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兵法
積疏
此篇題為編者所加。
本篇主要闡述、盈虛、徑行、疾徐、眾寡、佚勞六對矛盾的相互關係。
此篇字體與《五度九奪》篇相同,可能本為一篇。
……【積】勝疏,盈勝虛,逕勝行(1),疾勝徐,眾勝寡,佚勝勞。
積故積之(2),疏故疏之,盈故盈之,虛【故虛之,逕故徑】之,行故行之,疾故疾之,【徐故徐之,眾故眾】之,寡故寡之,佚故佚之,勞故勞之。
相為變(3),盈虛【相為變,逕行相為】變,疾徐相為變,眾寡相【為變,佚勞相】為變。
毋以積當積(4),毋以疏當疏,毋以盈當盈,毋以虛當虛,毋以疾當疾,毋以徐當徐,毋以眾當眾,毋以寡當寡,毋以佚當佚,毋以勞當勞。
相當(5),盈虛相【當,逕行相當,疾徐相當,眾寡】相當,佚勞相當。
敵積故可疏(6),盈故可虛,逕故可行,疾【故可徐,眾故可寡,佚故可勞】。
……(1)徑,小路,指捷徑。
行,大道。
(2)集聚的就使它集聚。
(3)集聚與分散互相變化。
(4)不要用集聚對集聚。
(5)集聚和分散相對。
(6)猶言敵積故可疏之。
【原文】【積】勝疏,盈勝虛,逕勝行,疾勝徐,眾勝寡,佚勝勞。
積故積之,疏故疏之,盈故盈之,虛【故虛之,逕故徑】之,行故行之,疾故疾之,【徐故徐之,眾敵眾】之,寡故寡之,佚故佚之,勞故勞之。
相為變,盈虛【相為變,逕行相為】變,疾徐相為變,眾寡相【為變,佚勞相】為變。
毋以積當積,毋以疏當疏,毋以盈當盈,毋以虛當虛,毋以疾當疾,毋以徐當徐,毋以眾當眾,毋以寡當寡,毋以佚當佚,毋以勞當勞。
相當,盈虛相【當,逕行相當,疾徐相當,眾寡】相當,佚勞相當。
敵積故可疏,盈故可虛,逕故可行,疾【故可徐,眾故可寡,件故可勞】
【譯文】說到矛盾問題,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想到毛主席的名著《矛盾論》,可說是毛主席對矛盾問題論得最透徹的一篇文章,現已成為我們從事各項工作的方法論的理論基礎。
毛主席在《矛盾論》中論述了矛盾的普遍性、矛盾的特殊性、主要的矛盾和主要的矛盾方面等問題,毛主席指出,矛盾存在於宇宙的萬事萬物之中,舊的矛盾消失了,又會產生新的矛盾,矛盾是在不斷地發展變化的,沒有靜止不動的、永遠不變的矛盾,而矛盾的轉化又有內因和外因的作用,其中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是變化的條件,等等。
從這些論點可以看出,孫臏《》一文中許多原理都和毛主席的論述相通,只不過孫臏論述的僅是軍事方面的矛盾,毛主席論述的則是普遍規律。
當然,從論述的深刻、透徹、嚴密、系統等方面來說,孫臏也不能和毛主席相提並論。
這裡只是說,孫臏論述的僅是較為原始的唯物辯證思想,不過,在兩千多年前能有這樣的認識,也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用唯物辯證的觀點指導戰爭,便可產生巨大的效果。
因為有了這種觀點,便能客觀準確地去分析敵我雙方的形勢,把握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從而能動地去處理敵我雙方的種種矛盾,例如敵強我弱時也可將其轉化為我強敵弱,敵快我慢時可以將其轉化為我快敵慢等等,總之,可以掌握戰爭的主動權,促使戰爭向有利於自己一方轉化。
在中國有一部電影可說是老幼皆知,這便是《地雷戰》。
當時,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極其懸殊,日本鬼子是現代化裝備,而我軍武器裝備和人數都不如敵軍,至於我抗日民兵,連三八大蓋都沒有,更無法和敵軍相比了,就是這樣一支裝備極差的八路軍小分隊和民兵,將強大的敵軍打得那樣狼狽不堪,最後不得不落荒而逃。
這是由於抗日軍民採用了有效的措施成功地促成敵我力量對比的變化,敵軍本來是氣勢洶洶地來掃蕩的,想要一下子把抗日軍民消滅掉,可是八路軍和民兵布下的地雷陣,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使日本鬼子只能在進村的大路上畫滿圓圈,在那裡艱難地縱跳,比老牛爬行還慢,還不時挨炸。
這一招成功地使日本鬼子由快變慢,為抗日軍民贏得了更多的時間,一方面轉移群眾,一方面更機動地打擊敵軍。
敵軍見正面走不通,便轉到後山偷襲,結果又被游擊小組用飛行雷炸得暈頭轉向,前進不得。
抗日軍民用神妙莫測的各種地雷阻滯和殺傷敵軍,弄得敵軍心驚膽顫,而後再向日本鬼子發起攻擊,敵軍當然就難逃滅亡的命運了。
《水滸傳》是我國的歷史名著,其中也不乏戰勝強敵的戰例。
當官兵幾次圍剿失敗後,宋朝廷又派出了呼延灼領兵前去進剿,兩軍初戰,呼延灼的先鋒之一彭玘便被捉上梁山,呼延灼後退20里下寨。
他善用連環馬,當夜便傳令眾軍,把三千匹馬擺成一排,每30匹馬算一連,用鐵環連鎖,戰馬都有鐵甲保護,箭射不進,槍扎不進,刀砍不入;騎兵披著鎧甲,戴著只露雙眼的頭盔。
三千匹戰馬分成一百隊鎖好,作戰時分三面衝向敵軍。
第二天兩軍交鋒,猛聽一聲炮響,呼延灼的鐵甲連環馬便三面衝向宋江指揮的梁山軍,兩邊的鐵騎用弓箭亂射,一隊一隊全用長槍衝鋒而來。
宋江一見大驚,忙叫眾軍放箭,然而,哪裡抵擋得住。
那些鐵甲連環馬一齊跑開,橫衝真撞,刀槍不入,根本不容梁山軍施展。
梁山軍頓時潰不成軍,紛紛後逃。
宋江慌忙上船,才算得保安全,又令水軍接應各頭領和軍兵上船,雖然軍兵折損一半,眾頭領總算安全,僅六人中箭受傷。
回到大寨,宋江愁眉不展。
吳用勸慰一番,晁蓋下令堅守不出。
呼延灼大勝回寨,慶賀一番、派人向朝廷報捷。
高太尉派天使來慰問嘉獎,呼延灼又乘機要求派「轟天雷」神炮手凌振前來破寨。
凌振來後便部署放炮,宋江更是焦急。
還是智多星吳用有辦法,施了一計,便將凌振捉上梁山,將其收降入寨。
但是,仍然沒有破鐵甲連環馬的辦法,眾頭領仍是愁眉不展。
一天,眾頭領在聚義廳飲酒時,金錢豹子湯隆起身說:「小人不才,願獻一計,除非用這種軍器和我的一個哥哥,便無人能破這連環馬了。」
吳用連忙問:「賢弟,你快說用什麼軍器?你的哥哥是誰?」
湯隆這才不慌不忙地叉手上前說道:「欲破連環馬,須用鉤鐮槍。
我家祖傳打造軍器,我已畫出圖樣,若要打造,現在便可動手。
但是,只有我那個姑舅哥哥徐寧會鉤鐮槍法,那是他家祖傳,不教外人。」
眾人商議一番,便由湯隆去東京騙金槍手徐寧上山。
徐寧入伙之後,不到半個月,訓練出六七百名鉤鐮槍手,宋江大喜,便準備破敵。
決戰前一天夜裡三更,先把鉤鐮槍手渡過去分頭埋伏好。
四更時再渡過去10隊步兵,而凌振則帶人在高處架上風火炮。
徐寧和湯隆各自拿著號帶過水泊去準備指揮。
到黎明時分,宋江指揮中軍人馬,隔著梁山水泊,擂動戰鼓,搖旗吶喊。
呼延灼正在軍帳內,聽見報告,便讓先鋒韓滔先出動察看,他自己披掛整齊,手執雙鞭,帶領鐵甲連環馬隊,殺奔梁山。
見梁山軍兵只是隔水吶喊,呼延的便把馬隊一字擺開。
先鋒韓滔上前說:「正南面有一支步乓,不知有多少賊兵。」
呼延灼說:「甭管他多少人,你只管把連環馬衝過去就是了。」
韓滔便帶領五百連環馬軍向南衝去。
這時,又看見西南、東南各有一隊軍兵,在搖旗吶喊。
韓滔不明敵情,又回馬去向呼延灼報告。
呼延灼說:「這些傢伙長時間不敢出來廝殺,必定有計謀。」
說話間,只聽北邊一聲炮響,回頭一望,只見北邊又擁起三隊旗號。
呼延灼說:「這一定是賊人的奸計。
我和你一人帶一半人馬,你去殺南邊的賊兵,我去殺北邊的人馬。」
正要分兵出動,只見西邊又出現了四隊人馬。
呼延灼頓時慌了神兒。
又聽正北方連珠炮響,那是一門母炮連著49門子炮的子母炮,炮聲響處,風聲大作。
呼延灼的軍兵一見這等聲勢,不戰己自亂了。
呼延灼急忙和韓滔各自領兵四下衝殺。
但梁山的10隊步兵卻不正面接戰,官兵衝來他們便退,官兵一退,他們又進。
呼延灼看了勃然大怒,便不管不顧,領連環馬軍,往北邊直衝過去。
梁山軍兵見官軍衝來,全都往蘆葦叢中四散而走。
呼延灼催連環馬隊急衝而來,停不下來,也便衝進蘆葦叢中。
只聽蘆葦叢中胡哨聲響,早已埋伏在裡面的鉤鐮槍手,一齊伸槍鉤去,先鉤倒兩邊的馬腳,中間的鐵甲馬便咆哮起來。
梁山埋伏的撓鉤手便鉤下官兵官士,將其一個個捆綁起來。
呼延灼見中了鉤鐮槍計,連忙勒馬跑向南邊去趕韓滔。
這時,背後風火炮從天而降,轟得官軍大亂,那些連環鐵甲馬受驚之後,四處亂跑,衝入蘆葦叢中,全被梁山軍活捉了。
呼延灼和韓滔知道中計,便縱馬去四面收拾損失殆盡的馬軍。
結果遭到四處攔截。
呼延灼和韓滔被殺得人困馬乏,心驚膽顫,死命逃跑而去。
梁山好漢能戰勝鐵甲連環馬,就在於抓住了敵軍要害,做好了轉化工作。
鐵甲連環馬隊的優勢在於人馬都有鐵甲保護,成隊衝鋒,氣勢非凡,又刀槍箭不入,憑常規武器和戰法確實很難對付。
這種馬隊的薄弱環節只有人眼和馬蹄,射中人眼臼然極難,刺砍馬蹄也是十分困難的,因為這種馬隊一百匹相連,集團衝鋒,伏在地面刺砍,只會被踏死,然而,任何事物都是相生相剋的,任何矛盾都有解決辦法。
連環鐵甲馬的剋星便是鉤鐮槍,這種槍能刺能鉤,又有長把,正好對付馬蹄。
吳用又巧妙部署,對馬隊四處追殺,讓其疲於奔命,陣勢大亂,以便將其引入鉤鐮槍手埋伏的蘆葦叢中。
鉤鐮槍手用手中武器鉤刺兩邊馬蹄,辦法高明。
梁山頭領既找到了連環鐵甲馬的剋星,又能巧妙部署,充分發揮鉤鐮槍的作用。
所以能一舉戰勝似乎無法戰勝的鐵甲連環馬。
這一戰例,對人們很有啟發。
唐高宗時,西突厥曾經叛唐,並屢屢侵犯鄰國,高宗派裴行儉為使臣,肅州刺史王方翼為副使,出使西域,伺機平定突厥。
裴行儉一行到達西州,正當盛夏時節,裴行儉便放出空氣,說是待秋涼再進軍。
西突厥首領阿史那都支也害怕唐軍襲擊,派出細作偵察唐軍動向。
當細作回報裴行儉一行要待秋涼時才繼續進軍時,阿史那都支很高興,便放心地尋歡作樂,消遣時光。
這時,裴行儉召集四鎮轄區的眾酋長,對他們說「我一生最喜歡打獵,現在正好趁著空閒,去打一趟獵。
請問,你們誰願同我一起去?」
那西域各族人都以遊牧為生,聽說要去打獵,眾酋長子弟無人不高興,都願跟隨前去,裴行儉又說:「你們既然願和我一同前去,那就得受我約束,聽我指揮。」
眾人齊聲答應。
裴行儉便選出一萬人,編組成隊伍,命令他們加速前進,不許回頭張望。
前進到西突厥阿史那都支營帳附近時,派出人員夫向阿史那都支問安。
阿史那都支突然見到唐朝使者來到,大吃一驚。
但後來見來使說話很平和,並沒有對他有什麼指責,他便以為裴行儉不會責難他了,於是就帶領五百多名本族子弟,去拜見裴行儉。
裴行儉表面裝出歡迎的樣子,暗中卻設下了埋伏,等阿史那都支進入營帳,裴行儉一聲號令,伏兵一齊衝出,一下子就把阿史那都支抓了起來,其餘的五百多人也隨即就擒,無一漏網。
呵史那都支另有一名統帥叫遮匐,還在西部邊境守衛。
裴行儉又親自帶領一支輕騎兵迅速掩殺過去,遮匐猝不及防,也只好束手就擒了。
裴行儉一舉捉住兩名敵酋,大功告成。
裴行儉輕易成功就在於他的機變,他先放出空氣,讓敵酋由高度戒備轉為麻痺鬆懈;接著又以狩獵為名,把各族酋長子弟組成了一支隊伍,這既便於繼續麻痺敵人,又從無到有組建成了一支軍隊,在人數上一下子由沒有帶一兵一卒而轉化為擁有完全聽從指揮的萬人大軍;到了敵酋營帳附近,派出使者問安,使得敵酋深信不疑,從而一舉成擒;最後又快速突襲,擒獲另一敵酋。
裴行儉的成功正是憑他的機變巧妙地實現了轉化,因而不損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便平定了西突厥。
裴行儉的機變,還有一次突出表現。
當北面的東突厥又叛唐時,唐將蕭嗣業屢戰屢勝,因而產生驕傲情緒,放鬆警惕,被突厥兵借連綿雨雪天突然襲擊大營,受了慘重損失。
高宗特別任命裴行儉力行軍大總管,帶領豐州都督程務挺和幽州都督李文,統兵30萬,殺奔東突厥的巢穴朔州,到了朔州,裴行儉對部將說:「對待自己的將士必須誠懇,而對待敵人則『兵不厭詐』。
前不久,蕭嗣業有勇無謀,所以遭受失敗。
我怎能蹈他的覆轍呢?」
於是偽裝了三百輛糧車,每輛車內埋伏五名壯士,一律手侍短刀強弩;而護送「糧車」的卻是幾百名老弱殘兵。
「糧車」慢慢前進。
另外有幾干名精兵,在糧車前方路旁險要處埋伏著,隨時可以接應這數百輛「糧車」。
突厥騎兵登上高處瞭望,見唐軍的「糧車」來到,非常高興,快速衝上前去搶奪,護送「糧車」的老弱殘兵見敵騎衝來,立即散開逃走,任憑敵騎搶走「糧車」,突厥騎兵輕而易舉地奪得「糧車」,個個喜出望外,跳下馬來,讓馬匹去飲水吃草,軍兵們便去車上取糧。
車中隱藏的壯士突然殺出,揮動短刀一陣亂砍,突厥騎兵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便送了命。
其餘的突厥兵便拚命逃跑,又被埋伏在路旁的唐軍幾乎全部殺死。
從此以後,突厥兵看見唐軍往來的糧車,再也不敢接近了。
唐軍勝了一陣,前進到單于府北宿營。
當時己是傍晚,眾軍在營帳四周掘好了塹壕。
裴行儉左右巡視之後,忙令眾將士把營帳移到高崗上去。
眾將說,安營已畢,不該再移動。
裴行儉說:「你們到明天就會明白了。
現在只管快快移營為妙!」眾將士不敢違命,迅即移營。
當天夜裡,暴風驟雨突然降臨,猶如天崩地裂一般。
到了黎明,眾將士向下看,只見原來的營地,水深已達一丈有餘,眾人無不驚服裴總管。
入帳一問緣由,只聽裴行儉笑著說:「你們今後只管聽我的命令就行了,不必多問緣由了!」雨停水退後,裴行儉下令急行軍。
到了黑山,突厥首領領兵前來接戰。
裴行儉下令築壘固守,任憑敵騎前來衝陣,只許守,不許攻。
直到敵軍氣餒,裴行儉這才下令,命令程李二將為左右翼,他自領中軍,打開營門,衝了出去,三面包圍,猶如天羅地網一般,把敵軍罩住了。
敵軍頭領奉職中箭被擒,另一敵酋泥熟匐還想逃脫,裴行儉大聲呼喊:「活捉泥熟匐的,賞萬兩黃金!殺死泥熟目的,賞千兩黃金!無論我軍還是敵軍,一樣獎賞!」那些突厥兵正苦於無法脫身,忽然聽見這道軍令,便立即倒戈,把泥熟匐刺死,割下首級去請降,裴行儉決不失信,當即把一千兩黃金發給敵兵,井用降兵為前導,直搗敵巢,突厥頭領聞訊,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敢抵抗,飛騎逃入狼山去了。
裴行儉北伐平定東突厥,表明他深悟用兵之道,正如孫臏所說,「該集中就集中,該分散就分散」,「該快就快,該慢就慢,該多就多,該少就少」,按用兵需要,機動靈活指揮。
裴行儉的用兵事例證明,孫瞑的論述是統兵將領必備的知識。
分類:古代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