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全集》卷十三: 靜心錄之五 續編二書朱生至,得手書,備悉善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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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全集》卷十三

王陽明全集

卷十三

靜心錄之五 續編二

與郭善甫

朱生至,得手書,備悉善甫相念之懇切。

苟心同志協,工夫不懈,雖隔千里,不異幾席,又何必朝夕相與一堂之上而為後快耶?

來書所問數節,楊仁夫去,適禪事方畢,親友紛至,未暇細答。

然致知格物之說,善甫已得其端緒。

但於此涵泳深厚,諸如數說,將沛然融釋,有不俟於他人之言者矣。

荒歲道路多阻,且不必遠涉,須稍收稔,然後乘興一來。

不縷縷。

寄楊仕德

臨別數語極奮勵,區區聞之,亦悚然有警。

歸途又往西樵一過,所進當益不同矣。

此時已抵家。

大抵忘己逐物,虛內事外,是近來學者時行症候。

仁德既已看破此病,早晚自不廢藥石。

康節云:「與其病後能服藥,不若病前能自防。」

此切喻,愛身者自當無所不用其極也。

病疏至今未得報,此間相聚日眾,最可喜。

但如仕德、謙之既遠去,而惟乾復多病,又以接濟乏人為苦爾。

尚謙度未能遽出。

仕德明春之約果能不爽,不獨區區之望,尤諸同游之切望也。

與顧惟賢

聞有枉顧之意,傾望甚切。

繼聞有夾剿之事,蓋我獨賢勞,自昔而然矣。

此間上猶、南康諸賊,幸已掃蕩,渠魁悉已授首,回軍且半月。

以湖廣之故,留兵守隘而已。

奏捷須湖廣略有次第,然後舉。

朱守忠聞在對哨有面會之圖,此亦一奇遇。

近得甘泉書,已與叔賢同往西樵,令人想企,不能一日處此矣。

承示「既飽,不必問其所食之物。」

此語誠有病。

已不能記當時所指,恐亦為世之專務辨論講說而不求深造自得者說,故其語意之間,不無抑揚太過。

雖然,苟誠知求飽,將必五穀是資。

鄙意所重,蓋以責夫不能誠心求飽者,故遂不覺其言之過激,亦猶養之未至也。

凡言意所不能達,多假於譬喻。

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若必拘文泥像,則雖聖人之言,且亦不能無病,況於吾儕,學未有至,詞意之間本已不能無弊者,何足異乎。

今時學者大患,不能立懇切之志,故鄙意專以責志立誠為重。

同志者亦觀其大意之所在,斯可矣。

惟賢謂:「有所疑而未解,正如饑者之求食,若一日不食,則一日不飽。」

誠哉是言!果能如饑者之求飽,安能一日而不食,又安能屏棄五穀而食畫餅者乎?此亦可以不言而喻矣。

承示為益已多,友朋切劘之職,不敢言謝。

何時遇甘泉,更出此一正之。

閩廣之役,偶幸了事,皆諸君之功,區區蓋坐享其成者。

但閩寇雖平,而虔南之寇乃數倍於閩,善後之圖,尚未知所出。

野人歸興空切,不知知己者亦嘗為念及此否也?曰仁近方告病,與二三友去耕霅上。

霅上之謀實始於陸澄氏。

陸與潮人薛侃皆來南都從學,二子並佳士,今皆舉進士,未免又失卻地主矣。

向在南都相與者,曰仁之外,尚有太常博士馬明衡、兵部主事黃宗明、見素之子林達有、御史陳傑、舉人蔡宗兗、饒文璧之屬,蔡今亦舉進士,其時凡二三十人,日覺有相長之益。

今來索居,不覺漸成放倒,可畏可畏!閒中有見,不妨寫寄,庶亦有所警發也。

甘泉此時已報滿。

叔賢聞且束裝,會相見否?霍渭先亦美質,可與言。

見時皆為致意。

承喻討有罪者,執渠魁而散脅從,此古之政也,不亦善乎!顧浰賊皆長惡怙終,其間脅從者無幾,朝撤兵而暮聚一黨一 ,若是者亦屢屢矣,誅之則不可勝誅,又恐以其患遺諸後人。

惟賢謂:「政教之不行,風俗之不美,以至於此。」

豈不信然。

然此膏肓之疾,吾其旬日之間可奈何哉?故今三省連累之賊,非殺之為難,而處之為難;非處之為難,而處之者能久於其道之為難也。

賤軀以多病之故,日夜冀了此塞責而去,不欲復以其罪累後來之人,故猶不免於意必之私,未忍一日捨置。

嗟乎!我躬不閱,遑恤我後,盡其力之所能為。

今其大勢亦幸底定,如其禮樂,以俟君子而已。

數日前,已還軍贛州。

風毒大作,壅腫於坐臥,恐自此遂成廢人,行且告休。

人還,草草復。

承喻用兵之難,非獨曲盡利害,足以開近議之惑,其所以致私愛於僕者,尤非淺也,愧感愧感!但龍川群盜為南贛患,幾無虛月,剿捕之命屢下,所以未敢輕動,正亦恐如惟賢所云耳。

雖今郴、桂夾攻之舉,亦甚非鄙意所欲,況龍川乎!夏間嘗具一疏,頗上其事,以湖廣奉有成命,遂付空言。

今錄去一目,鄙心可知矣。

湖廣夾攻,為備已久。

郴、桂之賊為湖廣兵勢所迫,四出攻掠,南贛日夜為備,今始稍稍支持。

然廣東以府一江一 之役,尚未調集,必待三省齊發,復恐老師費財,欲視其緩急以次漸舉。

蓋桂東上游之賊,湖廣與一江一 西夾攻,廣東無與也。

昌樂、乳源之賊,廣東與湖廣夾持,一江一 西無與也。

龍川之賊,一江一 西與廣東夾攻,湖廣無與也。

事雖一體,而其間賊情地勢自不相及,若先舉桂東上游,候廣東兵集,然後舉乳源諸處,末乃及於龍川,似亦可以節力省費而易為功。

不知諸公之見又何如耶?所云龍川,亦止浰頭一巢。

蓋環巢數邑被害已極,人之痛憤,勢所不容已也。

來論謂:「得書之後,前疑渙然冰釋。」

幸甚幸甚!學不如此,只是一場說話,非所謂盈科而後進,成章而後達也。

又自謂:「終夜思之,如污泥在面而不能即去。」

果如污泥在面有不能即去者乎,幸甚幸甚!自來南、贛,平生益友離群索居,切劘之間不聞。

近日始有薛進士輩一二人自北來,稍稍各有砥礪。

又以討賊事急,今屯浰頭且已授首。

漏網者甲從一二輩,其餘固可略也。

狼兵利害相半,若調猶未至,且可已之。

此間所用皆機快之屬,雖不能如狼兵之犀利,且易軀策,就約束。

聞乳源諸賊已平蕩,可喜。

湖兵四哨,不下數萬,所獲不滿二千,始得子月朔日會剿依期而往。

彼反以先期見責,所謂文移時出侵語,誠有之。

此舉本渠所倡,今所俘獲反不能多,意有未愜而憤激至此,不足為怪。

浰頭巢穴雖已破蕩,然須建一縣治以控制之,庶可永絕嘯聚之患。

已檄贛、惠二知府會議可否。

高見且以為何如?南、贛大患,惟桶岡、橫水、浰頭三大賊,幸皆以次削平。

年來歸思極切,所恨風波漂蕩,茫無涯涘。

乃今幸有灣泊之機,知己當亦為吾喜也。

乳源各處克捷,有兩廣之報,區區不敢冒捷。

然亦且須題知,事畢之日,須備始末知之。

近得甘泉、叔賢書,知二君議論既合。

自此吾一黨一 之學廓然同途,無復疑異矣,喜幸不可言!承喻日來進修警省不懈,尤足以慰傾望。

此間朋友亦集,亦頗有奮起者。

但惟鄙人冗疾相仍,一精一氣日耗,兼之淹滯風塵中,未遂脫屣林下,相與專心講一習一 ,正如俳優場中奏雅,縱復音調盡協,終不免於劇戲耳。

乞休疏已四上,鑾輿近聞且南幸,以瘡疾暫止。

每一奏事,輒往復三四月。

此番倘得遂請,亦須冬盡春初矣。

後山應援之說,審度事勢,亦不必然,但奉有詔旨,不得不一行。

此亦公文體面如此。

聞彼中議論頗不齊,惟賢何以備見示,區區庶可善處也。

近得省城及南都諸公書報雲,即日初十日聖駕北還,且雲船頭已發,不勝喜躍。

賤恙亦遂頓減。

此宗社之福,天下之幸,人臣之至願,何喜何慰如之!但區區之心猶懷隱憂,或恐須及霜降以後,冬至以前,方有的實消息。

其時賤恙當亦平復,即可放舟東下,與諸群一議地方事,遂圖歸計耳。

聞永豐、新淦、白沙一帶皆被流劫,該道守巡官皆宜急出督捕,非但安靖地方,亦可乘此機會整頓兵馬,以預備他變。

今恐事勢昭彰,驚動遠近,且不行文,書至,即可與各守巡備道區區之意,即時一出,勿更遲遲,輕忽坐視。

思抑歸興,近卻如何,若必不可已,俟迴鑾信的,徐圖之未晚也。

近得一江一 西策問,深用警惕。

然自反而縮,固有舉世非之而不顧者矣,其敢因是遂靡然自弛耶?《易》曰:「知至至之。」

「知至」者,知也;「至之」者,致知也;此知行之所以合一也。

若後世致知之說,止說得一知字,不曾說得致字,此知行所以二也。

病發荼苦之人,已絕口人間事,念相知之篤,輒復一及。

北行不及一面,甚闕久別之懷。

承寄《慈湖文集》,客冗未能遍觀。

來喻欲摘其尤粹者再圖翻刻,甚喜。

但古人言論,自各有見,語脈牽連,互有發越。

今欲就其中以己意刪節之,似亦甚有不易。

莫若盡存,以俟具眼者自加分別。

所云超捷,良如高見。

今亦但當論其言之是與不是,不當逆觀者之致疑,反使吾心昭明洞達之見,有所掩覆而不盡也。

尊意以為何如?

與當道書

一江一 省之變,大略具奏內。

此人逆謀已非一日,久而未發,蓋其心懷兩圖,是以遲疑未決,抑亦慮生之躡其後也。

近聞生將赴閩,必經其地,已視生為幾上肉矣。

賴朝廷之威靈,諸老先生之德庇,竟獲脫身虎口。

所恨兵力寡弱,不能有為爾。

南、贛舊嘗屯兵四千,朝有警而夕可發。

近為戶部必欲奏革商稅,糧餉無所取給,故遂放散,未三月而有此變,復欲召集,非數月不能,亦且空然無資矣。

世事之相撓阻,每每如此,亦何望乎?今亦一面號召忠義,取調各縣機快,且先遣疲弱之卒,張布聲勢於豐城諸處,牽躡其後。

天奪其魄,彼果遲疑而未進。

若再留半月,南都必已有備。

彼一離窠穴,生將奮搗其虛,使之進不得前,退無所據。

勤王之師,又四面漸集,必成擒矣。

此生意料若此,切望諸老先生急賜議處,速遣能將,將重兵聲罪而南,以絕其北窺之望。

飛召各省,急興勤王之師。

此人凶殘忌刻,世所未有,使其得志,天下無遺類矣。

諒在廟堂,必有成算,區區愚誠,亦不敢不竭盡,生病疲尪,僅存余息。

近者人閩,已具本乞休,必不得已,且容歸省。

不意忽遭此變,本非生之責任。

但闔省無一官見在,人情渙散,洶洶震搖,使無一人牽制其間,彼得安意順流而下,萬一南都無備,將必失守。

彼又分兵四掠,十三郡之民素劫於積威,必向風而靡。

如此,則湖、湘、閩、浙皆不能保。

及事聞朝廷,大兵南下,彼之奸計漸成,破之難矣。

以是遂忍死暫留於此,徒以空言收拾散亡,感激忠義。

日望命帥之來、生得以輿疾還越,死且瞑目。

伏惟諸老先生鑒其血誠,必賜保全,勿遂竭其力所不能,窮其智所不及,以為出身任事者之戒,幸甚幸甚!

與汪節夫書

足下數及吾門,求一言之益,足知好學勤勤之意。

人有言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

今之學者須先有篤實為己之心,然後可以論學。

不然,則紛紜口耳講說,徒足以為為人之資而已。

僕之不欲多言者,非有所靳,無可言耳。

以足下之勤勤下問,使誠益勵其篤實為己之志,歸而求之,有餘師矣。

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

足下勉之!「道南」之說,明道實因龜山南歸,蓋亦一時之言,道豈有南北乎?凡論古人得失,莫非為己之學,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是尚友也。

果能有所得於尚友之實,又何以斯錄為哉?節夫姑務為己之實,無復往年務外近名之病,所得必已多矣,此事尚在所緩也。

凡作文,惟務道其心中之實,達意而止,不必過求雕刻,所謂修辭立誠者也。

寄張世文

執謙枉問之意甚盛。

相與數月,無能為一字之益,乃今又將遠別矣,愧負愧負!今時友朋,美質不無,而有志者絕少。

謂聖賢不復可冀,所視以為準的者,不過建功名,炫耀一時,以駭愚夫俗子之觀聽。

嗚呼!此身可以為堯、舜,參天地,而自期若此,不亦可哀也乎?故區區於友朋中,每以立志為說。

亦知往往有厭其煩者,然卒不能捨是而別有所先。

誠以學不立志,如植木無根,生意將無從發端矣。

自古及今,有志而無成者則有之,未有無志而能有成者也。

遠別無以為贈,復申其立志之說。

賢者不以為迂,庶勤勤執謙枉問之盛心為不虛矣。

與王晉溪司馬

伏惟明公德學政事高一世,守仁晚進,雖未獲親炙,而私淑之心已非一日。

乃者承乏鴻臚,自以迂腐多疾,無復可用於世,思得退歸田野,苟存余息。

乃蒙大賢君子不遺葑菲,拔置重地,適承前官謝病之後,地方亦復多事,遂不敢固以疾辭。

已於正月十六日抵贛,扶疾蒞任。

雖感恩圖報之心無不欲盡,而一精一力智慮有所不及,恐不免終為薦舉之累耳。

伏惟仁人君子,器使曲成,責人以其所可勉,而不強人以其所不能,則守仁羈鳥故林之想,必將有日可遂矣。

因遣官詣闕陳謝,敬附申謝私於門下,伏冀尊照。

不備。

守仁近因畬賊大修戰具,遠近勾結,將遂乘虛而入,乃先其未發,分兵掩撲。

雖斬獲未盡,然克全師而歸,賊巢積聚亦為一空。

此皆老先生申明律例,將士稍知用命,以克有此。

不然,以南贛素無紀律之兵,見賊不奔,亦已難矣。

況敢暮夜撲剿,奮呼追擊,功雖不多,其在南贛,則實創見之事矣。

伏望老先生特加勸賞,使自此益加激勵,幸甚。

今各巢奔潰之賊,皆聚橫水、桶岡之間,與郴、桂諸賊接境。

生恐其勢窮,或併力復出。

且天氣炎毒,兵難深入遠攻。

乃分留重卒於金坑營前,扼其要害,示以必攻之勢,使之旦夕防守,不遑他圖。

又潛遣人於已破各巢山谷間,多張疑兵,使既潰之賊不敢復還舊巢,聊且與之牽持。

候秋氣漸涼,各處調兵稍集,更圖後舉。

惟望老先生授之以成妙之算,假之以專一之權,明之以賞罰之典。

生雖庸劣,無能為役,敢不鞭策駑鈍,以期無負推舉之盛心。

秋冬之間,地方苟幸無事,得以歸全病喘於林下,老先生肉骨生死之恩,生當何如為報耶!正署,伏惟為國為道自重,不宣。

前月奏捷人去,曾瀆短啟,計已達門下。

守仁才劣任重,大懼覆餗,為薦揚之累。

近者南贛盜賊雖外若稍定,其實譬之疽癰,但未潰決。

至其惡毒,則固日深月積,將漸不可瘳治。

生等固庸醫,又無藥石之備,不過從旁撫摩調護,以紓目前。

自非老先生發針下砭,指示方藥,安敢輕措其手,冀百一之成?前者申明賞罰之請,固來求針砭於門下,不知老先生肯賜俯從,卒授起死回生之方否也?近得畬中消息,雲將大舉,乘虛入廣。

蓋兩廣之兵近日皆聚府一江一 ,生等恐其聲東擊西,亦已密切佈置,將為先事之圖。

但其事隱而未露,未敢顯言於朝。

然又不敢不以聞於門下。

且聞府一江一 不久班師,則其謀亦將自阻。

大抵南、贛兵力極為空疏,近日稍加募選訓練,始得三千之數。

然而糧賞之資,則又百未有措。

若夾攻之舉果行,則其勢尤為窘迫。

欲稱貸於他省,則他省各有軍旅之費。

欲加賦於貧民,則貧民又有從盜之虞。

惟贛州雖有鹽稅一事,邇來既奉戶部明文停止。

但官府雖有禁止之名,而奸豪實竊私通之利。

又鹽利下通於三府,皆民情所深願,而官府稍取其什一,亦商人所悅從。

用是輒因官僚之議,仍舊抽放。

蓋事機窘迫,勢不得已。

然亦不加賦而財足,不擾民而事辦,比之他圖,固猶計之得者也。

今特具以聞奏,伏望老先生曲賜扶持,使兵事得賴此以濟,實亦地方生靈之幸。

生等得免於失機誤事之誅,其為感幸,尤深且大矣。

自非老先生體國憂民之至,何敢每事控聒若此?伏冀垂照。

不具。

生於前月二十日,地方偶獲征功,已於是月初二日具本聞奏。

差人既發,始領部咨,知夾攻已有成命。

前者嘗具兩可之奏,不敢專主夾攻者,誠以前此三省嘗為是舉,乃往復勘議,動經歲月,形跡顯暴,事未及舉,而賊已奔竄大半。

今老先生略去繁文之擾,行以實心,斷以大義,一決而定,機速事果,則夾攻之舉固亦未嘗不善也。

凡敗軍僨事,皆緣政出多門,每行一事,既稟巡撫,復稟鎮守,復稟巡按,往返需遲之間,謀慮既洩,事機已去。

昨睹老先生所議,謂閫外兵權,貴在專委;征伐事宜,切忌遙制。

且復除去總制之名,使各省事有專責,不令掣肘,致相推托。

真可謂一洗近年瑣屑牽擾之弊。

非有大公無我之心發強剛毅者,孰能與於斯矣?廟堂之上,得如老先生者為之張主,人亦孰不樂為之用乎?幸甚幸甚?今各賊巢穴之近一江一 西者,蓋已焚燬大半。

但擒斬不多,徒一黨一 尚盛。

其在廣東、湖廣者,猶有三分之一。

若平日相機掩撲,則賊勢分而兵力可省。

今欲大舉,賊且併力合勢,非有一倍之眾,未可輕議攻圍。

況南、贛之兵,素稱疲弱,見賊而奔,乃其長技。

廣、湖所用,皆土官狼兵,賊所素畏,夾攻之日,勢必偏潰一江一 西,今欲請調狼兵以當其鋒,非惟慮其所過殘掠,兼恐緩不及事。

生近以漳南之役,親見上杭、程鄉兩處機快,頗亦可用,且在撫屬之內。

故今特調二縣各一千名,並湊南贛新集起倩,共為一萬二千之數。

若以軍法五攻之例,必須三省合兵十萬而後可。

但南、贛糧餉無措,不得已而從減省若此。

伏望老先生特賜允可。

若更少損其數,斷然力不足以支寇矣。

腐儒小生,素不一習一 兵,勉強當事,惟恐覆公之餗。

伏惟老先生憫其不逮,教以方略,使得有所持循,幸甚幸甚!

守仁始至贛,即因閩寇猖獗,遂往督兵。

故前者瀆奏謝啟,極為草略,迄今以為罪。

閩寇之始,亦不甚多,大軍既集,乃連絡四面而起,幾不可支。

今者偶獲成功,皆賴廟堂德威成算,不然且不免於罪累矣,幸甚。

守仁腐儒小生,實非可用之才。

蓋未承南、贛之乏,已嘗告病求退。

後以托疾避難之嫌,遂不敢固請,黽勉至此,實恐得罪於道德,負薦舉之盛心耳。

伏惟終賜指教而曲成之,幸甚幸甚!今閩寇雖平,而南贛之寇又數倍於閩,且地連四省,事權不一,兼之敕旨又有不與民事之說,故雖虛擁巡撫之名,而其實號令之所及止於贛州一城。

然且尚多氐牾,是亦非皆有司者敢於違抗之罪,事勢使然也。

今為南、贛,止可因仍坐視,稍欲舉動,便有掣肘。

守仁竊以南、贛之巡撫可無特設,止存兵備,而統於兩廣之總制,庶幾事體可以歸一。

不然,則一江一 西之巡撫,雖三省之務尚有牽礙,而南、贛之事猶可自專。

一應軍馬錢糧,皆得通融裁處,而預為之所,猶勝於今之巡撫,無事則開雙眼以坐視,有事則空兩手以待人也。

夫弭盜所以安民,而安民者弭盜之本。

今責之以弭盜,而使無與於民,猶專以藥石攻病,而不復問其飲食調適之宜,病有日增而已矣。

今巡撫之改革,事體關係,或非一人私議之間便可更定,惟有申明賞罰,猶可以稍重任使之權,而因以略舉其職,故今輒有是奏。

伏惟特賜采擇施行,則非獨生一人得以稍逭罪戮,地方之困亦可以少蘇矣。

非恃道誼深愛,何敢冒瀆及此?萬冀鑒恕。

不宣。

即日,伏惟經綸幫政之暇,台候萬福。

守仁學徒慕古,識乏周時,謬膺簡用,懼弗負荷。

祇命以來,推尋釀寇之由,率因姑息之弊。

所敢陳情,實恃知已。

乃蒙天聽,並賜允從,蕃錫一寵一 石,恩與至重。

是非執事,器使曲成,獎飾接引,何以得此?守仁無似,敢不勉奮庸劣,遵稟成略,冀收微效,以上答聖眷,且報所自乎?茲當發師,匆遽陳謝,伏惟台照。

不備。

生惟君子之於天下,非知善言之為難,而能用善之為難。

舜在深山之中,與木石居,鹿豕游,其所以異於深山之野人者幾希。

舜亦何以異於人哉?至其聞一善言,見一善行,沛然若決一江一 河,莫之能御,然後見其與世之人相去甚遠耳。

今天下知謀才辯之士,其所思慮謀猷,亦無以大相遠者。

然多蔽而不知,或雖知而不能用,或雖用而不相決,雷同附和。

求其的然真見,其孰為可行,孰為不可行,孰為似迂而實切,孰為似是而實非,斷然施之於用,如神醫之用藥,寒暑虛實,惟意所投,而莫不有以曲中其機,此非有明睿之資,正大之學,剛直之氣,其孰能與於此?若此者,豈惟後世之所難能,雖古之名世大臣,蓋亦未之多聞也。

守仁每誦明公之所論奏,見其洞察之明,剛果之斷,妙應無方之知,燦然剖析之有條,而正大光明之學,凜然理義之莫犯,未嘗不拱手起誦,歆仰歎服。

自其識事以來,見世之名公巨卿,負盛望於當代者,其所論列,在尋常亦有可觀,至於當大疑,臨大利害,得喪毀譽,眩瞀於前,力不能正,即依違兩可,掩覆文飾,以幸無事,求其卓然之見,浩然之氣,沛然之詞,如明公之片言者,無有矣。

在其平時,明公雖已自有以異於人,人固猶若無以大異者,必至於是,而後見其相去之甚遠也。

守仁恥為佞詞以諛人,若明公者,古之所謂社稷大臣,負王佐之才,臨大節而不可奪者,非明公其誰歟!守仁後進於劣,何幸辱在驅策之末。

奉令承教,以效其尺寸,所謂駑駘遇伯樂而獲進於百里,其為感幸何如哉!邇者龍川之役,亦幸了事,窮本推原,厥功所自,已略具於奏末,不敢復縷縷。

所恨福薄之人,難與成功,雖仰賴方略,僥倖塞責,而病患日深,已成廢棄。

昨日乞休疏人,輒嘗恃愛控其懇切之情,日夜瞻望允報。

伏惟明公終始曲成,使得稍慰老父衰病之懷,而百歲祖母,亦獲一見為訣,死生骨肉之恩,生當何如為報耶!情隘詞迫,氣冀矜亮,死罪死罪!

近領部咨,見老先生之於守仁,可謂心無不盡,而凡其平日見於論奏之間者,亦已無一言之不酬。

雖上公之爵,萬戶侯之封,不能加於此矣。

自度鄙劣,何以克堪,感激之私,中心藏之,不能以言謝。

然守仁之所以隱忍扶疾,身披鋒鏑,出百死一生以赴地方之急者,亦豈苟圖旌賞,希階級之榮而已哉?誠感老先生之知愛,期無負於薦揚之言,不愧稱知己於天下而已矣。

今雖不能大建奇偉之績,以仰答知遇,亦幸苟無撓敗戮辱,遣繆舉之羞於門下,則守仁之罪責亦已少塞,而志願亦可以無大憾矣,復何求哉!復何求域!伏惟老先生愛人以德,器使曲成,不責人以其所不備,不強人以其所不能,則凡才薄福,尪羸疾廢如某者,庶可以遂其骸骨之請矣。

乞休疏待報已三月,尚杳未有聞。

歸魂飛越,夕不能旦。

伏望憫其迫切之情,早賜允可,是所謂生死而肉骨者也,感德當何如耶!

輒有私梗,仰恃知愛,敢以控陳。

近日三省用兵之費,廣、湖兩省皆不下十餘萬,生處所乞止於三萬,實皆分毫扣算,不敢稍存贏餘。

已蒙老先生洞察其隱,極力扶持,盡賜准允。

後戶部復見沮抑,以故昨者進兵之際,凡百皆臨期那借屑湊,殊為窘急。

賴老先生指授,幸而兩月之內,偶克成功。

不然,決致敗事矣。

此雖已遂之事,然生必欲一鳴其情者,竊恐因此遂誤他日事耳。

又南、贛盜賊巢穴,雖幸破蕩,而漏殄殘一黨一 ,難保必無。

兼之地連四省,深山盤谷,逃流之民,不時嘯聚。

輒采民情,議於橫水大寨,請建縣治,為久安之圖。

乘間經營,已略有次第。

守仁迂疏病懶,於凡勞役之事,實有不堪。

但籌度事勢,有不得不然者,是以不敢以病軀欲歸之故。

閉遏其事而不可聞,苟幸目前之塞責而已也。

伏惟老先生並賜裁度施行,幸甚!

守仁不肖,過蒙薦獎,終始曲成,言無不行,請無不得,既假以賞罰之權,復委以提督之任,授之方略,指其迷謬,是以南、贛數十年桀驁難攻之賊,兩月之內,掃蕩無遺。

是豈駑劣若守仁者之所能哉?昔人有言,追獲獸免,功狗也;發縱指示,功人也。

守仁賴明公之發縱指示,不但得免於撓敗之戮,而又且與於追獲獸兔之功,感恩懷德,未知此生何以為報也!因奏執捷人去,先布下懇。

俟兵事稍閒,尚當具啟修謝。

伏惟為國為道自重,不宣。

邇者南、贛盜賊遂獲底定,實皆老先生定議授算,以克有此。

生輩不過遵守奉行之而已。

何功之有,而敢冒受重賞乎?伏惟老先生橐龠元和,含洪無跡,乃欲歸功於生。

物物惟不自知其生之所自焉爾,苟知其生之所自,其敢自以為功乎?是自絕其生也已。

拜命之餘,不勝漸懼,輒具本辭免,非敢苟為遜避,實其中心有不自安者。

陞官則已過甚,又加之蔭子,若之何其能當之。

負且乘,致寇至。

生非無貪得之心,切懼寇之將至也。

伏惟老生鑒其不敢自安之誠,特賜允可,使得仍以原職致事而去,是乃所以曲成而保全之也,感刻當何如哉!瀆冒尊威,死罪死罪!

憂危之際,不敢數奉起居,然此心未嘗一日不在門牆也。

事窮勢極,臣子至此,惟有痛哭流涕而已,可如何哉!生前者屢乞省葬,蓋猶有隱忍苟全之望。

今既未可,得以微罪去歸田里,即大幸矣。

素蒙知愛之深,敢有虛妄,神明誅殛。

惟鑒其哀懇,特賜曲成,生死肉骨之感也。

地方事決知無能為,已閉門息念,袖手待盡矣。

惟是苦痛切膚,未免復為一控,亦聊以盡吾心焉爾。

臨啟悲愴,不知所云。

自去冬畏途多沮,遂不敢數數奉啟,感刻之情,無由一達,繆劣多忤,尚獲曲全,非老先生何以得此。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誦此而已,何能圖報哉!一江一 西之民困苦已極,其間情狀,計已傳聞,無俟復喋。

今一騷一求既未有艾,錢糧又不得免,其變可立待。

去歲首為控奏,既未蒙旨,繼為申請,又不得達,今茲事窮勢極,只得冒罪復請。

伏望憫地方之塗炭,為朝廷深憂遠慮,得與速免,以救燃眉,幸甚幸甚!生之乞歸省葬,去秋已蒙賊平來說之旨,冬底復請,至今未奉允報。

生之汲汲為此,非獨情事苦切,亦欲因此稍避怨嫉。

素蒙老先生道誼骨肉之愛,無所不至,於此獨忍不一舉手投足,為生全之地乎?今地方事殘破憊極,其間宜修舉者百端,去歲嘗繆申一二奏,皆中途被沮而歸。

繼是而後,遂以形跡之嫌,不敢復有所建白。

兼賤恙日尪瘠,又以父老憂危致疾之故,神志恍恍,終日如在夢寐中。

今雖復還省城,不過閉門昏臥,服藥喘息而已。

此外人事都不復省,況能為地方救災拯難,有所裨益於時乎?所以復有蠲租之請者,正如夢中人被錐刺,未能不知疼痛,縱其手足撲療不及,亦復一呻吟耳。

老先生幸憐其志,哀其情,速免征科,以解地方之倒懸。

一允省葬之乞,使生得歸全首領於牖下,則闔省蒙更生之德,生父子一家,受骨肉之恩舉含刻於無涯矣。

昏懵中控訴無敘,臨啟不勝愴慄。

屢奉啟,皆中途被沮,無由上達。

幸其間乃無一私語,可以質諸鬼神。

自是遂不敢復具。

然此顛頓窘局,苦切屈仰之情,非筆舌可蓋者,必蒙憫照,當不俟控吁而悉也。

日來嘔血,飲食頓減,潮熱夜作。

自計決非久於人世者,望全始終之愛,使得早還故鄉。

萬一苟延余息,生死肉骨之恩,當何如圖報耶?餘情張御史當亦能悉,伏祈垂亮。

不備。

比兵部差官來繼示批札,開諭勤卷,佐亦隨至,備傳垂念之厚。

昔人有雲,公之知我,勝於我之自知。

若公今日之愛生,實乃勝於生之自愛也,感報當何如哉!明公一身繫宗社安危,持衡甫旬月,略示舉動,已足以大慰天下之望矣。

百當有別啟。

差官回,便輒先附謝,伏惟台鑒。

不具。

與陸清伯書

屢得書,見清伯所以省愆罪已之意,可謂真切懇到矣。

即此便是清伯本然之良知。

凡人之為不善者,雖至於逆理亂常之極,其本心之良知,亦未有不自知者。

但不能致其本然之良知,是以物有不格,意有不誠,而卒人於小人之歸。

故凡致知者,致其本然之良知而已。

《大學》 謂之「致知格物」,在《書》謂之「一精一一」,在《中庸》謂之「慎獨」,在《孟子》謂之「集義」,其工夫一也。

向在南都,嘗謂清伯喫緊於此。

清伯亦自以為既知之矣。

近睹來書,往往似尚未悟,輒復贅此。

清伯更一精一思之。

《大學》古本一冊寄去,時一覽。

近因同志之士,多於此處不甚理會,故序中特改數語。

有得便中寫知之。

季惟乾事善類所共冤,望為委曲周旋之。

與許台仲書

榮擢諫垣,聞之喜而不寐。

非為台仲喜得此官,為朝廷諫垣喜得台仲也。

孟子云:「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

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

「一正君而國定矣。」

碌碌之士,未論其言之若何,苟言焉,亦足尚矣。

若夫君子之志於學者,必時然後言而後可,又不專以敢言為貴也。

去惡先其甚者。

顛倒是非。

固已得罪於名教;若搜羅瑣屑,亦君子之所恥矣。

尊意以為何如?向時格致之說,近來用工有得力處否?若於此見得真切,即所謂一以貫之。

如前所云,亦為瑣瑣矣。

吾子累然憂服之中,顧勞垂念至勤,賢即以書幣遠及,其何以當!其何以當!道不可須臾而間,故學不須臾而間,居喪亦學也。

而喪者以荒迷自居,言不能無荒迷爾,學則不至於荒迷,故曰:「喪事不敢不勉。

寧戚之說,為流俗忘本者言也。」

喜怒哀樂,發皆中節謂和。

哀亦有和焉,發於至誠,而無所乘戾之謂也。

夫過情,非和也;動氣,非和也;有意必於其間,非和也。

孺子終日啼而不嗌,和之至也。

知此,則知居喪之學,固無所異於平居之學矣。

聞吾子近日有過毀之憂,輒敢以是奉告,幸圖其所謂大孝者可也。

與林見素

執事孝友之行,淵博之學,俊偉之才,正大之氣,忠貞之節。

某自弱冠從家君於京師,幸接比鄰,又獲與令弟相往復,其時固已熟聞一習一 見,心悅而誠服矣。

第以薄劣之資,未敢數數有請。

其後執事德益盛,望益隆,功業益顯,地益遠,某企仰益切,雖欲忘其薄劣,一至君子之庭,以濡咳唾之餘,又益不可得矣。

執事中遭讒嫉,退處丘園,天下之士,凡有知識,莫不為之扼腕不平,思一致其勤卷。

而況某素切嚮慕者,當如何中為心?顧終歲奔走於山夷海僚之區,力不任重,日不暇給,無由一申起居,徒時時於一交一 游士夫間,竊執事之動履消息。

皆以為人不堪其憂憤,而執事處之恬然,從容禮樂之間,與平居無異。

《易》所謂「時困而德辨,身退而道亨」,於執事見之矣。

聖天子維新政化,復起執事,寄之股肱,誠以慰天下之望。

此蓋宗社生民之慶,不獨知游之幸,善類之光而已也。

正欲作一書,略序其前後傾企紆鬱未伸之懷,並致其歡欣慶忭之意,值時歸省老親,冗病一交一 集,尚爾未能。

而區區一時僥倖之功,連年屈辱之志,乃蒙為之申理,誘掖過情,而褒賞逾分,又特遣人馳報慰諭。

此固執事平日與人為善之素心,大公無我之盛節,顧淺陋卑劣,其將何以承之乎!感激惶悚,莫知攸措。

使還,冗劇草草,略布下悃。

至於恩命之不敢當,厚德之未能謝者,尚容專人特啟。

不具。

與楊邃庵

某之繆辱知愛,蓋非一朝一夕矣。

自先君之始托一交一 於門下,至於今,且四十餘年。

父子之間,受惠於不知,蒙施於無跡者,何可得而勝舉。

就其顯然可述,不一而足者,則如先君之為祖母乞葬祭也,則因而施及其祖考。

某之承乏於南贛,而行事之難也,則因而改授以提督。

其在廣會征,偶獲微功,而見詘於當事也,則竟違眾議而申之。

其在西一江一 ,幸夷大憝,而見構於權奸也,則委曲調護,既允全其身家,又因維新之詔,而特為之表揚暴白於天下,力主非常之典,加之以顯爵。

其因便道而告乞歸省也,則既嘉允其奏,而復優之以存問。

其頒封爵之典也,出非望之恩,而遂推及其三代。

此不待人之請,不由有司之議,傍無一人可致纖毫之力。

而獨出於執事之心者,恩德之深且厚也如是,受之者宜何如為報乎!夫人有德於己,而不知以報者,草木鳥獸也,櫟之樹,隨之蛇,尚有靈焉,人也而顧草木烏獸之弗若耶?顧無所可效其報者,惟中心藏之而已。

中心藏之,而輒復言之,懼執事之謂其藐然若罔聞知,而遂以草木視之也。

邇者先君不幸大故,有司以不肖孤方煢然在疚,謂其且無更生之望,遂以葬祭贈謚為之代請,頗為該部所抑,而朝廷竟與之以葬祭。

是執事之心,何所不容其厚哉!乃今而復有無厭之乞,雖亦其情之所不得已,實恃知愛之篤,遂徑其情,而不復有所諱忌嫌沮,是誠有類於藐然若罔聞知者矣。

事之顛末,別具附啟。

惟執事始終其德而不以之為戮也,然後敢舉而行之。

與蕭子雍

繆妄迂疏,多招物議,乃其宜然。

每勞知已為之憂念不平,徒增悚赧耳。

荼毒未死之人,此身已非己有,況其外之毀譽得喪,又敢與之乎?哀痛稍蘇時,與希淵一二友喘息於荒榛叢草間,惴惴焉惟免於戮辱是幸,他更無復願矣。

近惟教化大行,已不負平時祝望。

知者不慮其不明,而慮其過察;果者不慮其無斷,而慮其過嚴。

若夫尊德樂義,激濁揚清,以不變陋一習一 ,吾與昔人,可無間然矣。

盛價還,草草無次。

與德洪

大學或問數條,非不願共學之士盡聞斯義,顧恐藉寇兵而繼盜糧,是以未欲輕出。

且願諸公與海內同志口相授受,俟其有風機之動,然後刻之非晚也。

此意嘗與謙之面論,當能相悉也。

一江一 、廣兩途,須至杭城始決。

若從西道,又得與謙之一話於金、焦之間。

冗甚,不及寫書,幸轉致其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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