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英雄
第六十四回≡花槍佛山腳下兄弟相會 忘舊恩王爺府內夫妻絕情
羅成是個一性一傲氣盛的人,他見陣圖從自己手裡丟失,覺得臉面無光,一時氣急,竟然暈倒。
當時屋內又是一陣大亂。
眾人把羅成扶到一床一上,由魏征給他扎針按摩。
秦瓊和徐懋功在一旁小聲商量。
徐懋功說:「看來刺客來的不止一人,當眾人在院裡的時候,另一個人進屋把陣圖盜走了。」
秦瓊說:「軍師說的不錯,想來盜圖的人走得不遠,即刻命人搜捕吧!」徐懋功點頭稱是:「來呀!四外搜山!」霎時,由小頭目帶人前後左右搜起山來。
時間不大,前後左右搜山的人回來稟報,不見盜圖人的蹤影。
這時羅成已漸甦醒,聽了之後,更是著急,心想:我羅成算是白活啦,瓦崗山看得起我,派人把我接來,把我當神仙看待,可我連張陣圖都沒看住,我丟人吧!他越想越覺得丟臉,「鏘啷」一聲把寶劍拽了出來。
秦瓊在他身旁一把拽住他的手:「表弟!你這是為何?」
「表哥!你勿要攔我。」
程咬金、徐懋功過來連勸帶攔,好歹把寶劍從羅成手裡奪了過來。
正在這時,忽聽侯君基喊了一聲:「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他的手一看,見後窗框上紮著一把匕首,匕首上還插著一張紙,侯君基過去把匕首拔了下來,把那張紙送到軍師徐懋功面前。
眾位都圍攏上來觀看,原來是一張字柬,上邊寫著幾句話:「可歎小羅成,生長富貴中,私離北平府,崗山來逞能,陣圖我拿走,並非為朝廷,要知我是誰?佛山問老僧。」
下邊還有七言四句:「江河湖海任縱橫,松山腳下有家庭,盜取陣圖為私怨,了卻雙方骨肉情。」
眾人看罷,一個個目瞪口呆,猜不透其中真意。
程咬金可急了:「我說你們這長了眼睛的倒是念一念呀,你們明白了,我這個沒長眼睛的還糊塗著呢!」魏征過來把字柬接過去念了一遍說:「老兄弟呀!你可能是得罪人了?」
「何以見得?」
「你看他前邊說並非為朝廷,後邊說為私怨。
這不是得罪人了是什麼?」
羅成說:「我在北平王府當差,得罪人可是免不了的。」
魏征又說:「我明白了,賢弟!你可認識一個叫江松的?」
「不認識呀,你怎麼知道叫江松?」
「你看,後邊這四句是一首藏頭詩:江河湖海任縱橫,頭一個字是『江』;松山腳下有家庭,頭一個字是『松』;盜取陣圖為私怨,頭一個字是『盜』;了卻雙方骨肉情,頭一個字是『了』。
合在一起就是江松盜了。
看起來這個人和你有些私怨,且和你有骨肉之情。」
「啊呀!大哥,你越說越玄了,我聽也沒有聽說過有這個人,和他能有什麼私怨,又哪來的骨肉之情?」
徐懋功說:「不要猜想了,字束上不是說:要知他是誰,佛山問老僧嗎?但不知這個佛山在哪裡?」
翟讓說:「軍師!離瓦崗山後面三十多里地有一個不太高的山頭,就叫佛山,山上有一個廟,過去香火很盛,和尚也多,現今衰敗了,廟裡只剩一個和尚,和尚名叫了一,今年有九十多歲了。
可不知字柬上說的是不是這裡?」
程咬金說:「管他是不是,咱們騎馬去一趟,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懋功、秦瓊都贊同。
於是,議定留下魏征、裴家父子和一部分弟兄守寨,程、徐、秦、羅帶了一部分弟兄騎馬,由翟讓帶路直奔後山而去。
翻山越嶺,三十里地很快就到了。
翟讓用手一指:「諸位請看,山半腰一帶紅一牆,那就是佛山上的廟宇。」
眾人正欲上山,忽然從石碰子後邊的樹林裡出來一個小男孩兒。
這個小孩兒年約十四五歲,身高有七尺,細一腰奓臂,雙肩抱攏,前發齊眉,後發遮頸,頭上梳著日月雙抓髻,末梢系一根紅頭繩,圓圓的臉,彎彎的眉,一對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透著機靈。
只見這個小孩兒攔住去路:「好!你們都來啦,我說羅成來沒來?」
齊國遠嘴快,他跳到前邊說:「小兔崽子你欠打嘴,你怎麼敢叫少保千歲的名字,你不認識呀!你來看,那一位就是少保千歲。
還不跪下磕頭!」齊國遠是想用羅成的官銜來嚇唬小孩兒。
誰知這小孩兒不但沒被嚇住,反倒對羅成說:「好你羅成,你等著。」
說著話轉身進樹林拉出一匹馬來,把馬的肚帶一緊,一縱身飛身上馬,「嘩楞」一抽一出一支丈八亮銀槍,縱馬直奔羅成而來:「羅成你拿命來。」
羅成不知是怎麼回事,見小孩兒縱馬過來,不敢怠慢,也趕緊甩掉大氅,飛身上馬,一抽一出他的丈八亮銀槍。
小孩更不答話,大槍一擰,分心就刺。
羅成持槍往下一壓,小孩後把一抬,前把一翻,槍尖一轉直奔羅成小腹扎來。
小孩的身一子靈活,槍法急快,大出羅成意外,羅成急速挺胸吸肚,往後一閃,小孩的大槍走空,雖然沒有扎上,可把羅成嚇出一身冷汗,想道:這個娃娃馬快槍奇,這是誰教給他的呢?羅成的槍法在當時已是數一數二的,豈能懼怕一個孩子,剛才不過是出於意外。
這時他也把大槍抖開,兩個人你來我往就戰在一起。
看這小孩兒舞動銀槍,上下翻飛,如蒼龍絞水,如怪蟒出洞,上崩下滑,裡撩外磕,托、拉、崩、擺,窩、挑、蓋、打、砸,大槍的招數樣樣會,樣樣熟。
羅成一個不留意,小孩兒大槍奔羅成面門扎來。
羅成一擺頭,槍尖貼耳根紮了過去。
哪知小孩兒的槍纓裡暗藏五把鐵鉤,只見小孩兒槍尖一翻,說了聲:「你給我下來吧!」羅成見他槍尖一抖,知道不好,忙又一擺頭,槍尖的欽鉤沒有鉤住羅成的頭,卻把束髮金冠給鉤住了,就聽「卡嚓」一聲,把羅成的束髮金寇拽了下來,羅成的頭髮「刷拉」就散開了。
羅成一撥馬跳出圈外,這一回又嚇出一身冷汗。
這小孩兒把馬轉回來,用槍尖挑著羅成的柬發金冠,哈哈大笑:「羅成啊!你不是常勝將軍嗎?今日怎麼了,差點丟一了腦袋,讓這個束髮金冠作了你的替死鬼。
給你,還給你吧!」說著把槍一挑,把金冠扔了過去。
齊國遠一進身把金冠接住,說了一句:「這小孩兒好厲害!」他這一誇小孩兒,可把羅成臊了個滿臉通紅,不禁怒喝道:「好你個小娃娃,竟敢當眾譏笑於我,不要走,看槍!」說著催馬掄槍直奔小孩兒殺來。
二十幾個回合,小孩漸漸抵擋不住,撥馬往山上就跑,羅成在後邊就追。
這個小孩兒一邊跑一邊沖山上喊:「爹呀!您快來呀!羅成要殺我啦!」這時,見半山腰的樹林裡轉出一匹馬來。
同時,馬上的人沉甸甸的聲音說:「兒呀!這廂來,為父在此。」
「爹!羅成果然厲害,他追來了。」
「不妨事,閃過一旁,有為父來對付他。」
小孩兒往旁邊一閃,這個人馬往前提,擋住羅成的去路,後邊程咬金、秦瓊、徐懋功等人怕羅成有失,也緊緊跟來。
眾人抬頭觀看,見這個人胯一下騎匹白龍駒,手上端的也是一條丈八亮銀槍,走獸壺、玄天帶彎弓插箭,鹿皮套裡裝著一對熟銅鑭,腰裡掛著三尺寶劍。
這個人騎在馬上穩如泰山,先把手中槍顫三顫、搖三搖,又把羅成上一眼,下一眼,看了一陣,然後用鼻子哼了一聲:「羅成你來了?」
羅成的氣不打一處來:「不錯,我來啦!」「昨日晚上我留下的字束你見了?」
「字柬是你留的?」
「不錯。」
「陣圖也是你偷的?」
「明人不做暗事,陣圖現在我的懷中。」
「好!敢做敢當。
朋友!我要問一句:你我有何怨何仇?你家住哪裡,姓甚名誰?因何夜晚把陣圖盜走?又因何指名道姓叫我來佛山,究竟是何原因,還望講個明白。」
「少保千歲,既然把你請到這裡來了,自然要把其中原委明告。
不過,我聽人說你是常勝將軍,沒打過敗仗,今日我倒要領教領教,然後再告訴你,你看如何?」
羅成正要答話,從旁邊過來兩個人,一個是齊國遠,一個是李如輝。
齊國遠一擺他的大紙錘說:「老兄弟!你先在旁邊歇一會兒,這是你的束髮冠,你把頭髮整理整理,把它戴上。
這個盜陣圖的交給我,待我把他擒來。」
說罷不容羅成答話,把束髮冠往羅成手裡一塞,提馬就上去了,他來到那人近前說:「吹,一毛一賊,你的膽子可真不小,竟敢夜入瓦崗山,盜走陣圖,耽誤軍機大事,休走,看錘!」說著晃動他的大紙錘想嚇唬嚇唬人家。
誰知人家一不慌、二不忙,說:「朋友!你休在我面前發威。
別人我不認識,你我可知道。
你不就是瓦崗山著名的第二號大草包空錘將齊彪齊國遠嗎?我看你還是回去吧,省得我把紙錘給你一捅一破了你還得重糊。」
「怎麼著,你害怕了?告訴你,羅成是我的把兄弟,你不把我贏了,要想會羅成,勢比登天,招錘吧!」齊國遠的紙錘往下一砸,那個人往旁邊一閃,說:「齊國遠!咱們這麼辦吧!我今日叫你一錘換我一槍。
我只扎你四槍,左腿一槍,右腿一槍,左一臀一部一槍,右一臀一部一槍,腿上扎你一寸深,一臀一部扎你兩寸深,如若差一分,我的大槍算白練。」
齊國遠不服,說:「好!我今日就換你四槍,看你大槍是不是白練啦!」說著話,二馬一盤桓,就見那人的大槍「撲撲撲撲」四下,齊國遠兩條大一腿、兩個一臀一部果然紮了四下,當時鮮血就流了出來,疼得齊國遠撥馬就跑,回到本隊。
正好跑到李如輝身邊,李如輝說:「回來啦!過來過來!」齊國遠說:「快!哥兒們,先給我把血擦一擦。」
李如輝說:「你先等等,我去找個尺棍量一量,看那個人說的準不准,要錯一分你好找他去。」
「去你的吧!我這裡疼都疼不過來啦,你還要量。」
他們二人這裡開玩笑,羅成已把髮冠理好。
他一性一驕氣傲,不服軟,不認輸。
他渾身拾掇停當之後,把馬一催,更不答話,就和來人戰在一處。
幾個回合之後,羅成看到這個人的槍招和自己的槍招完全一樣,心想:我們老羅家的五虎斷魂槍,從來也不外傳,這個人是和誰學的呢?再看這個人的這條槍,功夫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大槍在他手裡神出鬼沒,變化無窮。
打著打著那人把馬冷了撥回來,大槍直奔羅成面門點來:「招槍!」羅成趕緊橫槍往上一架,不料想那人槍招一變,沒等羅成的槍架上,就把後把一立,前把往下一沉,槍尖直奔羅成前心。
這一招叫「追命連環槍」,這是絕招,來的快,來的准,冷森森三稜槍尖眼看就紮著了鎧甲。
羅成再想躲、架都來不及了,他「哎呀」一聲,把眼一閉,心想:我命休矣!誰知那人就在槍尖紮著鎧甲的時候,槍後把往回一撤,「光當」把大槍往地上一扔,兩手一捂眼睛,竟然大哭起來。
那個小孩兒見他父親扔槍啼哭,把槍一扔,也哭了起來。
這一下可把羅成和程咬金、徐懋功、秦瓊等人鬧愣了。
經過羅成等人的勸說詢問,那個人講出了其中的原委。
這件事還得從羅成的父親羅藝說起。
原來,羅藝是四川省成都府人氏,他自幼父母雙亡,年輕時曾學過一些武藝,為了謀生,就闖蕩江湖,打板賣藝。
那一年,他來到河南嵩山腳下登封縣境內一個叫姜家集的地方。
這時他身上已經分文皆無,吃飯要飯錢,住店要店錢,沒有辦法,只好餓著肚子先在大街之上擺開場子賣藝。
當時圍觀的人真不少,足有二三百人,他心裡很高興,心想這一下飯錢店錢都有了。
他先打了趟拳,又練了一趟槍。
等他練完了再一看,圍觀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個老者沒有走,樂呵呵地捋著鬍子在旁邊觀看。
羅藝的希望落空,憋了一肚子火,邊收拾東西邊嘟噥:「沒想到這兒的人這麼小氣,看完都走了,白看了,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這不是拿我賣藝的窮開心嗎!」他這裡嘟嘟囔囔,沒走的那個老頭兒倒聽樂了:「小伙子!你不要埋怨別人看完不給錢,你得先看看你練的這玩藝兒值不值錢,小伙子!實話告你吧!我們這個姜家集是大槍的老窩兒,男一女老少五行八作都會扎槍,就連十來歲的小孩子練一趟槍也比你練的好,你說你和誰要錢?看意思你還不信,好,你看我給你扎幾槍。」
說著把袖口挽了挽,拿起羅藝的槍,「啪啪啪啪」一練,羅藝看得眼花繚亂,不由得叫了兩聲好!老者說:「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因為肚內飢餓,有了怨氣才那麼說的,這樣吧,請你到我家裡去吧!我家裡有現成飯菜,先吃飽肚子再說。」
羅藝跟著來到老者家裡。
看樣子老者是個小康之家,房子有前後院、內外宅,也有一兩個僕人丫環侍候。
吃完飯之後,老者命僕人把前院西廂房收拾出來,讓羅藝住下。
晚上沒事,老者和羅藝談天,羅藝把自己的身世和處境向老者說了一遍。
老者見羅藝五官端正,身一體健壯,人也還算老實,就說:「小伙子!我們這個姜家集,姓姜的佔多數,老漢我也姓姜,叫姜百善,家財不多,總還算吃穿不愁。
你既然無處安身,如若你願意,就在我家住下,有活兒你就幹點,沒活兒你就練你的武藝,這總比跑江湖打把式賣藝、饑一頓飽一頓強。」
羅藝聽了當然願意,謝過姜百善,就住下了。
姜百善老夫妻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叫姜桂芝。
姜家老兩口都有一身武藝,特別是祖傳花槍,更是有獨到之處。
姜桂芝自幼跟隨父、母練藝,也是巾幗英雄。
羅藝住下後,姜百善見他人還機伶,就答應教他練槍。
羅藝對姜百善很尊敬,練功也很刻苦,姜百善很喜歡他,後來就把女兒姜桂芝許配羅藝為妻,小夫妻完婚之後,羅藝就和妻子學槍法。
老薑家的五虎斷魂槍當時是天下一絕,羅藝的槍法練成,靜極思動,覺著大丈夫志在四方,想到亂世之中,做出一番事業。
他把這番意思和姜百善一說,姜百善很贊同,說:「好!你有這個志向,我不攔你,給你盤纏,望你到外邊混好了,回來把你媳婦接去,我也就了卻心願了。」
羅藝走的那天,姜桂芝把他送到姜家集外邊,沒人的時候,姜桂芝告訴羅藝說:「你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為妻已經身懷有孕,你這個作爹的臨走應給孩子起個名字。」
羅藝說:「要是個女的,你給她起個名字,要是男的……」這時羅藝看見樹林裡的松樹,就說:「叫個羅松吧!」夫妻分別之後,羅藝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年。
有一天,他來到南陳的國都建康,就是現在的南京,在街上打開場子賣藝,圍了不少人觀看,一陣陣的叫好。
恰好南陳的丞相秦旭下朝從這裡路過,見他武藝超群,就把他帶回相府,讓他當了相府的總教頭,後來又見他為人等各方面都不錯,又把長女秦勝珠許他為妻。
秦旭是秦彝的父親,秦瓊的爺爺,所以羅藝是秦瓊的姑父。
羅藝當時本該向秦旭說明自己已有妻室,但是,他捨不得這錦繡前程,想自己如成了相爺門婿,將來自然會有官作,那時豈不光宗耀祖。
於是當了負心人。
當時秦旭擇吉日挑良辰為他們夫妻完婚。
丞相女兒結婚,禮儀隆重,舉國慶賀,就連陳後主也送了禮物。
秦瓊的父親秦彝也曾攜妻帶子前來祝賀。
羅藝自從作了相府門婿之後,自然青雲直上,一直作到揚州府鎮台。
後來南陳被隋朝滅亡,羅藝帶著妻子漂流到幽州一帶,他憑胯一下馬、掌中槍,收羅不少天下英雄,佔據了幽燕一十六州,坐鎮北平府,成了一方霸主。
隋朝統一以後,只剩下幽燕一十六州,朝廷派人和羅藝談議,要他歸降隋朝。
羅藝相形度勢,知道隋朝勢大,就提出自己聽調不聽宣,這才歸順了隋朝,封為北平王。
這時,羅藝早已把姜桂芝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姜桂芝自從羅藝走後,生了一個男孩叫羅松。
後來姜百善老夫妻相繼去世,姜桂芝帶著羅松度日。
開始,她還盼丈夫的音訊,一直盼到羅松長大,娶妻生子,也沒有盼到羅藝的消息。
姜桂芝給孫子起名叫羅煥。
羅松和羅煥在姜桂芝的教養下,都練就了一身本領。
事有湊巧,一天羅松到縣城辦事,在飯館裡遇到一個從北平府來的老客,說起北平王羅藝和少保羅成如何如何好。
當時老客說話無意,羅松聽話有心,他把羅藝的情況打聽清楚,回家告訴了母親。
事隔四十多年,這時羅藝和姜桂芝都已經是六十來歲的人了。
姜桂芝有子有孫,找不找羅藝都行,可是在那個社會裡兒子沒有父親,說起來都嘴短。
姜桂芝一想,非去找羅藝不可,得和他把道理講清楚。
羅松是個孝子,就雇了一輛車,母子二人跋山涉水,找到了北平府,先住到店裡。
姜桂芝寫了一封信,由羅松到王府去投遞。
門軍把書信送進去,羅藝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想:這件事自己從未說過,不光外人不知,就是秦勝珠、羅成都不知道。
如今跑出個前妻來,不光家裡不能允許,在外邊也臉上無光。
他思來想去,就叫一個親信拿了五百兩銀子,打發他們一娘一兒倆回家,還說:「你們是哪兒來的民婦,竟敢冒認官親,王一爺念你們無知,不怪罪你們,給你們五百兩銀子回家好好過日子去吧,今後再不許來,不然,定要治罪。」
姜桂芝想要親自找羅藝辯理,羅松勸她:「王府人多勢眾,都是他手下的人,誰不向著他。
再說他藏在府裡不出來,你見不到他。
吵嚷起來,咱們臉上也無光。」
姜桂芝無奈,直氣得在旅店裡病了一場,羅松跑前跑後,侍候吃藥,病好之後,母子二人回到姜家集。
姜桂芝一生氣:你羅藝不認我們,我們也不認你羅藝,於是把兒子、孫子都改姓了姜。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又過了幾年,姜桂芝已經滿頭白髮。
每當過年過節,兒孫相聚,姜桂芝都唉聲歎氣,總說對不起孩子們。
姜松一想:父親羅藝和母親不相認,這件事終非了結,於是婉言相勸,要帶姜煥再到北平府去找羅藝。
姜桂芝一年老似一年,自然也想夫妻相認,就同意了。
誰知這一次羅藝不但不認,而且命手下人把姜松、姜煥轟出北平府。
姜松不由氣滿胸膛,心想:好你羅藝,你不念父子之情,就別怨我斷絕父子之義。
他告訴兒子薑煥在店房等候,他自己渾身收拾利落,攜帶鋼刀,要夜入王府,刺殺羅藝,為母親出氣。
要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