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唐演義
《殘唐演義》第四十九回 桑維翰獻策取城
卻說石敬瑭安營升帳,與眾將正議論此事,軍師桑維翰向前道:「此乃惑兵之計,延住我軍,待救兵到,裡應外合,來攻駙馬,不可不提防。」
劉知遠道:「張後分娩三日,只問公主,在宮中豈不知曾有孕否?詭詐可辨矣!」敬瑭曰:「此言有理。」
即請公主,問其虛實。
公主笑道:「那賤人自來不曾懷孕,今言生產,此詐計也!」石敬瑭亦笑曰:「果不出二人之所料。」
乃令公主回後帳,領兵復來攻城。
桑維翰曰:「攻城急,則城中死守,反難成功,不如將計就計,長安可得。」
敬瑭曰:「軍師有何妙計?」
維翰曰:「城中有故人舒必達,現居排陣使之職,小辟修書一封,密令人送去與他,討回書,裡應外合,必成其功。」
敬瑭大喜,叫維翰即修書一封,差的當人,逕送入城,到舒必達處投遞。
必達將書拆開,看其書云:
鄉故人桑維翰,端肅書奉賢契舒大人座下。
一別丰采,又隔數年。
不才居石駙馬幕下,極蒙擢用,言聽計從,情如父子。
今舉兵入朝,肅清妖孽,劍戟凌空,飲馬長河,則干刃磨巨石則缺。
以斯制敵,何敵不摧?以斯攻城,何城不克?視長安取在旦夕,目宮殿應居眼前。
誠恐兵入城闕,玉石不分。
我念故人,趁此時正乃立功名取盎貴之秋,何不棄無德就有德,早獻城門,以圖後計。
石駙馬感公高誼,必顯官重爵,與國何休,豈不美哉!若待我軍成功,雖欲從之,無由矣!伏乞裁斷,早作定奪。
舒必達看書罷,即修下回書,付差人帶回營中,呈與敬瑭。
拆開看云:
鄉兄翰示,弟捧誦之,自不覺心神馳於兄幕矣!矧此時,主上沉湎酒色,上下離心,人無鬥志,趁今夜未備而攻之,弟整兵東門以伺,只此回知。
伏乞台照不宣。
石敬瑭看書畢,與眾將商議進兵,整點火炬。
天色將晚,大軍離營,挨到城下,已近二更。
敬瑭先差人打探城中動靜,回報東門內,隱隱火起。」
言未畢,又報:「東門城已開了!」敬瑭聽報,當先殺入。
只見舒必達立在門邊伺候,引著三關人馬,一擁進來。
喊殺連天,火炬照耀如同白日。
四下官軍,聞知河東人馬入城,各奔逃生走了。
敬瑭下令,不許傷百姓,只擒昏君,與張後來獻的,重封官職。
眾軍聞令,一齊殺入宮中。
卻說廢帝正與張後在宮中飲酒,聽得外面喊聲,問:「今夜如何恁的喧鬧?」
左右報曰:「我主尚在此飲酒,石敬瑭兵已殺入城,各官都走了。
今搶入長朝殿,我主快走!」廢帝聽罷,驚得口呆目癡。
大叫:「一愛一卿!我顧你不得了!大唐天下,想是石郎的。」
即將傳國璽縛在身上,走去玄武樓中,叫內宮下頭放起火來。
一霎時,火勢張天,烈焰騰空,可憐一國天子,焚死玄武樓中。
同時,宮娥綵女被燒死者,不計其數。
天色微明,石敬瑭叫救滅宮中之火,登長朝殿坐下,問曰:「駕何在?」
劉知遠說:「駕見我兵入城,走上玄武樓,自一焚死了。
臣在火燼之中,拾得傳國璽來獻。」
石敬瑭大悅曰:「不想頭功被你建了!」又問:「張後走那裡去?」
報宮官捉得張後來了。」
敬瑭叫拿入,跪於階下。
敬瑭一見,張後生得絕色,自忖欲留在後宮,以充己用。
遂叫張後:「你因何起妒心,讒害公主,囚禁冷宮,今日拿在此間,有何理說?」
張後滿眼掉淚道:「非妾敢忌公主,是公主忤皇上旨意,才囚禁她,乞駙馬赦妾之死,放歸原籍,不願居中宮也!」
石敬瑭猶豫未決,倒有留戀之意。
殿前閃過劉知遠曰:「明公因這人舉兵入朝,親冒矢石,軍士勞苦,方得長安。
皇上亦因她身死烈火之中。
今若復留此人,久後為禍不小,速正其罪,以明國典!」石敬瑭尚自不忍捨。
桑維翰也不待出令,叫刀斧手,押去法場斬首。
不移時,斬訖回報。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後人有詩為證:
立娼為後敗綱常,姑嫂相戕惹禍殃,
敗國亡家皆女子,古今垂鑒細思量。
卓吾子評:
舒必達賣國求榮,引敬瑭長驅入禁。
廢帝尚宿酒宮中,石郎兵馬,殺聲震地,四顧無一忠良,而御國難耶!放火燒宮,自投煨燼,誠為天鑒,篡弒閔帝之報乎!張後容貌傾城,敬瑭不忍加害,知遠、維翰執政斬除,可謂輔弼得人矣!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