笏山記
第五十七回 破碣門紹主出降 迎
是夜,火鳶更多,仍鬧得家號戶哭。
可飛虎招京營將可之毅、可廣蔭,殺出阜財門,與尹百全夜戰於碣門之內。
時香得功屯鴉山,於絕高處造個望樓,日夜窺眉京的動靜。
見碣門軍士,吶喊自亂,互相戰鬥,即稟龍飛傳令大軍,四面一齊爬山而進。
但見漫天火炬如星,炮鼓奔雷,地維俱震。
百全驚惶失措,望見存存侯可炭一團一 ,疑從天上飛來,大懼策馬向阜財門而走。
炭一團一 追上,一鑭打翻,眾軍將百全縛了。
時碣山四周的寨柵旗幟盡倒,軍無鬥志。
飛虎打開碣門迎龍飛軍拜於馬前。
諸將見百全已擄,大軍已入碣門,諒不可支,降者甚眾。
龍飛既得碣門,將百全等四十餘人陷上囚車,連夜解往監軍營中聽君相發落。
天剛明,阜財門大開,紹潛光率眾文武,囚服輿櫬出降。
龍飛押往監軍營見王。
王使人祛其囚服,焚其櫬,下座執其手曰:「朕與賢王,烏溝一會,久違眉宇矣。
今以斯民之故,許朕常得相見,朕之幸也。」
潛光俯伏流涕曰:「臣昧於天命,數抗王師,罪該萬死。
若許自新,願攜家屬,為率土民,死無敢貳。」
王笑曰:「聞瞋雲、顰雨一代美人,朕後宮雖眾誰堪與比,願賢王分枕席之愛以及朕,朕必有以報賢王。」
潛光伏地嗚咽不能對。
花容曰:「紹王既降,正深慚赧,願王自重,無出此無賴言以相謔。」
王肅然曰:「丞相之言是也,朕言過矣。」
遂封潛光為多情侯。
許瞋雲、顰雨繼文相從。
使白萬寶、竇小端及段安、黎安兩王子,先率部下軍押潛光等回紫都而去。
三月十五日,王入眉京,查點府庫軍糧,見玲瓏巢玉諸院,十分華侈,毀之,改作民居。
放出宮女數百人,聽其自嫁。
諸文武有不願仕者,悉放歸農。
於是大犒三日。
龍飛以下賜幸有差。
花容奏:「眉京之民,被困三年,衣食多不給。」
乃發倉粟庫銀以賑之。
使龍飛暫守眉京,擇日班師。
玉王后聞王師凱旋,偕無知、萬寶、翠屏及諸王子出都門迎駕。
紹坐茅、可芳蕤、玉和聲諸文官,韓騰、可介之、司馬發諸武官,及一溫一 平、九隴諸鄉長,共駐玉帶泉迎駕。
王后又使小端於玉帶泉造浮橋一座,以渡王師。
浮橋之左,造一吹台,小端乃與司馬杏英、斗貫珠憑吹台以觀之。
但見凱歌動地,旌影連天。
一對對柝羽飛竿,一行行霜戈電戟。
首一隊皆白袍銀鎧,一將軍玉面烏髯,威風凜凜,騎著拳毛銀花怒馬,擁著一面大白旗,上書「先鋒香」三枚大字。
貫珠曰:「莫非香得功乎?」
小端曰:「此正無貳將軍香得功也,摧鋒陷陣功最多。」
第二隊皆著紅軍衣,一大旗寫著「前將軍可」,旗下的將軍,碧眼赤髯,坐匹赤汗馬。
貫珠曰:「此何人也?」
小端曰:「降將可飛虎,即今榜眼可芳蕤之舅也。」
言未已,一將首形如虎,戴雉尾,卷簷纓頂帽,擐五獸啣環甲,坐烏雲馬,豎一大紅旗,寫著「前將軍忽」。
小端指曰:「此亦降將忽雷也。」
言未已,一片笳聲,引著一隊花旗軍馬,簇著兩個小將軍,年紀約十四五,並馬而行,左邊的旗寫著「錦衣使丁」,右邊的旗寫著「錦衣使凌」。
杏英曰:「這兩個將軍年雖幼甚驍猛。
端的是誰?」
小端曰:「這姓丁的是鐵山伯丁推善之弟名讓能,這姓凌的便是他結義兄弟名祖興。」
正談論間又有兩個並馬而行的將軍,年紀約十八九,粉面朱唇,十分英武。
小端曰:「這兩個是紹坐茅兒子,一名紹玉,一名紹金。
破碣門時全虧這四個少年將軍,爬山越險,各執一旗,旗端燃火,為士卒先。」
貫珠才答了幾句,只見一串兒九個將軍,皆翹雉尾,鰲甲獸盔,揮鞭魚貫而渡。
杏英曰:「此九人無一個認得的,大都俱是降將軍了。」
小端點頭曰:「不錯,不錯。
前五個是黃熊、黃鉞、可約、韓魚、紹真,後頭四個是紹鍾奇、謝吉昭、謝配乙、可進同,俱是龍飛元帥的舊降將。
為元帥出過死力的,尚有文降官紹春華、老士矜等。
聞說偕可大郎、可大紳留在元帥幕下守眉京了。」
言未已,笳鼓之一聲 又作。
一隊軍馬皆黑衣鐵帽,帽頂皆傘黑纓,一對對各擎小黑旗,後面大黑旗有四個大白字是「參將軍山」。
貫珠曰:「此何人也?」
小端曰:「是參將山明也。」
又一隊綠旗的軍士,皆綠衣竹帽,頂傘綠纓,後面大綠旗,四個大金字是「參將軍紹」。
小端曰:「此參將紹士雄也。」
又一隊黃衣滕帽,皆擎黃旗。
小端指著大黃旗四個大黑字是「副將軍老」。
小端曰:「副將軍老虎變也。」
又一隊藍衣氈帽,上傘藍纓,皆擎藍旗。
小端又指著旗上的字曰:「此副將軍田麟也。」
這田麟生得獅臉虯髯,巨頭闊膀,擐鋼鱗攢花甲,坐烏雲蓋雪騅,揮鞭叱吒而渡。
連接的這隊軍馬,皆擎青龍白虎之旗,戈戟隊嚴,熊羆氣肅,一面五色大牙旌上書「揚威將軍斗」五個大金字。
貫珠喜曰:「此兒叔父也。」
即下吹台,拜於馬首。
騰驤笑慰數語,揚鞭遂去。
俄聞金鼓連天,一面大紅旗當先,繡著「王曰旋歸」四個大金字。
一隊紅衣繡領的軍士,盡吹一胡一 笳,一隊步軍,皆著短繡衣,橫刀執幟;一隊羽林軍馬,皆+鎧蛟盔一團一 龍馬褂,左弓右矢,手擎金龍御棒。
後面一將軍,單眉細目五綹長髯,聘鐵花馬而來者,玉凌雲也。
旋見一面九色大牙旗,耀著九雲軍三個銷金大字,引著一部鼓吹,每一部間著一隊纏鬟繡幗的女軍,一連九隊。
第一隊紅襖紅旗紅雲都司張朝霞也,第二隊綠襖綠旗綠雲都司朱芳蓮也,第三隊白襖白旗白雲都司白楚娃也,第四隊黑襖黑旗黑雲都司謝採菱也,第五隊紫襖紫旗紫雲都司喬弄珠也,第六隊藍襖藍旗藍雲都司范細腰也,第七隊黃襖黃旗黃雲都司可紅葉也,第八隊青襖青旗青雲都司花見羞也,第九隊碧襖碧旗碧雲都司凌月娘也。
後面一隊鱗襖牙裙的女軍簇擁著一面飛鳳大繡旗,上有八個銷金大字是「九雲都總督解意侯」。
白杏英大喜曰:「此一奴一家結義妹妹也」。
即與小端、貫珠,下吹台同拜於馬前。
雪燕下馬執杏英手,各道一聲喜,便上馬揚鞭而去。
後來的一隊隊儘是霓旌鸞旆,雲罩星旄,五色相間。
每一隊,即有一隊的笳鼓鉦鐃,兩面一交一 龍大牙旗,引著鳳盔魚甲的女馬軍,左邊旗上繡著「執訊獲丑」四字,右邊繡著「歸馬放牛」四字。
旋有一簇燕尾九,」輔著重牙通-的錦輿,輿中端坐一人髻束芙蓉自在,翠冠羽裳龍帔,手揮玉柄麈尾,貫珠曰:「此吾師花相公也。」
漸聞鳳簫鶴鼓龍角鸞笙,朱旌九九,黃鉞雙雙,風裊爐煙,星繁劍佩,遙望四騎女將軍護著鑾輿而至。
珠鎧星。
者神箭將軍樂更生也,玳鎧青驄者神棒將軍紹秋娥也,瑙鎧紫/者擒虎伯可香香也,金鎧黃0者存存侯可炭一團一 也,三人下台拜迎了鑾輿。
復有女兵一隊押著數十輛囚車,風A著一面大白旗,上有「嫵媚侯可」四個雜彩攢成的大字。
小端拉著貫珠的手曰:「夫人的小女兒香香已過去了,今去見見大女兒罷。」
貫珠紅暈了粉臉,低著頭不語。
杏英從後面推著小端,將足足的馬頭勒住大呼曰:「可娘娘你的娘在此,還不下馬拜見麼。」
足足曰:「黑娘娘鬧甚麼。」
一面說著,一面下馬。
小端遙指著貫珠,向足足耳畔說了。
足足曰:「這小娃兒喚娭家作母親還嫌他小哩,你的話可是真麼,若哄娭家錯拜了人,明日與你黑貨兒計算。」
遂整衣上前朝著貫珠拜了兩拜,說孩兒參拜了。
羞得貫珠兩瓣臉兒赤了又白,回了禮無話可說。
足足笑曰:「待回府才與母親敘話。」
即上馬去了。
又見韓騰介之等都鬧嚷嚷,回鞭朝賀去了。
杏英曰:「為何不見了這兩位張娘娘。」
小端曰:「聞說留元帥處,鎮守眉京哩。
俺們亦打點回都朝賀要緊。」
各人上了馬渡浮橋回去了。
分類:才子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