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載繁華夢》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尹家瑤見無可如何,只得跑回省城裡,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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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

廿載繁華夢

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

話說尹家瑤遞照會到香港總督那裡,請封周庸祐在港的產業,港督因法律不合,要他先到桌司衙門控告,原是個照律新法。

尹家瑤見無可如何,只得跑回省城裡,把情由對金督帥稟知一遍。

這時屬員人等,都不大懂得法律的,都道香港政府包庇周庸祐產業。

更有些捕風捉影之徒,說周庸祐在香港的產業,實有四五百萬之多,因此金督見拿不到周庸祐,又拿不到馬氏,也十分憤一奴一原來周庸祐的家當,平日都不過二百萬上下,只為海關庫書裡每年有十來萬銀子出息,所以得這一筆生路錢,也擺得一個大架子出來。

旁人看的,就疑他有五七百萬的家當,誰知他除了省中產業,在香港的生理股票,約值十五六萬左右,屋業就是有限。

其餘馬氏手上有三十萬上下,及各姨太太也各有體己私積五七萬不等,且自省中傳出有查抄的風聲,他早將各產業轉了名字,或按了銀兩,統通動彈不得。

只那些官員哪裡得知,只道周庸祐有五七百萬身家,在省城僅抄得數十萬,就思疑他在港的產業有數百萬了。

當下金督帥憤怒不過,便務要拿獲周庸祐或馬氏,一面打聽周庸祐現在哪裡。

這時周庸祐亦打聽金督帥如何舉動,是風頭火勢,仍躲在上海,約過了十數天,覺聲勢漸漸慢了,正擬潛回香港一遭,然後再商行止。

忽見侄子周勉墀已到上海來,直到日樣盛,見了周庸祐,把被抄的情形說了一遍。

周庸祐聽得,回想前情,不覺淒然下淚。

周勉墀安慰了一會。

庸祐道:「今正要回香港一轉,見見賢任的嬸娘,再行打算。」

周勉墀道:「上海耳目眾多,實不是久居之地,趁此時正好逃走。

但不知往哪裡才好?」

周庸祐道:「我前兒做參贊時,聽得私罪人犯實能提解回國的,除是未有通商之地可以棲身。

這樣看來,推以走往暹羅為上著。」

周勉墀道:「叔父說的很是。

叔父若去,小侄陪行便是。」

庸祐道:「這倒不必。

此間通信不易,我有事欲與馬氏細說,以防書信洩漏風聲。

不如賢任先回香港,對你的嬸娘馬氏先說我的行蹤。

明天就是船期,賢侄當得先行,我從後天的船期回去,賢侄替我約嬸娘到船上相會便是。」

周勉墀應允,越日就起程回港,按下慢表。

且說周庸祐已決然起程,那日就乘輪南下,船中無事可表。

不一日已抵香港,也不敢登岸。

馬氏早得周勉墀所說,就料到庸祐那日必到,即與勉墀到船相會,夫妻之間,見面時不免互相揮淚。

勉墀從旁勸了一會,料他兩人必有密語相告,只得迴避出去。

周庸祐勸馬氏道:「看人生世上,抵如一場春一夢 ,還虧香港產業尚能保全,不至兒孫冷落,都是夫人之功。」

馬氏道:「今香港地面料難棲身,放著全家數十萬口,不知從哪裡安置。

試問你當時置了十多房侍妾,今日要來何用?」

周庸祐半晌才答道:「當時十多名丫環,若早些把他們嫁去,豈不省事?」

馬氏道:「這事我豈不知?只可惜你家門不好,那些丫環都被人說長說短,出盡多少年庚,且做媒的也引多少人來看,偏是訪查過就沒人承受。

若不然,那有不把他們來嫁的道理?」

周庸祐聽罷無語,隨又說道:「各房侍妾,盡有積存私己的銀兩首飾,不如弄個法子,取回他們的也好。」

馬氏道:「你說得這般容易!九房自遷到灣仔居住,人人說他行為不端,有姓何的認作契兒,被人言三語四,我又沒牙箝,管他不住。

七房居住坭街的屋子,鎮日只管病,前天正請了十來名尼姑拜神拜鬼,看來不是長命的。

他們縱有私積,哪裡還肯拿出來?虧你在夢中,還當各房侍妾是個上貨,平日亂把錢財給過他們,今日他們哪裡還顧你呢?」

周庸祐道:「前事也不必說了,我今要往暹羅,只是香港往暹羅的船隻全是經過汕頭的,那汕頭是廣東地方,我斷不能從這等船隻去,是以從這船先往顯加坡,然後轉往暹羅會罷。

我前程你不必掛慮,待我到暹羅後,或者再尋生理,復見過一個花天錦地,也未可知。

但我到暹羅後,即須匯幾千銀子,一交一 我使用才是。」

馬氏答允,周庸祐又囑咐些家事。

不多時,香港各親友也有到船相見的,所有平日一交一 托在香港打點自己生意之人,都令周勉墀尋他到船相會。

其中有念庸祐平時優待自己的,自然好言相慰,請他安心放洋,自己願竭力替他管理商業。

其中有懷著歹意的,或因周庸祐有些股票,轉了自己名字,恨不得周庸祐早些離港,便說道:「我們知一交一 已久,是萬金可托的,只管放心前去,待沒事回來,總一一二二把賬目清算,一交一 回閣下便是。」

周庸祐也當所托得人,倒覺安樂。

說罷,各人散去。

馬氏在船上過了一夜 ,然後回家。

次日,那船就起程望星加坡而來。

周庸祐自回港不敢登岸之後,各房侍妾都料周庸祐是斷不能回來,又因馬氏平日克待自己,說到周家事務,都是感情有限。

那日,六姨太春桂到澳門遊玩,先到中華酒店住下。

偏是那酒店裡面還有一人,是從前與春桂認識的。

春桂隨帶有六千銀子,先一交一 到那酒店裡貯妥,即尋一間潔淨房子住下。

這時有聽得是周庸祐的姨太太到了,又知他有六千銀子貯櫃,人人都到那中華酒店觀看。

更有些風一流 子弟,當他是一個古井,志在兜結於他,希望淘得錢鈔。

只是那酒店裡春桂既有認識的,哪裡還思想兜攬別人,弄得那些脂粉客來來往往。

那春桂又故意賣弄,在房子裡梳光頭髻,穿著時款的衣服,打開一房門子,各人看見他首飾插滿頭上,珍珠鑽石,光亮照人,那雙手上穿的金鐲子,數個不盡。

正是面上羞花閉月,手中帶玉穿金,有財有色,從流俗眼裡看來,自然沒有不垂涎的。

這時欲結識春桂的人,都到澳門中華酒店居住,弄得那酒店連房子也住滿了。

那春桂住了十數天,除日中在房子裡吸大煙,就出外到銀牌館裡賭攤。

那時攤館中有招待賭客的,見他有這般大一交一 易,都到春桂寓房談攤路,講賭情,巴結巴結。

那春桂又視錢財如糞土的,統計日中或輸擲一千八百,或花用些,更揮字到妓館邀妓女到來,弄洋煙,陪自己談天說地。

不半月上下,那六千銀子早已用得乾淨。

還喜港澳相隔不遠,立刻回香港,趕再帶些銀子到澳門再賭,好望贏回那六千銀子。

不想賭來賭去,總賭那攤館不住,來往幾次,約有一月,已輸去一萬銀子有餘。

那日打算回港取銀子再賭,不料住在坭街的七姨太因病重了,喚春桂前去。

春桂暗忖,七姨太私積盡有五七萬,他又沒有兒女,這番前去,他若不幸沒了,他所積的家當,或者落在自己手上,也未可料。

想罷,便到坭街周宅。

只見門外擺著紙人紙馬,並無數紙紮物件,又有幾個尼姑穿起繡衣,在門外敲磐唸經,看了料知因七姨太有病,又是拜神拜鬼。

只聽得旁人看的說道:「周某的身家陰消陽散,今日抄不盡的,還做這場功德,名是替七姨太攘解,實則與尼姑分家財罷了。」

忽又有一人說道:「老哥這話真是少見多怪,姓周的與尼姑分家財,也不是希奇的,前兒馬氏送與容傅的繡衣,約值萬金。

就現在這幾個尼姑看來,內中一個繡衣上的鈕兒光閃閃的,可不是鑽石的麼?那幾顆鑽石,也值千金有餘,人人都知道是七姨太送他的了。

他名喚蘇傅,是那七姨太的契妹子呢!」各人聽了,都伸出舌頭。

春桂聽得,也不敢作聲。

即進屋子裡,見七姨太睡在床 上,已沒點人色。

春桂即問一聲好。

七姨太道:「我病了一月有餘,料不能再活了,今日還幸見你一面。」

春桂道:「吉人自有天相,拜過神後,或得神靈庇佑,你抖抖精神罷。」

七姨太道:「自己家門不幸,我早看得,欲削髮修行去了。

只聞得五姨太桂妹自做了姑子之後,因這場抄家的災禍,他在省城還住不穩,他有信來,說已逃到南海白沙附近去了。

他出家人還要逃避,可知我們縱然出家,也不能去得省城的,我因此未往。

不幸又遇了一場病,便是死了也沒得可怨,只身邊還有多少錢鈔,我若死後,你總打理我的事兒,所有留存的,就讓給你去。

此後香燈,若得你打點,不枉作一場姊妹,我就泉下銘感了。」

春桂聽罷,仍安慰一番。

是夜七姨太竟然歿了,春桂承受他所有的私積。

凡金銀珠寶頭面,不下二三萬金,都藏在一個箱子內。

其餘銀兩,有現存的,自然先自取了,其付貯銀號的,都取了單據,並有七姨太囑書,都先安置停妥,然後把七房喪事報知馬氏及各房知道。

是時除馬氏之外,惟六房、七房、九房在港,後來續娶所謂通西文的姨太太,也隨著周庸祐身邊,其餘都在省城被官府留下了。

因七房死後,各人都知道他有私積遺下,紛紛到來視喪,實則覬覦這一份家當,只已一交一 到春桂手上,卻無從索取。

馬氏自恨從前太過小覷侍妾,故與各房絕無真正緣分,若不然,七姨太臨死時自然要報告自己,這樣,他的遺資,自然落在自己手上。

當此抄家之後,多得五七萬也好,今落在他人手裡去,已自悔不及了。

想罷,只得回屋。

春桂便於七七四十九日,替七房做完喪事,又打過齋醮,統計不過花去一二千就當了事。

事後攜自己丫環及七房的丫環,並所有私積,及七房遺下的資財,席捲而去。

因自己有這般資財,防馬氏不肯放鬆自己,二來忖周庸祐不知何日方能回來,何苦在家裡做個望門生寡,因此去了。

自後也不知春桂消息。

其後有傳他跟了別人的,有傳他死了的,都不必細表。

且說周家兩家眷屬,被官府留住,已經數月,已是秋盡冬來,天時漸漸寒凍,一切被留人等,只隨身衣衫,雖曾經官吏給二三件粗布衣裳替換,轉眼已是冬來,各人瑟縮情形,不堪名狀。

在馬氏那裡,別個也不大留心,只是自己一個女兒,還同被扣留在那裡,倒不免傷心。

原來馬氏平日最疼愛女兒,所以弄壞女兒的性子。

那嫁姓蔡的長女,每夜抽大煙,直到天明才睡。

早膳他是不吃的,睡到下午三四點鐘時候才起來,即喚裁縫的到房裡,裁剪衣裳不等,便用些晚飯,隨就抽大煙,所以每天沒有空閒的。

那嫁姓黃的次女,自隨夫到香港居住後,每一次赴省,必帶丫環三幾名,並體已僕婦及梳傭與侍役等,不下十人,都坐頭等輪船的位,故每赴省一次,單是船費一項,已用至百金。

試想姓黃、姓蔡都是殷實人家,哪喜歡這等舉動?無奈他的性子早已弄壞,都由馬氏過於痛愛。

這會想起未嫁的女兒同被扣留,馬氏如何不傷心!又因大變追求甚嚴,沒一個人敢去問候,因此馬氏思念女兒更加痛切,況又當寒冷時候,盡要尋些棉衣才使得。

正想著,忽又接得由省送來一函,是三女許給人十兩銀子,才托他帶到的,都是因天冷求設法送衣裳進去之故,函內寫得十分悲苦。

論起姓周的家屬被留,本無什麼苦楚,只是平日所處的高堂大廈,所用的文繡膏粱,堂上一呼,堂下百諾,一旦被困在一處,行動不得,想後思前,安得不苦呢?所以函內寫得苦楚,就是這個緣故。

當下馬氏看了那函,不覺下淚。

這時越發著急,便使侄子周勉墀回省裡,挽人遞一張狀子,訴說被留的姓周家屬,因天時寒冷,求在被封的衣箱內檢些棉衣御冷。

正是:

十年享盡繁華福,一旦偏罹凍餒憂。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譴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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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載繁華夢
序一第一回 就關書負擔訪姻親 買職吏匿金欺舅父第二回 領年庚演說書吏 論妝奩義諫豪商第三回 返京城榷使殞中途 鬧閨房鄧娘歸地府第四回 續琴弦馬氏嫁豪商 謀差使聯元宴書吏第五回 三水館權作會陽台 十二紳同結談瀛社第六回 賀姜酌周府慶宜男 建齋壇馬娘哭主婦第七回 偷龍轉鳳巧計難成 打鴨驚鴛姻緣錯配第八回 活填房李慶年迎妾 擋子班王春桂從良第九回 鬧別宅馬娘喪氣 破紅塵桂妹修齋第十回 鬧谷埠李宗孔爭釵 走香江周棟臣懼禍第十一回 築劇台大興土木 交豪門共結金蘭第十二回 狡和尚看相論銀精 冶丫環調情鬧花徑第十三回 餘慶雲被控押監房 周少西受委權書吏第十四回 賴債項府堂辭舅父 饋嬌姿京邸拜王爺第十五回 拜恩命倫敦任參贊 禮經筵馬氏慶宜男第十六回 斷姻情智卻富豪家 慶除夕火燒參贊府第十七回 論寶鏡周家賞傭婦 贈繡衣馬氏結尼姑第十八回 譖長男驚夢惑尼姑 遷香江卜居鄰戲院第十九回 對繡衣桂尼哭佛殿 竊金珠田姐逮公堂第二十回 定竊案控僕入監牢 謁祖祠分金修屋舍第二十一回 遊星洲馬氏漏私煙 悲往事伍娘歸地府第二十二回 辦煤礦馬氏喪資 宴娼樓周紳祝壽第二十三回 天師局李慶年弄計 賽金樓佘老五爭娼第二十四回 勤報效書吏進京卿 應恩闈幼男領鄉薦第二十五回 酌花筵娼院遇丫環 營部屋周家嫁長女第二十六回 周淑姬出閣嫁豪門 德榷使吞金殉宦海第二十七回 繁華世界極侈窮奢 冷暖人情因財失義第二十八回 誣姦情狡妾裸衣 賑津饑周紳助款第二十九回 爭家權長子誤婚期 重洋文京卿尋侍妾第三十回 苦謀差京卿拜閹宦 死忘情債主籍良朋第三十一回 黃家兒納粟捐虛銜 周次女出閨成大禮第三十二回 挾前仇佘子谷索資 使西歐周棟臣奉詔第三十三回 謀參贊汪太史謁欽差 尋短見周乃慈憐侍妾第三十四回 留遺物慘終歸地府 送年庚許字配豪門第三十五回 赴京城中途驚噩耗 查庫項大府劾欽差第三十六回 潘雲卿逾垣逃險地 李香桃奉主入監牢第三十七回 奉督諭抄檢周京堂 匿資財避居香港界第三十八回 聞示令商界苦誅求 請查封港官駁照會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第四十回 走暹羅重尋安樂窩 慘風潮驚散繁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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