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義
第十一回 西夏主獻女乞和 蒙古軍入關耀武
卻說成吉思汗即位後,大封功臣,除兄弟封王外,以木華黎為首功,博爾術次之,封他為左右萬戶;其餘諸將,按功給賞,共九十五人,各封千戶。
又因術撤帶臨敵敢先,得平汪罕、乃蠻兩大部,特命他世統兀魯兀四千人,又賞他一個特別的禁臠。
看官!你道這禁臠是什麼東西?就是前回說起的汪罕女子亦巴合。
亦巴合自被擄後,曾為成吉思汗的側室,至是不知什麼緣故,賜與術撤帶。
相傳亦巴合出帳時,成吉思汗曾語她道:「我不是嫌你無一性一行,無顏色,亦不曾說你身一體不潔,不過因術撤帶從征有功,所以將你賜他。」
亦巴合嘿然趨出,成吉思汗命將奩資家產,一律帶去,只留下一隻金盃,做為紀念。
自是亦巴合與術撤帶遂做長久夫妻了。
或說成吉思汗得一惡夢,以亦巴合為不祥,所以撥給,小子終不敢妄斷,只就事敘事罷了。
想是亦巴合不善房術之故。
封賞既畢,再宰牛殺馬,大饗群臣。
飲至半酣,成吉思汗問木華黎等道:「人生世上,何事算為最樂?」
木華黎道:「蕩平世界,統一乾坤,這是人生第一樂事。」
成吉思汗道:「是的,但尚知其一,不知其二。」
博爾術道:「臂名鷹,控駿騎,御華服,乘著暮春天氣,出獵曠野,這也是人生樂事呢。」
成吉思汗不答。
博爾忽道:「鷹鸇在天空搏擊飛禽,憑騎仰觀,倒也是人生一樂。」
成吉思汗仍是不答,忽必來道:「圍獵的時候,眾獸驚突,瞧著很是一樂。」
成吉思汗搖頭道:「你等所說,統不及木華黎的志願,但我與木華黎有同處,亦有異處。」
群臣道:「願聞主子的樂事!」成吉思汗道:「人生至樂,莫如殺滅仇敵,似摧枯木,奪他的駿馬,得他的財物,並把他妻女掠了回來,教他伴著寢室,這是最快樂的事情!」實是一個強盜思想,不知老天何故佑他?言畢,掀髯大笑。
嗣復語木華黎、博爾術道:「平定朔漠,實是汝等功勞。
我與汝等,譬如車有轅,身有臂,汝等宜善體我心,始終勿替方好!」木華黎遂進規取中原的計議。
成吉思汗點首道:「規畫中原,須仗著你呢!」木華黎道:「先圖西夏,次圖金,再次圖宋,逐漸進行,總有成功的日子哩!」名論不刊。
成吉思汗道:「就從西夏開手罷!」政策既定,舉酒盡歡。
看官記著,是年歲次丙寅,即為成吉思汗即位之元年,歷史上就稱為元太祖元年。
蒙古人以寅年肖虎,稱為虎兒年,點醒眉目。
這且按下。
且說西夏建國,源流甚遠,始祖拓跋思恭,乃朔方一黨一項部後裔。
唐末黃巢作亂,拓跋思恭入援,以功封夏國公,賜姓李,世稱夏州,就在蒙古南境。
傳至元昊,拓地漸廣,僭號稱帝,定都興慶,有雄兵五十萬,屢寇宋邊。
金興以後,西夏漸衰,且屢有內亂,當李仁孝嗣位時,一奸一臣擅權,國勢岌岌,幸虧金世宗發兵扶助,削平亂事,國乃不亡,只以後專為金屬。
仁孝歿後,子純祐嗣,仁孝從弟李安全篡位自主,國中又復不靖。
適成吉思汗混一蒙古,有志南下,於是氣息奄奄的西夏國,遂首當其衝了。
敘明西夏始末,為致亡之因。
成吉思汗本擬即日發兵,因初登大位,不免有一番經營,如築宮室,設堡寨,定官制,正陛儀,統是創始舉行,不是一月兩月,可辦就的。
光一陰一易過,又是一年,擬整頓軍馬,南攻西夏,俄聞吐麻部作亂,乃命博爾忽率兵往討。
吐麻部在額爾齊斯河附近,系屬蒙古東北境。
從前成吉思汗族人豁兒赤,自小作伴,嘗語成吉思汗道:「你若得做大汗,我要在你的部屬內,揀美一女三十人,作為妻妾,你休忘懷!」此次成吉思汗果然登位,便命他在降服百姓中,挑選揪女三十個,以踐前言。
前言原是要踐,但以三十人為妻,未免不端。
豁兒赤奉命而行,訪得美貌女子,以吐麻部為最多,遂令吐麻部人忽都合別乞,到部中去選美一女。
誰知部民不肯服從,竟將他拿住,送與部酋。
適值部酋都剌莎合兒病重去世,由其妻孛脫灰塔兒渾代為管轄,當下將忽都合別乞拘祝豁兒赤聞報,自然去報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即遣博爾忽率兵西征。
博爾忽藐視吐麻部,行軍時不曾戒備,將到吐麻部,日色已晚,便在林深徑雜處,紮住營寨。
夜間忽起伏兵,竟將博爾忽軍衝散,博爾忽措手不及,被吐麻部人殺死。
四傑中死了一個。
警報傳達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怒氣勃勃,便欲自行往討。
木華黎、博爾術齊聲諫阻,別薦都魯伯為大將,引兵再發。
都魯伯懲著前轍,自然格外小心,他在博爾忽殉難地方,設著空營,虛張旗幟,自己卻領了健卒,由間道繞入吐麻部。
那吐麻部內的女酋,聞知博爾忽殺死,喜得什麼相似,在帳中擺著筵席,與眾飲酒。
想是再嫁的預兆。
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突被那都魯伯軍一擁而入,大家嚇得魂飛天外,連躲避都來不及,個個束手就縛。
女酋孛脫灰塔兒渾逃入帳後潛藏,正遇那忽都合別乞,由都魯伯軍放出,導入搜尋,四面一瞧,已被窺著,當由忽都合別乞把女酋牽出,攔腰一抱,大踏步去了。
得趣。
此外如帳外的百姓,統由都魯伯軍一併拿住,驅至斡難河。
成吉思汗遂命豁兒赤就擄來的婦女中,挑了三十人,輪流伴宿。
夜夜換新人,豁兒赤不怕死麼?只女酋孛脫灰塔兒渾賞給了忽都合別乞,忽都合自然稱心,女酋亦不得已相從,總算是怨女曠夫,各得其所了。
總算成吉思惠澤。
於是往攻西夏,連拔數城。
會聞西北吉裡吉思荒原,有二部遣使通好,一部名伊德爾訥呼,一部名阿勒達爾,皆與乃蠻部接壤,因乃蠻被滅,是以通誠。
成吉思汗領兵歸國,接見來使。
二使獻上名鷹,並白騸馬、黑貂鼠等,成吉思汗大悅,慇勤款待,遣令去訖。
是時成吉思汗已有數女,長女火真別姬,曾議配鮮昆子禿撒哈,見第八回。
嗣因婚議未諧,別適亦乞剌思人孛徒。
次女名扯扯干,年已長成,因忽都阿別乞先來歸附,有子名脫亦列赤,令他與次女作配,算作報酬。
三女名阿勒海別姬,許字汪古部酋的侄兒鎮國。
這三女中,要算阿勒海別姬最稱明慧,至遣嫁後,鎮國多得其助,毋庸細表。
兔兒年過去,龍兒蛇兒年順次相繼,成吉思汗威名,震耀西域,回疆的畏兀兒部,亦通使輸誠。
《元史》稱畏兀兒為輝和爾。
成吉思汗遣使答好,並征他貢獻方物。
畏兀兒部酋亦都護,遂收集金珠緞匹,差使臣阿惕乞剌黑等隨來謁見,且向成吉思汗道:「咱們聽得皇帝的聲名,如雲淨見日,冰消見水一般,好生喜歡了。
若蒙皇帝恩賜,許做藩屬,我部主情願拜為義兒,始終效力!」成吉思汗道:「你主既肯歸我,我願收他做第五個義兒罷。
我還有一個好女兒,給他為妻,叫他快來謁我!」阿惕乞剌黑等奉命去後,亦都護果然親來,成吉思汗便命將庶出女子阿勒敦,許給亦都護。
亦都護也不推辭,只說於回國後,差人來迎,至亦都護歸去,杳無音信。
看官道是何故?乃因亦都護正室,懷著妒忌,不令迎娶,所以蹉跎過去,至窩闊台嗣位,亦都護的正妻已死,方完結嫁娶的事情。
人家的婦女硬奪來做妻妾。
自己的女兒偏要給人家作妻妾,我正不解其意?
這且擱下不提。
且說成吉思汗既收服畏兀兒部,遂一心一力的去攻西夏。
夏主李安全,不得不發兵抵敵,令長子做了元帥,部將高令公做了副手,率兵拒守烏梁海城。
蒙古兵一到城下,高令公出城迎戰,不到數合,已被蒙古兵活捉了去,餘眾敗入城中。
怎禁得敵軍猛攻,晝夜不絕,嚇得李安全的兒子,屁滾尿流,乘夜開了後門,抱頭竄去。
還有一個西壁氏,系西夏太傅,走遲了一步,又被蒙古軍生擒去了。
蒙古軍奪了烏梁海城,進攻克夷門,如入無人之境。
夏將明威令公不管死活,居然帶了兵馬,前來攔阻,一仗鏖戰,復被拿去。
虎頭上抓癢。
嗣是無人敢當,竟由蒙古軍長一驅一直一入,圍攻夏都。
李安全惶急得很,一面遣使至金邦乞援,一面召集全國人馬,守著城池。
蒙古軍攻了數次,因城頗堅固,急切不能下,成吉思汗想了一策,命掘壞河防,將城外的河水,灌入城中。
不意堤防一潰,大水奔流,城中未曾漂沒,城外先已氾濫,成吉思汗只得撤圍,別遣文臣額特入都招諭。
李安全待援未至,不得已與他議款,並把親生一愛一女察合,獻與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得了美一女,便命她侍寢,枕席之間,歡一愛一非常,乃暫准西夏和議,撤兵而還。
美人計大有用處。
李安全遷怒金人,出師攻金邦的葭州,被金將慶山奴所敗,遂北訴蒙古,慫恿伐金。
名謂安全,好構兵釁,是謂名不副實。
成吉思汗正擬南略,得了此信,遂練兵豢馬,造箭制盾,指日興師南下。
可巧金使到來,說是新君嗣位,特來頒敕,成吉思汗道:「新君是何人?」
金使道:「就是衛王永濟。」
成吉思汗道:「我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的,似這般庸碌人物,也想做著皇帝,真正怪極!」金使道:「你曾受大金封爵,今日頒敕到此,理應竭誠拜受,怎麼說出這般話來?」
成吉思為招討官,見前第六回。
成吉思汗怒道:「我宗親俺巴該汗,被你金人活活處死,我正思發兵報仇,你反要我拜受詔敕,忘八混帳,快與我滾出去罷!」俺巴該事見前第二回。
金使怏怏去訖。
原來金主永濟,是熙宗亶的侄兒,金主亶亦見第二回。
其間經過三傳,廢帝亮,世宗雍,章宗璟。
始由永濟嗣立。
他本沒有甚麼威望,從前成吉思獻金歲幣,曾至靜州,與永濟相見,因永濟孱弱得很,向存輕視,至是聞他嗣位,料他無能為力,不由得笑罵起來。
至金使去訖,遂乘著秋高馬肥的時候,率著長子術赤、《元史》作卓齊特。
次子察合台、《元史》作察罕台。
三子窩闊台,《元史》作諤格德依。
統兵數萬,祭旗出發。
前隊由哲別領著,將到烏沙堡,聞報金將通吉遷、嘉努、完顏和碩亦率兵到來。
哲別兼程前進,掩入金營,金將不及設備,紛然潰散,哲別遂拔了烏沙堡,遣人至後隊報捷。
成吉思汗聞前鋒得勝,也急趨而至,會同前隊軍馬,逕攻金國西京。
守將胡沙虎,硬支持了七日,率麾下突圍東走,被蒙古兵大殺一陣,傷亡無數。
成吉思汗遂取了西京及撫州,復遣他三子分兵略地,把金邦所有的西北諸州,陸續攻下。
金主永濟,聞胡沙虎敗還,別遣招討使完顏糾堅,監軍完顏鄂諾勒等,帶著四十萬大軍,出屯野狐嶺,防禦成吉思汗。
這野狐嶺系西北要隘,勢甚高峻,雁飛過此,遇風輒墮,俗稱此嶺隔天,只十八里。
金兵就此駐紮,本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勢,只完顏糾堅,恰仗著一點氣力,硬要與蒙古軍對壘。
麾下有將名明安,進諫道:「蒙古勢盛,銳不可當,不如屯兵固守,休與他開戰!」完顏糾堅道:「我奉命退敵,如何不戰!」明安道:「既欲開仗,宜速進兵至撫州,攻他不備。」
完顏糾堅道:「我有馬兵二十萬,步兵二十萬,堂堂正正,與他廝殺一場,免他再來滋擾!」彷彿春秋時的宋襄公。
言畢,叱退明安。
俄報蒙古兵已到嶺西,復叫明安進見,令他詰責蒙古,何故興兵犯界?迂腐極了。
明安趨出,即馳至蒙古營中,入見成吉思汗,自稱願降,把金軍虛實,詳細上陳。
成吉思汗便率領一精一銳,乘夜進擊。
那時完顏糾堅,尚眼巴巴待著明安回信,不防蒙古兵已經殺到,迅雷不及掩耳,憑你帶著四十萬大兵,簡直是沒人中用;況且日落天昏,連自己的軍馬都分辨不清,接仗的人,自相屠戮,逃走的人,自相踐踏,蒙古兵趁勢亂殺,鬧到天明,已是積一屍一滿野,金兵一個兒都不見了。
完顏糾堅固自取其咎,明安為虎作倀,罪更難辭。
成吉思汗乘勝馳追,到了宣德州,一鼓而下,復遣前鋒哲別,去奪居庸關。
這關憑山建築,是一座天險。
哲別到了關下,相度形勢,望見山路崎嶇,整守完固,倒也不敢輕意,先猛攻了一陣,不損分毫,他卻拔寨退去。
守將還道他力怯,出兵追襲,誰知半途遇伏,殺得大敗回來。
及到關前,見關上已插著蒙古旗幟,頓時逃的逃,降的降,看官不必細問,便可曉得是哲別的詭計了。
一語表明,省卻無數筆墨。
哲別既得了居庸關,遂迎成吉思汗入關駐紮。
成吉思汗又進兵中都,沿途殺戮甚慘。
既到都下,金主永濟大恐,欲南徙汴都,虧得衛兵誓死決戰,出城鏖鬥,戰了一日一一夜,竟把蒙古兵殺退。
成吉思汗乃回駐居庸關,是年已是羊兒年了。
元太祖六年。
居關數旬,因天已隆冬,免不得人馬疲乏,遂留兵守關,自率三子等旋國,再圖後舉。
越年為猴兒年,金降將耶律留哥,故遼人。
糾集故遼遺眾占踞遼東州郡,自稱都元帥,遣使歸附蒙古。
成吉思汗命居廣寧,坐伺金釁。
到了夏季,得著軍報,金主永濟被弒,改立升王珣,成吉思汗大喜道:「這是天假機緣,不可坐失哩。」
原來金主被弒的逆臣,就是西京失守的胡沙虎。
自胡沙虎敗還,金主把他革職,放歸田里,尋復召為右副元帥,整日馳獵,金主遣使詰責。
他便挾嫌倡亂,一逼一金主永濟出宮,把他酖死,另立升王珣。
於是成吉思汗復分兵三道,浩浩蕩蕩,殺奔金都。
金左副元帥高琪,拒戰失利,蒙古兵進薄中都。
胡沙虎方染足疾,乘車督戰。
金衛卒本有些能耐,更兼胡沙虎嚴厲異常,自然格外奮勇,爭先殺敵。
蒙古兵雖是厲害,卻被他殺死多人,退至十里下寨。
翌日,胡沙虎又擬出戰,召高琪兵不至,遂矯詔去殺高琪,不料高琪反率兵進來,圍住胡沙虎居宅。
胡沙虎逾垣欲走,衣襟被牆角牽住,墜地傷股,由高琪兵突入,亂刀斫死。
為弒主者鑒。
高琪取胡沙虎首,詣闕待罪。
金主珣下詔特赦,並宣佈胡沙虎罪狀,追奪官階,所有兵士,都歸高琪統帶,固守都城。
成吉思汗也不去力攻,只遣兵分略東南,所至郡邑皆下,凡破金九十餘郡,兩河山東數千里,一屍一骸纍纍,雞犬為墟。
慘不忍聞。
蒙古兵將擬再攻中都,成吉思汗不從。
只遣使告金主道:「汝山東、河北郡縣,盡為我有,汝只有一個燕京,難道我不能踏平麼!但天既弱汝,我復迫汝,未免助天為虐,汝能感我仁慈,速發金泉犒軍,我亦當歸去了!」金主珣猶豫未決,右丞完顏承暉道:「天祐蒙兒,不若與他議和,待他回軍,再圖補救。」
金主珣乃遣承暉乞和,成吉思汗道:「金珠財帛,我軍已夠用了,只你主應有子女,何不遣來侍我。」
故態復萌。
承暉唯唯聽命,返報金主珣。
沒奈何將故主永濟的女兒,飾為公主,送與成吉思汗;又將金帛童一男一女各五百,馬三千匹,作為犒勞費;再命完顏承暉送蒙古軍出居庸關。
小子有詩詠道:
一成一敗本無常,弱國求和總可傷!
帝女作奴男作僕,空勞稗史記興亡。
欲知成吉思汗後事,請至下回再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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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之野心,無非欲多得金帛,多得子女而已!而迫之規取中原者,實出是木華黎。
是木華黎之大志,實出成吉思上。
乃天偏令成吉思為主,木華黎為臣,無怪老子謂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也!西夏方衰,金邦又弱,成吉思汗乘機而起,本即可滅夏亡金,乃以獻女之故,俱允和議,是其所耽耽逐逐者,尤在美一婦人,天亦何苦令強一暴之徒,蹧蹋若干婦女耶!讀此回,令人疑憤交集,幾欲向天閽而一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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