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義
第六回 紂王無道造炮烙
紂王無道殺忠良,酷慘奇怨觸上天;俠烈盡隨灰燼滅,妖氛偏向禁宮旋。
朝歌艷曲飛檀板;暮宿龍涎吐碧煙;取次催殘黃□散,孤魂無計返家園。
話說紂王見驚壞了妲己,慌忙無措,即傳令侍御官,將此寶劍立刻焚燬。
不知此劍乃是松枝,經不得火,立時焚盡。
侍御官回旨,妲己見焚了此劍,妖光復長,依舊精神。
正是有詩為證:
"火焚寶劍智何庸,妖氣依然透九重;可惜商都成畫餅,五更殘月曉霜濃。」
妲己依舊侍君,擺宴在宮中歡飲。
且說此時雲中子尚不曾回終南山,還在朝歌,忽見妖光復起,沖照宮闈。
雲中子點首歎曰:「我只欲以此劍鎮減妖氛,稍延成湯脈絡,孰知大數已定,將我此劍焚燬。
一則是成湯合滅,二則是周室當興,三則神仙遭逢大劫,四則姜子牙合受人間富貴,五則有諸神欲討封號。
罷罷罷!也是貧道下山一場,留下二十四字,以驗後人。」
雲中子取文房四寶,留筆跡在司天台照牆上。
"妖氣穢亂宮廷,聖德播揚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歲中甲子。」
雲中子題罷,逕回終南山去了。
且言朝歌百姓,見道人在照牆上題詩,俱來看念,不解其意。
人煙擁擠,聚積不散。
正看之間,適值太師杜元銑回衙;只見許多人圍繞府前,兩邊侍從人喝開。
太師問:「甚麼事?」
管府門役稟老爺:「有道人在照牆上題詩,故此眾人來看。」
杜元銑在馬上看見是二十四字,其意頗深,一時難解,命門役用水洗了。
太師進府將二十四字細細推詳,窮究幽微,終是莫解。
暗想:「此必前日進朝獻劍道人,說妖氣旋繞宮闈,此事倒有些著落。
連日我夜觀乾象,見妖氣日盛,旋繞禁闥,定有不祥,故留此鈐記。
目今天子荒一婬一,不理朝政,權奸蠱惑,天愁民怨,眼見傾危。
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視?且朝中文武,個個憂思,人人危懼;不若乘此具一本章,力諫天子,以盡臣節。
非是買直沽名,實為國家治亂。」
杜元銑當夜修盛疏章,次日至文書房,不知是何人看本?今日卻是首相商容。
元銑大喜,上前見禮,叫曰:「老丞相!昨夜元銑觀司天台,妖氣貫深宮,災殃立見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國政不修,朝綱不理,朝歡暮樂,荒降酒色,宗廟社稷所關,治亂所繫,非同小可,豈得坐視?今特具奏章,上千天子,敢勞丞相將此特達天聽,丞相意下如何?」
商容聽言曰:「太師既有本章,老夫豈有坐視之理?只連日天子不御殿廷,難於面奏;今日老夫與太師進內廷見駕面奏何如?」
於是商容進九間大殿,過龍德殿、顯慶殿、喜善殿,再過分宮樓。
商容見了奉御官,奉御官口稱:「老丞相!這壽仙宮乃禁闥所在,聖躬寢室,外臣不得擅於進此。」
商容曰:「我豈有不知?你與我啟奏:『商容候旨。
』"奉御官進宮啟奏:「首相商容候旨。」
紂王曰:「商容何事進內見朕;但他雖是外官,乃是三世之老臣也,可以命他進見。」
命:「宣商容。」
商容進宮,口稱陛下,俯伏階前。
王曰:「丞相有何緊急奏章?特來宮中見朕。」
商容啟奏:「執掌司天台官杜元銑,昨夜仰觀乾象,見妖氣籠照金闕,災殃立見。
元銑乃三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敗坐視。
王陛下何事不設朝,不理國事?端坐深宮,使百宮日夜憂思。
今臣不避斧鉞之誅,干冒天威,非為沽直,乞垂天聽。」
將本獻上,侍御宮接本在案,紂王展開觀看。
略云:
"具疏臣執掌司天台杜元銑,奏為保國安民,請除魅邪,以安宗社事:臣聞:『國家將興,禎祥必現;國家將亡,妖孽必生。
』臣元銑夜觀乾象,見怪霧不祥,妖光繞於內殿,慘氣籠罩深宮。
陛下前日躬臨大殿,有終南山雲中子,見妖氣貫於宮闈特進木劍,鎮壓妖魅。
聞陛下火焚木劍,不聽大賢之言,致使妖氣復熾,日盛一曰,衝霄貫牛,禍患不小。
臣竊思:自蘇護進貴人之後,陛下朝綱不整,御案生塵;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階前苔痕長綠。
朝政紊亂,百官失望。
臣等雖近天顏,陛下貪戀美色,日夕歡娛,君臣不會,如雲蔽日。
何日得親賡歌喜起之盛,再見太平天日也?臣不避斧鉞,冒死上言,稍盡臣職。
如果臣言不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賜施行。
臣等不勝惶悚待命之至!謹具疏以聞。」
紂王看畢,自思:「言之甚善。
只因本中具有雲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幾乎把蘇美人險喪性命,托天庇佑,焚劍方安。」
今日又言妖氣在宮闈之地,紂王回首問妲己曰:「杜元銑上書,又提妖魅相侵,此言果是何故?」
妲己上前跪而言曰:「前日雲中子乃遊方術士,假捏妖言,蔽惑聖聰,搖亂萬民,此是妖言亂國。
今杜元銑又假此為題。
皆是羽一黨一 惑眾,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轉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亂者自亂;致使百姓皇皇,莫能自安,自然生亂。
究其始,皆自此無稽之言惑之也。
故凡妖言惑眾者,殺無赦!」紂王曰:「美人言之極當。」
傳旨意:「把杜元銑梟首示眾,以戒妖言。」
首相商容曰:「陛下!此事不可!元銑乃三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為國,瀝血披肝;無非朝懷報主之恩,暮酬吾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
況且職掌司天,驗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參論。
今以直諫,陛下反賜其死;元銑雖死不辭,以命報君,就歸冥下,自分得其死所。
只恐四百文武之中,各有不平,元銑無辜受戮。
望陛下原其忠心,憐而赦之。」
王曰:「丞相不知,若不斬元銑,誣言終無已時,致令百姓皇皇,無有寧宇矣。」
商容欲待再諫,怎奈紂王不從,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宮。
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來。
及到文書房,見杜太師俟候命下,不知有殺身之禍。
旨意已下:「杜元銑妖言惑眾,拿下梟首,以正國法。」
奉御官宣讀旨意畢,不由分說,將杜元銑摘去衣服,繩纏索綁,拿出午門。
方至九龍橋,只見一位大夫,身穿大紅袍,乃梅伯也。
看見杜太師綁而來,向前問道:「太師何罪至此?」
元銑曰:「天子失政,上本內廷,言妖氣貫於宮中,災星立變於天下,首相轉達,有犯天顏。
君賜臣死,不敢違旨。
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塵;數載丹心,竟成冰冷!」梅伯曰:「且住,待我保奏去。」
竟至九龍橋邊,適逢首相商容。
梅伯曰:「請問丞相,杜太師有何罪犯,天子特賜其死?」
商容曰:「元銑本章,實為朝廷,因妖氣繞於禁闥,怪氣照於宮闈。
當今聽蘇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眾,驚慌萬民之罪。
老夫苦諫,天子不從,如之奈何?」
梅伯聽罷,只氣得五靈神暴燥,三昧火燒胸。
叫道:「老丞相燮理一陰一陽一,調和鼎鼐,奸者即斬,佞者即誅,賢者即薦,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無言,君不正以直言諫主。
今天子無辜而殺大臣,似丞相只等鉗口不言,委之無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輕朝內之股肱。
怕死貪生,愛血肉之微軀,懼君王之刑典,皆非丞相之所為也。」
叫兩邊:「且住了待我與丞相面君。」
梅伯攜商容過大殿,逕進內廷。
伯乃外官,及至壽仙宮門首,便自俯伏。
奉御官啟奏,"商容、梅伯候旨。」
王曰:「商容乃三世之老臣,進內可赦。
梅伯擅進內廷,不遵國法。」
傳旨:「宣。」
商容至前,梅伯隨後,進宮俯伏。
王問曰:「二卿有何奏章?」
梅伯口稱:「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銑何事干犯國法,致於賜死!」王曰:「杜元銑與方士通謀,架捏妖言,搖惑軍民,播亂朝政,污朝廷;身為大臣,不思報本酬恩,而又詐言妖魅,蒙蔽欺君,律法當誅,除奸佞,不為無故耳。」
梅伯聽紂王之言,不覺厲聲奏曰:「臣聞堯王治天下,應天而順人,言聽於文臣,計從於武將,一日一朝,共議治國安民之法,去讒遠色,共樂太平。
今陛下半載不朝,樂於深宮,朝朝飲宴,夜夜歡娛,不理朝政,不容諫官。
臣聞:『君如腹心,臣如手足。
』心正則手足正,心不正則手足歪邪。
古語有云:「君正臣邪,國患難治。」
杜元銑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斬元銑,而廢先王之大臣,聽妃之言,有傷國家之梁棟。
臣願主公赦元銑毫末之生,使文武仰聖君之大德。」
紂王聽言:「梅伯與元銑一一黨一 ,違法進宮,不分內外。
本當與元銑一例典刑,奈前侍朕有勞,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序用。」
梅伯厲聲大言曰:「昏君聽妲己之言,失君臣之義!今斬元銑,豈是斬元銑,實斬朝歌萬民。
今罷梅伯之職,輕如灰塵,這何足惜!但不忍成湯數百年基業,喪於昏君之手。
今聞太師北征,朝綱無統,百事混淆,昏君日聽讒佞之臣,左右蔽惑。
與妲己在深宮,日夜荒一婬一,眼見天下變亂,臣無面見先帝於黃泉也。」
紂王大怒,著奉御官:「把梅伯拿下去,用金瓜擊頂。」
兩邊待動手,妲己曰:「有奏章。」
王曰:「美人有何奏章?」
"妾啟主公!人臣立殿,張眉豎目,詈語侮君,大逆不道,亂倫反常,非一死可贖者也。
且將梅伯權禁囹圄,妾治一刑,杜狡臣之瀆奏,除邪言之亂正。」
紂王問曰:「此刑何樣?」
妲己日:「此刑約高二丈,圓八尺,上中下用火三門,將銅造成如銅柱一般,裡邊用炭火燒紅,卻將妖言惑眾,利口侮君,不遵法度,無事妄上奏章,與諸般違法者,跣剝官服,將鐵索纏身,裹圍銅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須臾煙盡鼻消,悉成灰燼,此刑名日:「炮烙。」
若無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輩,盡玩弄法紀,皆不知儆懼。」
紂王曰:「美人之法,可謂盡善盡美。」
即命傳旨:「將杜元銑梟首示眾,以戒妖言:將梅伯禁於囹圄。」
又傳旨意:「照樣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
首相商容觀紂王肆行無道,任信妲己,竟造炮烙。
在萬壽宮前歎曰:「今觀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湯懋敬厥德,一片小心,承天永命;豈知傳至當今天子,一旦無道,眼觀七廟不守,社稷邱墟,我何忍見?」
又聽妲己造炮烙之刑,商容俯伏曰:「臣啟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國家萬事康寧,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於顛倒,得罪於陛下;懇乞念臣侍君三世,數載揆席,實愧素餐。
陛下雖不即賜罷斥,其如臣之庸老何?望陛下赦臣殘軀,放歸田里,得含哺鼓腹於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賜之餘年。」
紂王見商容辭官,不居相位。
王慰勞曰:「卿雖暮年,倘自矍鑠,無奈卿苦苦固辭;但卿朝綱苦勞,數載慇勤,朕甚不忍。」
即命隨侍官傳朕旨意:「點文武二員,四表禮,送卿榮歸故里;仍著本地方官不時存問。」
商容謝恩出朝,不一時,百官俱知首相致仕榮歸,各來遠送。
當有黃飛虎、此干、微子、箕子、微子啟、微子衍各官,俱在十里長亭餞別。
商容見百官在長亭等候,只得下馬。
只見七位親王,把手一舉:「老丞相今日固是榮歸,你為一國元老,如何下得這般毒手?就把成湯社稷拋棄一傍,揚鞭而去。
於心安乎?」
商容泣而言曰:「列位殿下!眾位先生!商容縱粉骨碎身,難報國恩,這一死何足為惜,而偷安苟免!今天子信任妲己,無端造惡,製造炮烙酷刑,拒諫殺忠,商容力諫不聽,又不能挽回聖意,不日天愁民怨,禍亂日生。
商容進不足以輔君,死適足以彰過。
不得已讓位待罪,俟賢材俊彥,大展經綸,以救禍亂。
此容本心,非敢遠君而先身謀也。
列位殿下所賜,商容立飲一杯,此別料後還有會期。」
乃持杯作詩一首,志後會之期:
"蒙君十里送歸程,把酒長亭淚已傾;回首天顏成隔世,歸來畎畝神京。
丹心難化龍逄血,赤日空消夏桀名;幾度話來多悒悒,何年重訴別離情?」
商容作詩已畢,百官無不淚而別。
商容上馬前去,各官俱回朝歌,不表。
話說紂王在宮歡樂,朝政荒亂。
不一日,監造炮烙官,啟奏工完。
紂王大悅,問妲己曰:「銅柱造完,如何處置?」
妲己命:「取來過目。」
監造官將炮烙推來,黃澄澄的高二丈,圓八尺,三層火門,下有二活盤推動好行。
紂王觀之,指妲己而笑曰:「美人神傳授奇法,真治世之寶符。
朕明日臨朝,先將梅伯炮烙殿前,使百官知懼,自不敢阻撓新法,章牘煩擾。」
一宿不題。
次日,紂王設朝,鐘鼓齊鳴,聚兩班文武,朝賀已畢。
武成王黃飛虎見殿東二十根大銅柱,不知此物,新設何用?王曰:「傳旨把梅伯拿出。」
執殿官去拿梅伯,紂王命把炮烙銅柱推來,將三層火門用炭架起,又用巨扇那炭火,把一根銅柱火燒的通紅。
眾官不知其故。
執殿官啟奏:「梅伯已至午門。」
王曰:「拿來。」
兩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頭,身穿縞素,上殿跪下。
口稱:「臣梅伯參見陛下。」
紂王曰:「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麼東西?」
梅大夫觀看,不知此物。
紂王笑曰:「你只知內殿侮君,仗你利口,誣言毀罵朕躬,治此新刑,名曰:『炮烙。
』匹夫!今日九間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謗人君者,以梅伯為例耳。」
梅伯聽言大叫罵曰:「昏君!梅伯死輕如鴻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三朝舊臣,今得何罪,遭此慘刑?只可憐成湯天下,喪於昏君之手矣!以後將何面目,見汝之先王乎?」
紂王大怒,將梅伯剝去衣服,赤身將鐵索綁縛其手足,抱住銅柱。
可憐梅伯大叫一聲,其氣已絕。
只見九間殿上烙得皮膚筋骨,臭不可聞,不一時化為灰燼。
可憐一片忠心,半生赤膽,直言諫君,遭此慘禍。
正是:「一點丹心歸大海,芳名留得萬年揚。」
後人看此,有詩歎曰:
"血肉賤軀盡化灰,丹心耿耿燭三台;生平正直無偏一黨一 ,死後英魂亦壯哉!烈焰俱隨亡國盡,芳名多傍史官裁;可太白懸旗日,怎似先生歎雋才?」
話說紂王將梅伯炮烙在九間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諫諍之口,以為新刑稀奇;但不知文武在兩班觀見此刑,梅伯慘死,無不恐懼,人人有退縮之心,個個有不為官之意。
紂王駕回壽仙宮不表。
且言眾大臣俱至午門外,內有微子、箕子、比干對武成王黃飛虎曰:「天下荒荒,北海動搖,聞太帥為國遠征;不意天子信任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殘害忠良,若使播揚四方,天下諸侯聞之,如之奈何?」
黃飛虎聞言,將五綹長鬚捻在手中,大怒曰:「三位殿下!據我末將看將起來,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乃烙的是紂王一江一 山,炮的是成湯社稷。
古人道得好:『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此乃不祥之兆;不出數年,必有禍亂。
我等豈忍坐視敗亡之理?」
眾官俱各嗟歎而散各歸府宅。
且言紂王回宮,妲己迎接聖駕。
紂王下輦,攜妲己手而言曰:「美人妙策,朕今日炮烙了梅伯,使眾臣不敢出頭強諫,鉗口結舌,唯唯而退;是此炮烙,乃治國之奇寶也!」傳旨:「設宴與美人賀功。」
其時笙簧雜奏,簫管齊鳴。
紂王與妲己在壽仙官百般作樂,無限歡娛;不覺譙樓鼓角二更,樂聲不息。
有陣風將此樂音送到中宮,姜皇后尚未寢,只聽樂聲聒耳,問左右官人:「這時候那裡作樂?」
兩邊官人啟娘娘:「這時是壽仙宮蘇美人與天子飲宴未散。」
姜皇后歎曰:「昨聞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殘害梅伯,慘不可言。
我想這賤人蠱惑聖聰,引誘人君肆行不道。」
即命乘輦:「待我往壽仙宮走一遭。」
看官,此一去,未免有峨眉見妒之意。
這怕是非從此起,災禍目前生。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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