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後傳
第十一回 駕長風群雄開霸業 射鯨魚一箭顯家傳
話說李俊見天水相連,這風波又不是太湖氣象了。
土人說罛船開不得洋,甚是憂心,見樂和說有人送船,不解其故。
樂和用手指道:「那兩個海舶,他若不肯送我們,借了他的罷了。」
李俊會意道:「這倒使得。」
沿海灘上尋到海舶邊來,見兩個西商,掀一開衣襟,露出大肚子,指揮小郎們裝貨。
旗號掛著樞密府,是往日本貿易的。
梢公水手共有百餘人,打點明日開洋。
李俊、樂和看得詳察,到船中悄悄與眾人商量定了。
到了半夜,海舶上人睡著了,費保、倪雲當先,一擁而上,大喊殺人。
西商、小郎聽得鑽出,排頭砍了十多人,喝道:「舵工梢水不許走!」只得伏定。
把死一屍一撩入海中,打掃血跡,引家眷上船,資財搬運過來,見舶內儘是綢緞、絲綿、蟒衣,珍異物件。
棄了罛船,叫舵工把定舵,水手拽起風帆,趁著東北風,望西南而進。
出了大洋,眾人一看,但見:
天垂積氣,地浸蒼茫。
千重巨一浪一如樓,無風自湧;萬斛大船似馬,放舵疑飛。
神鰲背聳青山,妖蜃氣噓煙市。
朝光朗耀,車輪旭日起扶桑;夜色清和,桂殿涼蟾浮島嶼。
大鵬展翅,陡蔽烏雲;狂颶施威,恐飄鬼國。
憑他隨處為家,哪裡回頭是岸?
那海舶行了一晝夜,忽見一座高山,隱隱有鍾罄之一聲。
李俊問道:「這山是哪裡?」
水手道:「開船時東北風,轉到這裡是普陀山,觀音菩薩道場。
如今春天,進香的甚多。」
花恭人在艙內聽得普陀山,與姑一娘一說道:「我二人遭逢大難,幸得脫離。
今便路到靈山,何不去進一炷香?也是難得的。」
秦恭人道:「但憑嫂嫂主張,這是善事。
奴在家繡得兩首長幡,要捨到杭州天竺寺,不得其便。
今在此經過,捨在菩薩面前,尤為勝果。」
花恭人叫兒子與伯叔講知,母親、姑一娘一要到山上進香,不知可否。
李俊道:「我等殺業已多,今遇活佛去處,也要去磕個頭兒。」
喚水手灣船,搭起扶手,花恭人、秦恭人,費保、倪雲一娘一子,養一娘一、丫鬟隨著,先上了崖,留狄成看船,李俊、樂和、花逢春、童威、童猛、費保、倪雲、高青一同上去。
本山住持見一起男一女服色整齊,迎到客堂先奉了茶,即設素齋款待。
到晚,香湯沐浴。
五更起來,同四方來的善男信女,到大殿上焚香禮拜已畢,李俊取一百銀子與住持打個合山齋。
到盤陀石、潮音寺、紫竹林、捨身巖各處玩了一日,下船開去。
又行了兩日,到韭山門,是浙閩交界之所。
有一員守備,領三百名兵,十個戰船在那裡把守,盤詰一奸一細,防倭國侵犯及私通外番的。
遠遠望見李俊船到,一聲號炮把戰船一字兒擺在隘口。
鄭守備全身披掛,手拿三尖兩刃刀,立在船頭,叫兵卒架起火炮便要打來。
樂和急叫道:「不要動手!咱是奉樞密府令箭信牌,到福建採辦香珀的。」
守備道:「既有樞密府照驗,取過來看。」
樂和將前日劫了西商原有一角批文,看得不明白,就遞了過去。
那守備接過一看,喝道:「分明是一奸一細了!既是樞密府批文,說著往高麗公幹,怎說福建採辦香珀?」
費保見決撒了,取一一柄一五股魚叉劈頭擲去,剛擲中守備咽喉,撲通的倒墜下海。
童威、童猛、倪雲、高青一齊跳過,拔一出腰刀便砍。
有個人,將巾綿甲,身軀長大,叫道:「不可造次!你這夥人都有些認得,莫不是梁山泊上好漢麼?」
李俊道:「只我便是混江龍,你問他怎的?」
那人便在艙板上拜道:「原來是舊主人。」
李俊叫扶起,問道:「足下是誰?」
那人立起,說道:「我叫做許義,是一浪一里白條張順部下。
從征方臘,張頭領死在湧金門,我就不去了,住在杭州。
後來投到江都統標下,做了哨官,撥來守這韭山隘口。
梁山泊上頭領,俱是認得的,隔了幾年,一時叫不出。
如今要到哪裡去,在此經過?」
李俊道:「我等在中國,耐不得一奸一黨一的氣,要尋一個海島安身。」
許義道:「我在此已久,海道盡熟。
待我隨了去,揀一處豐一腴地方何如!」李俊大喜道:「這樣極好,只怕你是官身去不得。」
許義道:「哪裡是什麼官身,我也是潯陽江上人。
從張頭領到江州劫法場,白龍府聚會我也在哪裡。
上梁山泊幾年,好不快活!宋大王真是好人,待我們如手足一般。
聞得在楚州被好臣藥死,著實傷感了一番。
這守備是高球的表侄,叫做田富,一些本事也沒有,有高俅腳力,營幹這守備。
專會克減軍糧,用刑嚴酷,這三百名兵都是切齒的。
幾番要結果他,奉我做主,也思量尋了小島容身。
我自忖才力不濟,阻住了。
不然,叫他們都隨了去?李頭領,你那時還黑瘦,如今肥白得多了,又長出虯髯,幾乎認不出了。」
李俊正恐兵力單弱,器械不備,今有三百名兵來歸,心中甚喜,取出三百兩銀子,分給眾兵,盡皆叩謝。
在韭山門營房過夜,明早風色正順。
許義引路,帶了十隻船一同進發。
天色晴明,波一浪一不起,李俊喜樂。
叫取酒與眾兄弟敘談,喚許義同坐了吃酒。
忽聽得後面梢上舵工叫道:「不好了!快些灣船!」水手忙落了風篷,用力撐到沙嘴上,拋下錨碇。
李俊驚問道:「怎的?」
水手搖手道:「不要響!」忽見白一浪一如山,噴雪鼓雷的響,見一大魚,豎一起脊翅如大紅旗一般,揚須噴沫而來,那船似笸簸一般翻覆不定。
花逢春看見,立起身來,取下鐵胎弓,搭上狼牙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孩,覷得親切,颼的一箭射去,正中大魚的眼睛。
那魚負疼把尾亂掉,那波一浪一滾起有三丈多高,十丈多遠,潑得滿船都是水。
虧得下碇堅牢,不致傾覆。
許義急喚軍士放箭,二三十把弓一齊射去,那魚雖然力猛,當不得亂箭攢射,也有穿腮的,也有透腹的,動彈不得,翻了轉來,浮在水面,那波一浪一勢定。
二三百兵一齊把撓鉤搭著,用力扯到沙灘上來,首尾足有數十丈,猶然巨口唅呀,眼珠閃動。
舵工道:「此是鯨魚。
我們慣行海道,也時常看見。
這是小的,若是大的,把口一吸,那船還不勾他當點心哩!」李俊道:「花公子這神箭真是家傳!知寨初到梁山泊,見一群雁飛鳴而來,知寨一箭貫了兩隻,晁天王和眾人無不驚異,可見將門有種。
若無這箭中他眼珠,怎生拿得?可喜可敬!」眾人盡把利刃剁割魚肉,剖開肚腹,見二三十斤一個癩頭黿尚未變化哩!那兩個眼睛烏珠挖將出來,如巴斗大小。
樂和道:「將他鏤空當水晶燈,點上火,瑩亮好看。」
盡道有理。
將魚肉煮起來,肥一美異常,五六百人個個厭飫,多的醃了。
為這魚倒停住一日。
又行兩晝夜,忽然擱了淺。
許義起來一看,道:「此是清水澳,暹羅國界上了。
這島土地肥饒,有些景致。」
請李俊等上崖散步,只見山巒環繞,林木暢茂,中間廣有田地。
居民都是草房零星散住,牛羊雞犬,桃李桑麻,別成世界。
問土人道:「此間有多少地面?屬那州縣管的?」
土人道:「方圓有百里,人家不上千數,盡靠耕田打魚為業。
各處隔遠,並無所屬。
我們世代居此,也不曉甚麼完糧納稅。
種些棉花苧麻,做了衣服,收些米谷做了飯食,菜蔬魚蝦家家有的,盡可過得。
再向南去三百里,有個金鰲島,屬暹羅國的。
島長名喚沙龍,暴虐不仁,貪婪無厭,長來騷擾,受他的氣。」
李俊聽說金鰲島,觸著宋公明夢中之言。
又問道:「那金鰲島離暹羅國多少路?風景何如?那沙龍是哪裡人?」
土人道:「金鰲島到暹羅國也只三百里。
那島四圍高山峻嶺,無路可去。
南面島口只通一個船的路,轉三個大灣,方得到岸。
一座城門,甚是堅固。
裡面蓋造房屋,如宮殿一般。
田地膏腴,五穀豐稔,山上野獸甚多,花果諸般多有,約莫有五百里廣闊。
那沙龍是洞蠻出身,長大雄健,遍體黃一毛一,兩臂有千斤之力。
使一一柄一五十斤重的大斧,腰懸一弩一箭,百步飛中。
器械、馬匹、船隻俱備。
有三千蠻兵,都是慣戰的。
那沙龍一性一極好殺,一愛一吃巴蛇耶酒。
一年來上兩次,有些姿色婦女,他便白晝一奸一婬一。
小男一女抓去做奴婢。
還要進奉豬羊酒米,受他荼毒。
那暹羅國共管轄二十四島,此為最強,便是國主也奈何他不得。」
李俊道:「我們是天朝大宋差來鎮守,要剿滅那沙龍,與你百姓除害。」
土人道:「若得老爺們駐此,百姓無不順從。
四旁有與我清水澳一般的小島都被他擾害。
聞得官兵駐紮,盡皆說服的。」
李俊大喜,遂與樂和、許義商議,選擇中間高敞地面。
築成石基。
砍伐樹木,搭起營房,安頓家眷、兵丁。
一面招集強壯島民,造起戰船。
置備器械,建立旗號,凡有歸順的重賞金帛。
遇著私商小伙通洋客商,邀截招撫。
日日一操一練兵士,閒時屯田播種。
不上半年,聚有二千餘人,成一模樣。
適遇中秋,那日李俊命宰了兩頭牛,幾副豬羊,大勞軍士,就同眾兄弟賞月,到一高一峰上坐下。
那一輪皓月從東邊海中湧一出,金光萬道,天宇清朗,擎著杯道:「梁山泊與太湖中雖然空闊,怎比得這海外浩蕩?承眾位相扶脫了毘陵之難,到這清水澳稍立根基。
奈兵微將寡,還立腳不住,必得取了金鰲島方可容身。
聞得沙龍驍勇,急切難攻,如何是好?」
樂和道:「班超以三十六人破了鄯善國。
將在謀而不在勇,且屯紮幾時,招集訓練,覷個機會方可攻他。
不可一性一急,只要防他來侵犯,當做準備。
這裡又無險阻可守,沿邊宜建木柵,撥幾個船遠處瞭望,放炮為號,這是要緊著數。」
李俊道:「明日就樹柵了望!」當下飲到二更始散。
到第二日,差許義領兵探望,使狄成監工造柵。
尚未完備,忽聽遠遠號炮連聲,李俊知道有兵到。
差童威、童猛、倪雲、高青四面埋伏,自己披了衣甲,同費保、樂和、花逢春領一千兵沙邊把守。
只見五隻大海船,攏到岸口。
那蠻兵都是斑布盤頭,結著螺螄頂,穿綿花軟甲,掛兩把倭刀,有六尺多長。
跣著雙足,一哄上岸。
沙龍也一樣打扮,例卷赤須,黃一毛一遍體,手持大斧跳舞而來。
李俊、費保挺槍抵敵,沙龍將斧劈來,鬥了十來合,不分勝敗。
那蠻兵跳開有一丈多遠,兩把長刀著地掃來。
費保抵當不住,退後便走,兵皆亂竄。
李俊見陣腳已動,虛晃一槍,撇了沙龍回轉。
沙龍如風趕來,李俊正難措手,那花逢春卻閃在沙龍背後,看得明白,彎起弓來,一箭射著沙龍左肩,撲地便倒。
蠻兵救起,回身就走。
李俊、費保挺搶追來,到得岸上,四面伏兵齊起,奮勇砍了一百蠻兵。
童威、童猛便搶上海船,撐去三隻。
沙龍和蠻兵剩得兩個海船,狼狽而去。
李俊等收兵回營道:「那蠻兵好狠!當不得那跳舞!若無花公子這箭,幾乎失手。
喜添得少年良將,可見英雄有種!」樂和道:「他雖然敗去,必要報仇。
我這裡乘他喘一息不定,箭瘡未癒,就領兵殺去,一鼓下了金鰲島,做了基業,方成局面。
只是衣甲未備,前日洋船中現有綢緞,各做一副綢甲,又輕便,刀箭不能透入,就連夜造起來。
還有一件,海面上征戰全憑火攻,韭山門兵船內有三眼釘子母炮,將硝黃鉛一彈裝好,也駕五隻大船,一千兵士。」
留狄成在清水澳守營,許義為嚮導,盡上船開去。
不消半日,到了金鰲島。
那沙龍也有見識,恐怕乘勝而來,先使蠻兵在隘口把守。
堆著石炮,弄個機括,打得甚遠,利害得緊。
李俊等船遠遠泊定,不就上岸,只是搖旗擂鼓,吶喊連天。
沙龍聞報有兵到隘口,把箭瘡紮好,親自出來巡視。
一連三日,再上岸不得,李俊焦躁。
樂和道:「且自耐一性一。
我同許義去山後探路,或有可上的去處。」
遂駕了一隻小船,周圍一看,都是高山疊峰,樹木叢雜,上去不得。
回來說知,無計可施。
童威道:「土人說進隘口要轉三個大灣方到城門口,就上了岸。
那三個灣怎麼可進?我兄弟二人到夜深人靜,用油紙包好了硫黃焰硝引火之物,打海底爬到城邊,發起火來。
他只顧在外防守,內必空虛。
若見火起,必定驚惶。
大哥這裡領兵去攻,自然可破。」
李俊大喜,依計面行。
童威、童猛吃飽了酒飯,脫一下衣服,單穿一條褲子。
把引火之物包好,縛在腰裡,手中拿把尖刀。
初更時分,船邊下水,慢慢泅去。
行了幾步,探出一水面透氣,吐出些鹹水。
到得隘口,見蠻兵打著火堆,席地而坐,沙龍來往巡察,再不防海底有人偷進。
童威、童猛進了隘口,果然有三個大灣,逶迤曲折,水急沙清。
兩傍儘是石壁,只通一船路,如狹巷一般。
到城門邊,輕輕爬上岸來一看,那城牆是天生成光蕩蕩,草木不生。
兩扇鐵門緊閉。
童猛道:「這城垣是石的,怎好放火?空費心力,不如爬出去罷!」童威道:「有心進來,且再思量個計策出來。」
其時深秋天氣,白露濃濃,金風淅淅,又在水中爬了半夜,身上寒冷。
正在無措,忽聽鐵門開響。
童威、童猛重複鑽入水中,把頭略昂起偷覷,見四個蠻兵提著大籐筐,不知甚麼物件在內,又扛了一罈酒。
兩個蠻女笑嘻嘻走出,蠻兵扶下一個小船撐了出去。
原來沙龍是個酒色之徒,半夜傳令進來,喚蠻女去作要,卻不關鐵門。
童威、童猛重上岸來,說道:「慚愧!天幸開了門。」
側身捱進,見兩邊都是民居,盡皆關門熟睡。
一天星斗,四野悄然。
童威尋石塊敲出火種,引上硫黃焰硝。
那房子原無牆壁,都是竹笆,一發透得快。
一連放了十來把火,焰騰騰燒起。
那些居民睡夢裡慌忙開門走出,童威、童猛拿住兩個,將尖刀搠死,剝下衣服穿上。
那些竹笆連片燒去,嘩嘩剝剝,照天徹地的通紅,城內一霎時鼎沸起來。
李俊在外邊望見火起,催眾人向前。
連聲子母炮震天的響,箭如飛蝗射來。
沙龍見城內火起,前邊又殺來,首尾不能救應,蠻兵各各心慌逃竄。
李俊、費保先跳上岸,沙龍箭瘡未好,擎不起大斧,回身就走。
李俊一槍搠倒,倪雲梟下首級。
眾兵把蠻兵亂殺,李俊叫道:「降者免死!」蠻兵投降者甚眾。
就紮營在隘口沙灘上。
到天明方把戰船放進隘口,到城門邊,一齊上岸。
童威、童猛迎著道:「虧得殺了兩個居民,剝這衣服穿上,不然蠻兵也要認出來了!」李俊道:「實是虧了你哥兒兩個!」先叫救滅了火。
到沙龍的住房,真個壯麗。
把沙龍妻小盡行殺死,搶來的婦女、奴婢出曉諭教人領回。
蠻兵降者共有一千人,改了服色,配入隊伍。
倉廒內米谷如山,金銀珠寶不計其數。
有一百匹戰馬,牛羊成群。
李俊自稱征東大元帥,一應曉諭用大宋宣和年號。
出榜安一撫居民:被火焚者,給賞銀米與他蓋造房屋。
七十以上者,俱送綢緞一匹。
百姓盡皆歡喜。
差倪雲到清水澳接花恭人、秦恭人、費保、倪雲一娘一子同來金鰲島,撥廳房居住。
樂和專管出入錢糧,商量軍務。
童威、童猛把守隘口,一操一練軍士。
費保、倪雲為左右副將,高青管領船隻一應器械。
狄成領三百名兵鎮守清水澳,許義做心腹長隨。
花公子習學武藝韜略。
井井有條,各安職事。
又將太湖裡的漁丁,韭山門官兵,清水澳招集的壯勇,降的蠻兵,共有三千多人、分派五營,設立隊長哨把,一位中國法度,造作旗幟大纛,煥然一新。
又問土人:「沙龍在日,島內凡有訟獄錢糧是怎的施行?」
土人稟道:「沙龍不用刑杖,若犯重罪,把木舂舂死,輕者罰米谷。
錢糧到收成時平分。」
李俊、樂和頒下律令:「殺人者償命,一奸一盜者杖七十,錢糧行什一之法。」
百姓盡皆感仰。
當下祭賽天地,大排筵宴慶賀。
正飲酒之間,只見守隘口軍士解兩名蠻女來,說道:「在沙灘上草裡拿來,候元帥發落。」
李俊看那蠻女時:
缽盂頭高堆黑髮,銀盆險小點朱一唇;西洋布祆到腰肢,紅絹舞裙拖腳面。
胸前掛瓔珞叮噹,身上插野花香一艷。
眼波溜處會勾人,眉黛描來多入畫。
謾言吳國能亡滅,眼見金鰲亦蕩傾。
那兩個蠻女說話也聽得出,說道是廣東香山人,被沙龍搶來,日裡唱歌,夜間伴宿。
童威笑道:「若非這兩個蠻女,金鰲怎麼攻得破?」
李俊問道:「怎麼虧他兩個?」
童威道:「我兄弟到城邊,牆垣都是石的,怎生放火?虧得開門送這兩個蠻女與沙龍取樂,才得入城放火,倒是有功之人。」
李俊道:「為將的貪了酒色,自然敗事。」
對蠻女道:「路途遙遠,不能送你們回家,且發與花恭人伏事。
待有功將士,為彼完配。」
教人領了去。
飲至夜闌方散。
天明時,有飛報前來:「暹羅兵到!」李俊慌忙請眾人商議。
正是:陣雲高處鳴鉦鼓,烽火傳來整旗旌。
不知與暹羅交戰勝敗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看李俊設施次第。
具有開國規模,儼然居豳遷岐氣象,非同虯髯一往豪氣,聊以自娛也。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