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英雄
第三十一回 尤通假設哭喪計 秦瓊三探汝南莊
樊虎向知縣徐有德推薦秦瓊捉拿響馬歸案,知縣大喜,忙命樊虎、連明備下禮物去請秦瓊。
秦府總管秦安把二人迎到客室。
樊虎說明來意,獻上禮物,秦安說:「近來我二弟勞累過度,舊病復發,大夫讓在家裡一精一心調治,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到帥府治公,他不能出頭,還望二位原諒。」
樊虎二人碰了一鼻子灰,連秦瓊的面也沒見著,只好怏怏而回。
知縣聞聽,悶悶不樂。
連明說:「我看秦瓊未必有病,不過是不願出頭而已。
我二人官小職微,情面不重,還望縣太爺親自去請才好。」
知縣徐有德感到此話有理,次日備下大轎,親登秦府拜謁。
秦安把徐有德接入客廳,施禮說:「太爺今到秦宅,不知有何吩咐。」
徐有德笑道:「聽樊虎說叔寶身患重病,本縣甚為牽掛,特來探望!」秦安道:「我二弟病體確實不輕,不過他正在壯年,將養幾日,自然痊癒,不敢有勞太爺大駕!」秦安說了半天,就是不往內宅相讓。
知縣無法,勉強坐了片刻,只好起身回衙。
回到縣衙後,他愁眉不展,坐臥不寧。
樊虎道:「小人還有一法,管保秦瓊能夠出頭。」
徐有德說:「計將安出?」
「我們兩次登門拜謁,連秦瓊的面都沒讓見,可見他並非有病,無非是不願多事而已。
據我所知,秦瓊事母至孝,所以外號人稱孝母賽專諸。
他母親要是發了話,秦瓊決不敢不聽,望太爺再去秦府拜會秦母,說明來意。
秦母深明大義,必能相助。」
徐有德不住點頭,又命人備下重禮,二次乘轎來到秦府,說明要參見老太太。
秦安無奈,只好到內宅稟明秦母。
秦母聽說縣太爺親臨,趕緊迎接。
賓主見面之後,知縣徐有德突然跪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
秦母一見吃驚非小,趕緊命秦安扶起:「太爺這是何意?折殺老身了!」徐有德忙止住悲聲,把六月二十三日丟失皇綱的經過說了一遍,並說明靠山王嚴令如期緝拿罪犯,否則山東七十二家堂官都要降罪,情勢所迫,所以來求秦瓊。
徐有德說完之後又要叩頭。
秦母慌忙攔住,暗怪秦瓊不該兩次不見,說:「太爺不必著急,我兒身患小疾,日漸痊癒,待老身把他喚來一問。」
說著命秦安去喚秦瓊。
其實,秦瓊什麼病也沒有,自從京城回來交差之後,整天提心吊膽,深怕朝廷追問大鬧京城之事。
所幸楊廣登極,要鞏固他的帝位,顧不上管這些小事,慢慢地秦瓊心裡也就平靜下來。
前些天聽說靠山王楊林丟失皇綱,為首的響馬名叫程達、尤金,各地還貼出程達的畫像,懸賞緝拿響馬。
秦瓊心想:這響馬一定是新出世的,敢搶皇綱,其膽子可算太大了,自己活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說。
他這皇綱搶得好,給綠林人撐了腰,打了氣,也為山東老百姓解了恨,報了仇。
可是那響馬為什麼要報名呢?難道是不懂綠林的規矩,還是有意報的假名?秦瓊深怕官府因為此事來找自己,因此故意裝病,並囑咐秦安:外人來拜,一概謝絕不見。
今天他正在書房看書,秦安推門進來:「叔寶!知縣大人又來了,現在和母親敘話,非要求你助一臂之力,緝拿響馬歸案不可。」
秦瓊說:「你沒說我有病嗎?」
「怎麼沒說?可是老一娘一讓他說得心活了,叫我前來喚你。」
秦瓊一聽母親發話了,只好整整衣帽,隨秦安來到客室。
徐有德一看秦瓊來了,心中有了希望,趕緊站起來帶笑說:「叔寶病體欠安,本縣特來探望!」秦瓊原在歷城縣任職,受過徐知縣的提攜,雖然現在是四品旗牌長,卻仍以當初的禮節相見。
他撩衣跪倒:「給父母大人叩頭!」徐知縣急忙閃開,用手相攙:「叔寶不要過謙,本縣吃罪不起!」秦瓊又給母親行禮,然後一旁垂手站立。
秦母說:「兒呀,適才知縣大人把丟失皇綱的事和我講了,為一娘一的意思想命你出頭去幫他們一把,你看怎樣?」
「這個……」秦瓊剛一猶豫,徐知縣趕緊哀求說:「叔寶哇!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魚情看水情。
還望你看在你我相處多年的份上,要是能拿到響馬,不但本縣不忘大恩,就是山東七十二家堂官也忘不了你的大德!叔寶!本縣這裡有禮了。」
說著徐知縣就要給秦瓊下跪,被秦瓊一把拉住:「不要如此,秦瓊遵命就是!」徐知縣聞聽,喜出望外。
秦母也很高興。
秦瓊道:「一娘一啊!兒奉太爺所邀,老一娘一所派,一定盡力而為。
不過能不能成,尚不敢說,還請太爺、母親體諒。」
秦母點頭:「我兒出於至誠,盡力而為,也就是了。」
秦瓊怕母親累著,把徐知縣讓到前廳,設宴款待。
席間,秦瓊又詳細詢問了這個案子的經過,徐知縣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秦瓊。
最後說:「王一爺限期一月的日期已經迫近,請你早日出去訪拿,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秦瓊說:「我一定盡力而為,請父母大人放心就是。」
徐知縣千恩萬謝,告辭回衙不提。
秦瓊回到自己的房一中,當夜不能入睡,翻來覆去思索此事。
他忽然想起單雄信曾對自己說過:山東綠林的總瓢把子是尤通尤俊達,叫我如有為難之事可找尤通。
現在山東出了這麼大的案子,尤通不會不知道,說不定此事和他也有瓜葛。
無論如何,待我明天到汝南莊去一趟再說。
次日天明,秦瓊梳洗已畢,命人帶過黃驃馬,囑咐秦安料理門戶,然後上馬直奔汝南莊而去。
天到辰時,秦瓊來到汝南莊口。
南風吹來,隱隱約約聽見男一女哭聲,再看莊裡的人,腰裡都紮著孝帶,面帶悲傷。
秦瓊心想這是哪家大戶死了人,舉動這麼大?當他催馬來到尤俊達的門首,看見門上高掛黃裱紙,被風吹得嘩嘩直響。
大門左右換了一付藍紙對聯,上聯寫:「青山綠水無人做主」,下聯寫:「落花啼鳥痛淚傷情」。
門上的家人都穿重孝,出來進去的人不斷。
秦瓊心想:尤宅誰死了?難道尤通的老一娘一故去了?秦瓊從馬上跳下來,拱手問道:「哪位聽事?」
一個家人過來:「您找誰呀?」
「請問一聲,尤宅何人故去了?」
「是我們老夫人不在了。」
「噢!」秦瓊一聽果然是尤母不在了,自己既然來了,就應該進去弔祭一番:「請你通稟莊主,就說故友秦瓊前來弔祭。」
門人說聲「稍候」,進宅送信去了。
工夫不大,尤俊達從宅內出來,只見他頭頂麻冠,身披重孝,腰扎麻繩,滿臉愁雲,見了秦瓊躬身施禮:「二哥可好!小弟給二哥叩頭!」原來尤通和秦瓊也見過幾次面,但沒什麼深交,今天給秦瓊行這大禮,是孝子的規矩。
秦瓊急忙用手相攙,尤通把秦瓊讓到裡面。
秦瓊邊走邊看,見頭層院裡高高的搭著席棚,正中央安放著一口花頭柏木棺材,棺材左右全是大冰塊,這是天熱防腐的。
靈前放著供桌,上擺五供、香爐、蠟扦等物。
桌前地上放有拜墊,席棚四周擺著紙紮的金童玉女、牛馬車房,還有金山銀山金橋銀橋等各種紙活。
供桌上供著二尺多高的靈牌,上寫:「尤門蘆氏太夫人之靈位。」
院子裡左右有兩座經棚,經台上高坐名山古剎的僧道。
他們身披袈裟道袍,手執法器,閉目誦經,聲音悠揚悅耳。
靈棚中人來人往,忙碌異常。
尤通把秦瓊讓到廳房落座,從人獻茶。
尤通說:「聽說二哥在大帥府供職,公務繁忙,今日光臨鄙捨,不知有何貴幹?」
秦瓊不好明言,只說:「小兄奉節度大人之命到兗州府辦事,從此路過,因多時不見賢弟,故登門拜謁,誰知正遇上伯母喪事,不知老人家是何時故去的?」
尤通唉聲說:「我一娘一身一體本來很好,前些天忽然心口疼痛,經調治無效,在六月二十三日與世長辭了。」
秦瓊點頭:「賢弟!人死不能復生,既然老伯母駕返瑤池,賢弟還應保重才是。」
「多謝二哥關心!」秦瓊又問道:「定於何時安葬?」
尤通說:「我母為我耗盡心血,當子女的應克盡孝道,我意欲大辦七七四十九日水陸道場,超度亡魂,好讓家母早日回歸天界。」
秦瓊說:「這麼說小兄於安葬之日再來弔祭送殯!」「多謝!多謝!」秦瓊起身告辭。
尤通送到門外,二人拱手相別。
秦瓊上馬出了汝南莊,一邊走一邊尋思:六月二十三日靠山王丟一了皇綱,尤通的母親也是六月二十三日死去,為何如此湊巧?難道說是尤通和丟皇綱的事情有關,故弄玄虛,遮人耳目不成?再說尤母去世,尤通雖穿重孝,卻無悲慼之容,和我談話,心情為何有些緊張,莫非其中有詐不成?我不能這麼馬馬虎虎地走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吁!」秦瓊把馬帶住,決定再回汝南莊一探。
為了找個借口,秦瓊特到雜貨鋪裡買了不少紙碼香課,二次來到尤府門外:「勞駕各位!請再通報,說秦瓊略備祭物前來弔祭!」僕人只好再進去稟報。
其實尤俊達的母親並沒有死,這是尤俊達想出來的遮人耳目的計策。
因為他們劫了皇綱之後,很快轟動山東全省,州城府縣,到處張貼佈告,畫影圖形捉拿程達、尤金。
尤俊達一看有些擔心,所以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假稱母親六月二十三日去世,做出了忙於治喪的樣子,自然就不會懷疑他去劫皇綱了。
他把這個辦法稟告了母親,尤母見事已至此,也只好應允。
從這一天起,尤母藏到後宅,與世隔絕,並告訴全府上下人等一概嚴守機密,假裝和真辦喪事一樣。
至於以後怎麼辦,尤通還沒有想過。
秦瓊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把尤通嚇了一跳,暗想:秦瓊久未登門,怎麼偏在這個時候到來,莫不是他發現了什麼破綻不成,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出去接待。
誰知秦瓊沒有深問,幾句話就把他打發走了,一塊石頭落了地,心中暗自慶幸。
秦瓊走後,尤通回到內宅,把孝衣脫掉,光著膀子,穿著一條紅綢子襯褲,坐在屋裡乘涼。
這時候門上家人進來通稟:「稟莊主!秦瓊又回來了,拿著祭物,說是要弔祭老夫人,請您出去相見!」尤通一聽又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扇子失落地上,心想:他怎麼又回來了,這一回一定是看出了破綻,可是又不能不出去相見。
於是急急忙忙把孝衣披上,把麻冠戴上,一邊往外走,一邊往腰裡扎麻繩,忙中有錯,忘了穿孝褲,就出來了。
尤通來到門前,見秦瓊手中提著紙碼香課祭祀之物,心中稍安。
秦瓊說:「適才愚兄來時,不知伯母故去,沒有帶來祭祀之物,剛才買來香課紙碼,待愚兄到靈前敬祭。」
尤通忙說:「不敢當!」說著話,秦瓊來到靈棚,焚香化紙,大拜四拜。
尤通在一旁陪祭。
祭畢,把秦瓊請到客室待茶。
秦瓊偷眼觀看,見尤通面色極不自然,心中越發懷疑。
於是故意用話試探:「賢弟!」尤通急忙答應:「二哥有何話說?」
「最近山東出了一件大事,賢弟可知?」
「小弟不知。」
秦瓊心說,我還沒有說什麼事呢,他倒先封口說不知,這就更令人可疑了。
「賢弟!就在六月二十三日,靠山王楊林派人押送皇綱走到小孤山長葉林的時候,有人攔路搶劫,戰敗大太保羅方,砍傷二太保薛亮,趕散官軍,搶去皇綱銀子四十八萬兩,現在山東震動,婦孺皆知,難道賢弟沒有聽說嗎?」
尤通支吾道:「哎呀!小弟實在不知,我母六月二十三病倒在一床一,小弟衣不解一帶在一床一邊侍奉,以後家母又病故,小弟只顧忙於喪事,連莊口都沒有出過,因此不知。」
「啊!賢弟既然不知,待愚兄說與你聽。
為了這件搶案,靠山王十分震怒,他嚴飭山東七十二家堂官,限期一月緝拿歸案,逾期斬首。
歷城縣知縣徐有德再三邀我出頭相助。
愚兄本不願多管閒事,怎奈我母聽了徐知縣的懇求,代兄答應下來,愚兄母命難違,這才被迫出頭。
賢弟!咱們是多年至交,山東綠林好漢,盡歸賢弟管轄,此事出在山東,還望賢弟為愚兄指一條明路,不知肯俯允否?」
尤通聽了,急忙假裝冤枉的樣子:「啊呀!二哥!小弟當年雖然作過幾年瓢把子,但前年春天,我已金盆洗手,插刀盟誓,退出綠林。
按綠林的規矩,洗手之後再不准和綠林朋友打交道,我已不過問綠林之事,因此小弟實在不知,還請二哥原諒!」秦瓊一聽尤通把口封得很死,而且說的條條在理,知道他早有準備,只好又說:「賢弟!愚兄這次出頭,一不為名,二不為利,更不想替官府追捕犯人,我只想把事情弄明白,心中有數。
如是好朋友干的,秦瓊也好設法袒護,幫他想個脫身之計,請賢弟不要多疑。」
尤通聽了,心中暗想:姓秦的,你少來這一套。
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
憑你怎麼說,我決不上你的當。
他說:「二哥!這件事小弟實在不知,無能為力,請多多原諒!」秦瓊見尤通一再推托,心想:再說也無用了,只好站起身來告辭:「既然如此,愚兄公務在身,告辭了!」尤通一拱手說:「恕小弟不挽留了。」
尤通把秦瓊送出客室,這時候正好吹來一陣風把尤通的孝衣吹起,露出裡邊的大紅緞子中衣,被秦瓊看了個清楚。
尤通心想:不好!這才想起自己慌忙之中,沒有把孝褲罩上。
偷眼觀看秦瓊,發現秦瓊正在看他的褲子,不由得臉上變了顏色。
兩個人一時都愣住了。
呆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秦瓊已經走出來,只好告辭。
尤通事出意外,六神無主,心忙意亂,也忘了相送。
秦瓊出了尤府,上馬出了汝南莊。
尤通見秦瓊走了,回到屋裡坐不穩立不安,心說:我這條哭喪計讓這條紅褲子給壞了,這可如何是好?我還得馬上想出對策,說不定秦瓊會搬來官兵,那時可就措手不及了,倒不如趁現在事情沒有敗露之前,乾脆搬到山裡去造反,也比這樣束手待擒好。
他越想越有理,吩咐一聲:「來人呀!」大總管朱能急忙進來:「侍候員外!」「傳我的話,把僧道都打發了,把靈棚拆掉。」
「這……」朱能不知就理,愣在那裡。
尤通說:「愣什麼?快去!」朱能按尤通吩咐一一照辦。
霎時間,院裡院外一陣忙亂。
僧道打發走了,靈棚、經棚拆除了,院子裡清靜下來,尤通命人把大門關閉,然後更衣,叫人把程咬金從地窖裡請來。
程咬金大踏步來到客室:「哎呀,可把我悶壞了,連個太陽都看不見,再過幾日非把我憋死不可。」
尤通讓座之後說:「大哥!壞了!咱們的官司要犯!」「什麼,官司要犯?你怎麼知道的?」
尤通把秦瓊兩入家宅之事說了一遍。
程咬金聞聽,把桌子一拍說:「他一娘一的,秦瓊算個什麼東西,剛才我要在場,非把他宰了不可!」尤通說:「大哥有所不知,這個姓秦的可不是等閒之輩,他一匹黃驃馬縱橫山東,兩隻熟銅鑭蓋壓武林,馬上步下,文武全才。
大哥千萬不可輕視。」
程咬金說:「依你說那怎麼辦呢?」
尤通說:「如今我也拿不準主意了,大哥!你看該怎麼辦呢?」
程咬金說:「要打架找我,要我出主意可就不行了。
別看我肚子挺大,就是能吃,這裡邊什麼主意也沒有。」
尤通急得直撓頭,在屋子裡背著手來回踱步想對策。
程咬金看著有點不耐煩,往椅子上一靠,閉目養神,一會兒就睡著了。
尤通一看,這可好,他真是吃得飽睡得著。
這時,朱能從外邊慌慌張張走進來:「回稟莊主,那個姓秦的又回來了!」尤通聽了,呆若木雞,半晌無言。
程咬金也驚醒了。
他聽說秦瓊又回來了,就霍地站了起來:「兄弟!我看這個秦瓊是盯上咱們了,乾脆和他拼了吧!」尤通也這麼想:拼就拼了吧!既然姓秦的不仁,那就別怨我姓尤的不義,殺了他再進山造反,也免得他告到官府去。
對!就這麼著。
尤通想到這裡,馬上喊道:「來人呀!」「有!」「告訴所有家人到院中待命!」「是!」轉眼間,一百多人都到了院子裡。
尤通說道:「眾位聽著!即刻備好兵刃,埋伏一在兩廊之下和大廳周圍,聽我摔茶杯為號,你們就往上闖,把那個姓秦的給我亂刃分一屍一!」「遵命!」眾人紛紛領命而去。
程咬金問道:「我幹什麼哪?」
「大哥!你也把斧子備好,先躲到屏風後邊,聽見我摔杯就動手。」
「好,交給我啦!」程咬金脫了個光膀子,手執大斧,躲到了屏風後邊。
尤通也把週身上下收拾利落,腰中懸刀,命人:「開門!把姓秦的帶到這裡來。」
卻說秦瓊為什麼又回來了呢?原來秦瓊二次走後,到莊外下馬,找一蔭涼之處,一邊歇息,一邊尋思:尤母死了,尤通為何外穿孝衣,內穿大紅,難道是大意嗎?不能。
我看尤母可能沒有死。
這四十八萬兩皇綱銀子被搶,可能和他有干係。
尤通啊尤通!這事你瞞別人行,可瞞不過我秦瓊。
我已經和你交了底:我一不圖名,二不圖利,如果真是綠林好漢搶了,你和我講明白,咱們也好商量個對策,誰知你不說真話還糊弄人,既然如此,那我非查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因此他第三次又回到尤府。
這次他看大門緊閉,叫門之後,等了很長時間也不見開門,更感到自己猜對了,心想:這次我要進去一定得暗中防備。
等了好久,大門才開了,朱能出來說:「我家員外有請!」秦瓊一看,尤通沒有出來迎接,可能裡邊已有埋伏。
秦瓊走進院子再一看:棺材、靈棚、經棚、僧道等都撤掉了。
朱能把秦瓊領到客廳:「請吧!秦二爺!」秦瓊暗自向四外掃視,發覺大廳周圍寂靜無聲,暗藏殺機。
秦瓊邁步走進客廳,手按寶劍,面沉似水。
這時客廳裡兩邊排列著幾個彪形大漢,一個個怒目而視。
秦瓊更明白了:這是尤通知道瞞不住了,想用武力來對付我。
秦瓊大江大一浪一闖過多少,對這個陣仗豈能退縮。
他昂首挺胸,哈哈大笑:「賢弟剛才對我說:伯母的喪事要超度亡魂七七四十九日,怎麼這麼快就撤了?」
尤通冷笑道:「我家的事我說了算,不勞你費心。」
秦瓊見尤通真要翻臉,不由得微微一笑說:「尤俊達!為了朋友,我費點心又何妨!」「你要幹什麼?」
「我為公事而來。」
「什麼公事?」
「丟失皇綱的事。」
「我說過我全不知。」
「哈哈哈!不要再瞞我了。
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麼大的案子,豈能不露一點風聲。
尤通!你安排哭喪計來掩人耳目,豈不是不打自招,說明你賊人膽虛。
你外穿孝服,內穿大紅,是你自己揭了自己的底兒。
賢弟呀!我姓秦的是個朋友,你把實話告訴我,咱們好商量,假如要在我姓秦的面前玩一弄花招,那可是枉費心機!」尤通「噌」地站了起來,高聲喝道:「這麼說,你是說我劫了皇綱?」
「不是你還有誰?」
「哈哈哈!不錯!是我幹的,你要怎麼樣?」
說罷把茶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霎時間伏兵四起,先把門窗封了起來。
尤通拔一出了寶劍要動手,秦瓊早有準備,他把大衣甩掉,從背後一抽一出雙鑭。
程咬金從屏風後邊早跳了出來,大聲叫道:「是老子劫的皇綱,你要怎麼樣?」
說著手掄大斧往上就闖。
秦瓊一看:就是他,和圖像上畫的一模一樣。
這時程咬金人到斧到:「劈你的腦袋!」一道寒光直奔秦瓊的面門砍來。
秦瓊急忙往旁邊一閃,伸左手把斧桿抓住,下邊飛起一腳,正踢到程咬金的肚子上。
程咬金哎呀一聲翻身摔倒,秦瓊乘勢把程咬金踩在腳下,高舉雙鑭對尤通眾人喝道:「你們哪一個敢過來,我就先打死他!」大夥兒都不敢過來了。
程咬金在地上趴著還不服氣:「上啊!別管我,你們只管上。」
尤通一看秦瓊真的急啦,要是往上一衝,程大哥的命可就沒了,怎麼好往上闖呢?這時,秦瓊掏出繩子,把程咬金綁好。
程咬金心想:姓秦的可真厲害,這回我可完了。
又一想:就這麼跟他走,那就太便宜了。
於是高喊:「尤通!你真是飯包!你給我上,把姓秦的抓住,不要管我。」
尤通到了這個地步,也顧不得許多了,就用劍一指:「上!」眾人「呼拉」一聲,把秦瓊圍了起來。
要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