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後傳》第二十八回 橫衝營良馬識故主 靖忠廟養卒奉英靈」:戴宗道:「我會著穆春來打探東京消息,說阮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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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後傳》第二十八回 橫衝營良馬識故主 靖忠廟養卒奉英靈」

水滸後傳

第二十八回 橫衝營良馬識故主 靖忠廟養卒奉英靈」

卻說李應兵馬屯紮中牟縣,戴宗回來說,宗留守身故,杜充棄了汴京,回到淮西,兀朮領兵將到建康,眾人一時進退兩難。

戴宗道:「我會著穆春來打探東京消息,說阮小七、孫立等在登雲山聚義,兵一精一糧足,十分興旺,要我回去。

我說眾弟兄俱在中牟縣,要等回復宗留守消息,過幾日到來。

那穆春先回去了。

我想登雲山僻在海隅,兀朮的兵不在那邊經過,何不且會權時安頓。

然後到建康,竟歸朝廷,亦無不可。」

眾頭領依允。

遂仍舊做三隊,陸續進發,望山東道上來,一路無話。

將近東昌府,天色已晚,戴宗沿途偵探,飛也似走來,說道:「兀朮大兵將次已到,中軍、後隊作速迴避,我去招前隊轉來!」又飛也似走了。

李應急令兵馬從小路進去十里多路,臥虎崗下紮住。

卻說呼延灼領前隊兵,湊著兀朮的前鋒已到,大路上無處隱避,被大隊人馬一衝,四分五路,各自奔走。

幸得黑夜,容易躲過。

到天明查點,不見了呼延鈺、徐晟二百多名兵。

到日中,後隊俱到,呼延灼道:「昨夜不打仗,未必殺害,他兩個心機靈變,又有一身本事,決不妨事。」

李應叫紮住尋覓,呼延灼道:「這四沖之地。

怎生扎得?且上前去,他自會尋來。」

遂拔營前去。

話說呼延鈺、徐晟見兀朮兵來,跨馬先走。

黑暗裡誰想混入金兵隊中,不能脫身。

那前鋒將阿黑麻是兀朮標下第一員勇將,專要擄掠二十以下、十五以上的小廝,訓練一精一熟,號為「橫衝營」。

取他少年膽壯,扒城打仗不顧死活,橫一衝一直一撞的意思。

已有五百多人,自成一隊。

見呼延鈺、徐晟狀貌奇偉,帶有兵器,問是哪裡人,甚麼姓名。

呼延鈺答道:「我兄弟兩個,名喚張龍、張虎,是河北人。

父親張得功,現在齊王殿下做正兵馬總營。」

阿黑麻道:「可會武藝麼?」

呼延鈺曰:「都曉得。」

呼延鈺舞動雙鞭,徐晟將金槍輪使一回,阿黑麻大喜道:「我猜是將門之子,果然不差。」

取兩扇木牌,烙了字:「你可帶著,署為『橫衝營小飛騎』,五百名衝鋒的孩子通服管轄。

須要盡心出力,還有升賞。

不可逃走,若拿轉來,立刻砍了!」呼延鈺道:「我的父親在齊國做官,是一家人,逃到哪裡去!」兩個領了木牌,到了本營,一般有人服役磕頭參謁。

兩人暗地商量,且暫時哄他,乘空便走。

他兩個乖覺,隨口和順,各營兵將盡喜歡他。

又不時到阿黑麻面前出力獻勤,阿黑麻待以心腹,賞賜衣帽、飲食,不消兩日,習成一般的腔調了。

呼延鈺對徐晟道:「既是做了小飛騎,該把本標的兵逐名點驗,冊籍註明,也好查核。」

徐晟笑道:「有理。

做此官行此禮。」

設了公座,擺列朱匣筆硯,一同坐下,逐名唱過。

點到一名宋安平,神清骨秀,是個文弱書生。

呼延鈺有些面善,問道:「你是哪裡人,可有父母,幾時歸營的?」

宋安平垂著眼淚答道:「是鄆城縣管下,宋家村人,父親名喚宋清,同母親在堂。」

呼延鈺道:「可曉武藝麼?」

宋安平道:「可憐幼讀詩書,曾科舉到京,中第三甲進士,不曾補官。

因汴京破了,還到家鄉,被大兵拿住,僮僕失散,將近十日了。」

呼延鈺明曉得是宋公明侄兒,向徐晟丟個眼色,說道:「你既是讀書人,升做記室,同我一處安歇。」

點完散去。

呼延鈺道:「你可認得我兩個?」

宋安平道:「像是會過,一時省不起。」

呼延鈺道:「我便是雙鞭呼延灼之子,名喚呼延鈺。

他是金槍手徐寧之子,名喚徐晟。

從父親、李應、關勝、燕青等伯叔在飲馬川回南,遇著阿黑麻,大兵一衝,亂軍裹了來。

原是世弟兄,覷個空我們逃去,不可洩漏。」

宋安平大喜道:「小弟文弱無能,全仗兩兄挈帶。」

自此來安平與呼延鈺、徐晟做一處,每事商量。

一日,同到馬坊內閒要,見有上千馬匹,雲錦一般。

有一匹白馬,龍睛鳳臆,身驅高大,昂然直立。

又有一匹黑馬,四蹄卻是雪白的,骨相與凡馬不同。

看官,你道這兩匹馬是何名色?那匹白的便是段景住西番得來「照夜玉獅子」,被曾頭市奪去與教師史文恭乘坐,後來盧俊義殺了史文恭。

那「照夜玉獅子」家公明極一愛一、他自己騎著。

那匹黑的,便是呼延灼征梁山泊御賜的「踢雪烏騅馬」。

那兩匹馬,真是千里龍駒。

當年招安到京,童貫曉得這兩匹駿馬,使人盜了去。

宋公明怕惹事,不敢聲張。

不知怎麼又屬了金朝。

原來好馬與人的壽數一般,一精一力強健,有幾十年本事。

這兩匹馬正在壯一盛之時,良馬比德君子,見了宋安平、呼延鈺似有故主之情,一時咆嘶不已,似有喜躍之狀。

宋安平、呼延鈺哪裡曉得,看了一回,走了出來。

時賢有詩歎道:

馬送伯樂盡嘶風,故主情深鳴亦同。

不信試看飛赤兔,尚隨關聖五雲中。

卻說兀朮兵馬已到山東地面,那營州府是宣撫使張所鎮守。

那張宣撫忠勇兼備,兀朮忌他威名,不敢打濟州過,要抄路到淮西,傳令箭喚阿黑麻到大營議事去了。

徐晟曰:「趁阿黑麻不在,便好走脫。

若拔起營來,便難為計了。」

呼延鈺道:「身邊沒有盤纏,待我設法弄些去。」

坐了公位,喚齊一營孩子說道:「方纔將軍教我帶了冊籍到四太子大營裡,凡年幼沒有膂力的便放回去,只是我要常例錢,方肯開出。」

那些孩子巴不得要放,身邊所有盡拿出來,也有一兩的,也有五錢的,共有四五十兩銀子。

徐晟拴在腰邊,到馬坊對管馬的說道:「將軍傳令箭來,教我帶本營冊籍到大營裡查點。

這宋安平是掌冊籍的,也要同去,須選三匹馬騎去。」

那管馬頭目見阿黑麻一寵一任這張龍、張虎,不敢阻當,說道:「小飛爺,你自去選。」

呼延鈺、徐晟便帶出「照夜玉獅子」、「踢雪烏騅」,又揀一匹「五花驄」,搭上鞍轡,同跨上了,加了兩鞭,如風的去。

頃刻四五十里,離營已遠。

呼延鈺道:「幸喜已脫虎口,只從小路去。

此去是宋朝地面,身上衣帽脫一去了罷。」

竟把帽子除下丟在路旁,光油油露個總角兒。

徐晟道:「我們三隊兵馬前夜夫散,不知哪裡去了。

沒處訪問,竟到登雲山罷。」

宋安平道:「小弟承兩兄不忘世誼,得脫此難,沒世不忘。

鄆城縣是濟州管下的,想離此不遠,且到合下消停兩日,再去未遲。」

呼延鈺道:「這也使得。」

又行了四五十里,見道旁有座酒店,挑出酒望子,徐晟:「走了這半日,肚裡饑了,且吃些東西再走。」

跳下馬把馬拴在門前柳樹上,進店揀副座頭上下,叫打三角酒,有好嗄飯拿來。

酒保捧出一盤胡羊肉,一隻肥雞,三十個肉包子,把酒斟上。

又饑又渴,吃了一回,叫再打酒來。

酒保道:「有一瓶香糯酒,只是渾些,不知用得麼?」

呼延鈺道:「只要味釅,渾些不妨。」

酒保燙出一鏇熱酒來。

那酒不吃,萬事全體。

呼延鈺三人哪裡曉得,才一到口,便頭重腳輕,昏暈了去。

酒保喚伙家先來牽馬進去,喝采道:「這三匹好馬,就值二百多兩銀子了!」把三個身上搜尋,只徐晟腰邊有四五十兩銀子,便要扛進作坊裡去。

裡邊走出一個人來,年紀不上三十,綽口髭髯,鮮眼睛瘦骨臉的,仔細一看,說道:「不要動手,像是好人家的。

花也未開足,不可害他一性一命!」

看官,你道這漢子是誰?更有一段話頭。

這個人便是幫武大捉一奸一報信與武都頭殺死潘金蓮、西門慶的賣雪梨的鄆哥。

雖是小經紀,倒有一片熱心,最是路見不平,慣要出頭。

因兵馬擾亂,做不得生意,到這裡投奔一個人。

那個人姓江,名忠,原是梁山泊管糧料的小頭目,為人誠實。

宋江在日,托為心腹,招安時節,有了年紀,歸農在家。

後來道君皇帝曉得宋江、盧後義屈死,又夢遊梁山泊,因敕有司建廟在梁山泊春秋祭掃。

那江忠亦因兵亂安身不得,就住在祠內,不忘宋公明昔日之恩,添香供水,如香火秀才一般。

招集幾個閒漢做些小勾當,鄆哥也入了伙。

依朱貴故事,在李家道口開座酒店,打聽客商來往。

進店吃酒的,有些油水,把蒙汗藥弄翻了取他財帛。

當下鄆哥把解藥救醒,呼延鈺先起來道:「有這樣好酒,就睡了去!」徐晟、宋安平也醒了,擦著眼道:「吃不多就醉倒了!」鄆哥在旁只是暗笑。

呼延鈺道:「兄弟會了鈔,我們好趕路。」

徐晟去腰邊摸銀子,卻沒有了;呼延鈺看柳樹上系的三匹馬,也不見了。

徐晟大怒,劈胸揪住酒保喝道:「你這廝好大膽,怎偷我們銀子!把馬牽過,快拿出來,不要惹老爺一性一發!」輕輕一推,酒保跌去二三丈路。

鄆哥陪話道:「郎君息怒,銀子與馬通在這裡,自然送還。

郎君上姓?要到哪裡去?」

宋安平接口道:「我們是本縣宋家村上,要回家去。」

鄆哥道:「宋家村有個鐵扇子宋四員外,可是盛族麼?」

宋安平道:「便是家父。」

鄆哥道:「既如此,請進後面去。」

三個走到水亭上,推窗一看,只見煙波萬頃,山光滴翠,徐晟曰:「這好像蓼兒窪,我們幼時頑耍過的。」

鄆哥道:「有眼不識泰山,伙家甚是得罪!」搬上齊整酒餚,鄆哥斟了敬上。

呼延鈺道:「你是何人?說明了好吃!」鄆哥道:「小人一片好心,請坐了。

這便是梁山泊徽宗皇帝敕建靖忠廟,裝塑各位義士尊容在內,一向無人看守。

近來有個江忠,原是宋將軍舊日小頭目,因兵亂鄉間不安穩,到廟內侍奉香火,朝夕禮拜,酬報舊恩。

有幾個人生理失業,也存身在哪裡。

小人便是鄆城縣裡賣雪梨的鄆哥。

適間伙家不省得,其實酒裡有些不那個。

小人見三位郎君相貌非凡,把解藥救醒。

銀子在這裡,一毫也不敢動,馬在後槽喂料。

只不敢拜問郎君高姓。」

呼延鈺道:「你既是好人,說也不防。

我是呼將軍之子呼延鈺,這個兄弟是徐將軍之子徐晟。」

遂把東昌被捕,金營遇著宋安平,偷營出來的話講了。

鄆哥道:「果是英雄將士,待報知江忠,迎接上山去瞻禮各位尊容,卻不是好!」三個聽了,就起身要去。

鄆哥道:「且寬飲幾杯。

有個道理,待我射枝響箭去,那邊自搖船過來相接。」

徐晟道:「我記得山前有條大路,騎了馬去好不爽一快,誰耐煩坐在船裡!」鄆哥留不住,牽出馬來跨上,揚鞭而去。

鄆哥也便跟來,先報與江忠知道。

下來迎接到堂上,江忠納頭便拜,呼延鈺三個回禮不迭。

看那江忠時,六旬以上,一精一神強旺,稱謝道:「世態炎涼,轉眼負恩,哪裡有你老人家恁般忠厚!」江忠道:「小人年老無能,蒙各位將軍向日抬舉,在此朝夕頂禮,唯願早登仙班。

三位郎君這般偉俊,可見英雄有種。

老眼暈花,也覺霎時亮了。」

點起香燭,伐鼓嗚鐘,呼延鈺三個恭身展拜。

拜畢,看見殿宇嵯峨,金身煥彩。

上面塑晁天王、宋公明,左邊三十六位天罡,右邊七十二位地煞,狀貌儼然,威儀凜烈。

怎見得:

紺殿凌雲,珠簾映日。

金爐內香靄氤氳,玉盞中甘泉澄澈。

天地顯罡煞之一精一,人境合英靈之美。

義膽包天,忠心貫日。

不貪財,不好色,儘是熙皞之民;同任俠,同使酒,皆吐浩然之氣。

有時撼岳搖山,不過替天行道。

面雖異,一精一神常在;心則同,生死不移。

八百里煙波,流不盡英雄血淚;百八人氣誼,挽回住淑世頹風。

江湖上名姓遠聞,如雷灌耳;伏魔殿星辰出世,似水朝宗。

綠林煞出一片忠誠,磷閣標來許多功業。

殃者重歸金闕,生的再擾紅塵、鬚眉張動,猶然氣吐虹霓;鐵馬驚嘶,尚欲踏平山嶽。

正是:不因妙手開生面,哪識當年聚眾英。

那呼延鈺三人逐位瞻仰,宋安平、徐晟不覺潸然淚下。

呼延鈺道:「果然裝塑得好,昔日英雄尚在!我們到此一番,也是難得。」

取五兩銀子叫鄆哥置備福物,明日祭奠,盡一點孝思。

說完了又到山前山後各處遊玩,呼延鈺道:「弟兄,你還記得那年夏天,叫小嘍囉撐一隻小船同花叔叔的兒子去採荷花,你翻下水裡去麼?」

徐晟道:「那時吃了幾口水,又是幾年了。」

江忠擺設夜飯吃了,在耳房一中安歇。

次日,鄆哥買到豬羊祭物,整理了,三個祭奠已畢,呼延鈺道:「我三人原是世誼兄弟,今日就在神前結為生死之交何如?」

宋安平大喜,問起年紀,宋安平居長,呼延鈺第二,徐晟第三。

焚起一爐好香,歃血為盟。

先向神前展拜,三個又同四拜,自此遂為異一性一骨肉。

鄆哥將祭物剖開,叫江忠一同散福,開懷暢飲。

江忠說:「當初不曾建廟,我未來之先,聞得阮頭領在此祭奠,張通判來巡山,惹出事來。」

正說未完,忽見店內伙家飛也趕來,報道:「禍事到了!山下有一夥人,為頭的卻是鄆城縣昔年做都頭的趙能兒子,綽號百足蟲,是個無賴。

乘金兵擾亂,他糾集一班不成材的,假扮金兵,沿村擄掠,一奸一婬一婦女、無所不為。

他說父親叔子俱被梁山泊上殺了,要來報仇。

把神像拆毀,佔住廟宇改做山寨。

已從大路上來了!」呼延鈺道:「宋哥哥,你住在這裡,我同徐兄弟去砍了那廝的頭就來!」扎縛起衣服,把腰刀拔一出鞘,同徐晟大踏步迎到大路上去。

江忠攔住道:「郎君不可造次!且看勢頭,恐眾寡不敵。」

徐晟道:「我弟兄兩個在飲馬川和金兵打過大仗來,希罕這幾個一毛一賊!」江忠、鄆哥也拿把竹葉槍跟來。

卻好在山前撞著那百足蟲,不知哪裡來的一匹黃馬騎著,手內提把長一柄一斧子,吃得醉了,踉踉蹌蹌的顛來,後面有一百多人隨著。

呼延鈺、徐晟搶到馬前,百足蟲見了道:「你兩個小官要跟我做門子麼?」

呼延鈺也不回答,把刀攔腰一截,早倒撞馬下。

徐晟梟了首級,排頭兒砍去,又殺了四五個。

那些人飛也似逃命去了。

剩下五六個婦女,一堆兒跌倒。

呼延鈺道:「不要慌!你們想是搶來的,各自回去。」

有一個婆子倒在地上,如轆軸一般,再爬不起。

鄆哥見了道:「王干一娘一,那百足蟲要搶你做押寨夫人!」伸手拽了起來,見是鄆哥,說道:「小猢猻,你來傷犯老一娘一!」內中有一個女子,雲髻蓬鬆,玉容憔悴,低低道:「奴是御營指揮使呂元吉之女。

京城破時,父親陣亡,同母親南還,被金兵把母親殺死,僮僕搶散。

幸遇這一媽一媽一搭救,同到他家,不想又遭這強人搶到這裡。」

呼延鈺道:「原來是呂小一姐,尊公與我爹爹同僚,天幸遇著,且同這一媽一媽一到裡邊去。」

打發這些婦女還家,叫鄆哥拖過一屍一首,同進祠裡來。

原來這一媽一媽一是賣茶的王婆,與閻婆惜做媒,和張文遠合口,最是一性一直。

兵亂開不得茶坊,躲在鄉間,見呂小一姐宦門行徑,收留在家,待他親人來尋。

不料被這百足蟲搶來,他放心不下,一同隨來。

鄆哥道:「王干一娘一,你一世做媒,今日有一頭好親事在這裡,我也與你做媒。

那江頭目少個老伴,撮合了罷。」

王婆道:「我七十三歲了,要嫁老公,還要後生些,哪裡要這老滯貨。」

江忠道:「我一世不娶老婆,也不要你這老咬蟲!」取笑了一回。

呼延鈺叫王婆隨呂小一姐到西耳房,拿夜飯去吃。

可憐呂小一姐繡鞋走綻,羅襪沾泥,傷痛父母,只是淚下。

王婆勸用了些夜飯,草草安寢。

呼延鈺三人又同江忠、鄆哥吃酒,江忠道:「不料兩郎君如此便捷勇一猛!」稱讚不已,直至夜分方散。

次早起來,徐晟道:「東昌失散,又經多時了,恐爹爹擔憂。

今日送大哥到宋家村,然後到登雲山。

只是呂小一姐怎處?」

呼延鈺道:「救人須救徹,這山野去處怎生住得?況呂小一姐容貌非凡,恐別生事端。

且送到宋家村安頓,待他親戚領回才是。」

王婆道:「老身情願伏事呂小一姐去。」

徐晟道:「恁地便好。」

對江忠道:「你年紀高大,相煩侍奉香火。

可散了這夥人,也不要開酒店,安分為上。

叫鄆哥隨我們去取五百兩銀子與你養老。

自古道:『瓦罐不離井上破。

』只留一二人相伴彀了。」

江忠稱謝。

當下分些盤纏,叫這夥人散去。

牽出馬匹,呼延鈺道:「那匹五花驄看來馴良。」

讓與呂小一姐、王婆疊騎了,鄆哥籠著慢慢的走。

那宋安平騎了那百足蟲遺下那匹黃馬,呼、徐兩人亦上馬,別了江忠,一同取路到宋家村。

鄆哥引路,不消問得。

梁山泊到宋家村不過百里之程,下午好到,三個在馬上閒談。

宋安平道:「天下大亂,不知道怎的。

我僥倖成了進士,也不思量做官,只守著村莊養贍父母,娛情書史,再圖歡聚。」

呼延鈺道:「如今且隨大隊,暫且安身。

若做得來,幹些功業。

時不可為,也就罷了,哪裡去播標賣首!今晚到了貴莊,安宿一一夜,就要啟行,恐怕他們尋覓。」

來安平道:「不敢多留,兩三日兒也不妨。」

一路敘話,不覺到了。

宋安平一望,只叫得苦。

正是:雞犬無聲人跡斷,桑麻砍盡火場餘。

正不知為甚緣故,且聽下回分解。

是書亦有四公子傳。

如此篇專寫呼、徐兩郎,分外一精一采。

中間串出小宋,遙映花公子。

妙在同上梁山,重敘通家世誼,豈盜泉惡木皆有根源耶?讀者勿因雕龍繡虎之文,誤作芝醴觀也。

百足蟲必騎黃馬上山,作者正為明日呂小一姐下山計耳。

看宋安平換坐五花驄,便知四人走路,有婦人焉,三馬必難換坐,不如借重百足蟲,先騎黃馬,也是作者苦心處。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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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後傳
第一回 阮統制感舊梁山泊 張別駕激變石碣村第二回 毛孔目橫吞海貨 顧大嫂直斬豪家第三回 病尉遲閒住受餘殃 欒廷玉失機同入伙第四回 鬼臉兒寄書罹重禍 趙玉娥錯配遇多情第五回 老管營少妾殺命 補天雕舊僕株連第六回 飲馬川群英興舊業 虎峪寨鬥法辱黃冠第七回 李良嗣條陳因賜姓 鐵叫子避難暫更名第八回 燕子磯玉貌惹奇殃 寶帶橋金蘭逢故友第十回 墨吏貪贓賠錢縱獄 豪紳聚斂加利償民第十一回 駕長風群雄開霸業 射鯨魚一箭顯家傳第十二回 金鰲島興兵圖遠略 暹羅城危困乞和親第十三回 翻海舶天涯遇知己 換良方相府藥佳人第十四回 安太醫遭讒先避跡 聞參謀高隱款名賢第十五回 大征戰耶律淳奔潰 小割裂左企弓獻詩第十六回 潯陽江悶和酒樓詩 柳塘灣快除雪舟恨第十七回 穆春血濺雙峰廟 扈成計敗三路兵第十八回 鎮三山遭冤入登雲 焦面鬼謀妻落枯井第十九回 啟兵端輕納平州城 逞神力奪轉唐猊甲第二十回 呼延灼父子透重圍 美髯公良朋解險厄第二十一回 撲天雕火燒萬慶寺 小旋風冤困滄州牢第二十二回 破滄州豪傑重逢 困汴京奷雄遠竄第二十三回 跨青騾英雄尋退步 演六甲兒戲陷神京第二十四回 換青衣二帝慘蒙塵 獻黃柑孤臣完大義第二十五回 野狐鋪正言折王進 大名府巧計救關勝第二十六回 小相逢古殿話新悉 大征戰松坡獲全勝第二十七回 渡黃河叛臣因授首 進鴆酒狹路巧相逢第二十八回 橫衝營良馬識故主 靖忠廟養卒奉英靈」第二十九回 還道村法斬郭道士 紫髯伯術護美髯公第三十回 陰陽設計鐵扇離殃 南北兩寨金髹義第三十一回 馬國主游春逢羽客 共丞相訪道遇番僧第三十二回 慶生辰龍舟觀競渡 篡寶位綺席進霞丹第三十三回 薩頭陀役鬼燒海船 混江龍誓志守孤城第三十四回 大復仇二凶同授首 權統攝傑士盡歸心第三十五回 日本國借兵生釁 青霓島煽亂興師第三十六回 振國威勝算平三島 建奇功異物貢遐方第三十七回 徐神翁詩驗金鰲島 宋高宗駕困牡蠣灘第三十八回 武行者敘舊六和塔 宿太慰敕封暹羅第三十九回 丹霞宮三真修靜業 金鑾殿四美結良緣第四十回 大聚會弟兄同宴樂 好結果君臣共賦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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