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載繁華夢》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那時城廂內外,倒知得周家中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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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

廿載繁華夢

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

話說馮少伍自把二萬銀子報效去了,果然一月上下,就有旨把周應昌欽賜了一名舉人。

那時城廂內外,倒知得周家中舉的事,只是誰人不識得周家兒子沒有什麼文墨,就統通知道是財神用事的了。

過了一二天,又知得周應昌是周庸祐的次子,都一齊說道:「這又奇了,他長子還大得幾歲年紀,今他的次子,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人,就得了舉人,可不是一件怪事!」就中又有的說道:「你們好不懂事,只為那次子是繼室馬氏生得,究竟是個嫡子,因此就要與他中個舉人了。」

又有些說道:「這越發奇了!主試的憑文取錄,哪有由自己要中哪人,就中哪人的道理?」

當下你一言,我一語,直當一件新聞一般談論。

內中有省得事的,就道:「你們哪裡知道?你道那名舉人是中的,只是抬了二萬銀子去,就抬一名舉人回來罷了。

他的長子是二房庶出,早早沒了娘親,因此繼室的馬氏,就要與自己兒子謀個舉人,哪裡還記得二房的兒子呢!」街上談來說去,也覺得這話有理。

那時有科舉癮的學究,倒搖頭歎息,有了錢就得舉人,便不讀書也罷。

只是周府裡那復管人說怎麼話,只家內又得了一名舉人,好不高興。

一來馬氏見得舉人的是自己兒子,更加歡喜。

凡平時來往的親戚朋友,也紛紛派報紅拜客,又復車馬盈門的到來道賀。

且馬氏為人,平日最喜人奉承的,這會自己兒子得了舉人,那些趨炎附勢的,自不免加幾句讚頌,說他少年中舉,不難中進士、點狀元的了。

你一句,我一句,都是讚頌他得不亦樂乎,幾乎忘記他的舉人是用錢得來的了。

馬氏就令設筵宴待那些賓客。

過了數日,就打算要回鄉謁祖,好在祖祠門外豎兩枝桅桿,方成個體勢,這都是後話。

而今且說周庸祐自兒子得了舉人,連日宴朋會友,又有一番熱鬧,鎮日在周園裡賓來客去,夜裡就是秦樓楚館,幾無暇晷。

那一夜 正與二三知己到賽鳳樓來,因那賽鳳樓是周庸祐從前在那裡攜帶過雁翎的,到時自然一輩子歡迎。

先到廳上,多半妓女是從前認識的,就問諸妓女中有新到的沒有。

各人都道:「有了一位,是由羊城新到的,喚做細柳。」

周庸祐忙令喚他出來,誰想細柳見了周庸祐,轉身便回轉去了。

周庸祐不知何故,也見得奇異,同座的朋友,如徐雨琴、梁早田的,就知道有些來歷,只不敢說出。

周庸祐道:「究竟他因什麼事不肯與人會面?座中又不是要吃人肉的,真是奇了。」

說罷,便要喚他再復出來。

同院姊妹一連叫了兩次,細柳只是不出,也不敢勉強。

看官試想:那周庸祐是個有聲有勢的人,凡是鴇女僕婦,正趨承到了不得的,這時自然驚動院中各人了。

那鴇母知道周庸祐要喚細柳,那細柳竟是不出,心上好不吃了一驚,單怕周庸祐生氣,一來院中少了一宗大生意,二來又怕那周庸祐一班拍馬屁的朋友,反在周庸祐耳邊打鑼打鼓,不是說爭口氣,就是說討臉面,反弄個不便。

急的跑上廳來,先向周庸祐那班人說個不是,隨向房子裡尋著細柳,要他出來。

不料細柳對著鴇母只是哭,鴇母忙問他緣故,細柳只是欲言不言的景象。

鴇母不知其故,就嚷道:「若大的京堂大人,放著幾百萬的家財,也不辱沒你的。

你若是怕見人時,就不必到這裡了。」

細柳道:「我不是不見人,只是不見他的就罷了。」

鴇母正待問時,忽僕婦回道:「廳子上的客人催得緊了。」

鴇母只得強行拉了細柳出來,細柳猶是不肯,只哪裡敢認真違抗,只得一頭拭淚,一頭到廳上來,低著頭也不敢看周庸祐。

惟庸祐把細柳估量一番,覺也有幾分面熟,似曾見過的,但總想不出是什麼人。

只心上自忖道:他不敢來見我,定然與我有些瓜葛。

再想從前桂妹是出家去了,且又不像他的樣子。

想來想去,總不知得。

這時,徐雨琴一班人又見細柳出來,總不見有什麼事,就當是細柳必因初落河下怕見人,故至於此,因此也不甚見得怪異。

坐了一會子,細柳才轉出來。

但那同院姊妹,少不免隨著出來,問問細柳怕見周庸祐是什麼緣故。

細柳道:「我初時是他府上的丫環,喚做瑞香,因那年除夕失火,燒那姓周的東橫街大宅子,就與玉哥兒逃了出來。

誰想那玉哥兒沒點良心,把我騙在那花粉的地面,今又轉來這裡,因此上見他時,就不好意思,就是這個緣故。」

妹妹聽了,方才明白。

各姊妹便把此事告知鴇母,鴇母聽得,只怕周庸祐要起回那細柳,就著各人休得聲張。

只院中有一名妓女喚做香菱,與徐雨琴本有點一交一 情,就不免把個中情節,對徐雨琴說知,徐雨琴早記在心裡。

當下廳上正絃歌響動,先後唱完了,然後入席。

在周庸祐此時,仍不知細柳是什麼人,但覺得好生熟識。

一來府裡許多房姬妾,丫環不上數十人,且周庸祐向來或在京或出外,便是到英京參贊任時,瑞香年紀尚少,又隔了幾年,如何認得許多?所以全不在意。

到散席時候,各自回去。

次日,周庸祐又與各朋友在周園聚會,徐雨琴就把昨夜香菱那一番說話,把細柳的來歷,細細說來。

周庸祐方才醒得,便回府裡,對馬氏問道:「年來府裡的丫環,可有逃走的沒有?」

馬氏道:「年來各房分地居住,也不能知得許多。

單是那一年失火時,丫環瑞香卻跟著小廝阿玉逃去,至今事隔許多年。

若大人不問起來,我險些兒忘卻了。」

周庸祐道:「從前失婢時,可有出個花紅沒有?現在阿玉究在哪裡呢?」

馬氏道:「他兩人蹤跡,實在不知得,大人問他卻是何故?」

周庸祐道:「現在有人說在賽鳳樓當娼的有一妓名細柳,前兒是我們府上的丫環,因失火時逃去的。」

馬氏道:「是了,想是瑞香無疑了。

他臉兒似瓜子樣兒,還很白的。」

周庸祐道:「是了,他現在妓一院幹那些生涯,哪個不知得是我們的丫環?這樣就名聲不大好了。」

馬氏道:「這樣卻怎樣才好?」

周庸祐道:「我若攜他回來,他只道回來有什麼難處,料然不肯。

不如擺佈他去別處也罷。

若是不然,就著別的朋友攜帶了他,亦是一件美事。」

馬氏道:「由得老爺主意,總之不使他在這埠上來出醜,也就好了。」

周庸祐答個「是」,然後出來再到周圍那裡,與徐雨琴籌個善法。

雨琴道:「任細柳留在那裡,自然失羞,若驅逐他別處去,反又太過張揚,更不好看。

雖然是個丫環,究是家門名譽所在,大要仔細。」

周庸祐道:「足下所言,與弟意相合,不如足下取了他也罷。」

雨琴道:「此事雖好,只怕細柳心不大願,也是枉然。」

周庸祐道:「須從他鴇母處說妥,若細柳不允時,就設法把他打進保良局去。

凡妓女向沒知識,聽得保良局三個字,早是膽落了,哪怕他不肯?若辦妥這件事時,一面向細柳打聽小廝阿玉在那裡,然後設法拿他,治他拐良為娼之罪,消了這口氣,有何不可?」

徐雨琴聽了,覺得果然有理,當即允之。

就與鴇母商議。

那鴇母見周庸祐是有體面的人,若不允時,怕真個打進保良局,豈不是人財兩空?急得沒法,惟有應允。

便說妥用五百塊銀子作為兩家便宜便罷,於是銀子由周庸祐一交一 出,而細柳則由徐雨琴承受。

鴇母既妥允,那細柳一來見阿玉這人已靠不住,二來又領過當娼的苦況,三來又忌周庸祐含恨,自沒有不從,因此就跟徐雨琴回去,便了卻這宗事。

只周庸祐自見過這宗事之後,倒囑咐各房妻妾,認真管束丫環,免再弄出瑞香之事。

至於伏侍自己女兒的丫環,更加留心;況且女兒已漸漸長大來了,更不能比從前的托大。

再令馬氏留意,與女兒打點姻事。

單是周庸祐這些門戶,要求登對的,實在難得很,這時縱有許多求婚的富家兒,然或富而不貴,又或貴而不富,便是富貴相全的,又或女婿不大當意,倒有難處。

忽一日,梁早田進來道:「聽說老哥的女公子尚未許字,今有一頭好親事,要與老哥說知。」

周庸祐便問:「哪一家門戶?」

早田道:「倒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富戶,蔡燦翁的文孫,想盡能對得老哥的門戶。」

周庸祐道:「姓蔡的我也認得,只他哪有如此大年紀的孫兒呢?」

梁早田道:「姓蔡的當從前未有兒子時,也在親房中擇了個承嗣子,喚做蔡文揚,早早也中了一名順天舉人。

縱後來蔡燦翁生了幾個兒子,那蔡文揚承繼不得,究竟蔡燦翁曾把數十萬的家財分撥過他。

且那蔡文揚本生父也有些家財,可見文揚身上應有兩副家資的分兒了。

如此究是富貴雙全的人家,卻也不錯。」

周庸祐道:「據老哥說來,盡可使得,待小弟再回家裡商酌便是。」

便回去對馬氏說知。

馬氏道:「聞說蔡燦撥過蔡文揚的不過十萬銀子,本生父的家財又不知多少。

現他已不能承繼蔡燦,就算不得與蔡燦結姻家了,盡要查查才好。」

周庸祐想了想,隨附耳向馬氏說道:「夫人還有所不知,自己的女兒,吸洋膏子的癮來得重了,若被別人訪訪,終是難成。

不如過得去也罷了。」

馬氏點頭道是,此時已定了幾分主意。

偏是管家馮少伍早知得這件事,暗忖主人的大女兒是奢華慣的,羊城及鄉間富戶,料然不甚喜歡。

若香港地面的富商,多半知得他大女兒煙癮過重,反難成就,看將來倒是速成的罷了。

只心上的意,不好明對周庸祐夫妻說出,只得旁敲側擊,力言蔡文揚如何好人品,他的兒子如何好才貌,在庸祐跟前說得天花亂墜。

在周庸祐和馬氏的本意,總要門戶相當,若是女婿的人品才貌,實在不甚注意。

今見馮少伍如此說,亦屬有理,便拿定主意,往覆梁早田,決意願與蔡文揚結親家了。

梁早田又覆過姓茶的。

自來做媒的人,甘言巧語,差不多樹上的雀兒也騙將下來,何況周、蔡兩家,都是有名的門戶,哪有說不妥的?那一日再覆過周庸祐道:「蔡文揚那裡早已允了,只單要一件事,要女家的在羊城就親,想此事倒易停妥。

因在省城辦那妝奩還較易些,不如就允了他罷。」

周庸祐聽得,也允從了,一面又告知馬氏。

馬氏道:「回城就親,本是不難的。

單是我們自東橫街大宅遇火之後,其餘各屋都是門面不大堂皇的,到時怕不好看。」

周庸祐道:「夫人忒呆了,我家橫豎遲早都要在城謀大屋的,不如趕速置買便是。

難道有了銀子,反怕屋子買不成?」

馬氏道:「既是如此,就一面允他親事,一面囑咐管家營謀大屋便是。」

因此上就使梁早田做媒,把長女許字那蔡燦的孫子。

徐把馬氏之意,致囑馮、駱兩管家,認真尋屋子,好預備嫁女。

馮、駱兩人也不敢怠慢,輪流的往羊城尋找。

究竟合馬氏意思的大屋,實在難覓。

不覺數月之久,馮少伍自省來港,對周庸祐說道:「現尋得一家,只怕業主不允出賣,因那業主不是賣屋之人。

若他允賣時,真是羊城超前未有的大宅子了。」

周庸祐急急的問是誰的宅子來。

正是:

成家難得宜家女,買屋防非賣屋人。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譴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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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
序一第一回 就關書負擔訪姻親 買職吏匿金欺舅父第二回 領年庚演說書吏 論妝奩義諫豪商第三回 返京城榷使殞中途 鬧閨房鄧娘歸地府第四回 續琴弦馬氏嫁豪商 謀差使聯元宴書吏第五回 三水館權作會陽台 十二紳同結談瀛社第六回 賀姜酌周府慶宜男 建齋壇馬娘哭主婦第七回 偷龍轉鳳巧計難成 打鴨驚鴛姻緣錯配第八回 活填房李慶年迎妾 擋子班王春桂從良第九回 鬧別宅馬娘喪氣 破紅塵桂妹修齋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第十一回 築劇台大興土木 交豪門共結金蘭第十二回 狡和尚看相論銀精 冶丫環調情鬧花徑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第十四回 賴債項府堂辭舅父 饋嬌姿京邸拜王爺第十五回 拜恩命倫敦任參贊 禮經筵馬氏慶宜男第十六回 斷姻情智卻富豪家 慶除夕火燒參贊府第十七回 論寶鏡周家賞傭婦 贈繡衣馬氏結尼姑第十八回 譖長男驚夢惑尼姑 遷香江卜居鄰戲院第十九回 對繡衣桂尼哭佛殿 竊金珠田姐逮公堂第二十回 定竊案控僕入監牢 謁祖祠分金修屋舍第二十一回 遊星洲馬氏漏私煙 悲往事伍娘歸地府第二十二回 辦煤礦馬氏喪資 宴娼樓周紳祝壽第二十三回 天師局李慶年弄計 賽金樓佘老五爭娼第二十四回 勤報效書吏進京卿 應恩闈幼男領鄉薦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第二十六回 周淑姬出閣嫁豪門 德榷使吞金殉宦海第二十七回 繁華世界極侈窮奢 冷暖人情因財失義第二十八回 誣姦情狡妾裸衣 賑津饑周紳助款第二十九回 爭家權長子誤婚期 重洋文京卿尋侍妾第三十回 苦謀差京卿拜閹宦 死忘情債主籍良朋第三十一回 黃家兒納粟捐虛銜 周次女出閨成大禮第三十二回 挾前仇佘子谷索資 使西歐周棟臣奉詔第三十三回 謀參贊汪太史謁欽差 尋短見周乃慈憐侍妾第三十四回 留遺物慘終歸地府 送年庚許字配豪門第三十五回 赴京城中途驚噩耗 查庫項大府劾欽差第三十六回 潘雲卿逾垣逃險地 李香桃奉主入監牢第三十七回 奉督諭抄檢周京堂 匿資財避居香港界第三十八回 聞示令商界苦誅求 請查封港官駁照會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第四十回 走暹羅重尋安樂窩 慘風潮驚散繁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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