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詩詞
離塵歌(原文+賞析)
離塵歌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
我所游兮,鴻蒙太空。
誰與我游兮,吾誰與從。
渺渺茫茫兮,歸彼大荒。
【鑒賞】
葬母於金陵的賈政先得到寶玉中舉又失蹤的消息,接著又知自己已被"恩赦"復職,便趕路回京。
雪夜泊舟毗陵驛(今一江一 蘇常州市),見一人光頭赤腳,披大紅猩猩氈斗篷,向他倒身下拜,細看知是寶玉,剛要對話,忽來一僧一道,挾住寶玉飄然而去,還聽到三人中不知哪一個在唱這首歌。
魯迅認為續作中寶玉出家"未必與作者本意大相懸殊。
惟披了大紅猩猩氈斗篷來拜他的父親,卻令人覺得詫異"(《<絳洞花主>小引》)。
又說,"和尚多矣,但披這樣闊斗篷的能有幾個,已經是入聖超凡無疑了"(《論睜了眼看》)。
肯定了續作對寶玉出家結局的安排,同時指出了在描寫上的根本性的缺點。
一僧一道挾持寶玉俱去的描寫,也同樣不符原作者的本意。
寶玉的出家是他"偏僻"行為的突出表現,即脂評所感到憤懣絕望的現實之間矛盾發展的結果,態度應該是決絕的。
試看甄士隱的棄世,他只說了一聲"走吧!"就"將道人肩上的褡褳搶過來背上",隨之而去了。
注意!是他主動搶道人的褡褳,並催人家走,而不是象續書中寶玉那樣被僧道"夾住",喝令他"俗緣已畢,還不快走"的。
見過後半部原稿的脂硯齋就批甄士隱的棄世說:"走吧二字真懸崖撒手,若個能行?"意思是甄士隱的決絕態度真像後來寶玉的出家,別人是做不到的。
曹雪芹寫柳湘蓮的出家也如抽鴛鴦劍、斷煩惱絲,一揮而盡,從無返顧。
但寶玉、士隱、湘蓮所堅決拋棄的東西,續作者自己卻十分熱中。
因而,當他違心地寫這樣結局時,惋惜、留戀和迫不得已的情緒也就不可能不表現出來。
這裡,我們正好借薛寶琴的兩句詩來評續作者:"牽連大抵難休絕,莫怨他人嘲笑頻。
《離塵歌》本應是寄托寶玉憤世思想的極好機會,然而整首歌中,有的只是與續書中所有詩歌同樣空洞的字句,翻來覆去,說的無非是寶玉回大荒山青埂峰去了。
甚至連歌是誰唱的也故意叫人弄不清楚,彷彿寶玉和僧、道已"三位一體",成了真正的仙界人物。
這除了渲染宗教所必需的神秘氣氛外,還有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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