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四 文帝紀 第四:【原文】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母曰薄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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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四 文帝紀 第四

漢書

卷四 文帝紀 第四

(漢文帝劉恆)

【原文】

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母曰薄姬。

高祖十一年,誅陳-,定代地,立為代王,都中都。

十七年秋,高後崩,諸呂謀為亂,欲危劉氏。

丞相陳平、太尉周勃、朱虛侯劉章等共誅之,謀立代王。

語在《高後紀》、《高五王傳》。

大臣遂使人迎代王。

郎中令張武等議,皆曰:「漢大臣皆故高帝時將,習兵事,多謀詐,其屬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呂太后威耳。

今已誅諸呂,新喋血京師,以迎大王為名,實不可信。

願稱疾無往,以觀其變。」

中尉宋昌進曰:「群臣之議皆非也。

夫秦失其政,豪傑並起,人人自以為得之者以萬數,然卒踐天子位者,劉氏也,天下絕望,一矣。

高帝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所謂盤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強,二矣。

漢興,除秦煩苛,約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難動搖,三矣。

夫以呂太后之嚴,立諸呂為三王,擅權專制,然而太尉以一節入北軍,一呼士皆袒左,為劉氏,畔諸呂,卒以滅之。

此乃天授,非人力也。

今大臣雖欲為變,百姓弗為使,其一黨一寧能專一邪?內有朱虛、東牟之親,外畏吳、楚、淮南、琅邪、齊、代之強。

方今高帝子獨淮南王與大王,大王又長,賢聖仁孝聞於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

代王報太后,計猶豫未定。

卜之,兆得大橫。

占曰:「大橫庚庚,余為天王,夏啟以光。」

代王曰:「寡人固已為王,又何王乎?」

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也。」

於是代王乃遣太后弟薄昭見太尉勃,勃等具言所以迎立王者。

昭還報曰:「信矣,無可疑者。」

代王笑謂宋昌曰:「果如公言。」

乃令宋昌驂乘,張武等六人乘六乘傳,詣長安,至高陵止,而使宋昌先之長安觀變。

昌至渭橋,丞相已下皆迎。

昌還報,代王乃進至渭橋。

群臣拜謁稱臣,代王下拜。

太尉勃進曰:「願請間。」

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

太尉勃乃跪上天子璽。

代王謝曰:「至邸而議之。」

閏月己酉,入代邸。

群臣從至,上議曰:「丞相臣平、太尉臣勃、大將軍臣武、御史大夫臣蒼、宗正臣郢、朱虛侯臣章、東牟侯臣興居、典客臣揭再拜言大王足下:子弘等皆非孝惠皇帝子,不當奉宗廟。

臣謹請陰安侯、頃王后、琅邪王、列侯、吏二千石議,大王高皇帝子,宜為嗣,願大王即天子位。」

代王曰:「奉高帝宗廟,重事也。

寡人不佞,不足以稱。

願請楚王計宜者,寡人弗敢當。」

群臣皆伏,固請。

代王西鄉讓者三,南鄉讓者再。

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計之,大王奉高祖宗廟最宜稱,雖天下諸侯萬民皆以為宜。

臣等為宗廟、社稷計,不敢忽。

願大王幸聽臣等。

臣謹奉天子璽、符再拜上。」

代王曰:「宗室、將、相、王、列侯以為莫宜寡人,寡人不敢辭。」

遂即天子位。

群臣以次侍。

使太僕嬰、東牟侯興居先清宮,奉天子法駕迎代邸。

皇帝即日夕入未央宮。

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領南、北軍,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

還坐前殿,下詔曰:「制詔丞相、太尉、御史大夫:間者諸呂用事擅權,謀為大逆,欲危劉氏宗廟,賴將、相、列侯、宗室、大臣誅之,皆伏其辜。

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五日。」

元年冬十月辛亥,皇帝見於高廟。

遣車騎將軍薄昭迎皇太后於代。

詔曰:「前昌產自置為相國,呂祿為上將軍,擅遣將軍灌嬰將兵擊齊,欲代劉氏。

嬰留滎陽,與諸侯合謀以誅呂氏。

呂產欲為不善,丞相平與太尉勃等謀奪產等軍。

朱虛侯章首先捕斬產。

太尉勃身率襄平侯通持節承詔入北軍。

典客揭奪呂祿印。

其益封太尉勃邑萬戶,賜金五千斤。

丞相平、將軍嬰邑各三千戶,金二千斤。

朱虛侯章、襄平侯通邑各二千戶,金千斤。

封典客揭為陽信侯,賜金千斤。」

十二月,立趙優王子遂為趙王,徙琅邪王澤為燕王。

呂氏所奪齊、楚地皆歸之。

盡除收帑相坐律令。

正月,有司請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廟也。

詔曰:「朕既不德,上帝神明未歆饗也,天下人民未有愜志。

今縱不能博求天下賢聖有德之人而嬗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

謂天下何?其安之。」

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

上曰:「楚王,季父也,春秋高,閱天下之義理多矣,明於國家之體。

吳王於朕,兄也;淮南王,弟也:皆秉德以陪朕,豈為不豫哉!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賢及有德義者,若舉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終,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也。

今不選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為忘賢有德者而專於子,非所以憂天下也。

朕甚不取。」

有司固請曰:「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且千歲,有天下者莫長焉,用此道也。

立嗣必子,所從來遠矣。

高帝始平天下,建諸侯,為帝者太祖。

諸侯王、列侯始受國者亦皆為其國祖。

子孫繼嗣,世世不絕,天下之大義也。

故高帝設之以撫海內。

今釋宜建而更選於諸侯宗室,非高帝之志也。

更議不宜。

子啟最長,敦厚慈仁,請建以為太子。」

上乃許之。

因賜天下民當為父後者爵一級。

封將軍薄昭為軹侯。

三月,有司請立皇后。

皇太后曰:「立太子母竇氏為皇后。」

詔曰:「方春和時,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窮困之人或阽於死亡,而莫之省憂。

為憫父母將何如?其議所以振貸之。」

又曰:「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飽。

今歲首,不時使人存問長老,又無布帛酒肉之賜,將何以佐天下子孫孝養其親?今聞吏稟當受鬻者,或以陳粟,豈稱養老之意哉!具為令。」

有司請令縣道,年八十已上,賜米人月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

其九十已上,又賜帛人二匹,絮三斤。

賜物及當稟鬻米者,長吏閱視,丞若尉致。

不滿九十,嗇夫、令史致。

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稱者督之。

刑者及有罪耐以上,不用此令。

楚元王交薨。

四月,齊、楚地震,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潰出。

六月,令郡國無來獻。

施惠天下,諸侯、四夷,遠近歡洽。

乃修代來功。

詔曰:「方大臣誅諸呂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勸朕,朕已得保宗廟。

以尊昌為衛將軍,其封昌為壯武侯。

諸從朕六人,官皆至九卿。」

又曰:「列侯從高帝入蜀、漢者六十八人益邑各三百戶,吏二千石以上從高帝穎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戶,淮陽守申屠嘉等十人五百戶,衛尉足等十人四百戶。」

封淮南王舅趙兼為周陽侯,齊王舅駟鈞為靖郭侯,故常山丞相蔡兼為樊侯。

二年冬十月,丞相陳平薨。

詔曰:「朕聞古者諸侯建國千餘,各守其地,以時入貢,民不勞苦,上下歡欣,一靡一有違德。

今列侯多居長安,邑遠,吏卒給輸費苦,而列侯亦無由教訓其民。

其令列侯之國,為吏及詔所止者,遣太子。」

十一月癸卯晦,日有食之。

詔曰:「朕聞之,天生民,為之置君以養治之。

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則天示之災以戒不治。

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見於天,災孰大焉!朕獲保宗廟,以微眇之身托於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亂,在予一人,唯二三執政猶吾股肱也。

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

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知見之所不及,B04F以啟告朕。

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

因各敕以職任,務省徭費以便民。

朕既不能遠德,故B050然念外人之有非,是以設備未息。

今縱不能罷邊屯戍,又飭兵厚衛,其罷衛將軍軍。

太僕見馬遺財足,余皆以給傳置。」

春正月丁亥,詔曰:「夫農,天下之本也,其開籍田,朕親率耕,以給宗廟粢盛。

民謫作縣官及貸種食未入、入未備者,皆赦之。」

三月,有司請立皇子為諸侯王。

詔曰:「前趙優王優死,朕甚憐之,已立其太子遂為趙王。

遂弟辟強及齊悼惠王子朱虛侯章、東牟侯興居有功,可王。」

乃立辟強為河間王,章為城陽王,興居為濟北王。

因立皇子武為代王,參為太原王,揖為梁王。

五月,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言之罪,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

將何以來遠方之賢良?其除之。

民或祝詛上,以相約而後相謾,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為誹謗。

此細民之愚無知抵死,朕甚不取。

自今以來,有犯此者勿聽治。」

九月,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

詔曰:「農,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本而事末,故生不遂。

朕憂其然,故今茲親率群臣農以勸之。

其賜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三年冬十月丁酉晦,日有食之。

十一月丁卯晦,日有蝕之。

詔曰:「前日詔遣列侯之國,辭未行。

丞相朕之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

遂免丞相勃,遣就國。

十二月,太尉穎陰侯灌嬰為丞相。

罷太尉官,屬丞相。

夏四月,城陽王章薨。

淮南王長殺辟陽侯審食其。

五月,匈奴入居北地、河南為寇。

上幸甘泉,遣丞相灌嬰擊匈奴,匈奴去。

發中尉材官屬衛將軍,軍長安。

上自甘泉之高奴,因幸太原,見故群臣,皆賜之。

舉功行賞,諸民裡賜牛酒。

復晉陽、中都民三歲租。

留游太原十餘日。

濟北王興居聞帝之代欲自擊匈奴,乃反,發兵欲襲滎陽。

於是詔罷丞相兵,以棘蒲侯柴武為大將軍,將四將軍十萬眾擊之。

祁侯繒賀為將軍,軍滎陽。

秋七月,上自太原至長安。

詔曰:「濟北王背德反上,詿誤吏民,為大逆。

濟北吏民,兵未至先自定及以軍、城邑降者,皆赦之,復官爵。

與王興居居,去來者,亦赦之。」

八月,虜濟北王興居,自一殺。

赦諸與興居反者。

四年冬十二月,丞相灌嬰薨。

夏五月,復諸劉有屬籍,家無所與。

賜諸侯王子邑各二千戶。

秋九月,封齊悼惠王子七人為列侯。

絳侯周勃有罪,逮詣廷尉詔獄。

作顧成廟。

五月春二月,地震。

夏四月,除盜鑄錢令。

更造四銖錢。

六年冬十月,桃、李華。

十一月,淮南王長謀反,廢遷蜀嚴重,死雍。

七年冬十月,令列侯太夫人、夫人、諸侯王子及吏二千石無得擅征捕。

夏四月,赦天下。

六月癸酉,未央宮東闕罘-災。

八年夏,封淮南厲王長子四人為列侯。

有長星出於東方。

九年春,大旱。

十年冬,行幸甘泉。

將軍薄昭死。

十一年冬十一月,行幸代。

春正月,上自代還。

夏六月,梁王揖薨。

匈奴寇狄道。

十二年冬十二月,河決東郡。

春正月,賜諸侯王女邑各二千戶。

二月,出孝惠皇帝後宮美人,令得嫁。

三月,除關,無用傳。

詔曰:「道民之路,在於務本。

朕親率天下農,十年於今,而野不加辟。

歲一不登,民有饑色,是從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務也。

吾詔書數下,歲勸民種樹,而功未興,是吏奉吾詔不勤,而勸民不明也。

且吾農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將何以勸焉?其賜農民今年租稅之半。」

又曰:「孝悌,天下之大順也;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眾民之師也;廉吏,民之表也。

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

今萬家之縣,雲無應令,豈實人情?是吏舉賢之道未備也。

其遣謁者勞賜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

及問民所不便安,而以戶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員,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十三年春二月甲寅,詔曰:「朕親率天下農耕以供粢盛,皇后親桑以奉祭服,其具禮儀。」

夏,除秘祝,語在《郊祀志》。

五月,除肉刑法,語在《刑法志》。

六月,詔曰:「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

今廑身從事,而有租稅之賦,是謂本末者無以異也,其於勸農之道未備。

其除田之租稅。

賜天下孤寡布、帛、絮各有數。」

十四年冬,匈奴寇邊,殺北地都尉卯。

遣三將軍軍隴西、北地、上郡,中尉周捨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軍渭北,車千乘,騎卒十萬人。

上親勞軍,勒兵,申教令,賜吏卒。

自欲征匈奴,群臣諫,不聽。

皇太后固要上,乃止。

於是以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建成侯董赫、內史欒布皆為將軍,擊匈奴,匈奴走。

春,詔曰:「朕獲執犧牲、-幣以事上帝宗廟,十四年於今。

歷日彌長,以不敏不明而久撫臨天下,朕甚自愧。

其廣增諸祀壇場、-幣。

昔先王遠施不求其報,望祀不祈其福,右賢左戚,先民後己,至明之極也。

今吾聞祠官祝-,皆歸福於朕躬,不為百姓,朕甚愧之。

夫以朕之不德,而專鄉獨美其福,百姓不與焉,是重吾不德也。

其令祠官致敬,無有所祈。」

十五年春,黃龍見於成紀。

上乃下詔議郊祀。

公孫臣明服色,新垣平設五廟,語在《郊祀志》。

夏四月,上幸雍,始郊見五帝,赦天下。

修名山大川嘗祀而絕者,有司以歲時致禮。

九月,詔諸侯王、公卿、郡守舉賢良能直言極諫者,上親策之,傅納以言,語在《晁錯傳》。

十六年夏四月,上郊祀五帝於渭陽。

五月,立齊悼惠王子六人、淮南厲王子三人皆為王。

秋九月,得玉杯,刻曰「人主延壽」。

令天下大-,明年改元。

後元年冬十月,新垣平詐覺,謀反,夷三族。

春三月,孝惠皇后張氏薨。

詔曰:「間者數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災,朕甚憂之。

愚而不明,未達其咎。

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過與?乃天道有不順,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廢不享與?何以致此?將百官之奉養或費,無用之事或多與?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於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無乃百姓之從事於末以害農者蕃,為酒醪以一靡一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眾與?細大之義,吾未能得其中。

其與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議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遠思,無有所隱也。」

二年夏,行幸雍-陽宮。

六月,代王參薨。

匈奴和親。

詔曰:「朕既不明,不能遠德,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

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內勤勞不處,二者之咎,皆自於朕之德薄而不能達遠也。

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殺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諭其內志,以重吾不德。

夫久結難連兵,中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結徹於道,以諭朕志於單于。

今單于反古之道,計社稷之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

和親以定,始於今年。」

三年春二月,行幸代。

四年夏四月丙寅晦,日有蝕之。

五月,赦天下。

免官奴婢為庶人。

行幸雍。

五年春正月,行幸隴西。

三月,行幸雍。

秋七月,行幸代。

六年冬,匈奴三萬騎入上郡,三萬騎入雲中。

以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將軍,屯飛狐;故楚相蘇意為將軍,屯句注;將軍張武屯北地;河內太守周亞夫為將軍,次細柳;宗正劉禮為將軍,次霸上;祝茲侯徐厲為將軍,次棘門,以備胡。

夏四月,大旱,蝗。

令諸侯無人貢,弛山澤,減諸服御,損郎吏員,發倉庚以振民,民得賣爵。

七年夏,六月己亥,帝崩於未央宮。

遺詔曰:「朕聞之:蓋天下萬物之萌生,一靡一不有死。

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鹹嘉生而惡死,厚葬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

且朕既不德,無以佐百姓。

今崩,又使重服久臨,以罹寒暑之數,哀人父子;傷長老之志,損其飲食,絕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眇眇之身托於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餘年矣。

賴天之靈。

社稷之福,方內安寧,一靡一有兵革。

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德;惟年之久長,懼於不終。

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於高廟,朕之不明與嘉之,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

無禁取熬、嫁女、祠祀、飲酒、食肉。

自當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踐-帶無過三寸。

無布車及兵器。

無發民哭臨宮殿中。

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皆罷。

非旦夕臨時,禁無得擅哭臨。

以下,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纖七日,釋服。

它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類從事。

佈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霸陵山川因其故,無有所改。

歸夫人以下至少使。」

令中尉亞夫為車騎將軍,屬國悍為將屯將軍,郎中令張武為復士將軍,發近縣卒萬六千人,發內史卒萬五千人,臧郭、穿、復土屬將軍武。

賜諸侯王以下至孝悌、力田金、錢、帛各有數。

乙巳,葬霸陵。

贊曰: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增益。

有不便,輒弛以利民。

嘗欲作露台,召匠計之,直百金。

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也。

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台為!」身衣弋綈,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樸,為天下先。

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因其山,不起墳。

南越尉佗自立為帝,召貴佗兄弟,以德懷之,佗遂稱臣。

與匈奴結和親,後而背約入盜,令邊備守,不發兵深入,恐煩百姓。

吳王詐病不朝,賜以幾杖。

群臣袁盎等諫說雖切,常假借納用焉。

張武等受賂金錢,覺,更加賞賜,以愧其心。

專務以德化民,是以海內殷富,興於禮義,斷獄數百,幾致刑措。

嗚呼,仁哉!

【白話文】

孝文皇帝,是漢高祖的次子,母親是薄姬。

高祖十一年, 誅殺陳?, 平定代地,就立他為代王, 都於中都。

十七年秋,呂後去世,諸呂圖謀政變, 想奪取劉漢政權。

丞相陳平、 太尉周勃、 朱虛侯劉章等共誅呂氏,共商迎立代王劉恆為皇帝。

史事記入《漢書·高後紀、 高五王傳》中。

大臣們派人迎接代王。

代王的郎中令張武等提議,他們說: 「漢朝大臣都是高帝時的一些老將, 熟習軍事, 深諳權詐,其內心並不滿足於現在的地位,只是害怕高帝與呂後的威嚴罷了。

現在諸呂已誅,血濺京都,此時以迎大王入京稱帝為名,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希望大王以有病不能前往相辭, 以觀察情況的變化。

」 中尉宋昌進言道: 「他們這些議論是錯誤的。

秦朝朝綱紊亂,豪傑並起,想取代秦朝而得南面稱帝的不下萬人,但最後能君臨天下的,僅劉氏一家,天下懷有非分之想的人已感絕望,這是其一。

高皇帝封子弟為王,封地犬牙交錯,這就成了磐石般的核心,天下服於劉漢的強大,這是其二。

漢朝建立, 廢除了秦朝的苛斂,省刑罰, 施德惠, 人人自安, 深得人心,此其三。

而以呂太后那樣的威嚴,立諸呂為三王,擅權專制,然而太尉周勃持一符節進入北軍,一聲呼喚士卒都左袒,支持劉氏,反對諸呂, 結果把呂氏消滅了。

由此可見劉漢政權出於天授,不是靠少數人的力量可改變的。

今日雖有的大臣想趁機一逞,而百姓不願聽其驅使,靠他的少數一黨一羽就能夠達到目的嗎 ? 京都內有朱虛、 東牟的一團一結,外有吳、 楚、 淮南、 琅王 牙、 齊、 代的強大。

於今高帝之子只有淮南王與大王, 大王居長, 聖賢仁孝,名播天下,所以朝中大臣順萬民之望而想迎立大王, 大王就不必有所顧慮了。

」 代王稟報太后, 一時尚難決策。

問之於卜,兆得大橫,卜人占辭道: 「大橫亙亙,我為天王,夏啟光宗耀祖。

」 代王說:「寡人本來就是王, 又何必加一個王號呢 ? 」 卜人說:「卦中所謂天王, 是天子啊 !」 於是代王派遣太后之弟薄昭見太尉周勃,周勃等詳細報告了迎立代王的真意。

薄昭回報代王說: 「是可信的,無須懷疑了。

」 代王笑對宋昌說: 「果然如先生所言。

」 就派宋昌主管車駕,派張武等六人乘六輛快車去長安。

車駕到高帝陵停止前進,而派宋昌先到長安觀察動靜。

宋昌到達渭橋, 丞相以下的官員都來迎接。

宋昌到高陵回報代王,於是代王行進到達渭橋。

群臣以臣禮拜見代王,代王亦謙遜回拜。

太尉周勃進言說:「要求賜片刻時間秘密稟陳。

」 宋昌說:「要是太尉所陳的是公事,就請當著眾臣的面奏;要是所陳的是私事,王者是無私的。

」 太尉周勃就跪著送上天子玉璽。

代王辭謝說: 「請到京都館舍再議。

閏九月二十九日,進入代王駐蹕館舍。

群臣都到了館舍,呈上奏議說: 「丞相臣陳平、 太尉臣周勃、 大將軍臣柴武、御史大夫臣張蒼、 宗正臣劉郢、 朱虛侯臣劉章、 東牟侯臣劉興居、 典客臣劉揭再拜進言於大王足下:子弘等都不是孝惠帝之子,不應繼承帝位。

臣謹請陰安、 頃王后、 琅王 牙王、 列侯、 吏二千石等相議,大王是高皇帝之子,應當繼承,願大王即天子位。

」 代王說: 「奉祀高帝宗廟,這是重大的事。

寡人不才, 不足以擔當此任。

願請高帝之弟楚王考慮合適人選,寡人實不敢當。

」 群臣都拜伏於地, 堅決請求代王同意。

代王向西辭讓三次,向南辭讓兩次。

丞相陳平等都說:「臣衷心認為,大王繼承高皇帝大統最為相稱,天下諸侯萬民都認為是天經地義, 臣等為宗廟社稷考慮,不敢怠慢,要求大王能俯順臣等的請求。

臣謹奉天子玉璽符節再拜呈上。

」 代王說: 「既然宗室、 將相、 王侯認為寡人是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寡人就不敢推辭了。

」 於是即天子位。

群臣各依原職。

派太僕灌嬰、 東牟侯興居先清掃未央宮,奉天子儀仗到代王館舍迎接。

皇帝當日晚進入未央官。

當夜封宋昌為衛將軍,統領南北軍,張武為郎中令,巡查殿中。

帝坐於前殿, 下詔令說: 「詔諭丞相、 太尉、 御史大夫:昔日諸呂專擅權一柄一,陰謀篡逆, 想危害劉氏宗廟,賴將相、列侯、 宗室、 大臣將其誅滅, 都各伏其罪。

朕初登基,應該大赦天下,賞賜天下男子爵一級,女子每百戶賜牛若干頭,酒若干石。

聚飲五日為歡。

文帝元年冬十月二日, 皇帝在高祖廟接見群臣。

派車騎將軍薄昭去代地迎皇太后到京。

下詔說: 「前時呂產自封為相國,呂祿為上將軍,擅遣將軍灌嬰領兵擊齊,企圖取代劉漢。

灌將軍停兵滎陽,與諸侯合謀以誅呂氏。

呂產欲做篡逆之,陳平丞相與周勃太尉等運謀奪取呂產所控制的北軍。

朱虛侯劉章首先捕斬呂產。

太尉周勃親率襄平侯通持節承詔入北軍。

典客劉揭智奪呂祿相印。

因此加封太尉周勃邑萬戶,賜金五千斤。

加封丞相陳平、 將軍灌嬰邑各三千戶,賜金二千斤。

加封朱虛侯劉章、 襄平侯劉通邑各二千戶, 金千斤。

封典客劉揭為陽信侯,賜金千斤。

十二月,立趙幽王之子劉遂為趙王,遷調琅王 牙王劉澤為燕王。

呂氏所奪齊、楚地都歸還原主,廢除秦法 「一人有罪,株連全家」 的律令。

正月,有關官吏請文帝早立太子,是為了尊崇宗廟。

文帝下詔說: 「朕德行淺薄,上帝神明並不情願享受我對他們的祭祀,天下人民也認為我還不是他們理想中的皇帝。

今日不能廣求天下聖賢有德之人來接替帝位,卻建議要早立太子,這就使我的薄德更虧了。

這怎麼能滿足天下的人對我的期待 ? 立太子事暫緩計議。

」 有關官吏又上奏: 「早定太子,正是以宗廟社稷為重,證明皇上時時把天下大事牢記於心的。

」 皇上說: 「楚王,是朕的叔父,年高德劭,具有豐富的閱歷與經驗,對治理國事瞭如指掌。

吳王、 淮南王與朕是兄弟。

他們都是秉德以輔朕, 這豈不是早已安排好了皇位繼承人麼 ! 各侯王宗室兄弟中有不少功臣, 有不少賢德仁義之人。

要是從上述賢人中推舉有崇高德行的以接替朕不能勝任的帝位,這就是社稷之靈,天下之福了。

今日不去推選賢人,而說一定要立太子,人們就會認為朕忘記了賢德之人而一心要讓自己的兒子繼位,這不是真正的在關心天下大事,朕實不願採納。

」 有關官員再三請求說: 「古代殷、 周得天下,長治久安近千年。

以往有天下的都不及殷周相傳久遠,就是因為殷、 周都採用傳位於太子之道。

立太子一定要是皇帝的兒子,歷史上從來如此。

高皇帝開始平定天下, 建立諸侯,成為劉漢皇帝的太祖。

各侯王列侯開始受封國的也都成為封國的國祖。

子孫繼承,世世不絕,這是天下的公理。

所以高祖立太子以安定四海。

今日放棄應該立子為太子的事不辦,而另從諸侯宗室中去進行推選,這不是高皇帝的原意。

另行推選是不合適的。

皇子啟是長子,敦厚慈仁,請皇上立他為太。

皇上終於同意了。

因此賜天下人民應為父親的繼承人的爵一級。

封將軍薄昭為軹侯。

三月,有關官吏請求立皇后,皇太后說: 「立太子之母竇氏為皇后。

」文帝下詔說: 「當春風和暢時, 飛潛動植等物都有復甦之樂,而我們百姓中的鰥寡孤獨窮困的人或掙扎於死亡的邊緣,而得不到關懷與溫暖,作為民之父母其心何安 ? 應討論如進行賑濟。

」 詔文又說: 「老人不穿棉襖不暖,不吃肉食不飽。

當今年春初,要經常派人看望父老,如不賜一些布帛酒肉,又怎麼能幫助天下的子孫孝養其親 ? 曾聽到有的官吏在發放養老糧時,竟給以陳粟爛米,這能說是在貫徹養老的詔令嗎 ? ! 現在具體制定條例。

」 有關官吏通知各縣、 道,年在八十以上,賜每人每月米一石, 肉二十斤,酒五斗。

年在九十以上,又增加每人帛二疋,絮三斤。

對年過九十的老人賜物及發放養老糧時,縣令要親自督促檢查,縣丞或縣尉要親自送交。

不滿九十的,由農政官員、 令史送交。

高層官員要派有德行的官吏巡迴檢查,對不執行詔令的要予以查處。

已被判刑及犯有將判二年以上刑罰的老人,不用此令。

」楚元王劉交去世。

四月,齊、 楚地震,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潰湧。

六月,詔令郡國不向朝廷獻呈財物。

惠政廣及天下,諸侯及四夷遠近都感戴皇恩。

於是銓敘從代到京的輔佐人員的功勞。

詔書說: 「當大臣們誅討諸呂以後迎立朕為帝時,朕心存疑慮,多勸朕不要離開代地。

惟中尉宋昌勸朕要不負眾望,朕才決定繼承大統。

已經加封宋昌為大將軍, 現又加封宋昌為壯武侯。

其餘隨朕至京的張武等六人, 提升至九卿。

」 詔令又說: 「列從高皇帝進入蜀漢的六十八人各增封邑三百戶。

二千石以上的高級官吏曾經隨從高皇帝的穎川守尊等十人封食邑六百戶, 淮陽守申屠嘉等十人封食邑五百戶。

衛尉足等十人封食邑四百戶。

」 封淮南王舅趙兼為周陽侯,齊王舅駟鉤為靖郭侯, 原常山丞相蔡謙為樊侯。

二年冬十月,丞相陳平去世。

下詔說: 「朕聞古時諸侯建國眾多,各守其地,按時向朝廷進貢,人民賦役不重,上下和睦快樂,沒有違民所願。

當今列侯多居於長安,離封邑甚遠,吏卒供給輸送甚為勞苦,而列侯亦無機會去教訓其封邑的人民。

現令列侯都到自己的封邑去。

其中有的身居高位要職與詔令恩准留京的由其太子到封邑去。

」十一月三十日, 日偏食。

下詔說:「朕聽說過,天生人民, 天為人民置立君主以進行治理。

君主無德,施政失衡,上天就示以災異以儆戒其治道不宜。

而十一月三十日,日偏食,這是上天見責的徵兆,顯示朕的過失是很多的 ! 朕能繼承大統,以卑微之身托於士民侯王之上,天下治亂,在我一人。

各位大臣等於是我的股肱。

朕下不能治育百姓, 上致日月星辰的失序, 朕的德行是十分缺乏的。

各大臣接詔後,都認真檢討朕的過失,以及朕尚沒有瞭解與考慮到的問題,祈求不吝告朕。

還請推舉賢良方正直言敢諫的人,以匡正朕的失誤。

因此下詔令各位大臣履行職責與任務,當務之急是減省役賦以方便人民。

朕既不能以德行綏服遠方,還寢不安席地擔心外患的發生,因而不敢放鬆邊防的設備。

今日即使不能罷免邊防屯戍,也不應派重兵守衛京都。

現大量減少京都守衛士卒的人數。

太僕也要減少馬匹數量,在基本保證朝廷所需後,多餘的都撥給傳送驛站。

」春正月十五日,下詔說: 「農業,是天下之本,應建立帝王親自耕田地的制度,朕親自領人耕種,以供一應宗廟祭祀所需的膳食。

對於百姓中犯有拖欠償還、 繳納縣署的種一子與糧食之罪,或交納不齊之罪,都予以赦免。

」三月,有關官吏請立皇子為諸侯王。

詔令說: 「以前趙幽王遭軟禁而死,朕甚為同情,已立其太子遂為趙王。

遂弟辟疆及齊悼惠王子朱虛侯章、 東牟侯興居有功,可立為王。

」 於是立辟疆為河間王、劉章為城陽王、 興居為濟北王。

同時立皇子武為代王、 參為太原王、 揖為梁王。

五月,下詔令說: 「古代治理天下,朝廷門前設有進善言的旌旗,立有批評的柱板, 是為了使上下通達而廣開言路。

而當今的法律有 『誹謗妖言』 之罪,這就使得眾臣不敢做到知無不言與言無不盡,而皇上也就無法聽到過失了。

這怎麼能讓遠方的賢良來批評朝政 ? 應該廢除。

百姓有時咒詛君上,開始互相邀約而後來又互相欺誑,這種只有犯罪動機而無犯罪行動,官吏以為是大逆不道,若有其他言論,官吏又加以誹謗之罪名,這是小民的愚昧表現,由於不懂法律而觸犯死罪,朕認為甚不恰當。

從今以後,對這種犯罪未遂的不必受理。

九月, 開始發給郡守銅虎符、 竹使符。

文帝下詔說: 「農業,是天下的根本,人民所賴以生存的,如果人民不認真從事根本而去流動經商, 那麼衣食就會缺乏。

朕對此十分擔憂, 所以今天朕親領群臣進行農耕以進行勸勉。

今年免除百姓應納的田租一半作為獎勵。

」三年冬十月三十日, 日偏食。

十一月三十日,日又偏食。

詔說: 「前時曾詔遣列侯各回封國去,推辭而未能成行。

丞相是朕最為倚重的, 望帶頭作表率回到自己的封國去。

」 於是免去周勃丞相之職, 遣他回到封國。

十二月,封太尉穎陰侯灌嬰為丞相,免去太尉職位,隸屬於丞相。

夏四月,城陽王劉章去世。

淮南王劉長殺辟陽侯審食其。

五月, 匈奴入居北地、 河南進行擄掠,皇上駕臨甘泉, 派丞相灌嬰反擊匈奴,匈奴北去。

調出維持宮廷治安的材官歸屬於衛將軍,守衛長安京都。

皇上從甘泉到高奴,接著駕臨太原,接見往日代地群臣, 都有賞賜。

論功行賞,按民裡賞賜牛、 酒,免除晉陽、 中都百姓的三年租稅。

駐蹕並遊覽太原十餘日。

濟北王興居得知皇上到代地去了還準備御駕親征匈奴,就乘朝中無主發動叛亂,調遣兵馬打算襲擊滎陽。

於是下詔令罷免丞相灌嬰兵權,委棘蒲侯柴武為大將軍,率領四名勇將十萬兵馬剿擊叛軍。

祁侯繒賀為將軍,增援滎陽。

秋七月,皇上從太原到長安,下詔說: 「濟北王背叛朝廷,坑害吏民,為罪魁禍首。

濟北吏民在朝廷官軍未到就擬作歸順朝廷以及以軍隊城邑降順於官軍的,一律赦罪,並仍居職。

與濟北王興居有聯繫的,也予赦免。

」 八月,俘虜了濟北王興居,興居自一殺。

赦免了參與興居謀反的人。

文帝四年冬十二月,丞相灌嬰去世。

夏五月, 免除與劉漢同宗的劉氏賦役,對其家無所賜予。

賜各侯王子食邑各二千戶。

秋九月,封齊悼惠王子七人為列侯。

絳侯周勃有罪,逮捕後禁錮於天牢。

修建規模卑狹的顧成廟。

五年春二月,地震。

夏四月, 廢除盜鑄錢令, 允許私鑄。

重新鑄制四銖錢。

六年冬,十月,桃李開花。

十一月,淮南王長謀反,廢除王位流放於蜀嚴道,死於途中雍地。

七年冬十月,下令對列侯太夫人、 夫人、 諸侯王子及吏二千石的不得擅行搜捕。

夏四月,赦天下。

六月二日,未央宮東連闕曲閣失火。

八年夏, 封淮南厲王長之子四人為列侯。

有長彗星出於東方。

九年春,大旱。

十年冬,巡行到甘泉。

將軍薄昭去世。

十一年冬十一月, 駕臨代地。

春正月,皇上從代回都。

夏六月,梁王揖去世。

匈奴侵略狄道。

十二年冬十二月,黃河在東郡潰決。

春正月, 賜諸侯王女湯沐邑各二千戶。

二月,遣散孝惠皇帝後宮宮娥,可以自行婚配。

三月,廢除進出關要出示證一件的法令。

皇上下詔說: 「導民的途徑,在於抓住農業這個根本。

朕親自耕作以勸勉農耕,已經十年了,而田野尚得不到充分開墾,每逢年景不好, 百姓就處於飢餓狀態,這是因為從事農業的人尚不足,而各地官吏未能認真重視農業的緣故。

我多次下詔, 每年勸百姓多植樹, 而功效甚微,這也是地方官吏執行我的詔令不認真,對百姓的宣傳動員更沒有明確的措施所致。

加之我們的農民負擔苦重, 而地方官吏又漠不關心, 這怎能提高農民的生產積極一性一 ? 為此今年免除農民應交賦稅的一半。

詔書又說: 「尊老一愛一幼, 是最高尚的社會風氣。

努力耕作, 是最重要的生活根本。

三老,是人民的老師,廉吏,是人民的表率。

朕特別欽佩孝悌力田、 三老與廉吏的一操一行。

今日萬家之縣,卻說無人可應察舉之令,豈能符合事實 ? 這反映了地方官吏舉賢的措施不夠得力。

現派專使慰問三老, 人賞帛五匹,一愛一幼的、力田的每人賞帛二匹, 廉吏二百石以上每一百石加賞三匹。

為了經常瞭解百姓不安心或不便農業的情況,現按戶口若干設置三老、 孝悌力田管理人員,讓他們深刻領會詔書的意義而教化百姓。

」十三年春二月十六日, 下詔說: 「朕親自領人進行農耕以推動糧食生產的發展,皇后親自進行蠶桑以供宗廟祭祀之需,並建立耕桑的禮制。」

夏, 廢除秘祝之官, 其事在《郊祀志》。

五月,除肉刑法,其事在《刑法志》。

六月,下詔說: 「農業, 是天下之本,應給予特別重視。

今日農人勤身耕作,而與商賈同出租賦,這就是本末無有差別,是不符合於獎勵農耕的原則的。

現免除農田租稅。

賜天下孤寡布帛、 絲絮各若干。

十四年春,匈奴騷擾邊境,殺北地都尉孫槓。

皇上派三位將軍鎮守隴西、 北地、 上郡,中尉周捨為衛將軍, 郎中令

武為車騎將軍,統軍於渭北,車輛千乘、騎兵十萬人。

皇上親自勞軍,進行檢閱,申明教令, 賞賜士卒。

皇上打算親征匈奴,群臣諫阻,不聽。

皇太后痛切要求皇上不要親冒矢石,皇上才罷其意。

於是派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建成侯董赫、內史欒布都任將軍, 出擊匈奴, 匈奴退走。

春,下詔說: 「朕能奉獻犧牲圭幣以祭祀上帝宗廟,至今已十四年了。

在位的時間很久,以無所作為之人長期君臨天下,朕深感慚愧。

只有擴大祭祀規模與增加祭品一精一度以謝神祇。

昔日先王遠施恩澤而不求他人報答,虔誠祭祀而不祈個人福祉,厚賢薄親, 先民後己,實為英明之極。

現我聞祠官祝福, 都希望福祉集於朕身,而不為百姓祈禱,這使朕更為愧疚。

以朕這不德之人, 一心追求個人的美滿幸福,而不與百姓同享,這就更為增加了我的過失。

現令祠官向神祇致敬,切不可為我個人祈福。

」十五年春, 黃龍現於成紀。

皇上就下詔討論郊祭事宜。

公孫臣明確各類服色,新垣平設立五帝廟宇。

均記在《郊祀志》中。

夏四月, 皇上駕到雍地,進行郊祭朝拜五帝,大赦天下,恢復名山大川斷絕了的祭祀,主管官員按規定的季節進行祭祀。

九月,下詔令各位侯王公卿郡守推舉賢良能直言極諫的人,皇上親自問策,採納其真知灼見。

其事記在《晁錯傳》中。

十六年夏四月, 皇上郊祀五帝於渭陽。

五月,立齊悼惠王子六人、 淮南厲王子三人都為王。

秋九月,得玉杯,上刻 「人主延壽」 四字,詔令天下歡飲。

明年改元。

文帝后元元年 (前 163 ) 冬十月, 新垣平因為詐欺君被發覺, 謀反, 三族被誅。

春三月,孝惠皇后張氏去世。

下詔書: 「過去幾年頻繁歉收, 屢遭水旱疾疫之災,朕深為憂慮。

我愚而不明,尚不知其故何在。

是朕的政事有所失且行為有缺點呢 ? 還是天道有不順,地利難以得,人事多失和,鬼神不願享受祭祀呢 ? 到底是何種原因 ? 是百官的俸祿過高與勞民傷財的事辦得過多嗎 ? 為什麼糧食竟如此的缺乏呀 ! 度量耕地並未減少,統計人口增加的也不多,按人口平均佔有耕地,比之於古代還要多,而糧食卻極為不足,失誤的根源何在 ? 是否由於百姓棄農經商,如大量釀酒而一浪一費糧食,過多的飼養牲畜而消費糧食以致嚴重地損害了農業呢 ? 從小與大各方面來探計,我還未能找出癥結所在。

現願與丞相、 列侯、 吏二千石及博士來集思廣益,凡是能對百姓有所幫助的,無論是偶有所感與考慮成熟的, 都可以言無不盡。

二年夏,皇上巡幸雍木 或陽宮。

六月,代王參病筆。

與匈奴建立友好親善關係。

皇上下詔說: 「朕非聖明之君,不能德服遠人, 致周邊鄰國屢行侵擾。

近來邊境線上軍民不安其生,京畿之內,征夫奔走不息,這兩方面的損失,都是由於朕的薄德而不能使遠方悅服所致。

過去幾年,匈奴不斷暴掠邊境,殺害不少邊疆吏民,而邊防官吏,又不能向其曉諭我朝願意與他們友好相處的意圖,更加重了我無德服遠的過失。

似此長期兵連禍結,中外之國將怎樣保持自身的安寧 ? 近日朕早起晚睡,為國事一操一勞,為萬民憂苦。

一精一神上的痛苦與不安,未曾忘懷過一天。

所以派遣外交使節頻繁來往,車轍如結,以將朕的友好意願轉告於單于王。

今匈奴王恢復以往和睦相處的傳統,從雙方社稷的安定,兩國人民的方便來考慮,願意和朕都不咎既往,同建睦鄰關係,結為兄弟之國,以滿足中外人民的願望。

兩國的友好睦鄰關係已經確立,從今年開始。

三年春二月,御駕臨幸代地。

四年夏四月三十日,日偏食。

五月,赦天下。

免除官家奴婢使為平民。

巡幸雍地。

五年春正月,巡行到隴西。

三月到雍,秋七月,行幸到代地。

六年冬,匈奴三萬騎兵侵入上郡,三萬騎兵侵入雲中。

朝廷任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將軍駐兵于飛狐, 原楚相蘇意為將軍駐兵句注,將軍張武駐兵北地,河內太守周亞夫為將軍駐兵於細柳, 宗正劉禮為將軍駐兵於霸上, 祝即侯徐厲國將軍駐兵於棘門,以防備胡人。

夏四月,大旱,蝗災。

詔令諸侯不得向朝廷納貢,解除對山澤開採的禁令,減省多項公務開支,一精一簡冗員,打開各地糧倉賑濟災民,有爵級的人可以賣爵。

七年夏六月初一日,文帝駕崩於未央宮。

留下遺詔說: 「朕聽說: 大凡天下萬物從萌生以後,都要走向死亡。

死亡是天地間的常理,事物的自然規律,何必為此而慟哀 ! 現今之世,都一愛一生而惡死,厚葬以致一浪一費財業,重服以致傷害民生,我極不贊同。

何況朕德行淺薄,未能給百姓帶來福祉,在去世之後,又進行長時間的隆重的弔唁活動, 使臨喪者遭受在寒暑中受盡喪禮的折磨,讓別人的子弟為我盡哀,就會令別人的長老感到傷神;損壞其他鬼神的祭饌來豐盛對我的祭饌,就會使其他的鬼神因之飢餓,這就更加增重了我的罪過,這叫我如何向天下交代 ! 朕繼承大統, 以細末之身托於天下君王之上, 已經二十三年了。

依賴於上天的威靈、 社稷的洪福,四海安寧, 未有戰亂。

朕秉一性一愚鈍,常恐言行有過失,以玷辱先帝的煌煌帝德;而在位時間愈久,更恐不能善始善終。

今日幸以自然的死亡得以供養於劉漢的祖廟之中, 這實在是對我這個薄德之人最大的嘉勉,這還有什麼應該哀慟的 ! 可令天下吏民,在接到志哀令後三天即停止悼念活動。

不得禁止在國喪期間舉行嫁娶、 祭祀的飲酒食肉。

凡必須參加葬禮的, 都不要大量披麻戴孝,其頭與腰的孝帶寬

不過三寸。

不要用布帛來鋪蓋靈車及派羽林軍護靈,不要派百姓到宮殿中來哭靈。

朝廷中應參加葬禮的, 只能在早晚與大功時可以有哭泣的哀音。

禮畢就停止。

不是早晚與舉行葬禮時, 禁止擅自放聲哭泣。

下棺後,服大功(喪服)十五日,小寶十四日, 細布衣七日, 三十六天以後全部釋去孝服。

其他有關事項在令中沒提及的,都以此令類推。

佈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霸陵川山按其原貌,不要另造墳陵。

宮中夫人以下的都遣送歸家。

」 令中尉周亞夫為車騎將軍,屬國悍為將屯將軍,郎中令張武為陵墓復土將軍。

征發近縣士卒一萬六千人,內史卒一萬五千人,交給張武將軍從事開挖墓井與復土回填工作。

賜各王侯以下至孝悌力田的人金錢帛各若干。

六月初七日,葬於霸陵。

班固評論:孝文皇帝在位二十三年,宮殿御苑車騎服御無所增加。

當百姓感到不便時, 常放開禁令以利百姓。

他曾想造一座報時辰的露台,召工匠預算,造價需百金。

文帝說: 「百金是中等人家十戶的產業。

我繼守先帝的宮室,常恐有所玷污,何必要築露台 !」 身穿黑色綈衣,所一寵一愛一的慎夫人衣長不拖地, 帷帳不繡花,以表示自己的敦樸, 為天下的表率。

修造霸陵陵墓,都用瓦器,不准以金銀銅錫裝飾,因山起陵,不另選墳。

南越尉佗自立為帝,文帝貴封尉佗兄弟,以德義進行感召,佗又重新稱臣。

與匈奴結為友好,不久匈奴背約入盜,文帝只令邊兵加強防守,不發兵反攻其地,恐增加百姓負擔。

吳王詐稱病不朝, 文帝賞以幾杖進行慰問,群臣袁盎等雖極力諫說不應為吳王所欺,文帝仍將幾杖送給吳王使用。

張武等受賄金錢, 發覺後,更加賞賜, 使其慚愧自省。

文帝專務以德化民,是以四海殷富,大興禮義之風, 斷獄僅數百人,幾乎到刑罰不用,唉,仁德之帝啊 !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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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內容簡介卷一上 高帝紀 第一上卷一下 高帝紀 第一下卷二 惠帝紀 第二卷三 高後紀 第三卷四 文帝紀 第四卷五 景帝紀 第五卷六 武帝紀 第六卷七 昭帝紀 第七卷八 宣帝紀 第八卷九 元帝紀 第九卷十 成帝紀 第十卷十一 哀帝紀 第十一卷十二 平帝紀 第十二卷十三 異姓諸侯王表 第一卷十四 諸侯王表 第二卷十五 上 王子侯表 第三上卷十五 下 王子侯表 第三下卷十六 高惠高後文功臣表 第四卷十七 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 第五卷十八 外戚恩澤侯表 第六卷十九 百官公卿表 第七卷二十 古今人表 第八卷二十一 上 律歷志 第一上卷二十一 下 律歷志 第一下卷二十二 禮樂志 第二卷二十三 刑法志 第三卷二十四 上 食貨志 第四上卷二十四 下 食貨志 第四下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卷二十五 下 郊祀志 第五下卷二十六 天文志 第六卷二十七 上 五行志 第七上卷二十七 中上 五行志 第七中之上卷二十七 中下 五行志 第七中之下卷二十七 下上 五行志 第七下之上卷二十七 下下 五行志 第七下之下卷二十八 上 地理志 第八上卷二十八 下 地理志 第八下卷二十九 溝洫志 第九卷三十 藝文志 第十卷三十一 陳勝項籍傳 第一卷三十二 張耳陳餘傳 第二卷三十三 魏豹田儋韓王信傳 第三卷三十四 韓彭英盧吳傳 第四卷三十五 荊燕吳傳 第五卷三十六 楚元王傳 第六卷三十七 季布欒布田叔傳 第七卷三十八 高五王傳 第八卷三十九 蕭何曹參傳 第九卷四十 張陳王周傳 第十卷四十一 樊酈滕灌傅靳周傳 第十一卷四十二 張周趙任申屠傳 第十二卷四十三 酈陸朱劉叔孫傳 第十三卷四十四 淮南衡山濟北王傳 第十四卷四十五 蒯伍江息夫傳 第十五卷四十六 萬石衛直周張傳 第十六卷四十七 文三王傳 第十七卷四十八 賈誼傳 第十八卷四十九 爰盎晁錯傳 第十九卷五十 張馮汲鄭傳 第二十卷五十一 賈鄒枚路傳 第二十一卷五十二 竇田灌韓傳 第二十二卷五十三 景十三王傳 第二十三卷五十四 李廣蘇建傳 第二十四卷五十五 衛青霍去病傳 第二十五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 第二十六卷五十七上 司馬相如傳 第二十七上卷五十七下 司馬相如傳 第二十七下卷五十八 公孫弘卜式兒寬傳 第二十八卷五十九 張湯傳 第二十九卷六十 杜周傳 第三十卷六十一 張騫李廣利傳 第三十一卷六十二 司馬遷傳 第三十二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卷六十四 上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第三十四上卷六十四下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第三十四下卷六十五 東方朔傳 第三十五卷六十六 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 第三十六卷六十七 楊胡朱梅雲傳 第三十七卷六十八 霍光金日磾傳 第三十八卷六十九 趙充國辛慶忌傳 第三十九卷七十 傅常鄭甘陳段傳 第四十卷七十一 雋疏於薛平彭傳 第四十一卷七十二 王貢兩龔鮑傳 第四十二卷七十三 韋賢傳 第四十三卷七十四 魏相丙吉傳 第四十四卷七十五 眭兩夏侯京翼李傳 第四十五卷七十六 趙尹韓張兩王傳 第四十六卷七十七 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 第四十七卷七十八 蕭望之傳 第四十八卷七十九 馮奉世傳 第四十九卷八十 宣元六王傳 第五十卷八十一 匡張孔馬傳 第五十一卷八十二 王商史丹傅喜傳 第五十二卷八十三 薛宣朱博傳 第五十三卷八十四 翟方進傳 第五十四卷八十五 谷永杜鄴傳 第五十五卷八十六 何武王嘉師丹傳 第五十六卷八十七上 揚雄傳 第五十七上卷八十七下 揚雄傳 第五十七下卷八十八 儒林傳 第五十八卷八十九 循吏傳 第五十九卷九十 酷吏傳 第六十卷九十一 貨殖傳 第六十一卷九十二 遊俠傳 第六十二卷九十三 佞幸傳 第六十三卷九十四 上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上卷九十四 下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下卷九十五 西南夷兩粵朝鮮傳 第六十五卷九十六 上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上卷九十六 下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下卷九十七 上 外戚傳 第六十七上卷九十七 下 外戚傳 第六十七下卷九十八 元後傳 第六十八卷九十九 上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上卷九十九 中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中卷九十九 下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下卷一百 上 敘傳 第七十上卷一百 下 敘傳 第七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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