去看那塊田莊。
他曾記此事說:「吾來一陽一羨(宜興),船入荊溪,意思豁然,如愜平生之欲。
誓將歸者,殆是前緣。
吾一性一好種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橘。
一陽一羨在洞庭上,柑橘栽至易,得當買一小園種柑橘三百。
元豐七年十月二日於舟中。」
後來他又另買了一塊地,是從官家買的,後來曾為此地涉訟將近百年之後,曾有一作者記載蘇東坡的重孫子仍住在宜興那塊農莊上。
蘇東坡現在總算辦了一件事,到底是極其愚蠢,還是寬宏厚道,看法也就因人而異了。
他給勝元發寫信,說他要在荊溪上找一棟房子,他真找到了。
他和友人邵民瞻去找,結果找到一棟很好的老宅子,也付了五百緡錢。
這就用光了他所有的錢,但是蘇東坡很高興,心裡盤算回去把家眷接來住進去。
一天晚上,他在月光之下和邵民瞻在村中漫步,經過一家時,聽見裡面有女人哭泣聲。
他倆人叩門走進去。
一老婦正在屋角里哭。
一問緣故,老婦人說:
「我有一棟房子,一百多年來一直是我們的財產。
我有個敗家兒子,把那房子賣給了別人。
今天我不得不從那棟老房子裡搬出來,我在那老房子裡已經住了一輩子——這就是我為什麼哭的緣故。」
蘇東坡很受感動,又問她:「那棟房子在哪兒?」
蘇東坡大驚,原來那正是他用五百緡錢買的那棟房子。
他把契約從衣袋裡拿出來,在老婦人面前一把火燒了。
第二天他把那個兒子找來,告訴他再把老母請回舊宅去,並沒有再討回付的房錢。
那個兒子到底是已經用那筆錢還了債,還是另有別的原因無力付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蘇東坡於是回到城中,既沒了房子,又損失了五百緡錢。
但是當時東坡一時為真情所感,無法抑制,竟對自己家的後果不管不顧!事情做得美則美矣——還有什麼別的好說!
回到常州之後,在十月裡,他給皇帝上書,請聖命諭允居住於常州。
在皇帝應允之前,他還是要去接新的任命,遠在國都的西部,大約有五百里的旅程。
他攜帶著全家往都城方向前行,慢慢行進,盼望如幸蒙聖命恩准,就不致花費往返兩次旅費了。
但是迄未獲得思准的消息,他勉強前行,到達京都。
我們若相信他的詩上所說,他的眷屬真是忍饑挨餓了。
到了泅州的淮河邊,他給朋友至少寫了三首詩都提到飢餓。
在一首詩裡,他自比為夜裡啃嚙東西的饑鼠。
在太守送食物到船上時,孩子們歡聲雷動。
看情形他們不能再前進了,他決定再給皇帝上表章,這時住在南都老友張方平家,靜候聖旨到來。
他上皇帝第二書,是二月間在泅州寫的,其中一部分如下:
但以祿凜久空,衣食不繼。
累重道遠,不免舟行,自離黃州,風濤驚恐,舉家病重,一子喪亡。
今雖已至泅州,而發用馨竭,去波尚遠,難於陸行,無屋可居,無田可食。
二十餘口,不知所歸,饑寒之憂,近在朝夕。
與其強顏忍恥,於求於眾人,不若歸命投誠,控告於君父。
臣有薄田在常州宜興縣,粗給擅粥。
欲一望聖慈許於常州居住……
他在旅途上,發生了兩件有趣事,也可說令人難過的事。
在泅州他渡河去游了南山之後,寫詩一首。
河上有一座長橋,因泅州為軍事要隘,天黑以後此橋上不許行人通過,違犯者重罰。
實際上,泅州太守是不理會這條規矩的,他在天黑後和蘇東坡同過此橋。
為了慶祝此次遊山之樂,蘇東坡很天真的寫出了下列兩行詩句:
長橋上燈火闌,
使君還。
太守為人老實正直,是山東省一位學究,姓劉。
第二天他一見蘇東坡的詩,心都快跳出來。
他到船上去看東坡,說:「我看了你的詩,這很嚴重,太嚴重了!你的詩全國皆知,一定會傳到京都。
普通人夜裡過橋是罰兩年勞役,太守犯法,情形更糟。
求你把這詩自己收起來,不要給別人看。」
蘇東坡追悔不迭,微笑道:「天哪!我一開口就是兩年的勞役呀!」
他住在張方平家時,出了另一件動人的事情。
在主人請他吃飯喝酒時,他認出了張方平兒子的妾,那個女人以前曾做過黃州太守的妾,深得太守鍾一愛一,名叫勝之。
太守當年為蘇東坡好友,不幸亡故,此妾亦即改嫁。
蘇東坡一見此女在張家筵席上出現,狀極輕鬆愉快。
他頗為感慨,想起老朋友來,兩眼淚痕,喉頭哽咽。
這卻逗得勝之發笑,她只得轉過頭去和別人說話岔開。
蘇東坡離席時。
心中很難過。
他告訴朋友說人千萬別納妾,就舉勝之為例。
皇帝染病,從三月一日起,太后攝政。
三月五日,皇帝駕崩;次日頒下聖旨,允許蘇東坡在太湖邊居住。
這對蘇東坡十分重要,因為他己如願已償,他的計劃實現了。
一家開始遷回宜興,在四月初三離開南都,到達湖邊新居,是神宗元豐八年五月二十二日。
蘇東坡而今終於相信他會終身在此安居下來。
他的詩裡有兩句:「十年歸夢寄西風,此去真為田舍翁。」
他要在富有田園之美的一江一南度其晚年了。
他可以乘一葉之扁舟悠然來往,「神遊八極萬緣虛」,真正悠哉游哉了。
但是命運偏偏做梗。
正當他把退隱之地已物色到,朝廷對他再度任命的消息又來了。
在他到宜興後還不到十天,就得到消息,朝廷派他到離山東芝累不遠的登州去做太守。
原先以為是京城傳來的謠言,他拒不肯信,他說京都一向謠言多,並且最近四月十七日的官報上也不曾提過。
蘇東坡心亂如麻,心裡很恨這種變化。
幾天之後,正式任命到達。
家裡人一大喜,孩子們喊叫覺得喜出望外。
蘇東坡在一首詩裡,自比為可憐的良馬,盛年已逝,再不貪天山的牧野。
在另一首詩裡說:「南遷欲舉力田科,三徑初成樂事多。
豈意殘年踏朝市,有如疲馬畏陵坡。」
在給佛印的信裡他說:「如入蓬蒿翠蕾之徑。」
給米芾的信裡說:「某別登卦都,已達青社。
衰病之餘,乃始入閨,憂畏而已。」
可是,他仍然接受了新任命。
太后現在把情勢推動起來。
司馬光又被任命為門下侍郎,實際上等於副首相之位。
任命司馬光的情形很有趣,皇太后是派武裝兵士把他從家中請出,一直「護送」到官衙裡去的。
所以用這種方法,是惟恐他接到任命之後會延遲赴任,甚至會辭謝不就,也是不得已而別開生面了。
蘇東坡在六月,到山東沿海去就新職。
由青島附近,開始乘船,繞山東半島而行。
十月十五到達登州後五天,他又應一召晉京。
全家開始行動起來,將近元豐八年十二月半,到達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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