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演義》第三卷 楊佺期演武招婚 桓敬道興師拓境:恭既破滅,西師必恐。玄及佺期,非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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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演義》第三卷 楊佺期演武招婚 桓敬道興師拓境

南史演義

第三卷 楊佺期演武招婚 桓敬道興師拓境

話說桓修進計於元顯曰:「殷、桓之下,專侍王恭。

恭既破滅,西師必恐。

玄及佺期,非有報復之心,唯望節鉞,專制一方,若以重利啖之,二人必內喜,可使倒戈取仲堪矣。」

元顯從之,乃下詔桓玄為江州刺史,楊佺期為雍州刺史,黜仲堪為廣州刺史,桓修領荊州之職,遣牢之以兵千人,送修之鎮,救令罷兵,各赴所任。

仲堪得詔大怒,忙催楊、桓進戰。

而二人喜於朝命,欲受之,因回軍蔡州。

仲堪聞之,怒曰:「奴輩欲負我耶?」

遽即引兵南歸,遣使到蔡州,諭軍士曰:「有不散歸者,吾至江陵,當盡滅其家。」

於是眾心離散,佺期部將劉系率二千人先歸。

玄等大懼,狼狽亦還。

追仲堪於尋一陽一,及之,深自謝罪曰:「雖有朝命,實不欲受。

所以回泊蔡州者,欲俟大師之至,相與併力,非有他意也。」

是時仲堪失職,必倚二人為援;玄等兵力尚寡,必借仲堪聲勢,雖內懷疑忌,其勢不得不合。

乃以子弟交質,互相歃血,盟於尋一陽一,上表申理王恭。

乞還荊土。

朝廷欲圖苟安,乃罷桓修,仍以荊州還仲堪。

優詔慰諭,仲堪等乃各受沼還鎮。

從此建康解嚴,內外稍安,今且不表。

卻說楊佺期有女,名瓊玉,美而勇,雖怯弱身材,生有神力,能挽強引有百步穿楊之技。

手下女兵百人,皆能臨陣禦敵,貴家子弟,爭欲得之為室。

而佺期自矜族望,必得王、謝門弟,方肯結婚,故女年十八,尚未受聘。

時仲堪有子,名道護,字荊生,年少多才,兼善騎射。

一日路經襄一陽一,見一隊女兵,在山下打獵,內一女將,色甚艷,馳馬如飛,射無不中。

訪之,知為佺期女也,心甚慕之。

歸稟於父,欲求為室。

斯時,仲堪正與楊、桓不睦,欲圓修好,因即遣使襄一陽一,求其女為婦。

佺期已有允意,恰值其時,桓玄亦遣使來為其子升求婚。

升字麟兒,少在江陵,曾與荊生同學,才貌風一流,彼此相仿。

玄欲結好佺期。

故求婚焉。

兩家一齊來說,佺期轉無定見,因念殷、桓相等,皆堪為婿。

但此系女子終身大事,不若令其自擇。

遂對殷、桓二使道:「兩家公子,我皆一愛一之,欲屈公子到此,面試其能,如中吾意,便可在此成婚。

歸語爾主,未識可否?」

使各領命回報。

仲堪許之,便命其子來謁佺期。

玄聞之曰:「佺期亦大作難,但吾子不往,是弱於殷兒也。」

亦令束裝前往。

一日俱到襄一陽一,各就館室。

二子本素相識,明日並騎詣府,殷謂桓曰:「吾與子逐鹿中原,未識鹿歸誰手?」

桓亦謂殷曰:「楊柳齊作花,未知花落誰家?」

相與馬上大笑。

俄而至門,佺期忙即傳請登堂。

相見畢,留入書齋敘話。

見二子翩翩風度,儀貌甚偉,正是不相上下。

佺期曰:「久慕二君英名,特邀一敘,承賜降臨,不勝欣快。」

二子亦謙讓一回。

至夜,設宴內堂,邀請入席。

二子徐步而入,見堂上燈綵輝煌,階前笙歌並奏,正中二席,請二子上坐,佺期主席相倍。

瓊玉垂帝以觀,侍女見者,無不嘖嘖稱羨。

宴罷,二子告退。

佺期進謂女曰:「殷、桓並佳,兒以為孰可,不妨直說。」

瓊玉曰:「二子文雅相仿,未識武藝若何,明日兒欲帶領女兵,隨父同往教場一操一演,使二子各呈其能,方定去取。」

佺期正欲誇耀其女武藝,聞言大喜,便即傳令三軍,明晨齊集教場演武。

差人到殷、桓兩處,請他共觀。

二子聞女自往比試,先得觀其容貌,正中下懷,皆欣然領命。

話分兩頭,瓊玉要往教場擇配,隔夜打點已定,明日絕早起身,聽見轅門外發炮三聲,知父親已往,隨即上馬,領了一隊女兵,來至教場。

其時,佺期已高坐將台,殷、桓二人旁坐於側,將士齊列台前聽令。

瓊玉不即上前,勒馬於旗門等候。

但見:

槍刀森列,密密層層;甲仗鮮明,威威武武。

虎帳中三通鼓起,將士如負嚴霜;鈴閣內一令傳來,旌旗為之變色。

兵演八陣,極縱橫馳驟之奇形;變長蛇,多進退盤旋之勢。

金一聲,各歸隊伍;旗三展,又奮干戈。

左右交攻,人人爭勝;東西相敵,個個當先。

拍馬來迎,各顯平生手段;挺槍接戰,共奪本事高強。

大將台前,湧一出一一團一殺氣;演武場上,凝成萬道寒光。

正是:久練之師,不讓孫吳節制;如雲之眾,何異貔虎成群。

瓊玉此時,亦看得眼花撩一亂,俟諸將演罷,然後帶領女兵,直到台前請令。

佺期吩咐豎一起一竿,竿上設一紅心,先令女兵比射。

於是女兵得令,無不挽弓搭箭,馳驟如飛,弓弦開處,也有中的,也有不中的。

一一射畢,方是瓊玉出馬。

你道她若何打扮?頭帶紫金冠,輝光燦燦;身穿紅繡甲,彩色紛紛。

耳一垂八寶珠環,胸護一輪明鏡。

玉顏添好,閨中丰韻堪憐;柳眼生姣,馬上風一流可一愛一。

娟娟玉手,高舉絲鞭;怯怯纖腰,斜懸寶劍。

跑一匹五花馬,勢若游龍;開一張百石弓,形如滿月。

箭無虛發,三中紅心;鼓不停聲,萬人喝采。

正是:女中豪傑,生成落雁之容;閫內將軍,練就穿楊之技。

斯時,殷、桓二子坐在將台上,看見瓊玉容顏絕世,武藝又高,神魂飛越,巴不得即刻結成花燭。

俄兩瓊玉上台繳令,風一流體態,益覺動人,各個看得呆了。

佺期顧謂二子曰:「賢契皆將家子,定通武藝,亦令老夫一觀何如?」

二人連聲答應。

群兒自恃藝高,即起身上馬,馳人教場,連發三矢,中了一箭。

荊生技癢已久,隨亦上馬開弓,連發三矢,俱中在紅心上面。

眾人齊聲喝采。

射罷上台,佺期各讚了幾句,二子告退。

軍中打起得勝鼓,放炮起身,歸至府中。

父女相見,謂女曰:「兒意何屬?」

瓊玉曰:「中紅心者可也。」

佺期知女意屬殷,遂招劑生為婿,擇日成婚。

桓失意而去。

合巹之夕,荊生謂女曰:「卿何願歸於我?」

女微笑曰:「以子能中紅心也。」

殷笑曰:「今夜才中紅心耳。」

遂各解一衣就寢。

正是女貌郎才,一雙兩好,其得意處,不必細說。

且說麟兒回至江州,正如不第舉子歸家,垂頭喪氣。

玄見婚姻不就,且怒且懼,謂卞范之曰:「佺期不就吾婚,此亦小事,但荊雍相結,必有圖我之意,不可不防,敢問若何制之?」

范之曰:「江州地隘民窮,兵食不足,此時先宜厚結執政,求廣所統。

地大則兵強。

雖殷、楊交攻,御之有餘矣。」

玄從之,上表求廣所統,時執政者正惡三人結一黨一為患,欲從中交構,使之自相攻擊,乃加玄都督荊州四郡軍事。

又奪楊廣南蠻校尉之職,以授桓偉。

佺期聞之大怒,囑廣不要受代,勒兵建牙,欲與仲堪共擊桓玄。

仲堪志圖寧靜,因遷廣為宜都太守,使讓桓偉,力止一性一期罷兵。

是歲,荊州大水,平地數丈,田禾盡沒,饑民滿道。

仲堪竭倉廩賑之,軍食盡耗。

參軍羅企生諫曰:「救荒誠急,但軍無現糧,一旦有急,將何以濟?」

仲堪不聽。

玄聞之喜曰:「此天亡之也,取之正在今日。」

乃勒兵西上,問巴陵有積穀,襲而據之,以斷荊州糧運。

仲堪聞玄起兵,執其兄桓偉,使作

書與玄,勸其罷兵,辭甚苦至。

玄曰:「仲堪為人無決,常懷成敗之計,為兒女作慮,必不敢害我兄也。」

兵日西上不止。

仲堪因率水軍七千,拒玄於西江口,一戰大敗。

時城中乏食,以胡麻給軍士,故兵無鬥志。

玄遂乘勝,直至零口,去江陵十里。

仲堪惶急,求援於佺期曰:「江陵無糧,何以待敵?可來就我,共守襄一陽一。」

仲堪志在全軍保境,乃詐謂佺期曰:「比來收集,已有糧矣。」

佺期信之,留其女瓊玉守襄一陽一,荊生隨往,率一精一騎八千來援。

及至江陵,仲堪一無犒賚,唯以麥飯餉軍。

佺期大怒曰:「殷侯誤我,今茲敗矣!」遂不見仲堪,遽自披甲上馬,出城討戰。

玄將郭銓拍馬相迎,哪裡是佺期敵手,戰數合,敗而走。

玄畏其勇,退軍馬頭,堅壁不出。

桓謙、桓振進曰:「來軍方憂無食,若運襄一陽一之粟以濟其乏,勝負未可知矣。

請給一精一騎三千,分伏左右,交戰時,大軍佯退,佺期有勇無謀,必長驅直進。

吾等從旁擊之,彼師必敗。

佺期之首,可梟於麾下。」

玄從之。

遂進戰,兵交即退,佺期以為走也,引兵直前,兩伏齊起,左右夾攻,玄回軍復戰,襄一陽一兵大敗。

佺期見勢急,奪路走,桓謙射中其馬,馬蹶墜地,遂為謙殺。

楊廣單騎奔襄一陽一,仲堪聞佺期死,大懼,將數百人棄城走,玄將馮該追及之,眾散被殺。

先是仲堪之走也,文武官吏,無一送者,唯羅企生從之。

路過家門,弟遵生邀之曰:「作如此分離,何不一執手?」

企生回馬授手。

遵生有勇力,便牽其手下馬,謂曰:「家有老母,去將何之?」

企生揮淚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

汝等奉養,不失子道。

一門之內,有忠有孝,亦復何恨?」

遵生抱之愈急。

仲堪於路待之,企生遙呼曰:「生死是同,願少見待。」

仲堪見企生無脫理,策馬而去。

及玄入荊州,誅仲堪一家,士大夫畏其威,無不詣者。

企生獨不往,而殯殮仲堪眷屬,玄遣人謂之曰:「若謝我,當釋汝。」

企生曰:「吾為荊州吏,荊州敗,不能救,死已晚矣,尚何謝為?」

玄乃收之,臨刑引企生於前曰:「吾待子前情不薄,何以見負?今者死矣,欲何言乎?」

企生曰:「使君既興晉一陽一之甲,軍次尋一陽一,並奉王命,各還所鎮。

升壇盟誓,口血未乾,而旋相屠滅。

自傷力劣,不能救主於危,吾負殷侯,非負使君。

但文帝殺嵇康,其子稽紹為晉忠臣,從公乞一弟以養母,言畢於此,他何云云。」

玄乃殺之,而赦其弟。

卻說楊廣逃至襄一陽一,泣謂瓊玉曰:「兄死戰場,全軍盡沒,汝夫家盡遭殺害,襄一陽一孤城,恐不能守,奈何?」

瓊玉一聞此信,驚得魂飛天外,哭倒於地。

忽報桓謙領大兵數萬,來取襄一陽一,將次到城。

楊廣忙即上城守護。

瓊玉咬牙切齒,誓不與桓俱生,隨即披甲上騎,率領軍士五百,女兵百人,出城迎敵。

桓謙乘破竹之勢,長驅而來,只道襄一陽一守將,非降即逃,莫敢相抗。

將近城池,卻有一女將攔路,便排開陣勢,出馬問曰:「女將何名?」

瓊玉答曰:「吾乃楊使君之女瓊玉是也。

桓賊殺我父、夫,恨不食其肉,寢其皮!汝何人,敢來送死耶?」

謙怒曰:「汝一女子,死在目前,尚敢搖唇鼓舌!」喝使副將擒之。

瓊玉直趣副將,手起一刀,斬於馬下。

謙大怒,挺槍便刺。

瓊玉架開槍,舉刀便砍,狠戰數合,瓊玉力怯,回馬而走。

謙喝道:「哪裡去!」縱馬追下,瓊玉取出一箭,回身射來,謙急閃避,已中左臂遂退不追。

瓊玉入城,廣迎謂之曰:「侄女雖勇,但來軍甚銳,只宜堅守,切勿輕敵。」

瓊玉含淚歸府。

卻說桓謙雖中一箭,幸甲厚不至深傷。

明日大軍齊至城下,四面攻擊,自早至午,城不能克。

乃退軍十里,便命軍士連夜造雲梯百架,限在天曉取城。

時交五鼓,兵銜杖,馬摘鈴,直抵城下,架起雲梯,揮眾蟻附而登。

楊廣知有兵至,正立城上,率眾迎拒,忽一流矢飛來,貫胸而死。

軍士大亂,謙遂破關而入。

瓊玉聞城破,急領女兵挺刃出門。

府前上馬縱橫,皆是桓家旗號,不得出,遂挾女兵登屋,以箭射之。

進者輒死,眾不敢前。

及明矢盡,下屋力戰,左右皆死,遂拔劍自刎而亡。

桓謙重其義,厚殮之。

桓玄既吞江陵,復並襄一陽一,奏凱京師,詔加都督荊雍等七州軍事。

玄志猶未厭,仍請江州,詔亦與之。

自是統據八州,自謂有晉國三分之二,遂萌異志,擅改制度,上斥國政,凡所陳奏,語多不遜,朝廷憂其朝夕為亂,然亦無如之何。

卻說庾楷本一反覆之徒,前投桓玄,玄僅以南昌太守處之,鬱鬱不樂。

至是玄令鎮於夏口,楷意不滿,復欲敗玄,遣使致書元顯曰:「玄在荊州,大失物情,眾不為用。

若朝廷遣將來討,楷當內應,以覆其軍。」

元顯得書,謂張法順曰:「玄可圖乎中』法順曰:「玄承借世資,少有豪氣,既並殷、楊,專有荊州,兵日強盛,縱其一奸一凶,必為國禍。

今乘其初得荊州,人情未附,使劉牢之為先鋒,大軍繼之,庚楷反於內,朝廷攻於外,玄之首可梟也。」

元顯然之,使法順報於牢之,牢之以為難。

法順還,謂元顯回:「觀牢之言色,必有二心,不如召入殺之,以杜後患。」

元顯曰:「我方倚以滅玄,烏可先事誅之?且牢之與玄有仇,不我叛也。」

乃於元興元年正月,下詔罪玄。

發京旅一萬為中軍,命牢之率北府之眾為前鋒,大治戰艦,刻期進發。

玄聞朝廷討己,大驚,欲為自守之計,完聚眾力,專保江陵。

卞范之曰:「明公英威震於遠近,元顯口尚一乳一臭,劉牢之大失軍心,若起兵進臨近畿,示以禍福,土崩之勢,可翹足而待,何有延敵入境,而自取窮蹙乎?」

玄從之,乃留桓偉守江陵,抗表傳檄,罪狀元顯,舉兵東下。

斯時,猶懼不克,常為西還之計。

及過尋一陽一,不見有兵,心始喜,將士之氣亦振。

庚楷專待官軍一到,便為內應。

適有奴婢私相苟合,楷撞見之,欲治其罪。

其奴逃至玄所,發其謀,玄遂收楷斬之。

丁卯,玄至姑孰,遣大將馮該進兵攻歷一陽一,守將司馬休之出戰而敗,棄城走。

又司馬尚之以步卒九千,屯於橫江,其將楊秋以偏師降玄,尚之眾潰,為玄所執。

元顯聞兩路兵敗,大懼,所仗者唯牢之,屢催進戰,不應。

原來牢之自誅王恭以後,謂功名莫出其右,而元顯遇之不加禮,既為軍鋒,數詣元顯門不得見,因是怨之。

又恐玄既滅,己之功名益盛,不為所容,故欲假玄以除執政,復伺玄隙而取之,按兵不動,存一坐觀成敗之意。

斯時,玄雖屢勝,猶懼牢之,不敢遽犯京闕。

卞范之曰:「吾觀牢之擁勁兵數萬,軍於溧州,而徘徊不進者,其心必二於元顯。

若卑禮厚幣以結之,與之連和,取元顯加拾芥矣。」

元從其計,因問誰堪往者。

有從事何穆,與牢之有舊,請往說之。

元乃使穆潛往,而致書於牢之曰:

自古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而能自全者誰耶?越之文種,秦之白起,漢之韓信,皆事明主,為之盡力,功成之日,猶不免誅夷。

況為凶愚者用乎?君如今日戰勝則傾宗,戰敗則覆族,欲以此安歸乎?不若翻然改圖,則可以長享富貴矣。

古人射鉤斬祛,猶不害為輔佐,況玄與君無宿昔之怨乎?

牢之見書不語,穆曰:「桓之遣僕來者,實布腹心於君,事成共享其福,君何疑焉?」

牢之遂許與和。

劉裕、何無忌切諫,牢之不聽。

敬宣亦諫曰:「國家衰危,天下之重,在大人與玄,玄借父叔之資,據有全楚,已割晉國三分之二。

一朝縱之,使陵朝廷,威望既成,恐難圖也。

董卓之變,將在今矣。」

牢之怒曰:「我豈不知今日取桓如反掌,但平桓之後,令我亦振。

庚楷專待官軍一到,便為內應。

適有奴婢私相苟合,楷撞見之,欲治其罪。

其奴逃至玄所,發其謀,玄遂收楷斬之。

丁卯,玄至姑孰,遣大將馮該進兵攻歷一陽一,守將司馬休之出戰而敗,棄城走。

又司馬尚之以步卒九千,屯於橫江,其將楊秋以偏師降玄,尚之眾潰,為玄所執。

元顯聞兩路兵敗,大懼,所仗者唯牢之,屢催進戰,不應。

原來牢之自誅王恭以後,謂功名莫出其右,而元顯遇之不加禮,既為軍鋒,數詣元顯門不得見,因是怨之。

又恐玄既滅,己之功名益盛,不為所容,故欲假玄以除執政,復伺玄隙而取之,按兵不動,存一坐觀成敗之意。

斯時,玄雖屢勝,猶懼牢之,不敢遽犯京闕。

卞范之曰:「吾觀牢之擁勁兵數萬,軍於溧州,而徘徊不進者,其心必二於元顯。

若卑禮厚幣以結之,與之連和,取元顯加拾芥矣。」

元從其計,因問誰堪往者。

有從事何穆,與牢之有舊,請往說之。

元乃使穆潛往,而致書於牢之曰:

自古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而能自全者誰耶?越之文種,秦之白起,漢之韓信,皆事明主,為之盡力,功成之日,猶不免誅夷。

況為凶愚者用乎?君如今日戰勝則傾宗,戰敗則覆族,欲以此安歸乎?不若翻然改圖,則可以長享富貴矣。

古人射鉤斬祛,猶不害為輔佐,況玄與君無宿昔之怨乎?

牢之見書不語,穆曰:「桓之遣僕來者,實布腹心於君,事成共享其福,君何疑焉?」

牢之遂許與和。

劉裕、何無忌切諫,牢之不聽。

敬宣亦諫曰:「國家衰危,天下之重,在大人與玄,玄借父叔之資,據有全楚,已割晉國三分之二。

一朝縱之,使陵朝廷,威望既成,恐難圖也。

董卓之變,將在今矣。」

牢之怒曰:「我豈不知今日取桓如反掌,但平桓之後,令我從公行也。」

牢之默然。

裕退,無忌問曰:「我將何之?」

裕曰:「吾觀鎮北必不免,卿何與之俱死?可隨我還京口,徐觀時勢,桓玄若守臣節,當與卿事之。

不然,當與卿圖之。」

無忌曰:「善。」

二人遂不告而去。

牢之知裕與無忌去,恐軍心有變,乃大集僚佐告之曰:「桓玄志圖篡逆,吾將勒兵渡江,就此舉事,顧與諸君共此功名。」

一座愕然,參軍劉襲曰:「事之不可者,莫大於反,將軍往年反王兗州,近日反司馬郎君,今又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

語畢趨出,佐吏多散走。

牢之不能禁。

又敬宣失期不至,軍中訛言事洩,已被害。

牢之益惶急,乃率部曲北走。

軍士隨路奔散,至新州,僅存親卒數人。

牢之知不免,仰天歎曰:「吾亦無顏渡江矣!」遂縊而死,後人有詩悼之曰:

江北江南無路投,大軍百萬喪荒陬。

當時若把桓玄滅,北府勳名孰與侔。

卻說敬宣迎了眷屬,回至班瀆,師已北走。

隨即趕往,行未廿里,只見一人飛騎而來,乃是牢之隨身親卒,見了敬宣,大哭曰:「三軍盡散,將軍已經自縊。

聞朝廷遣將,又來拿捉家屬,公子速投江北,避難要緊。」

敬宣一聞此信,魂膽俱喪,也顧不得奔喪大事,星夜渡江,往廣陵進發,幸得關口尚無拿獲移文,於路無阻。

一日到了廣陵,向高雅之哭訴前事,欲圖報復。

雅之曰:「若要復仇,必須厚集兵力,徒恃廣陵之眾,恐不足以濟事。

現在北府舊將,在北者甚多,可約之舉事。」

於是,遣使四方,廣招同志,一時從之者,有劉軌、劉壽、司馬休之、袁虔之、高長慶、郭恭等,皆至廣陵,推敬宣為盟主,共據山一陽一,相與起兵討玄。

消息傳入京師,玄聞之怒曰:「鼠輩敢爾!」便命大將郭銓起兵一萬,帶領勇將數員,浩浩蕩蕩,飛奔而來。

斯時,山一陽一軍旅未備,雖有數千人馬,半皆烏合,未識何以拒之,且聽下回分解。

仲堪全無謀略,徒負虛名,欲結婚楊氏,以為聲援,計亦左矣。

桓玄早蓄梟雄之志,一朝得勢,猖獗固宜。

所惜劉牢之一時英傑,乃墜於桓玄術中,雖寄奴、敬宣切諫不聽,以至一敗塗地,遂自縊而死,為可悲耳!豈天欲傾晉興宋,有莫之為而為之者耶?至羅企生、楊瓊玉之忠節,亦可謂卓然天地者矣。

中間寫招婚比箭一段,又寫臨陣死節一段,兩兩對照,文氣如火如花。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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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演義
凡例第一卷 晉室將亡廊廟亂 宋家應運帝王興第二卷 劉寄奴滅寇立功 王孝伯稱兵受戮第三卷 楊佺期演武招婚 桓敬道興師拓境第四卷 京口鎮群雄聚義 建康城偽主潛逃第五卷 扶晉室四方悅服 代燕邦一舉蕩平第六卷 東寇乘虛危社稷 北師返國靖烽煙第七卷 除異己暗襲江陵 剪強宗再伐荊楚第八卷 任諸將西秦復失 行內禪南樂聿興第九卷 廢昏庸更扶明主 殺大將自壞長城第十卷 急圖位東官不子 緩行誅合殿弒親第十一卷 誅元兇武陵正位 聽逆謀南郡興兵第十二卷 子業凶狂遭弒逆 鄧琬好亂起干戈第十三卷 計身後忍除同氣 育螟蛉暗絕宗祧第十四卷 輔幼主道成懷逆 殉國難袁粲捐身第十五卷 沈攸之建義無成 蕭紀伯開基代宋第十六卷 縱敗禮官宮闈淫亂 臣廢君宗室摧殘第十七卷 救義陽蕭衍建績 立寶卷六貴爭權第十七卷 救義陽蕭衍建績 立寶卷六貴爭權第十八卷 行亂政外藩屢叛 據雄封眾士鹹歸第十九卷 蕭雍州運籌決勝 齊寶卷喪國亡身第二十卷 寶寅潛逃投北魏 任城經略伐南梁第二十一卷 停洛口三軍瓦解 救種離一戰成功第二十二卷 築淮堰徒害民生 崇佛教頓忘國計第二十三卷 伐東魏淵明被執 納叛臣京闕遭殃第二十四卷 羊侃竭忠守建業 韋粲大戰死青塘第二十五卷 侯景背誓破台城 諸王斂兵歸舊鎮第二十六卷 除霸先始興舉義 王憎辯江夏立功第二十七卷 侯景分屍懲大惡 武陵爭帝失成都第二十八卷 魏連蕭察取江陵 齊納淵明圖建業第二十九卷 慕狡童紅霞失節 掃余寇興國稱尊第三十卷 廢伯宗安成篡位 擒王琳明徹立功第三十一卷 張麗華善承寵愛 陳後主恣意風流第三十二卷 陳氏荒淫棄天險 隋軍鼓勇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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