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英雄
第十二回 秦叔寶校軍場鑭打武奎 於雙仁王爺府行刺秦瓊
武奎和秦瓊立下軍令狀,一同下了將台。
秦瓊上馬,雙一腿一夾,兩襠用力,這匹馬「灰兒灰兒」一叫,趴在地上。
這樣連換了四匹馬都頂不住秦瓊這一夾。
秦瓊為什麼要使勁兒夾馬呢?因為他知道武奎非一般戰將,乃楊林手下著名的虎將,掌中這口刀蓋世絕倫。
他如不做充分準備,豈能是武奎的對手。
兩軍陣上,戰馬是大將的雙一腿,馬要是不聽使喚,到時候使用不靈,焉能取勝。
剛才秦瓊連勝三陣都沒有使這麼大力氣夾馬。
現在要戰武奎,他要挑一匹好馬,不想連換四匹馬都不頂用,秦瓊甚是著急,心說:眼下如果有我的黃驃馬在,我何懼他武奎?可惜兵器、戰馬都不是自己的,不能得心應手,如何能夠取勝?真是無巧不成書,正在秦瓊找不到好馬的時候,從校場外進來兩個人三匹馬。
秦瓊抬頭一看,不禁喜出望外。
原來進來的兩個人正是金甲、童環,他們牽著秦瓊的黃驃馬透骨龍,馬鞍上還掛著秦瓊的熟銅雙鑭。
原來,金甲、童環奉北平王羅藝之命,回到山西潞州天堂縣交了差。
知縣一見羅藝的書信又驚又喜,趕緊到潞州府打招呼,把黃驃馬和熟銅雙鑭領出來交給金甲、童環。
兄弟二人在山西住了幾天,把秦瓊給單通的信送到二賢莊,然後兼程回到北平府。
他們聽說秦瓊正在校場比武,知道秦瓊急需馬匹和兵刃,這才趕到校場來。
兄弟相見,簡單地說了幾句話,秦瓊把黃驃馬牽過來,一愛一惜地用手撫一摸了一會兒。
黃驃馬認識自己的主人,搖頭擺尾,「灰兒灰兒」直叫。
秦瓊把馬鞍子緊了幾扣,把馬肚帶勒了一勒,然後飛身上馬,懷抱雙鑭,一撥馬頭直奔梅花圈。
武奎早已等候多時,他見秦瓊換了馬匹、雙鑭,比剛才更加威風,跨下這匹黃驃馬鬃尾亂奓,真有猛虎下山之威。
武奎看見,咬碎鋼牙,手舉大刀,摟頭便砍。
秦瓊往旁邊一帶戰馬,把刀躲過。
如此又讓了兩招,武奎說:「秦瓊!剛才本帥和你動手,你不還手。
如今各自立下了軍令狀,為何還不還手?」
秦瓊帶笑答道:「大帥!我讓你這三招,都有原因。
第一招讓你,你是大帥,我是普通百姓。
第二招讓你,謝大帥推薦之恩。
第三隻因前者我在街上誤傷你子武安福。
有以上原因,所以讓你三招。
再戰,請恕秦瓊可就要得罪了。」
武奎聞聽,一陣哇呀暴叫:「姓秦的,休在本帥面前賣弄人情,既然知道你打死了我的兒子,咱倆就是冤家對頭!今天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不要了你的狗命,本帥誓不為人。
看刀!」「刷」的一聲,大刀又奔秦瓊砍來。
秦瓊知道再讓無益,只好接架相迎。
他把雙鑭往上一兜,只聽「噹啷」一聲把武奎的大刀崩了出去。
二馬一錯鐙,秦瓊使了個丹鳳朝陽,右手鑭奔武奎腦後便打。
武奎趕緊使了個推窗望月式,把鑭隔開。
兩個人齊催戰馬,刀、鑭並舉,殺在一處。
武奎用盡了全身力氣,大刀舞動如飛,恨不得一刀把秦瓊砍為兩段。
秦瓊也拿出全身武藝,想把武奎制一服。
兩個人各不相讓,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了個難分難解。
羅藝在將台上留神觀陣,一看這場兇殺惡鬥,真替秦瓊暗捏著一把冷汗。
羅成、杜文忠、張公瑾等人無不替秦瓊擔心。
那一邊武亮也坐不住了。
他伸著脖子在觀陣,也替他哥哥擔心。
他見秦瓊的雙鑭上下翻飛,招數變換無窮,雙鑭帶著風聲圍著他哥哥的腦袋直轉,這真要是碰上還不打個稀巴爛。
可是,他再看他哥哥的大刀,光華奪目,揮砍自如,並不比秦瓊的雙鑭弱,他這顆心才稍微平靜一些。
杜義吩咐:「擂鼓助陣!」剎時間鼓聲如同爆豆兒,三軍吶喊之一聲,山搖地動。
秦瓊一邊打著一邊想:這武奎的刀法果然純一熟,非比一般,看起來要把他贏了還得費點手腳。
一轉眼兩個人戰了五十多個回合沒分勝負,秦瓊不由得暗地著急,心想我已經打了幾陣,他是第一次出馬,時間長了我的力氣必然不佳,不如我敗中取勝,贏他便了。
秦瓊想罷撥馬便走。
武奎為兒子報仇心切,不辨真假,以為秦瓊怯陣要逃走,可就急了,心說:我要把他放走了,再想給兒子報仇可就沒有機會了。
姓秦的,我看你往哪裡去?想罷,雙腳點鐙,催馬便追。
轉眼追到秦瓊身後,兩匹戰馬首尾相接,武奎雙手掄刀,惡狠狠奔秦瓊後背就砍。
秦瓊本是假意逃走,雙一腿收襠,黃驃馬並沒有飛奔,四蹄跺得快,實際跑得慢,有意等候武奎追趕。
秦瓊在前邊跑著並不回頭,但兩耳卻注意後邊的動靜。
這就叫大將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武奎馬到刀到,秦瓊早已聽得清楚。
只見他左腳踹鐙,右腳一點馬項,黃驃馬突然一轉個兒,正轉到武奎身後。
秦瓊雙手掄起八十斤一對銅鑭直奔武奎後背打來。
武奎一刀劈空,就知道上了秦瓊的當,還沒有想怎麼辦呢,就聽腦後一陣風聲,心說我命休矣!但躲已來不及了,惟一的辦法是從馬前滾下地去,方能保住一性一命。
當時不容武奎多想,只見他雙手扔刀,一抱腦袋從馬項上滾下去。
誰知武奎一急,雙一腿甩鐙沒甩利索,右腳脖子被馬鐙套住。
秦瓊的雙鑭雖然沒有打中武奎,卻正好打在馬鞍和馬屁一股上。
戰馬被打得疼痛難當,「灰兒灰兒」一叫,蹦起來好幾尺高,好像瘋了一樣,圍著校場狂奔起來。
武奎的腳在馬鐙上套著,腦袋拖地,被戰馬把他活活拖死了。
報馬趕緊上將台稟報:「元帥陣亡!」武亮聞報,大叫一聲:「疼死我也!」翻身摔倒在地,昏迷過去。
這時將台上一陣大亂。
好半天武亮才緩過一口氣來,放聲痛哭,邊哭邊給羅藝施禮:「王駕千歲!家兄死的太慘,求王一爺作主,要秦瓊償命才是!」羅藝冷笑一聲,說:「武亮!你哥哥和秦瓊比武實屬自願,而且立了軍令狀,白紙黑字寫得明白,死傷與對方無干,現在墨跡未乾,豈能說了不算?」
武亮道:「雖然立有軍令狀,那不過是一時氣憤,難道家兄就這樣白白死去不成?」
羅藝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哥哥和秦瓊比武,是他自己落馬,被馬拖死的,現在把馬斬首,給你哥哥報仇也就是了。
來呀!把武大帥的戰馬斬首!」「是!」武亮一聽氣得渾身發一抖,手腳冰涼,心說,好你個老匹夫,這不是欺騙小孩兒嗎?你也欺人太甚了。
想到此大叫一聲:「氣死我也!」翻身栽倒,又昏迷過去。
羅藝把袍袖一抖,吩咐:「今日比武結束,帶馬回府。」
羅藝帶著秦瓊、羅成等人回府不提。
再說等武亮醒過來,將台上的人幾乎都走光了。
武亮怒氣衝天,命人把武奎的一屍一首抬回帥府,高搭靈棚,請僧道超度亡魂。
武亮和妻妾眾人哭昏在地。
當晚武亮守靈,忽然從門外走進一人,跪在武亮面前:「小人給副帥叩頭!」武亮把眼睛擦了一擦,見來的是自己的護院教師於雙仁,便說:「雙仁!你有何事?」
「副帥!我看大帥和少帥死得太慘,如果副帥不嫌棄的話,我願為副帥出力。」
「雙仁,你打算怎麼辦?」
「小人自幼跟師傅學藝,能夠高來高去,我打算身背單刀一口,夜入王府刺殺秦瓊,給我家大帥和少帥報仇。」
武亮一聽,趕緊用雙手相攙,說:「雙仁!你要真能刺死秦瓊,本帥必有重報!」「副帥!一言為定,小人今晚就去。」
「雙仁,倘若你到王府,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副帥休要為我擔心,我四更天必定回來,假如天交四更我還沒有回來,那就是出了事啦,就請副帥自己另想辦法好了。」
武亮趕緊命家人取過黃金十錠作為酬勞,又命人取過好酒三杯,親自敬給於雙仁。
於雙仁把酒喝過,回屋把黃金放好,伸手取過一個包袱,從包袱裡取出夜行衣靠,打扮起來。
只見他絹帕罩頭,身穿三串吞口夜行衣,十排骨頭鈕,勒好藍色十字絆,足蹬薄底快靴,身後斜背一口單刀,胸前繫好麻花扣,肩頭斜背百寶囊,二次來到靈堂和武亮辭行。
然後出了靈棚,飛身上房,直奔王府而去。
這時候,天交二更,大街上已無行人,冷冷清清,聲息皆無。
於雙仁往下一哈腰,施展陸地飛騰法十二個字的「跑」字功,鷺伏鶴行,其快如飛,轉眼來到北平王府的後牆外。
於雙仁四處觀看,見寂靜無人,就往下一矮身,飛身上了大牆,雙一腿一飄落到院內。
他進得王府四處尋找秦瓊住處。
工夫不大,來到秦瓊住的外書房。
他伏一在房上觀看,正趕上秦瓊往外送羅成。
白天在校場,秦瓊比武得勝露臉,王府上下都替秦瓊高興,可是秦瓊反倒愁眉苦臉。
為什麼?只因秦瓊乃是一個忠厚人,一向不願招惹是非。
今天在校場也是勢一逼一無奈。
他知道武奎死在校場,武亮不能善罷甘休,不知道會有什麼禍事來臨,心裡堵了一個大疙瘩。
羅成看出來了,晚飯後就來和秦瓊閒話,勸他把心放寬。
表兄弟二人剛剛說完話,羅成告辭出來,秦瓊後邊相送。
於雙仁在房上看得真切。
他見羅成走後,秦瓊把院門關好,然後回到屋中,在燈下看了一會兒書,這才解一衣就寢。
於雙仁在房上見秦瓊上一床一熄燈睡了,忙從房上下來,高抬腿,輕落腳,上了台階,扒在窗戶台上又側耳靜聽,這時秦瓊已經發出鼾聲。
於雙仁知道秦瓊已經睡著,就把屋門輕輕撥一開,回手拉出單刀,輕手輕腳來到一床一前。
借月光觀看,秦瓊正仰臉熟睡。
於雙仁舉刀便砍,要知秦瓊一性一命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