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卷54 諸夷:海南諸國,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大海洲上,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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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書》卷54 諸夷

梁書

卷54 諸夷

海南諸國 東夷 西北諸戎

海南諸國,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大海洲上,相去近者三五千里,遠者二三萬里,其西與西域諸國接。

漢元鼎中,遣伏波將軍路博德開百越,置日南郡。

其徼外諸國,自武帝以來皆朝貢。

後漢桓帝世,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貢獻。

及吳孫權時,遣宣化從事硃應、中郎康泰通焉。

其所經及傳聞,則有百數十國,因立記傳。

晉代通中國者蓋鮮,故不載史官。

及宋、齊,至者有十餘國,始為之傳。

自梁革運,其奉正朔,修貢職,航海歲至,逾於前代矣。

今采其風俗粗著者,綴為《海南傳》雲。

林邑國者,本漢日南郡象林縣,古越裳之界也。

伏波將軍馬援開漢南境,置此縣。

其地縱廣可六百里,城去海百二十里,去日南界四百餘里,北接九德郡。

其南界,水步道二百餘里,有西國夷亦稱王,馬援植兩銅柱表漢界處也。

其國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

金夜則出飛,狀如螢火。

又出玳瑁、貝齒、吉貝、沉木香。

吉貝者,樹名也,其華成時如鵝毳,一抽一其緒紡之以作布,潔白與籥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織為斑布也。

沉木者,土人斫斷之,積以歲年,朽爛而心節獨在,置水中則沉,故名曰沉香。

次不沉不浮者,曰祼香也。

漢末大亂,功曹區達,殺縣令自立為王。

傳數世,其後王無嗣,立外甥范熊。

熊死,子逸嗣。

晉成帝鹹康三年,逸死,奴文篡立。

文本日南西卷縣夷帥范稚家奴,常牧牛於山澗,得鱧魚二頭,化而為鐵,因以鑄刀。

鑄成,文向石而咒曰:「若斫石破者,文當王此國。」

因舉刀斫石,如斷芻稿,文心獨異之。

范稚常使之商賈至林邑,因教林邑王作宮室及兵車器械,王一寵一任之。

後乃讒王諸子,各奔余國。

及王死無嗣,文偽於鄰國迓王子,置毒於漿中而殺之,遂脅國人自立。

舉兵攻旁小一柄一,皆吞滅之,有眾四五萬人。

時交州刺史姜莊使所親韓戢、謝稚,前後監日南郡,並貪殘,諸國患之。

穆帝永和三年,台遣夏侯覽為太守,侵刻尤甚。

林邑先無田土,貪日南地肥沃,常欲略有之,至是,因民之怨,遂舉兵襲日南,殺覽,以其一屍一祭天。

留日南三年,乃還林邑。

交州刺史硃籓後遣督護劉雄戍日南,文復屠滅之。

進寇九德郡,殘害吏民。

遣使告籓,願以日南北境橫山為界,籓不許,又遣督護陶緩、李衢討之。

文歸林邑,尋復屯日南。

五年,文死,子佛立,猶屯日南。

征西將軍桓溫遣督護滕畯、九真太守灌邃帥交、廣州兵討之,佛嬰城固守。

邃令畯盛兵於前,邃帥勁卒七百人,自後逾壘而入,佛眾驚潰奔走,邃追至林邑,佛乃請降。

哀帝昇平初,復為寇暴,刺史溫放之討破之。

安帝隆安三年,佛孫須達復寇日南,執太守炅源,又進寇九德,執太守曹炳。

交趾太守杜瑗遣都護鄧逸等擊破之,即以瑗為刺史。

義熙三年,須達復寇日南,殺長史,瑗遣海邏督護阮斐討破之,斬獲甚眾。

九年,須達復寇九真,行郡事杜慧期與戰,斬其息交龍王甄知及其將范健等,生俘須達息冉能,及虜獲百餘人。

自瑗卒後,林邑無歲不寇日南、九德諸郡,殺蕩甚多,交州遂致虛弱。

須達死,子敵真立,其弟敵鎧攜母出奔。

敵真追恨不能容其母弟,捨國而之天竺,禪位於其甥,國相藏膋固諫不從。

其甥既立而殺藏膋,藏膋子又攻殺之,而立敵鎧同母異父之弟曰文敵。

文敵後為扶南王子當根純所殺,大臣范諸農平其亂,而自立為王。

諸農死,子一陽一邁立。

宋永初二年,遣使貢獻,以一陽一邁為林邑王。

一陽一邁死,子咄立,慕其父,復曰一陽一邁。

其國俗:居處為閣,名曰於蘭,門戶皆北向;書樹葉為紙;男一女皆以橫幅吉貝繞腰以下,謂之干漫,亦曰都縵;穿耳貫小鐶;貴者著革屣,賤者跣行。

自林邑、扶南以南諸國皆然也。

其王著法服,加瓔珞,如佛像之飾。

出則乘象,吹螺擊鼓,罩吉貝傘,以吉貝為幡旗。

國不設刑法,有罪者使象踏殺之。

其大姓號婆羅門。

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由賤男而貴女也。

同姓還相婚姻,使婆羅門引婿見婦,握手相付,咒曰「吉利吉利」,以為成禮。

死者焚之中野,謂之火葬。

其寡一婦孤居,散發至老。

國王事尼乾道,鑄金銀人像,大十圍。

元嘉初,一陽一邁侵暴日南、九德諸郡,交州刺史杜弘文建牙欲討之,聞有代乃止。

八年,又寇九德郡,入四會浦口,交州刺史阮彌之遣隊主相道生帥兵赴討,攻區栗城不克,乃引還。

爾後頻年遣使貢獻,而寇盜不已。

二十三年,使交州刺史檀和之、振武將軍宗愨伐之。

和之遣司馬蕭景憲為前鋒,一陽一邁聞之懼,欲輸金一萬斤,銀十萬斤,還所略日南民戶,其大臣幰僧達諫止之,乃遣大帥范扶龍戍其北界區栗城。

景憲攻城,克之,斬扶龍首,獲金銀雜物,不可勝計。

乘勝徑進,即克林邑。

一陽一邁父子並挺身逃奔。

獲其珍異,皆是未名之寶。

又銷其金人,得黃金數十萬斤。

和之後病死,見胡神為祟。

孝武建元、大明中,林邑王范神成累遣長史奉表貢獻。

明帝泰豫元年,又遣使獻方物。

齊永明中,範文贊累遣使貢獻。

天監九年,文贊子天凱奉獻白猴,詔曰:「林邑王范天凱介在海表,乃心款至,遠修職貢,良有可嘉。

宜班爵號,被以榮澤。

可持節、督緣海諸軍事、威南將軍、林邑王。」

十年、十三年,天凱累遣使獻方物。

俄而病死,子弼毳跋摩立,奉表貢獻。

普通七年,王高式勝鎧遣使獻方物,詔以為持節、督緣海諸軍事、綏南將軍、林邑王。

大通元年,又遣使貢獻。

中大通二年,行林邑王高式律羅跋摩遣使貢獻,詔以為持節、督緣海諸軍事、綏南將軍、林邑王。

六年,又遣使獻方物。

扶南國,在日南郡之南海西大灣中,去日南可七千里,在林邑西南三千餘里。

城去海五百里。

有大江廣十里,西北流,東入於海。

其國輪廣三千餘里,土地洿下而平博,氣候風俗大較與林邑同。

出金、銀、銅、錫、沉木香、象牙、孔翠、五色鸚鵡。

其南界三千餘里有頓遜國,在海崎上,地方千里,城去海十里。

有五王,並羈屬扶南。

頓遜之東界通交州,其西界接天竺、安息徼外諸國,往還交市。

所以然者,頓遜回入海中千餘里,漲海無崖岸,船舶未曾得徑過也。

其市,東西交會,日有萬餘人。

珍物寶貨,無所不有。

又有酒樹,似安石榴,采其花汁停甕中,數日成酒。

頓遜之外,大海洲中,又有毘騫國,去扶南八千里。

傳其王身長丈二,頭長三尺,自古來不死,莫知其年。

王神聖,國中人善惡及將來事,王皆知之,是以無敢欺者。

南方號曰長頸王。

國俗,有室屋、衣服,啖粳米。

其人言語,小異扶南。

有山出金,金露生石上,無所限也。

國法刑罪人,並於王前啖其肉。

國內不受估客,有往者亦殺而啖之,是以商旅不敢至。

王常樓居,不血食,不事鬼神。

其子孫生死如常人,唯王不死。

扶南王數遣使與書相報答,常遺扶南王純金五十人食器,形如圓盤,又如瓦區,名為多羅,受五升,又如碗者,受一升。

王亦能作天竺書,書可三千言,說其宿命所由,與佛經相似,並論善事。

又傳扶南東界即大漲海,海中有大洲,洲上有諸薄一柄一,國東有馬五洲。

復東行漲海千餘里,至自然大洲。

其上有樹生火中,洲左近人剝取其皮,紡績作布,極得數尺以為手巾,與焦麻無異而色微青黑;若小備洿,則投火中,復更一精一潔。

或作燈炷,用之不知盡。

扶南國俗本一裸一體,文身被發,不製衣裳。

以女人為王,號曰柳葉。

年少壯健,有似男子。

其南有徼國,有事鬼神者字混填,夢神賜之弓,乘賈人舶入海。

混填晨起即詣廟,於神樹下得弓,便依夢乘船入海,遂入扶南外邑。

柳葉人眾見舶至,欲取之,混填即張弓射其舶,穿度一面,矢及侍者,柳葉大懼,舉眾降混填。

混填乃教柳葉穿布貫頭,形不復露,遂治其國,納柳葉為妻,生子分王七邑。

其後王混盤況以詐力間諸邑,令相疑阻,因舉兵攻並之,乃遣子孫中分治諸邑,號曰小王。

盤況年九十餘乃死,立中子盤盤,以國事委其大將范蔓。

盤盤立三年死,國人共舉蔓為王。

蔓勇健有權略,復以兵威攻伐旁國,鹹服屬之,自號扶南大王。

乃治作大船,窮漲海,攻屈都昆、九稚、典孫等十餘國,開地五六千里。

次當伐金鄰國,蔓遇疾,遣太子金生代行。

蔓姊子旃,時為二千人將,因篡蔓自立,遣人詐金生而殺之。

蔓死時,有一乳一下兒名長,在民間,至年二十,乃結國中壯士襲殺旃,旃大將范尋又殺長而自立。

更繕治國內,起觀閣遊戲之,朝旦中晡三四見客。

民人以焦蔗龜鳥為禮。

國法無牢獄。

有罪者,先齋戒三日,乃燒斧極赤,令訟者捧行七步。

又以金鐶、雞一卵一投沸湯中,令探取之,若無實者,手即焦爛,有理者則不。

又於城溝中養鱷魚,門外圈猛獸,有罪者,輒以喂猛獸及鱷魚,魚獸不食為無罪,三日乃放之。

鱷大者長二丈餘,狀如鼉,有四足,喙長六七尺,兩邊有齒,利如刀劍,常食魚,遇得獐鹿及人亦啖之,蒼梧以南及外國皆有之。

吳時,遣中郎康泰、宣化從事硃應使於尋國,國人猶一裸一,唯婦人著貫頭。

泰、應謂曰:「國中實佳,但人褻露可怪耳。」

尋始令國內男子著橫幅。

橫幅,今干漫也。

大家乃截錦為之,貧者乃用布。

晉武帝太康中,尋始遣使貢獻。

穆帝昇平元年,王竺旃檀奉表獻馴象。

詔曰:「此物勞費不少,駐令勿送。」

其後王憍陳如,本天竺婆羅門也。

有神語曰「應王扶南」,憍陳如心悅,南至盤盤,扶南人聞之,舉國欣戴,迎而立焉。

復改制度,用天竺法。

憍陳如死,後王持梨跋摩,宋文帝世奉表獻方物。

齊永明中,王闍邪跋摩遣使貢獻。

天監二年,跋摩復遣使送珊瑚佛像,並獻方物。

詔曰:「扶南王憍陳如闍邪跋摩,介居海表,世纂南服,厥誠遠著,重譯獻賝。

宜蒙酬納,班以榮號。

可安南將軍、扶南王。」

今其國人皆丑黑,拳發。

所居不穿井,數十家共一池引汲之。

俗事天神,天神以銅為像,二面者四手,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兒,或鳥獸,或日月。

其王出入乘象,嬪侍亦然。

王坐則偏踞翹膝,垂左膝至地,以白疊敷前,設金盆香爐於其上。

國俗,居喪則剃除鬚髮。

死者有四葬:水葬則投之江流,火葬則焚為灰燼,土葬則瘞埋之,鳥葬則棄之中野。

人一性一貪吝,無禮義,男一女恣其奔隨。

十年、十三年,跋摩累遣使貢獻。

其年死,庶子留跋摩殺其嫡弟自立。

十六年,遣使竺當抱老奉表貢獻。

十八年,復遣使送天竺旃檀瑞像、婆羅樹葉,並獻火齊珠、郁金、蘇合等香。

普通元年、中大通二年、大同元年,累遣使瑞獻方物。

五年,復遣使獻生犀。

又言其國有佛發,長一丈二尺,詔遣沙門釋雲寶隨使往迎之。

先是,三年八月,高祖改造阿育王寺塔,出舊塔下舍利及佛爪發。

發青紺色,眾僧以手伸之,隨手長短,放之則旋屈為蠡形。

案《僧伽經》云:「佛發青而細,猶如藕一莖一絲。」

《佛三昧經》云:「我昔在宮沐頭,以尺量發,長一丈二尺,放已右旋,還成蠡文。」

則與高祖所得同也。

阿育王即鐵輪王,王閻浮提,一天下,佛滅度後,一日一一夜,役鬼神造八萬四千塔,此即其一也。

吳時有尼居其地,為小一精一捨,孫綝尋毀除之,塔亦同泯。

吳平後,諸道人復於舊處建立焉。

晉中宗初渡江,更修飾之。

至簡文鹹安中,使沙門安法師程造小塔,未及成而亡,弟子僧顯繼而修立。

至孝武太元九年,上金相輪及承露。

其後西河離石縣有胡人劉薩何遇疾暴亡,而心下猶暖,其家未敢便殯,經十日更蘇。

說云:「有兩吏見錄,向西北行,不測遠近,至十八地獄,隨報重輕,受諸楚毒。

見觀世音語云:『汝緣未盡,若得活,可作沙門。

洛下、齊城、丹一陽一、會稽並有阿育王塔,可往禮拜。

若壽終,則不墮地獄。

』語竟,如墮高巖,忽然醒寤。」

因此出家,名慧達。

遊行禮塔,次至丹一陽一,未知塔處,乃登越城四望,見長千里有異氣色,因就禮拜,果是阿育王塔所,屢放光明。

由是定知必有舍利,乃集眾就掘之,入一丈,得三石碑,並長六尺。

中一碑有鐵函,函中有銀函,函中又有金函,盛三舍利及爪發各一枚,發長數尺。

即遷舍利近北,對簡文所造塔西,造一層塔。

十六年,又使沙門僧尚伽為三層,即高祖所開者也。

初穿土四尺,得龍窟及昔人所捨金銀鐶釧釵鑷等諸雜寶物。

可深九尺許,方至石磉,磉下有石函,函內有鐵壺,以盛銀坩,坩內有金鏤罌,盛三舍利,如粟粒大,圓正光潔。

函內又有琉璃碗,內得四舍利及發爪,爪有四枚,並為沉香色。

至其月二十七日,高祖又到寺禮拜,設無摠大會,大赦天下。

是日,以金缽盛水泛舍利,其最小者隱缽不出,高祖禮數十拜,舍利乃於缽內放光,旋回久之,乃當缽中而止。

高祖問大僧正慧念:「今日見不可思議事不?」

慧念答曰:「法身常住,湛然不動。」

高祖曰:「弟子欲請一舍利還台供養。」

至九月五日,又於寺設無摠大會,遣皇太子王侯朝貴等奉迎。

是日,風景明和,京師傾屬,觀者百數十萬人。

所設金銀供具等物,並留寺供養,並施錢一千萬為寺基業。

至四年九月十五日,高祖又至寺設無摠大會,豎二剎,各以金罌,次玉罌,重盛舍利及爪發,內七寶塔中。

又以石函盛寶塔,分入兩剎下,及王侯妃主百姓富室所捨金、銀、鐶、釧等珍寶充積。

十一年十一月二日,寺僧又請高祖於寺發《般若經》題,爾夕二塔俱放光明,敕鎮東將軍邵陵王綸制寺《大功德碑》文。

先是,二年,改造會稽鄮縣塔,開舊塔出舍利,遣光宅寺釋敬脫等四僧及舍人孫照暫迎還台,高祖禮拜竟,即送還縣,入新塔下,此縣塔亦是劉薩何所得也。

晉鹹和中,丹一陽一尹高悝行至張侯橋,見浦中五色光長數尺,不知何怪,乃令人於光處掊視之,得金像,未有光趺。

悝乃下車,載像還,至長干巷首,牛不肯進,悝乃令馭人任牛所之。

牛徑牽車至寺,悝因留像付寺僧。

每至中夜,常放光明,又聞空中有金石之響。

經一歲,捕魚人張系世,於海口忽見有銅花趺浮出一水上,系世取送縣,縣以送台,乃施像足,宛然合。

會簡文鹹安元年,交州合浦人董宗之採珠沒水,於底得佛光艷,交州押送台,以施像,又合焉。

自鹹和中得像,至鹹安初,歷三十餘年,光趺始具。

初,高悝得像後,西域胡僧五人來詣悝,曰:「昔於天竺得阿育王造像,來至鄴下,值胡亂,埋像於河邊,今尋覓失所。」

五人嘗一一夜俱夢見像曰:「已出江東,為高悝所得。」

悝乃送此五僧至寺,見像噓欷涕泣,像便放光,照燭殿宇。

又瓦官寺慧邃欲模寫像形,寺主僧尚慮虧損金色,謂邃曰:「若能令像放光,回身西向,乃可相許。」

慧邃便懇到拜請,其夜像即轉坐放光,回身西向,明旦便許模之。

像趺先有外國書,莫有識者,後有三藏冉求跋摩識之,雲是阿育王為第四女所造也。

及大同中,出舊塔舍利,敕市寺側數百家宅地,以廣寺域,造諸堂殿並瑞像周回閣等,窮於輪奐焉。

其圖諸經變,並吳人張繇運手。

繇,丹青之工,一時冠絕。

盤盤國,宋文帝元嘉,孝武孝建、大明中,並遣使貢獻。

大通元年,其王使使奉表曰:「揚州閻浮提震旦天子:萬善莊嚴,一切恭敬,猶如天淨無雲,明耀滿目;天子身心清淨,亦復如是。

道俗濟濟,並蒙聖王光化,濟度一切,永作舟航,臣聞之慶善。

我等至誠敬禮常勝天子足下,稽首問訊。

今奉薄獻,願垂哀受。」

中大通元年五月,累遣使貢牙像及塔,並獻沉檀等香數十種。

六年八月,復使送菩提國真舍利及畫塔,並獻菩提樹葉、詹糖等香。

丹丹國,中大通二年,其王遣使奉表曰:「伏承聖主至德仁治,信重三寶,佛法興顯,眾僧殷集,法事日盛,威嚴整肅。

朝望國執,慈愍蒼生,八方六一合,莫不歸服。

化鄰諸天,非可言喻。

不任慶善,若暫奉見尊足。

謹奉送牙像及塔各二軀,並獻火齊珠、吉貝、雜香藥等。」

大同元年,復遣使獻金、銀、琉璃、雜寶、香、藥等物。

干利國,在南海洲上。

其俗與林邑、扶南略同。

出班布、吉貝、檳榔,檳榔特好,為諸國之極。

宋孝武世,王釋婆羅冉憐遣長史竺留獻金銀寶器。

天監元年,其王瞿曇修跋羅以四月八日夢見一僧,謂之曰:「中國今有聖主,十年之後,佛法大興。

汝若遣使貢奉敬禮,則土地豊樂,商旅百倍;若不信我,則境土不得自安。」

修跋羅初未能信,既而又夢此僧曰:「汝若不信我,當與汝往觀之。」

乃於夢中來至中國,拜覲天子。

既覺,心異之。

羅本工畫,乃寫夢中所見高祖容質,飾以丹青,仍遣使並畫工奉表獻玉盤等物。

使人既至,模寫高祖形以還其國,比本畫則符同焉。

因盛以寶函,日加禮敬。

後跋死,子毘邪跋摩立。

十七年,遣長史毘員跋摩奉表曰:「常勝天子陛下:諸佛世尊,常樂安樂,六通三達,為世間尊,是名如來。

應供正覺,遺形舍利,造諸塔像,莊嚴國土,如須彌山。

邑居聚落,次第羅滿,城郭館宇,如忉利天宮。

具足四兵,能伏怨敵。

國土安樂,無諸患難,人民和善,受化正法,慶無不通。

猶處雪山,流注雪水,八味清淨,百川洋溢,周回屈曲,順趨大海,一切眾生,鹹得受用。

於諸國土,殊勝第一,是名震旦。

大梁揚都天子,仁廕四海,德合天心,雖人是天,降生護世,功德寶藏,救世大悲,為我尊生,威儀具足。

是故至誠敬禮天子足下,稽首問訊。

奉獻金芙蓉、雜香、藥等,願垂納受。」

普通元年,復遣使獻方物。

狼牙修國,在南海中。

其界東西三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去廣州二萬四千里。

土氣物產與扶南略同,偏多祼沉婆律香等。

其俗男一女皆袒而被發,以吉貝為干縵。

其王及貴臣乃加雲霞布覆胛,以金繩為絡帶,金鐶貫耳。

女子則被布,以瓔珞繞身。

其國累磚為城,重門樓閣。

王出乘象,有幡毦旗鼓,罩白蓋,兵衛甚設。

國人說,立國以來四百餘年,後嗣衰弱,王族有賢者,國人歸之。

王聞知,乃加囚執,其鎖無故自斷,王以為神,因不敢害,乃斥逐出境,遂奔天竺,天竺妻以長女。

俄而狼牙王死,大臣迎還為王。

二十餘年死,子婆伽達多立。

天監十四年,遣使阿撤多奉表曰:「大吉天子足下:離一婬一怒癡,哀愍眾生,慈心無量。

端嚴相好,身光明朗,如水中月,普照十方。

眉間白毫,其白如雪,其色照曜,亦如月光。

諸天善神之所供養,以垂正法寶,梵行眾增,莊嚴都邑。

城閣高峻,如乾山。

樓觀羅列,道途平正。

人民熾盛,快樂安穩。

著種種衣,猶如天服。

於一切國,為極尊勝。

天王愍念群生,民人安樂,慈心深廣,律儀清淨,正法化治,供養三寶,名稱宣揚,佈滿世界,百姓樂見,如月初生。

譬如梵王,世界之主,人天一切,莫不歸依。

敬禮大吉天子足下,猶如現前,忝承先業,慶嘉無量。

今遣使問訊大意。

欲自往,復畏大海風波不達。

今奉薄獻,願大家曲垂領納。」

婆利國,在廣州東南海中洲上,去廣州二月日行。

國界東西五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

有一百三十六聚。

土氣暑熱,如中國之盛夏。

谷一歲再熟,草木常榮。

海出文螺、紫貝。

有石名蚶貝羅,初采之柔軟,及刻削為物干之,遂大堅強。

其國人披吉貝如帊,及為都縵。

王乃用班絲布,以瓔珞繞身,頭著金冠高尺餘,形如弁,綴以七寶之飾,帶金裝劍,偏坐金高坐,以銀蹬支足。

侍女皆為金花雜寶之飾,或持白毦拂及孔雀扇。

王出,以象駕輿,輿以雜香為之,上施羽蓋珠簾,其導從吹螺擊鼓。

王姓憍陳如,自古未通中國。

問其先及年數,不能記焉,而言白淨王夫人即其國女也。

天監十六年,遣使奉表曰:「伏承聖王信重三寶,興立塔寺,校飾莊嚴,周遍國土。

四衢平坦,清淨無穢;台殿羅列,狀若天宮;壯麗微妙,世無與等。

聖主出時,四兵具足,羽儀導從,佈滿左右。

都人士女,麗服光飾。

市廛豊富,充積珍寶。

王法清整,無相侵奪。

學徒皆至,三乘競集。

敷說正法,雲布雨潤。

四海流通,交會萬國。

長江眇漫,清泠深廣。

有生鹹資,莫能消穢。

一陰一陽一和暢,災厲不作。

大梁揚都聖王無等,臨覆上國,有大慈悲,子育萬民。

平等忍辱,怨親無二。

加以周窮,無所藏積。

一靡一不照燭,如日之明;無不受樂,猶如淨月。

宰輔賢良,群臣貞信,盡忠奉上,心無異想。

伏惟皇帝是我真佛,臣是婆利國主,今敬稽首禮聖王足下,惟願大王知我此心。

此心久矣,非適今也。

山海阻遠,無緣自達,今故遣使獻金席等,表此丹誠。」

普通三年,其王頻伽復遣使珠貝智貢白鸚鵡、青蟲、兜鍪、琉璃器、吉貝、螺杯、雜香、藥等數十種。

中天竺國,在大月支東南數千里,地方三萬里,一名身毒。

漢世張騫使大夏,見邛竹杖、蜀布,國人云,市之身毒。

身毒即天竺,蓋傳譯音字不同,其實一也。

從月支、高附以西,南至西海,東至槃越,列國數十,每國置王,其名雖異,皆身毒也。

漢時羈屬月支,其俗土著與月支同,而卑濕暑熱,民弱畏戰,弱於月支。

國臨大江,名新陶,源出崑崙,分為五江,總名曰恆水。

其水甘美,下有真鹽,色正白如水一精一。

土俗出犀、象、貂、鼲、玳瑁、火齊、金、銀、鐵、金縷織成金皮罽、細摩白疊、好裘、毾。

火齊狀如雲母,色如紫金,有光耀,別之則薄如蟬翼,積之則如紗縠之重沓也。

其西與大秦、安息交市海中,多大秦珍物——珊瑚、琥珀、金碧珠璣、琅玕、郁金、蘇合。

蘇合是合諸香汁煎之,非自然一物也。

又雲大秦人采蘇合,先笮其汁以為香膏,乃賣其滓與諸國賈人,是以展轉來達中國,不大香也。

郁金獨出罽賓國,華色正黃而細,與芙蓉華里被蓮者相似。

國人先取以上佛寺,積日香槁,乃糞去之;賈人從寺中征雇,以轉賣與佗國也。

漢桓帝延熹九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來獻,漢世唯一通焉。

其國人行賈,往往至扶南、日南、交趾,其南徼諸國人少有到大秦者。

孫權黃武五年,有大秦賈人字秦論來到交趾,交趾太守吳邈遣送詣權。

權問方土謠俗,論具以事對。

時諸葛恪討丹一陽一,獲黝、歙短人,論見之曰:「大秦希見此人。」

權以男一女各十人,差吏會稽劉鹹送論,鹹於道物故,論乃徑還本國。

漢和帝時,天竺數遣使貢獻,後西域反叛,遂絕。

至桓帝延熹二年、四年,頻從日南徼外來獻。

魏、晉世,絕不復通。

唯吳時扶南王范旃遣親人蘇物使其國,從扶南發投拘利口,循海大灣中正西北入歷灣邊數國,可一年餘到天竺江口,逆水行七千里乃至焉。

天竺王驚曰:「海濱極遠,猶有此人。」

即呼令觀視國內,仍差陳、宋等二人以月支馬四匹報旃,遣物等還,積四年方至。

其時吳遣中郎康泰使扶南,及見陳、宋等,具問天竺土俗,云:「佛道所興國也。

人民敦厖,土地饒沃。

其王號茂論。

所都城郭,水泉分流,繞於渠緌,下一注大江。

其宮殿皆雕文鏤刻,街曲市裡,屋舍樓觀,鐘鼓音樂,服飾香華;水陸通流,百賈交會,奇玩珍瑋,恣心所欲。

左右嘉維、捨衛、葉波等十六大國,去天竺或二三千里,共尊奉之,以為在天地之中也。」

天監初,其王屈多遣長史竺羅達奉表曰:「伏聞彼國據江傍海,山川周固,眾妙悉備,莊嚴國土,猶如化城。

宮殿莊飾,街巷平坦,人民充滿,歡娛安樂。

大王出遊,四兵隨從,聖明仁一愛一,不害眾生。

國中臣民,循行正法,大王仁聖,化之以道,慈悲群生,無所遺棄。

常修淨戒,式導不及,無上法船,沉溺以濟。

百官氓庶,受樂無恐。

諸天護持,萬神侍從,天魔降服,莫不歸仰。

王身端嚴,如日初出,仁澤普潤,猶如大雲,於彼震旦,最為殊勝。

臣之所住一柄一土,首羅天守護,令國安樂。

王王相承,未曾斷絕。

國中皆七寶形像,眾妙莊嚴,臣自修檢,如化王法。

臣名屈多,奕世王種。

惟願大王,聖體和平。

今以此國群臣民庶,山川珍重,一切歸屬,五體投地,歸誠大王。

使人竺達多由來忠信,是故今遣。

大王若有所須珍奇異物,悉當奉送。

此之境土,便是大王之國;王之法令善道,悉當承用。

願二國信使往來不絕。

此信返還,願賜一使,具宣聖命,備敕所宜。

款至之誠,望不空返,所白如允,願加採納。

今奉獻琉璃唾壺、雜香、吉貝等物。」

師子國,天竺旁國也。

其地和適,無冬夏之異。

五穀隨人所種,不須時節。

其國舊無人民,止有鬼神及龍居之。

諸國商估來共市易,鬼神不見其形,但出珍寶,顯其所堪價,商人依價取之。

諸國人聞其土樂,因此競至,或有停住者,遂成大國。

晉義熙初,始遣獻玉像,經十載乃至。

像高四尺二寸,玉色潔潤,形制殊特,殆非人工。

此像歷晉、宋世在瓦官寺,寺先有征士戴安道手制佛像五軀,及顧長康維摩畫圖,世人謂為三絕。

至齊東昏,遂毀玉像,前截臂,次取身,為嬖妾潘貴妃作釵釧。

宋元嘉六年、十二年,其王剎利摩訶遣使貢獻。

大通元年,後王伽葉伽羅訶梨邪使奉表曰:「謹白大梁明主:雖山海殊隔,而音信時通。

伏承皇帝道德高遠,覆載同於天地,明照齊乎日月,四海之表,無有不從,方國諸王,莫不奉獻,以表慕義之誠。

或泛海三年,陸行千日,畏威懷德,無遠不至。

我先王以來,唯以修德為本,不嚴而治。

奉事正法道天下,欣人為善,慶若己身,欲與大梁共弘三寶,以度難化。

信還,伏聽告敕。

今奉薄獻,願垂納受。」

東夷之國,朝鮮為大,得箕子之化,其器物猶有禮樂雲。

魏時,朝鮮以東馬韓、辰韓之屬,世通中國。

自晉過江,泛海東使,有高句驪、百濟,而宋、齊間常通職貢。

梁興,又有加焉。

扶桑國,在昔未聞也。

普通中,有道人稱自彼而至,其言元本尤悉,故並錄焉。

高句驪者,其先出自東明。

東明本北夷丱離王之子。

離王出行,其侍兒於後任娠,離王還,欲殺之。

侍兒曰:「前見天上有氣如大雞子,來降我,因以有娠。」

王囚之,後遂生男。

王置之豕牢,豕以口氣噓之,不死,王以為神,乃聽收養。

長而善射,王忌其猛,復欲殺之,東明乃奔走,南至淹滯水,以弓擊水,魚鱉皆浮為橋,東明乘之得渡,至夫余而王焉。

其後支別為句驪種也。

其國,漢之玄菟郡也,在遼東之東,去遼東千里。

漢、魏世,南與朝鮮、穢貊,東與沃沮,北與夫余接。

漢武帝元封四年,滅朝鮮,置玄菟郡,以高句驪為縣以屬之。

句驪地方可二千里,中有遼山,遼水所出。

其王都於丸都之下,多大山深谷,無原澤,百姓依之以居,食澗水。

雖土著,無良田,故其俗節食。

好治宮室,於所居之左立大屋,祭鬼神,又祠零星、社稷。

人一性一凶急,喜寇抄。

其官,有相加、對盧、沛者、古鄒加、主簿、優台、使者、皁衣、先人,尊卑各有等級。

言語諸事,多與夫余同,其一性一氣、衣服有異。

本有五族,有消奴部、絕奴部、慎奴部、雚奴部、桂婁部。

本消奴部為王,微弱,桂婁部代之。

漢時賜衣幘、朝服、鼓吹,常從玄菟郡受之。

後稍驕,不復詣郡,但於東界築小城以受之,至今猶名此城為幘溝婁。

「溝婁」者,句驪名「城」也。

其置官,有對盧則不置沛者,有沛者則不置對盧。

其俗喜歌舞,國中邑落男一女,每夜群聚歌戲。

其人潔清自喜,善藏釀,跪拜申一腳,行步皆走。

以十月祭天大會,名曰「東明」。

其公會衣服,皆錦繡金銀以自飾。

大加、主簿頭所著似幘而無後;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

其國無牢獄,有罪者,則會諸加評議殺之,沒入妻子。

其俗好一婬一,男一女多相奔誘。

已嫁娶,便稍作送終之衣。

其死葬,有槨無棺。

好厚葬,金銀財幣盡於送死。

積石為封,列植松柏。

兄死妻嫂。

其馬皆小,便登山。

國人尚氣力,便弓矢刀矛。

有鎧甲,習戰鬥,沃沮、東穢皆屬焉。

王莽初,發高驪兵以伐胡,不欲行,強迫遣之,皆亡出塞為寇盜。

州郡歸咎於句驪侯騶,嚴尤誘而斬之,王莽大悅,更名高句驪為下句驪,當此時為侯矣。

光武八年,高句驪王遣使朝貢,始稱王。

至殤、安之間,其王名宮,數寇遼東,玄菟太守蔡風討之不能禁。

宮死,子伯固立。

順、和之間,複數犯遼東寇抄。

靈帝建寧二年,玄菟太守耿臨討之,斬首虜數百級,伯固乃降屬遼東。

公孫度之雄海東也,伯固與之通好。

伯固死,子伊夷摸立。

伊夷摸自伯固時已數寇遼東,又受亡胡五百餘戶。

建安中,公孫康出軍擊之,破其國,焚燒邑落,降胡亦叛伊夷摸,伊夷摸更作新國。

其後伊夷摸復擊玄菟,玄菟與遼東合擊,大破之。

伊夷摸死,子位宮立。

位宮有勇力,便鞍馬,善射獵。

魏景初二年,遣太傅司馬宣王率眾討公孫淵,位宮遣主簿、大加將兵千人助軍。

正始三年,位宮寇西安、嘉平。

五年,幽州刺史母丘儉將萬人出玄菟討位宮,位宮將步騎二萬人逆軍,大戰於沸流。

位宮敗走,儉軍追至峴,懸車束馬,登丸都山,屠其所都,斬首虜萬餘級。

位宮單將妻息遠竄。

六年,儉復討之,位宮輕將諸加奔沃沮,儉使將軍王頎追之,絕沃沮千餘里,到肅慎南界,刻石紀功;又到丸都山,銘不耐城而還。

其後,復通中夏。

晉永嘉亂,鮮卑慕容廆據昌黎大棘城,元帝授平州刺史。

句驪王乙弗利頻寇遼東,廆不能制。

弗利死,子劉代立。

康帝建元元年,慕容廆子晃率兵伐之,劉與戰,大敗,單馬奔走。

晃乘勝追至丸都,焚其宮室,掠男子五萬餘口以歸。

孝武太元十年,句驪攻遼東、玄菟郡,後燕慕容垂遣弟農伐句驪,復二郡。

垂死,子寶立,以句驪王安為平州牧,封遼東、帶方二國王。

安始置長史、司馬、參軍官,後略有遼東郡。

至孫高璉,晉安帝義熙中,始奉表通貢職,歷宋、齊並授爵位,年百餘歲死。

子雲,齊隆昌中,以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營、平二州、征東大將軍、樂一浪一公。

高祖即位,進雲車騎大將軍。

天監七年,詔曰:「高驪王樂一浪一郡公雲,乃誠款著,貢驛相尋,宜隆秩命,式弘朝典。

可撫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持節、常侍、都督、王並如故。」

十一年、十五年,累遣使貢獻。

十七年,雲死,子安立。

普通元年,詔安纂襲封爵,持節、督營、平二州諸軍事、寧東將軍。

七年,安卒,子延立,遣使貢獻,詔以延襲爵。

中大通四年、六年,大同元年、七年,累奉表獻方物。

太清二年,延卒,詔以其子襲延爵位。

百濟者,其先東夷有三韓國,一曰馬韓,二曰辰韓,三曰弁韓。

弁韓、辰韓各十二國,馬韓有五十四國。

大國萬餘家,小一柄一數千家,總十餘萬戶,百濟即其一也。

後漸強大,兼諸小一柄一。

其國本與句驪在遼東之東,晉世句驪既略有遼東,百濟亦據有遼西、晉平二郡地矣,自置百濟郡。

晉太元中,王須;義熙中,王余映;宋元嘉中,王余毘;並遣獻生口。

余毘死,立子慶。

慶死,子牟都立。

都死,立子牟太。

齊永明中,除太都督百濟諸軍事、鎮東大將軍、百濟王。

天監元年,進太號征東將軍。

尋為高句驪所破,衰弱者累年,遷居南韓地。

普通二年,王余隆始復遣使奉表,稱「累破句驪,今始與通好」,而百濟更為強國。

其年,高祖詔曰:「行都督百濟諸軍事、鎮東大將軍、百濟王余隆,守籓海外,遠修貢職,乃誠款到,朕有嘉焉。

宜率舊章,授茲榮命。

可使持節、都督百濟諸軍事、寧東大將軍、百濟王。」

五年,隆死,詔復以其子明為持節、督百濟諸軍事、綏東將軍、百濟王。

號所治城曰固麻,謂邑曰簷魯,如中國之言郡縣也。

其國有二十二簷魯,皆以子弟宗族分據之。

其人形長,衣服淨潔。

其國近倭,頗有文身者。

今言語服章略與高驪同,行不張拱、拜不申足則異。

呼帽曰冠,襦曰復衫,褲曰褌。

其言參諸夏,亦秦、韓之遺俗雲。

中大通六年、大同七年,累遣使獻方物;並請《涅盤》等經義、《一毛一詩》博士,並工匠、畫師等,敕並給之。

太清三年,不知京師寇賊,猶遣使貢獻;既至,見城闕荒毀,並號慟涕泣。

侯景怒,囚執之,及景平,方得還國。

新羅者,其先本辰韓種也。

辰韓亦曰秦韓,相去萬里,傳言秦世亡人避役來適馬韓,馬韓亦割其東界居之,以秦人,故名之曰秦韓。

其言語名物有似中國人,名國為邦,弓為弧,賊為寇,行酒為行觴。

相呼皆為徒,不與馬韓同。

又辰韓王常用馬韓人作之,世相系,辰韓不得自立為王,明其流移之人故也;恆為馬韓所制。

辰韓始有六國,稍分為十二,新羅則其一也。

其國在百濟東南五千餘里。

其地東濱大海,南北與句驪、百濟接。

魏時曰新盧,宋時曰新羅,或曰斯羅。

其國小,不能自通使聘。

普通二年,王募名秦,始使使隨百濟奉獻方物。

其俗呼城曰健牟羅,其邑在內曰啄評,在外曰邑勒,亦中國之言郡縣也。

國有六啄評,五十二邑勒。

土地肥一美,宜植五穀。

多桑麻,作縑布。

服牛乘馬,男一女有別。

其官名,有子賁旱支、齊旱支、謁旱支、壹告支、奇貝旱支。

其冠曰遺子禮,襦曰尉解,洿曰柯半,靴曰洗。

其拜及行與高驪相類。

無文字,刻木為信。

語言待百濟而後通焉。

倭者,自雲太伯之後,俗皆文身。

去帶方萬二千餘里,大抵在會稽之東,相去絕遠。

從帶方至倭,循海水行,歷韓國,乍東乍南,七千餘里始度一海;海闊千餘里,名瀚海,至一支國;又度一海千餘里,名未盧國;又東南陸行五百里,至伊都國;又東南行百里,至奴國;又東行百里,至不彌國;又南水行二十日,至投馬國;又南水行十日,陸行一月日,至祁馬台國,即倭王所居。

其官有伊支馬,次曰彌馬獲支,次曰奴往鞮。

民種禾稻籥麻,蠶桑織績。

有姜、桂、橘、椒、蘇,出黑雉、真珠、青玉。

有獸如牛,名山鼠;又有大蛇吞此獸。

蛇皮堅不可斫,其上有孔,乍開乍閉,時或有光,射之中,蛇則死矣。

物產略與儋耳、硃崖同。

地溫暖,風俗不一婬一。

男一女皆露紒。

富貴者以錦繡雜采為帽,似中國胡公頭。

食飲用籩豆。

其死,有棺無槨,封土作塚。

人一性一皆嗜酒。

俗不知正歲,多壽考,多至八九十,或至百歲。

其俗女多男少,貴者至四五妻,賤者猶兩三妻。

婦人無一婬一妒。

無盜竊,少諍訟。

若犯法,輕者沒其妻子,重則滅其宗族。

漢靈帝光和中,倭國亂,相攻伐歷年,乃共立一女子卑彌呼為王。

彌呼無夫婿,挾鬼道,能惑眾,故國人立之。

有男弟佐治國。

自為王,少有見者,以婢千人自侍,唯使一男子出入傳教令。

所處宮室,常有兵守衛。

至魏景初三年,公孫淵誅後,卑彌呼始遣使朝貢,魏以為親魏王,假金印紫綬。

正始中,卑彌呼死,更立男王,國中不服,更相誅殺,復立卑彌呼宗女台與為王。

其後復立男王,並受中國爵命。

晉安帝時,有倭王贊。

贊死,立弟彌;彌死,立子濟;濟死,立子興;興死,立弟武。

齊建元中,除武持節、督倭、新羅、任那、伽羅、秦韓、慕韓六國諸軍事、鎮東大將軍。

高祖即位,進武號征東將軍。

其南有侏儒國,人長三四尺。

又南黑齒國、一裸一國,去倭四千餘里,船行可一年至。

又西南萬里有海人,身黑眼白,一裸一而丑。

其肉美,行者或射而食之。

文身國,在倭國東北七千餘里。

人一體有文如獸,其額上有三文,文直者貴,文小者賤。

土俗歡樂,物豊而賤,行客不繼糧。

有屋宇,無城郭。

其王所居,飾以金銀珍麗。

繞屋為緌,廣一丈,實以水銀,雨則流於水銀之上。

市用珍寶。

犯輕罪者則鞭杖;犯死罪則置猛獸食之,有枉則猛獸避而不食,經宿則赦之。

大漢國,在文身國東五千餘里。

無兵戈,不攻戰。

風俗並與文身國同而言語異。

扶桑國者,齊永元元年,其國有沙門慧深來至荊州,說云:「扶桑在大漢國東二萬餘裡,地在中國之東,其土多扶桑木,故以為名。」

扶桑葉似桐,而初生如筍,國人食之,實如梨而赤,績其皮為布以為衣,亦以為綿。

作板屋,無城郭。

有文字,以扶桑皮為紙。

無兵甲,不攻戰。

其國法,有南北獄。

若犯輕者入南獄,重罪者入北獄。

有赦則赦南獄,不赦北獄。

在北獄者,男一女相配,生男八歲為奴,生女九歲為婢。

犯罪之身,至死不出。

貴人有罪,國乃大會,坐罪人於坑,對之宴飲,分訣若死別焉。

以灰繞之,其一重則一身屏退,二重則及子孫,三重則及七世。

名國王為乙祁;貴人第一者為大對盧,第二者為小對盧,第三者為納咄沙。

國王行有鼓角導從。

其衣色隨年改易,甲乙年青,丙丁年赤,戊己年黃,庚辛年白,壬癸年黑。

有牛角甚長,以角載物,至勝二十斛。

車有馬車、牛車、鹿車。

國人養鹿,如中國畜牛,以一乳一為酪。

有桑梨,經年不壞。

多蒲桃。

其地無鐵有銅,不貴金銀。

市無租估。

其婚姻,婿往女家門外作屋,晨夕灑掃,經年而女不悅,即驅之,相悅乃成婚。

婚禮大抵與中國同。

親喪,七日不食;祖父母喪,五日不食;兄弟伯叔姑姊妹,三日不食。

設靈為神像,朝夕拜奠,不制縗絰。

嗣王立,三年不視國事。

其俗舊無佛法,宋大明二年,罽賓國嘗有比丘五人遊行至其國,流通佛法、經像,教令出家,風俗遂改。

慧深又云:「扶桑東千餘里有女國,容貌端正,色甚潔白,身一體有一毛一,發長委地。

至二、三月,競入水則任娠,六七月產子。

女人胸前無一乳一,項後生一毛一,根白,一毛一中有汁,以一乳一子,一百日能行,三四年則成一人矣。

見人驚避,偏畏丈夫。

食鹹草如禽一獸。

鹹草葉似邪蒿,而氣香味鹹。」

天監六年,有晉安人渡海,為風所飄至一島,登岸,有人居止。

女則如中國,而言語不可曉;男則人身而狗頭,其聲如吠。

其食有小豆,其衣如布。

築土為牆,其形圓,其戶如竇雲。

西北諸戎,漢世張騫始發西域之跡,甘英遂臨西海,或遣侍子,或奉貢獻,於時雖窮兵極武,僅而克捷,比之前代,其略遠矣。

魏時三方鼎跱,日事干戈,晉氏平吳以後,少獲寧息,徒置戊己之官,諸國亦未賓從也。

繼以中原喪亂,胡人遞起,西域與江東隔礙,重譯不交。

呂光之涉龜茲,亦獲蠻夷之伐蠻夷,非中國之意也。

自是諸國分並,勝負強弱,難得詳載。

明珠翠羽,雖仞於後宮;蒲梢龍文,希入於外署。

有梁受命,其奉正朔而朝闕庭者,則仇池、宕昌、高昌、鄧至、河南、龜茲、于闐、滑諸國焉。

今綴其風俗,為《西北戎傳》雲。

河南王者,其先出自鮮卑慕容氏。

初,慕容奕洛干有二子,庶長曰吐谷渾,嫡曰廆。

洛干卒,廆嗣位,吐谷渾避之西徙。

廆追留之,而牛馬皆西走,不肯還,因遂徙上隴,度枹罕,出涼州西南,至赤水而居之。

其地則張掖之南,隴西之西,在河之南,故以為號。

其界東至壘川,西鄰于闐,北接高昌,東北通秦嶺,方千餘里,蓋古之流沙地焉。

乏草木,少水潦,四時恆有冰雪,唯六七月雨雹甚盛;若晴則風飄沙礫,常蔽光景。

其地有麥無谷。

有青海方數百里,放一牝一馬其側,輒生駒,土人謂之龍種,故其國多善馬。

有屋宇,雜以百子帳,即穹廬也。

著小袖袍、小口褲、大頭長裙帽。

女子披髮為辮。

其後吐谷渾孫葉延,頗識書記,自謂「曾祖奕洛干始封昌黎公,吾蓋公孫之子也」。

禮以王父字為國氏,因姓吐谷渾,亦為國號。

至其末孫阿豺,始受中國官爵。

弟子慕延,宋元嘉末又自號河南王。

慕延死,從弟拾寅立,乃用書契,起城池,築宮殿,其小王並立宅。

國中有佛法。

拾寅死,子度易侯立;易侯死,子休留代立。

齊永明中,以代為使持節、都督西秦、河、沙三州、鎮西將軍、護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

梁興,進代為征西將軍。

代死,子休運籌襲爵位。

天監十三年,遣使獻金裝馬腦鍾二口,又表於益州立九層佛寺,詔許焉。

十五年,又遣使獻赤舞龍駒及方物。

其使或歲再三至,或再歲一至。

其地與益州鄰,常通商賈,民慕其利,多往從之,教其書記,為之辭譯,稍桀黠矣。

普通元年,又奉獻方物。

籌死,子呵羅真立。

大通三年,詔以為寧西將軍、護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

真死,子佛輔襲爵位,其世子又遣使獻白龍駒於皇太子。

高昌國,闞氏為主,其後為河西王沮渠茂虔弟無諱襲破之,其王闞爽奔於芮芮。

無諱據之稱王,一世而滅。

國人又立麴氏為王,名嘉,元魏授車騎將軍、司空公、都督秦州諸軍事、秦州刺史、金城郡開國公。

在位二十四年卒,謚曰昭武王。

子子堅,使持節、驃騎大將軍、散騎常侍、都督瓜州諸軍事、瓜州刺史、河西郡開國公、儀同三司、高昌王嗣位。

其國蓋車師之故地也。

南接河南,東連燉煌,西次龜茲,北鄰敕勒。

置四十六鎮,交河、田地、高寧、臨川、橫截、柳婆、洿林、新興、由寧、始昌、篤進、白力等,皆其鎮名。

官有四鎮將軍及雜號將軍、長史、司馬、門下校郎、中兵校郎、通事舍人、通事令史、諮議、校尉、主簿。

國人言語與中國略同。

有《五經》、歷代史、諸子集。

面貌類高驪,辮發垂之於背,著長身小袖袍、縵襠褲。

女子頭髮辮而不垂,著錦纈纓珞環釧。

姻有六禮。

其地高燥,築土為城,架木為屋,土覆其上。

寒暑與益州相似。

備植九谷,人多啖罝及羊牛肉。

出良馬、蒲陶酒、石鹽。

多草木,草實如繭,繭中絲如細纑,名為白疊子,國人多取織以為布。

布甚軟白,交市用焉。

有朝烏者,旦旦集王殿前,為行列,不畏人,日出然後散去。

大同中,子堅遣使獻鳴鹽枕、蒲陶、良馬、氍毹等物。

滑國者,車師之別種也。

漢永建元年,八滑從班勇擊北虜有功,勇上八滑為後部親漢侯。

自魏、晉以來,不通中國。

至天監十五年,其王厭帶夷栗始遣使獻方物。

普通元年,又遣使獻黃師子、白貂裘、波斯錦等物。

七年,又奉表貢獻。

元魏之居桑乾也,滑猶為小一柄一,屬芮芮。

後稍強大,征其旁國波斯、盤盤、罽賓、焉耆、龜茲、疏勒、姑墨、于闐、句盤等國,開地千餘里。

土地溫暖,多山川樹木,有五穀。

國人以罝及羊肉為糧。

其獸有師子、兩腳駱駝,野驢有角。

人皆善射,著小袖長身袍,用金玉為帶。

女人被裘,頭上刻木為角,長六尺,以金銀飾之。

少女子,兄弟共妻。

無城郭,氈屋為居,東向開一戶。

其王坐金一床一,隨太歲轉,與妻並坐接客。

無文字,以木為契。

與旁國通,則使旁國胡為胡書,羊皮為紙。

無職官。

事天神、火神,每日則出戶祀神而後食。

其跪一拜而止。

葬以木為槨。

父母死,其子截一耳,葬訖即吉。

其言語待河南人譯然後通。

周古柯國,滑旁小一柄一也。

普通元年,使使隨滑來獻方物。

呵跋檀國,亦滑旁小一柄一也。

凡滑旁之國,衣服容貌皆與滑同。

普通元年,使使隨滑使來獻方物。

胡蜜丹國,亦滑旁小一柄一也。

普通元年,使使隨滑使來獻方物。

白題國,王姓支名史稽毅,其先蓋匈奴之別種胡也。

漢灌嬰與匈奴戰,斬白題騎一人。

今在滑國東,去滑六日行,西極波斯。

土地出粟、麥、瓜果,食物略與滑同。

普通三年,遣使獻方物。

龜茲者,西域之舊國也。

後漢光武時,其王名弘,為莎車王賢所殺,滅其族。

賢使其子則羅為龜茲王,國人又殺則羅。

匈奴立龜茲貴人身毒為王,由是屬匈奴。

然龜茲在漢世常為大國,所都曰延城。

魏文帝初即位,遣使貢獻。

晉太康中,遣子入侍。

太元七年,秦主苻堅遣將呂光伐西域。

至龜茲,龜茲王帛純載寶出奔,光入其城。

城有三重,外城與長安城等,室屋壯麗,飾以琅玕金玉。

光立帛純弟震為王而歸,自此與中國絕不通。

普通二年,王尼瑞摩珠那勝遣使奉表貢獻。

于闐國,西域之屬也。

後漢建武末,王俞為莎車王賢所破,徙為驪歸王,以其弟君得為于闐王,暴虐,百姓患之。

永平中,其種人都末殺君得,大人休莫霸又殺都末,自立為王。

霸死,兄子廣得立,後擊虜莎車王賢以歸,殺之,遂為強國,西北諸小一柄一皆服從。

其地多水潦沙石,氣溫,宜稻、麥、蒲桃。

有水出玉,名曰玉河。

國人善鑄銅器。

其治曰西山城,有屋室市井。

果蓏菜蔬與中國等。

尤敬佛法。

王所居室,加以硃畫。

王冠金幘,如今胡公帽;與妻並坐接客。

國中婦人皆辮發,衣裘褲。

其人恭,相見則跪,其跪則一膝至地。

書則以木為筆札,以玉為印。

國人得書,戴於首而後開札。

魏文帝時,王山習獻名馬。

天監九年,遣使獻方物。

十三年,又獻波羅婆步鄣。

十八年,又獻琉璃罌。

大同七年,又獻外國刻玉佛。

渴盤阤國,于闐西小一柄一也。

西鄰滑國,南接罽賓國,北連沙勒國。

所治在山谷中,城周回十餘里,國有十二城。

風俗與于闐相類。

衣吉貝布,著長身小袖袍、小口褲。

地宜小麥,資以為糧。

多牛馬駱駝羊等。

出好氈、金、玉。

王姓葛沙氏。

中大同元年,遣使獻方物。

末國,漢世且末國也。

勝兵萬餘戶。

北與丁零,東與白題,西與波斯接。

土人剪髮,著氈帽、小袖衣,為衫則開頸而縫前。

多牛羊騾驢。

其王安末深盤,普通五年,遣使來貢獻。

波斯國,其先有波斯匿王者,子孫以王父字為氏,因為國號。

國有城,周回三十二里,城高四丈,皆有樓觀,城內屋宇數百千間,城外佛寺二三百所。

西去城十五里有土山,山非過高,其勢連接甚遠,中有鷲鳥啖羊,土人極以為患。

國中有優缽曇花,鮮華可一愛一。

出龍駒馬。

咸池生珊瑚樹,長一二尺。

亦有琥珀、馬腦、真珠、玫回等,國內不以為珍。

市買用金銀。

婚姻法:下聘訖,女婿將數十人迎婦,婿著金線錦袍、師子錦褲,戴天冠,婦亦如之。

婦兄弟便來捉手付度,夫婦之禮,於茲永畢。

國東與滑國,西及南俱與婆羅門國,北與泛栗國接。

中大通二年,遣使獻佛牙。

宕昌國,在河南之東南,益州之西北,隴西之西,羌種也。

宋孝武世,其王梁帟忽始獻方物。

天監四年,王梁彌博來獻甘草、當歸,詔以為使持節、都督河、涼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東羌校尉、河、涼二州刺史、隴西公、宕昌王,佩以金章。

彌博死,子彌泰立;大同七年,復授以父爵位。

其衣服、風俗與河南略同。

鄧至國,居西涼州界,羌別種也。

世號持節、平北將軍、西涼州刺史。

宋文帝時,王象屈耽遣使獻馬。

天監元年,詔以鄧至王象舒彭為督西涼州諸軍事,號安北將軍。

五年,舒彭遣使獻黃耆四百斤、馬四匹。

其俗呼帽曰突何,其衣服與宕昌同。

武興國,本仇池。

楊難當自立為秦王,宋文帝遣裴方明討之,難當奔魏。

其兄子文德又聚眾茄盧,宋因授以爵位,魏又攻之,文德奔漢中。

從弟僧嗣又自立,復戍茄盧。

卒,文德弟文度立,以弟文洪為白水太守,屯武興,宋世以為武都王。

武興之國,自於此矣。

難當族弟廣香又攻殺文度,自立為一陰一平王、茄盧鎮主。

卒,子炅立;炅死,子崇祖立;崇祖死,子孟孫立。

齊永明中,魏氏南梁州刺史、仇池公楊靈珍據泥功山歸款,齊世以靈珍為北梁州刺史、仇池公。

文洪死,以族人集始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天監初,以集始為使持節、都督秦、雍二州諸軍事、輔國將軍、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靈珍為冠軍將軍,孟孫為假節、督沙州刺史、一陰一平王。

集始死,子紹先襲爵位。

二年,以靈珍為持節、督隴右諸軍事、左將軍、北梁州刺史、仇池王。

十年,孟孫死,詔贈安沙將軍、北雍州刺史。

子定襲封爵。

紹先死,子智慧立。

大同元年,克復漢中,智慧遣使上表,求率四千戶歸國,詔許焉,即以為東益州。

其國東連秦嶺,西接宕昌,去宕昌八百里,南去漢中四百里,北去岐州三百里,東去長安九百里。

本有十萬戶,世世分減。

其大姓有符氏、姜氏。

言語與中國同。

著烏皁突騎帽、長身小袖袍、小口褲、皮靴。

地植九谷。

婚姻備六禮。

知書疏。

種桑麻。

出紬、絹、一精一布、漆、蠟、椒等。

山出銅鐵。

芮芮國,蓋匈奴別種。

魏、晉世,匈奴分為數百千部,各有名號,芮芮其一部也。

自元魏南遷,因擅其故地。

無城郭,隨水草畜牧,以穹廬為居。

辮發,衣錦,小袖袍,小口褲,深雍靴。

其地苦寒,七月流澌亙河。

宋升明中,遣王洪軌使焉,引之共伐魏。

齊建元元年,洪軌始至其國,國王率三十萬騎,出燕然山東南三千餘里,魏人閉關不敢戰。

後稍侵弱。

永明中,為丁零所破,更為小一柄一而南移其居。

天監中,始破丁零,復其舊土。

始築城郭,名曰木末城。

十四年,遣使獻烏貂裘。

普通元年,又遣使獻方物。

是後數歲一至焉。

大同七年,又獻馬一匹、金一斤。

其國能以術祭天而致風雪,前對皎日,後則泥潦橫流,故其戰敗莫能追及。

或於中夏為之,則曀而不雨,問其故,以暖雲。

史臣曰:海南東夷西北戎諸國,地窮邊裔,各有疆域。

若山奇海異,怪類殊種,前古未聞,往牒不記。

故知九州之外,八荒之表,辯方物土,莫究其極。

高祖以德懷之,故朝貢歲至,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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