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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同心

南北史演義

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同心

卻說太子廣詐謀百出,構陷兄弟,全虧楊素一力幫助,因得如願。

素亦威權日盛,兄弟諸父,並為尚書列卿,諸子亦多為柱國刺史。

廣營資產,家僮數千,一妓一妾亦數千,第宅華侈,制擬宮禁。

朝右諸臣,莫不畏附。

惟尚書右丞相李綱及大理卿梁毗,正直不阿,與素異趨。

毗且上書劾素,說他:「權勢日隆,威焰無比,所私無忠讜,所進皆親戚,子弟布列,兼州連縣,天下無事,容息異圖,四海有虞,必為禍始。

陛下以素為阿衡,臣恐他心同莽懿,伏願揆鑒古今,量為處置,使得鴻基永固,率土幸甚!」隋主覽奏大怒,收毗系獄,親加鞫問。

毗毫不畏縮,且極言:「素擅一寵一弄權,殺戮無道,太子及蜀王得罪遭廢,臣僚無不震悚,獨素揚眉奮肘,喜見顏色,利災樂禍,不問可知。」

隋主聽到此語,不由的憶念二子,發現天一性一,暗暗的吞聲飲淚,不願再鞫,乃命毗還系獄中,越日傳敕赦毗。

嗣又詔諭楊素道:「僕射系國家宰輔,不應躬親細務,但閱三五日,一至省中,評論大事,便為盡職」等語。

又出楊約為伊州刺史。

素知隋主一陰一懷猜忌,更不自安;又見吏部尚書柳述,進參機密,得握政權,尤覺得心如芒刺,憤悶不平。

好與楊廣同謀弒逆了。

先是隋主第五女蘭陵公主,下嫁儀同王奉孝,奉孝早世,公主年才十八,隋主欲令她改嫁,晉王廣因妻弟蕭?,正在擇配,擬請將公主嫁?。

偏是乃父不從,令適內史柳述。

隋主最一愛一此女,更聞她敬事舅姑,力循婦道,益加心慰,遂累擢述至吏部尚書。

廣既為太子,與述未協,並見述徼一寵一預政,越覺生嫌,再加楊素亦常憾述,眼見是虎狼在側,怎得相安?當時龍門人王通,具有道藝,講學河汾間,門徒甚眾,目睹朝政日非,孽子權臣,互為表裡,料知禍亂不遠,因詣闕上書,臚陳太平十二策。

隋主不能採用,通即擬告歸。

楊素夙慕通名,留通至第,勸他出仕。

通答道:「通尚有先人敝廬,足庇風雨,薄田數畝,足供饘粥,讀書談道,盡堪自樂,願明公正己正人,治平天下,通得為太平百姓,受賜已多,何必定要出仕呢?」

素聞通言,敬禮有加,因館待數日。

有人向素進讒道:「通實慢公,公何故敬通?」

素亦不覺生疑,轉以問通。

通從容道:「公若可慢,是僕得計;不可慢,是僕失人。

得失在僕,與公何傷?」

素一笑而罷。

不必多辯,已使權一奸一心折。

通見素終未肯改過,便即辭歸,仍然居家課徒。

後來唐朝開國,如房玄齡、魏征諸賢臣,皆受教通門。

通至隋大業末年,大業系隋煬帝年號,見下文。

在家病卒,門人私謚為文中子,毋庸多表。

不略王通,足補史傳之闕。

會突厥步迦可汗,即達頭可汗,見八十六回。

屢擾隋邊,並寇掠啟民可汗廬帳,楊素發兵奮擊,大破步迦。

步迦窮蹙遁歸,部眾因此離心,鐵勒僕骨等十餘部落,並內附啟用,突厥大亂。

步迦奔往吐谷渾,隋主令啟民歸統部眾,使長孫晟送出磧口。

啟民益感隋恩,歲修朝貢,亦不消細說。

且說隋主堅自皇后死後,不必懼內,遂專一寵一陳叔寶妹一子,賜號貴人。

叔寶亦得時常召見,隋主命修陳氏宗祀,令叔寶歲時致祭,且因此惠及齊梁,特許齊後高仁英,梁後蕭琮,修葺祖陵,逐年祭掃。

叔寶因妹邀一寵一,早把亡國的痛苦,撇置腦後。

此之謂全無心肝。

一日,從隋主登邙山,奉諭侍飲。

叔寶即席賦詩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

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

隋主亦不加可否。

至陪輦回朝,叔寶又表請封禪。

當下接得復敕,暫從緩議。

過了旬月,復召叔寶入宴。

叔寶本來好酒,見著這杯中物,勝似一性一命,連喝了數大觥,酒意醺醺,方才罷席,拜謝而出。

隋主目視叔寶道:「亡國敗家,莫非嗜酒,與其作詩邀功,何如回憶危亡時事。

當賀若弼入京口時,陳人密啟告急,叔寶飲酒不省;及高熲入宮,猶見啟在一床一下,豈不可笑?這是天意亡陳,所以出此不肖子孫。

昔苻秦征伐各國,俘得亡國主,概賜爵祿,意欲沽名,實是違天,所以苻氏享國,亦未能長久呢。」

休說別人,自己也要死亡了。

仁壽四年,叔寶病死隋都,年五十二。

隋廷追贈叔寶為長城縣公,予謚曰煬。

史家稱為陳後主,或沿隋贈號,呼為長城公。

但叔寶死時,在仁壽四年仲冬,隋主堅卻比他早死了幾個月,並且死得不明不白。

照此看來,一個統領中原的主子,結果反不及一亡國奴,說來也覺得可憐可痛呢!從陳女遞入叔寶,從叔寶之死,回溯隋主之歿,敘筆不漏不紊。

原來隋主堅既一寵一一陳貴人,領袖六宮,復在後宮選一麗姝,隨時召幸。

這麗姝也由陳宮沒入,母家姓蔡,籍隸丹一陽一,姿容秀媚,與陳貴人相差不遠,隋主早已鍾情,只因獨孤後奇妒,不便染指。

後死後,乃進蔡氏為世婦,享受溫柔滋味,日加一寵一遇。

尋亦拜為貴人。

兩貴人並沐皇恩,輪流服侍,隋主雖然快意,究竟消耗一精一神;況日間要治理萬幾,夜間要周旋二美,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哪裡禁受得起?起初還是勉強支撐,至敷衍了一年有餘,終累得骨瘦如柴,百病層出。

仁壽四年孟春,尚挈二貴人往仁壽宮,想去調養身一體,一切國事,均令太子廣代理。

無如萬幾雖卸,二美未離,總不免旦旦伐一性一。

一住三月,偶感風寒,內外交迫,即致臥一床一不起,葠苓罔效,芣苢無靈。

兩貴人原是惶急,此外隨駕人員,亦無不耽憂,便報知東宮太子,及在朝王公。

太子廣便即馳省,余如左僕射楊素,吏部尚書兼攝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巖等,亦皆隨往問疾。

大眾到了大寶殿,裡面就是隋主寢所,便魚貫而進,並至榻前。

隋主正含糊自念,若使皇后尚存,朕不致有此重疾了。

誰叫你老且漁色?還勞記憶妒後嗎?太子廣已經聽著,默忖一番,已寓後日詐謀。

才開口啟呼父皇。

隋主始張目外視道:「汝來了嗎?我念汝已久了。」

廣故作愁容,詳問病狀,語帶淒音。

隋主略略相告,並由楊素等上前請安。

隋主亦握手欷歔,自言凶多吉少。

素等俱出言勸慰,方得隋主頷首,面命太子廣居大寶殿,俾便侍奉。

楊素等出外伺候,太子廣等領命退出。

廣與素密談數語,素唯唯而去。

看官聽說!這太子廣見隋主病重,料知死期在邇,心下很是喜歡,便囑令楊素預先留意,準備登基。

及素去後,又因言不盡意,常自作手書,封出問素。

素條陳事狀,復報太子。

偏偏冤家有孽,宮人誤將楊素復書,傳入御寢,隋主取來展閱,大略一瞧,已是肝氣上衝,喘急異常。

兩貴人慌忙過侍,一捶背,一摩胸,勞動了好多時,方漸漸的平復原狀,悲歎數聲,始矇矓睡去。

這一睡卻經過半日有餘,醒來已是夜半,寢室中燈燭猶明,兩貴人尚是侍著。

隋主不禁憐惜道:「我病日劇,累汝兩人侍我,勞苦得很,可惜我將不起,汝兩人均尚盛年,不知將如何了局哩?」

自然有人代汝效力,汝且不必耽憂。

兩貴人聽了,連忙上前慰解,但心中各懷酸楚,雖勉強忍住珠淚,已是眼眥熒熒,隋主愈覺不忍,但又無可再言,只得命她寢息。

越日傳諭出去,加號陳氏為宣華夫人,蔡氏為容華夫人。

兩夫人得了敕旨,均加服環珮,並至榻前叩謝,隋主諭令平身。

兩人謝恩起立,容華夫人先出更衣,宣華夫人因隋主有所囑咐,遲了一步,方才得出。

隋主見兩夫人並去更衣,暫且閉目養神,似寐非寐,忽聽得門帷一動,不同常響,急忙睜目外望,見有一人搶步進來,趨至榻前,露出一種慌張態度;再行審視,珮環依舊,釵鈿已偏,不由的驚問道:「你為何事著忙?」

那人欲言未言,經隋主一再詰問,不禁泣下,且嗚嗚咽咽的說出「太子無禮」四字。

隋主忽躍然起坐,用手捶一床一道:「畜生何足付大事,獨孤誤我!」悔已遲了。

說著,即呼內侍入室,命速召柳述、元巖,宣華亦勸阻不住。

及述與巖奉召進來,隋主喘著道:「快…快召我兒!」述答道:「太子現往殿外,臣即去召來。」

隋主又復喘著,說了勇、勇兩聲。

述、巖應聲出閤,互相商議道:「廢太子勇現錮東宮,須特下敕書,方可召入。」

乃取覓紙筆,代為草敕。

敕文頗難措詞,又經兩人磋磨多時,方得告就。

正要著人往召,不防外面跑入許多衛士,竟將兩人牽去,兩人問為何因?衛士並不與言,亂推亂扯,擁至大理獄中,始見太子左衛率宇文述趨至,手執詔書,對他宣讀,說他侍疾謀變,圖害東宮,著即將兩人拘繫下獄。

兩人好似做夢一般,明明由隋主親口,囑令召勇,如何從中又有變卦,另頒出一道詔書?看官!試想這詔書究從何來?若果是真,如何有這般迅速哩?原來太子廣調一戲宣華,見宣華不從,當然慌亂,便密召楊素入商。

素驚詫道:「壞了!壞了!」廣愈覺著急,求素設法,幾乎要跪將下去。

素用手挽住,口中還是吞吞吐吐,老賊狡猾,非極力描摹,不足示一奸一。

急得廣向天設誓,有永不負德等語。

素始拈鬚沈吟,想了一會,方與廣附耳數語。

廣乃易憂為喜,立召東宮衛士,馳入殿中。

正值述、巖兩人商議草敕,便命衛士掩入,拘去兩人,隨即令宇文述寫起偽詔,持示述、巖,一面發出東宮兵帖,上台宿衛,門禁出入,均由宇文述、郭衍監查;再派右庶子張衡,入殿問疾,密囑了許多話兒。

衡放步進去,正值隋主痰壅,只是睜著兩眼,喉中已噎不能言。

陳、蔡兩夫人,腳忙手亂,在側撫一摩。

衡抗聲道:「聖上抱疾至此,兩夫人尚未宣召大臣,面受遺命,究竟懷著甚麼異圖?」

蔡夫人被他一詰,嚇得啞口無言,還是陳夫人稍能辯駁,含淚答道:「妾蒙皇上深恩,恨不能以身代死,倘有不諱,敢望獨生?汝休得無故罪人!」衡又作色道:「自古以來的帝王,只有顧命宰輔,從沒有顧命妃嬪,況我皇上創業開國,何等英明,豈可輕落諸兒女子手中?今宰輔等俱在外伺候,兩夫人速即迴避,區區殉節,無關大局。

且皇上兩目炯炯,怎見得便要升遐,何用夫人咒詛呢?」

陳夫人見拗他不過,只得與蔡夫人同出寢室,自往後宮。

去不多時,即由張衡出報太子,說是皇上駕崩。

太子廣與楊素等,同入檢視,果見隋主一命嗚呼,氣息全無,只是目尚開著。

太子廣便即哀號,楊素搖手道:「休哭!休哭!」廣即停住哭聲,向素問故。

素說道:「此時不便發喪,須俟殿下登極,然後頒行遺詔,方出萬全。」

廣當即依議,便遣心腹守住寢門,不准宮嬪內侍等入視。

就是殿外亦屯著東宮衛士,不得放入外人,倘有王公大臣等問安,但言聖駕少安,盡可無慮。

又令楊素出草遺詔,並安排即位事宜。

素也即去訖。

可憐這梟雄蓋世的隋主堅,活了六十四歲的年紀,做了二十四年大皇帝,徒落得一朝冤死,沒人送終,反將一屍一骸伴起龍一床一,無人伴靈,冷清清的過了一日一一夜,究竟是命數使然呢?還是果報使然呢?數語足驚心動魄。

但外面雖秘不發喪,宮中總不免有些消息,宣華夫人陳氏自退入後宮後,很是驚疑,未幾即有人傳報駕崩,更覺淒惶無主,要想往視帝一屍一,又聞得內外有人監守,俱是東宮吏卒,越嚇得玉容慘澹,坐立不安。

到了夕一陽一將下,忽有內使到來,呈入一個小金盒,說由東宮殿下囑令傳送,宣華一想,這盒中必是鴆毒,不覺渾身發一抖,且顫且泣道:「我自國亡被俘,已是拚著一生,得蒙先帝一寵一幸,如同再造,哪知紅顏薄命,到頭終是一死。

罷罷!今日便從死地下,了我餘生便了。」

說至此,欲要取盒開視,又覺兩手不能動彈,復哽咽道:「昨日為了名義關係,得罪東宮,哪知他這般無情,竟要我死!」說了復哭,內使急擬返報,便催促道:「盒中未必定是鴆毒,何弗開視,再作計較?」

宣華不得已取餅金盒,揭起封條,開盒一看,並不是什麼鴆毒,乃是幾個彩線製成的同心結。

心下雖然少安,但面龐上又突然生熱,手內一鬆,將盒子置在案上,倒退數步,坐下不語。

何必做作。

內使又催一逼一道:「既是這般喜事,應該收下。」

宣華尚俯首無言,不肯起身。

諸宮人便在旁相勸道:「一誤不宜再誤,今日太子,明日皇上,一娘一娘一得享榮華,奈何不謝?」

你一句,我一句,一逼一得宣華不能自主,乃勉強立起身來,取出同心結,對著金盒,拜了一拜。

一拜足矣。

內使見收了結子,便取著空盒,出宮自去。

宣華夫人滿腹躊躇,悲喜參半,宮人進陳夜膳,她也無心取食,胡亂吃了一碗,便即罷手。

尋又倒身一床一上,長吁短歎。

好一歇欲入黑甜,恍惚似身侍龍一床一,猶見隋主喘一息模樣,耳中復聽到「畜生」二字,竟致驚醒,向外一望,燈光月色,映入一床一帷,正是一派新秋夜景。

驀聞有人傳語道:「東宮太子來了。」

宣華胸中,突突亂跳,幾不知將如何對待。

接連又走進幾個宮女,拽的拽,扶的扶,竟將她攙起一床一中,你推我挽,出迎太子。

太子廣已入室門,春風滿面,趨近芳顏,宣華只好斂衽上前,輕輕的呼了一聲殿下。

廣即含笑相答道:「夫人請坐!」一面說,一面注視宣華,但見她黛眉半鎖,翠鬢微鬆,穿一套淡素衣裳,不妝不束,別饒丰韻。

越是美人,越是淺妝的好看。

廣又驚又一愛一道:「夫人何必自苦,韶華不再,好景難留,今宵月影一團一圞,正好及時行樂哩。」

宣華斜坐一旁,似醉似癡,低頭不答。

廣又道:「我為了夫人,傾心已久,幾蹈不測,承夫人回心轉意,辱收證物,所以特來踐約,望夫人勿再卻情!」說著,竟揚著右手,意欲來扯宣華。

宣華方驚答道:「妾蒙殿下錯一愛一,非不知感,但此身已侍先皇,義難再薦。

況殿下登基在即,一經採選,豈無傾國姿容?如妾敗柳殘花,何足垂盼?還願殿下尊重,勿使貽誚宮闈!」廣復笑道:「夫人錯了。

西施、王嬙,已在目前,何必再勞採訪?如為禮義起見,何以文君夜奔,反稱韻事?請夫人不必拘執了。」

宣華還要推卻,廣已欲一火如焚,竟起身離座道:「千不是,萬不是,都由夫人不是,如何生得這般美貌,使我寢食難忘?我情願敝屣富貴,不願錯過佳人。」

說到此處,又左右一顧,諸宮人統已識竅,紛紛避去。

當即牽動宣華玉一臂,曳入寢室。

宣華自料難免,更且嬌怯怯的身軀,如何掙扎,只好隨廣同入。

廣順手關了寢門,擁入羅幃,於是舌吐丁香,芳舒荳蔻,國風好色,癡情適等鶉奔,巫雨迷一情,非偶竟成鴛侶。

蜂狂蝶采,幾曾顧方寸花一心?鳳倒鸞顛,管甚麼前宵荼苦。

好駢文。

一一夜歡娛,倏忽天曉,廣因與楊素訂定,當日即位,沒奈何起一床一梳洗,衣冠出去。

素已在大寶殿中,佇候多時,一見便嚷道:「殿下奈何這般宴起,須知今日是何日哩?」

廣微笑不答。

素復道:「文武百官,已在殿外候朝,請殿下速穿法服,出升御座。」

廣乃趨入殿旁左廂,已有人備好裳冕,立即穿戴,由左右簇擁出殿。

廣心悸足弱,升座時幾乎跌倒,幸楊素從旁扶住,方得坐定。

當下傳入王大臣,排班謁賀,素從袖中取出遺詔,付宣詔官朗讀道:

嗟乎!自昔晉室播遷,天下喪亂,四海不一,以至周齊,戰爭相尋,生靈塗炭。

上天降鑒,爰命於朕,撥亂反正,偃武修文,天下大同,聲教遠被。

此乃天意欲寧區夏,所以昧旦臨朝,不遑逸豫,一日萬幾,留心親覽。

匪曰朕躬,蓋為百姓計也。

朕方欲令率土之人,永得安樂,不謂遘疾彌留,至於大漸。

自思年逾六十,死不為夭,但筋力一精一神,一時勞竭,為國為民,所以致此。

人生子孫,誰不一愛一念?既為天下,事須割一愛一。

勇及秀並懷悖惡,不憚廢斥,古人有言:「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

若令勇秀得志,共治國家,必當戮辱遍於公卿,酷毒流於民庶。

今惡子孫已為民屏黜,好子孫足堪負荷大業。

乃父方死,到夜即烝庶母,真是個好子孫。

太子廣地居上嗣,仁孝著聞,內外群官,相與同心戮力,共治天下。

朕雖瞑目,何所復恨?自古哲王,因人作法,前帝后帝,沿革隨時。

律令格式,或有不便於事者,宜依前敕修改,務當政要。

列此數語,導廣種種妄為。

嗚呼!敬之哉!無墜朕命!

群臣聞詔,哪個來分辨真假,無非是舞蹈殿階,山呼新天子萬歲罷了。

就中有個伊州刺史楊約,也入賀新君,廣瞧在眼裡,待退朝後,復宣約兄弟入殿。

彼此商議多時,又由楊素捏造遺詔,使約迅赴都中,然後令素主持喪事,頒發訃音。

廣既得素治喪,樂得自尋快活,踱入後宮,再與那宣華夫人調一情去了。

小子有詩歎道:

人禽界畫判幾希,禮教防嫌在慎微。

何物阿闇同獸類?居然霸佔父皇妃。

欲知後宮情事,且至下回再表。

隋主堅以詐術得國,卒能平齊滅陳,混一中國,幾若有逆取順守之才,史家謂其明敏有大略,亦多謚美之詞,庸詎知其天一性一雄猜,素無學術,微幸於一時,安能垂貽於後世?況周族何辜,乃俱為之屠滅乎?夫絕人之後者,人亦必絕其後。

而天意好奇,又故假手於其妻若孥,先令翦除骨肉,然後身遭子禍,亦一舉而殉之,痛矣哉楊堅之不得其死也!宣華為楊堅一寵一妾,復為逆子廣所烝,如宣華之貪生怕死,貽丑中冓,固不得為無咎,然誰縱逆子,以至於此?本回逐節演述,逐節描摹,禹鼎鑄一奸一,窮形極相,尤令人不勝擊節雲。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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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
第一回 射蛇首興王呈預兆 睹龍顏慧婦忌英雄第二回 起義師入京討逆 迎御駕報績增封第三回 伐燕南冒險成功 捍東都督兵禦寇第四回 毀賊船用火破盧循 發軍函出奇平譙縱第五回 搗洛陽秦將敗沒 破長安姚氏滅亡第六回 失秦土劉世子逃歸 移晉祚宋武帝篡位第七回 弒故主冤魂索命 喪良將胡騎橫行第八回 廢營陽迎立外藩 反江陵驚聞內變第九回 平謝逆功歸檀道濟 入夏都擊走赫連昌第十回 逃將軍棄師中虜計 亡國後侑酒作人奴第十一回 破氐帥收還要郡 殺司空自壞長城第十二回 燕王弘投奔高麗 魏主燾攻克姑臧第十三回 捕奸黨殷景仁定謀 露逆萌范蔚宗伏法第十四回 陳參軍立柵守危城 薛安都用矛刺虜將第十五回 騁辯詞張暢報使 貽溲溺臧質復書第十六回 永安宮魏主被戕 含章殿宋帝遇弒第十七回 發尋陽出師問罪 克建康梟惡鋤奸第十八回 犯上興兵一敗塗地 誅叔納妹只手瞞天第十九回 發雄師慘屠骨肉 備喪具厚葬妃嬙第二十回 狎姑姊宣淫鸞掖 辱諸父戲宰豬王第二十一回 戕暴主湘東正位 討宿孽江右鏖兵第二十二回 掃逆藩眾叛蕩平 激外變四州淪陷第二十三回 殺弟兄宋帝濫刑 好佛老魏主禪統第二十四回 江上墮謀親王授首 殿中醉寢狂豎飲刀第二十五回 討權臣石頭殉節 失鎮地櫟林喪身第二十六回 篡宋祚廢主出宮 弒魏帝淫嫗專政第二十七回 膺帝菉父子相繼 禮名賢昆季同心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第二十九回 蕭昭業喜承祖統 魏孝文計徙都城第三十回 上淫下烝丑傳宮掖 內應外合刃及殿庭第三十一回 殺諸王宣城肆毒 篡宗祚海陵沉冤第三十二回 假仁襲義兵達江淮 易後廢儲釁傳河洛第三十三回 兩國交兵齊師屢挫 十王駢戮蕭氏相殘第三十四回 齊嗣主臨喪笑禿鶖 魏淫後流涕陳巫盅第三十五回 洩密謀二江授首 遭主忌六貴洊誅第三十六回 江夏王通叛亡身 潘貴妃入宮專寵第三十七回 殺山陽據城傳檄 立寶融廢主進兵第三十八回 張欣泰敗謀罹重辟 王珍國懼禍弒昏君第三十九回 諫遠色王茂得嬌娃 竊大寶蕭衍行弒逆第四十回 蕭寶夤乞師伏虜闕 魏邢巒遣將奪梁州第四十一回 弟子輿屍潰師洛口 將帥協力戰勝鍾離第四十二回 誣通叛魏宗屈死 圖規復梁將無功第四十三回 充華產子嗣統承基 母后臨朝窮奢極欲第四十四回 築淮堰梁皇失計 害清河胡後被幽第四十五回 宣光殿省母啟爭端 沃野鎮弄兵開禍亂第四十六回 誅元爰再逞雌威 拒葛榮輕罹賊網第四十七回 蕭寶夤稱尊叛命 爾朱榮抗表興師第四十八回 喪君有君強臣謝罪 因敵攻敵叛王入都第四十九回 設伏甲定謀除惡 縱輕騎入闕行兇第五十回 廢故主迎立廣陵王 煽眾兵聲討爾朱氏第五十一回 戰韓陵破滅子弟軍 入洛宮淫烝大小後第五十二回 梁太子因憂去世 賀拔岳被賺喪身第五十三回 違君命晉陽興甲 謁行在關右迎鑾第五十四回 飲宮中魏主遭鴆毒 陷澤畔竇泰死戰場第五十五回 用少擊眾沙苑交兵 廢舊迎新柔然納女第五十六回 戰邙山宇文泰敗潰 幸佛寺梁主衍捨身第五十七回 責賀琛梁廷草敕 防侯景高氏留言第五十八回 悍高澄毆禁東魏主 智慕容計擒蕭淵明第五十九回 縱叛賊朱異誤國 卻強寇羊侃守城第六十回 援建康韋粲捐軀 陷台城梁武用計第六十一回 困梁宮君王餓死 攻湘州叔侄尋仇第六十二回 取公主侯景脅君 篡帝祚高洋竊國第六十三回 陳霸先舉兵討逆 王僧辯卻賊奏功第六十四回 弒梁主大憝行兇 臠侯賊庶支承統第六十五回 殺季弟特遣猛將軍 鴆故主兼及親生女第六十六回 陷江陵並戕梁元帝 誅僧辯再立晉安王第六十七回 擒敵將梁軍大捷 逞淫威齊主橫行第六十八回 宇文護挾權肆逆 陳霸先盜國稱尊第六十九回 討王琳屢次交兵 諫高洋連番受責第七十回 戮勳戚皇叔篡位 溺懿親悍將逞謀第七十一回 遇強暴故後被污 違忠諫逆臣致敗第七十二回 遭主嫌侯安都受戮 卻敵軍段孝先建功第七十三回 背德興兵周師再敗 攬權奪位陳主被遷第七十四回 暱奸人淫後殺賢王 信刁媼昏君戮胞弟第七十五回 斛律光遭讒受害 宇文護稔惡伏誅第七十六回 選將才獨任吳明徹 含妒意特進馮小憐第七十七回 韋孝寬獻議用兵 齊高緯挈妃避敵第七十八回 陷晉州轉敗為勝 擒齊主取亂侮亡第七十九回 老將失謀還師被虜 昏君嗣位慘戮沈冤第八十回 宇文婦醉酒失身 尉遲公登城誓眾第八十一回 失鄴城皇親自刎 篡周室勳戚代興第八十二回 揮刀遇救逆弟敗謀 酣宴聯吟艷妃專寵第八十三回 長孫晟獻謀制突厥 沙缽略稽首服隋朝第八十四回 設行省遣子督師 避敵兵攜妃投井第八十五回 據湘州陳宗殉國 撫嶺表冼氏平蠻第八十六回 反罪為功築宮邀賞 寓剿於撫徙虜實邊第八十七回 恨妒後御駕入山鄉 謀奪嫡計臣賂朝貴第八十八回 太子勇遭讒被廢 庶人秀幽錮蒙冤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同心第九十回 攻并州分遣兵戎 幸洛陽大興土木第九十一回 促蛾眉宣華歸地府 駕龍舟煬帝赴江都第九十二回 巡塞北厚撫啟民汗 幸河西窮討吐谷渾第九十三回 端門街陳戲示番夷 觀瀾亭獻詩逢鬼魅第九十四回 征高麗勞兵動眾 潰薩水折將喪師第九十五回 楊玄感兵敗死窮途 斛斯政拘回遭慘戮第九十六回 犯乘輿圍攻紫寨 造迷樓望斷紅顏第九十七回 御苑賞花巧演古劇 隋堤種柳快意南遊第九十八回 麻叔謀罪發受金刀 李玄邃謀成建帥府第九十九回 迫起兵李氏入關中 囑獻書矮奴死闕下第一百回 弒昏君隋家數盡 鴆少主楊氏凶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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