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輟耕錄》卷二十:六十甲子之有納音,世人鮮知其理。嘗觀《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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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村輟耕錄》卷二十

南村輟耕錄

卷二十

◎納音

六十甲子之有納音,世人鮮知其理。

嘗觀《筆談》有曰:「六十甲子納音,蓋六十律旋相為宮也。」

一律合五音,十二律納六十音也。

凡氣始於東方而右行,音起於西方而左行。

一陰一陽一相錯而生變化,所以氣始於東方者,四時始於木,右行,傳於火,火傳於土,土傳於多,金傳於水。

所謂音始於西方者,五音始於金,左旋,傳於火,火傳於木,木傳於水,水傳於土。

(納音與易納甲同法。

乾納甲而坤納癸,始於乾而終於坤。

納音始於金。

金,乾也。

終於土。

土,坤也)納音之法,同類娶妻,隔八生子。

(此《漢志》語也)此律呂相生之法也。

五行先仲而後孟,孟而後季,此遁甲三元之紀也。

甲子,金之仲,(黃鐘之商)同位娶乙丑。

(大呂之商,同位,謂乙,丙與丁之類。

下皆仿此)隔八下生壬申,金之孟,(夷則之商。

隔八,謂大呂下生夷則也。

下皆仿此)壬申同位娶癸酉。

(南呂之商)隔八上生庚辰,金之季,(姑洗之商,此金三元終。

若只以一陽一辰言之,則依遁甲逆轉仲、孟、季。

若兼妻言,則順傳。

孟仲,季也)庚辰同位娶辛巳,(仲呂之南)隔八下生戊子,火之仲,(黃鐘之徵,金三元終,則左行傳南方火也)戊子娶己丑。

(大呂之徵)生丙申,火之孟,(夷則之徵)丙申娶丁酉。

(南呂之徵)生甲辰,火之季,(幻洗之徵)甲辰娶乙巳。

(仲呂之徵)生壬子,木之仲。

(黃鐘之角,火三元終,則左行傳於東方木)如是左行,至於丁巳。

中呂之宮,五音一終,復自甲午金之仲娶乙未,隔八生壬寅,一如甲子之法,終於癸亥。

(謂蕤賓娶林鐘,上生太簇之稜)自子至於巳為一陽一,故自黃鐘至於中呂皆下生。

自午至於亥為一陰一,故自林鍾至於應鍾皆上生。

(甲子乙丑金,與甲午乙未金雖同,然甲子乙丑為一陽一律,一陽一律皆下生。

甲午乙未為一陽一呂,一陽一呂皆上生。

六十律相反,所以分為一紀也)」得此一說,固已判然。

及讀《瑞桂堂暇錄》,亦論及此,則尤明白簡易,其曰:「六十甲子之納音,此以金木水火土之音而明之也。

一六為水,二七為火,三八為木,四九為金,五十為土。

然五行之中,惟金木有自然之音,水火土必相假而後成音。

蓋水假土,火假水,土假火,故金音四九,木音三八,水音五十,火音一六,土音二七。

此不易之論也。

何以言之?甲巳,子午,九也。

乙庚,丑未,八也。

丙辛,寅申,七也。

丁壬,卯酉,六也。

戊癸,辰戌,五也。

己亥,四也。

甲子乙丑,其數三十有四。

四者,金之音也,故曰金。

戊辰己巳,其數二十有八。

八者,木之音也,故曰木。

庚午辛未,其數三十有二。

二者,火也。

土以火為音,故曰土。

甲申乙酉,其數三十。

十者,土也。

水以土為音,故曰水。

戊子己丑,其數三十有一。

一者,水也。

火以水為音,故曰火。

凡六十甲子皆然,此納音之所起也。

大抵六十甲子,歷也。

納音,律也。

支幹,納音之別也。

此天地自然之數。

河圖,生數也。

生者左旋,故以中央之土而生西方之金,西方之金而生北方之水,北方之水而生東方之木,東方之木而生南方之火,南方之火而復生中央之土。

洛書,克數也。

克者右轉,故以中央之土而克北與西北之水,北與西北之水而克西與西南之火,西與西南之火而克南與東南之金,南與東南之金而克東與東北之木,東與東北之木而又克中央之土。

此圖書生剋自然之數也。」

又見日家一書,專解海中爐中之類,其辭雖鑿,亦自頗通,因並錄之,曰:「甲子乙丑海中金者,子屬水,又為湖,又為水旺之地。

兼金死於子,墓於丑,水旺而金死墓,故曰海中金也。

丙寅丁卯爐中火者,寅為三一陽一,卯為四一陽一。

火既得地,又得寅卯之木以生之。

此時天地開爐,萬物始生,故曰爐中火也。

戊辰己巳大林木者,辰為原野,巳為六一陽一,木至六一陽一,則枝榮葉茂,以茂盛之木而在原野之間,故曰大林木也。

庚午辛未路傍土者,未中之木而生午位之旺火。

火旺,則土於斯而受刑。

土之始生,未能育物,猶路傍土若也,故曰路傍土也。

壬申癸酉劍鋒金者,申酉,金之正位,兼臨官申,帝旺酉,金既生旺,則成剛矣,剛則無逾於劍鋒,故曰劍鋒金也。

甲戌乙亥山頭火者,戌亥為天門,火照天門,其光至高,故曰山頭火也。

丙子丁丑澗下水者,水旺於子,衰於丑,旺而反衰,則不能為一江一 河,故曰澗下水也。

戊寅己卯城頭土者,天干戊己屬土,寅為艮山,上積而為山,故曰城頭土也。

庚辰辛巳白蠟金者,金養於辰,生於巳,形質初成,未能堅利,故曰白蠟金也。

壬午癸未楊柳木者,木死於午,墓於未,木既死墓,雖得天干壬癸之水以生之,終是柔弱,故曰楊柳木也。

甲申乙酉井泉水者,金臨官申,帝旺酉。

金既生旺,則水由以生。

然方生之際,力量未洪,故曰井泉水也。

丙戌丁亥屋上土者,丙丁屬火,戌亥為天門。

火既炎上,則土非在下而生,故曰屋上土也。

戊子己丑霹靂火者,丑屬土,子屬水,水居正位,而納音乃火。

水中之火,非龍神則無,故曰霹靂火也。

庚寅辛卯松柏木者,木臨官寅,帝旺卯。

木既生旺,則非柔弱之比,故曰松柏木也。

壬辰癸巳長流水者,辰為水庫,巳為金長生之地。

金生則水性已存,以庫水而逢生金,則泉源終不竭,故曰長流水也。

甲午乙未沙中金者,午為火旺之地,火旺則金敗。

未為火衰之地,火衰則金冠帶。

敗而方冠帶,未能砟伐,故曰沙中金也。

丙申丁酉山下火者,申為地戶,酉為日入之門,日至此時而藏光,故曰山下火也。

戊戌己亥平地木者,戌為原野,亥為木生之地。

夫木生於原野,則非一根一株之比,故曰平地木也。

庚子辛丑壁上土者,丑雖土家正位,而子則水旺之地。

土見水多,則為泥也,故曰壁上土也。

壬寅癸卯金箔金者,寅卯為木旺之地,木旺則金羸。

又金絕於寅,胎於卯,金既無力,故曰金箔金也。

甲辰乙巳覆燈火者,辰為食時,巳為禺中,日之將中,艷一陽一之勢,光於天下,故曰覆燈火也。

丙午丁未天河水者,丙丁屬火,午為火旺之地,而納音乃水,水自火出,非銀漢不能有也,故曰天河水也。

戊申巳酉大驛土者,申為坤,坤為地,酉為兌,兌為澤,戊己之土加於坤澤之上,非其他浮薄之土也,故曰大驛土也。

庚戌辛亥釵釧金者,金至戌而衰,至亥而病,金既衰病,則誠柔矣,故曰釵釧金也。

壬子癸丑桑柘木者,子屬水,丑屬金,水方生木,金則伐之,猶桑柘方生,人便以喂蠶,故曰桑柘木也。

甲寅乙卯大溪水者,寅為東北維,卯為正東,水流正東,則其性順,而川澗池沼俱合而歸,故曰大溪水也。

丙辰丁巳沙中土者,土庫辰絕巳,而天干丙丁之火,至辰冠帶,巳臨官,土既庫絕旺,火復與生之,故曰沙中土也。

戊午己未天上火者,午為火旺之地,未中之木又復生之。

火性炎上,及逢生地,故曰天上火也。

庚申辛酉石榴木者,申為七月,酉為八月,此時木則絕矣,惟石榴之木反結實,故曰石榴木也。

壬戌癸亥大海水者,水冠帶戌,臨官亥,水臨官冠帶,則力厚矣,兼亥為一江一 ,非他水之比,故曰大海水也。」

◎化氣甲、己土,乙、庚金,丁、壬木,丙、辛水,戊、癸火,此十干化五行真氣也。

其法:取歲首月建之干如甲己丙作首,丙屬火,火生土,故化土。

余仿此。

又一說亦通,謂遇龍則化。

龍,辰也,甲己得戊辰,戊屬土,故化土。

乙庚得庚辰,庚屬金,故化金。

丙辛以下皆然。

◎應聘不遇一胡一 石塘先生嘗應聘入京,世皇召見於便殿,趨進張皇,不覺笠子欹側。

上問曰:「秀才何學?」

對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學」。

上笑曰:「自家一笠尚不端正,又能平天下耶?」

然憐其貧,時授揚州路儒學教授。

吁,以先生之學行,而不見遇於明君,是果命矣夫。

◎皇舅墓河間路景州?縣河滸一土阜,相傳為皇舅墓。

自國家奄混區夏,即有謠云:「皇舅墓門閉,運糧向北去。

水淹墓門開。

運糧卻回來。」

至正辛卯,中原大水,舟行木杪間。

及水退,土阜崩圮,墓門顯露。

繼後天下多事,海道不通,先是。

張蛻庵(翥)嘗有詩云:「青州刺史河上墳,墳不可識碑仍存。

維舟上讀半磨滅,使君乃緣戚里恩。

當時賜葬宜過厚,塚闕樹立須雄尊。

豈知陵谷有遷變,石馬盡沒龜趺蹲。

驛夫指我元傍岸,縣官恐墜移高原。

岸濱往往多古塚,零落空餘秋草根。

至今父老傳讖記,野人之語那足論。

我疑其藏必深錮,或謂已被湍流吞。

安得壯士塞河水,萬古莫令開墓門。」

讀公之詩,傷今之世,則讖緯之說誠不可誣矣。

◎真率會林?《田間書》載會友人遊山檄云:「人有殘縑敗素,繪一山一水,愛之若實,售之必千金。

至於目與真景會,則略不加喜,毋乃貴偽而賤真耶?求樂之真,今日正在我輩。

春雪既霽,春風亦和,或坐釣於鷗邊,或行歌於犢外,百年瞬息,歡樂幾何。

餚核杯盤,隨意所命,毋以豐約拘也。

檄書馳告,盍勇而前。」

此文殊清新,向予避兵雲間泗濱時,其地有林泉之勝,而無烽燧虞。

同時嘉遁者,皆文人高士。

因仿司馬一溫一 公故事,俾予作約語云:「百歲光一陰一,萬物乃天地逆旅。

四時行樂,我輩亦風月主人。

幸居同泗水之濱,況地接九山之勝。

盡可傍花隨柳,庶幾遊目聘懷。

節序??,莫負芒鞋竹杖。

杯盤草草,何慚野蔌山餚。

雖雲一餉之清歡,亦是百年之嘉話。

敢煩同志,互作遨頭。

慨元?之耆英,衣冠遠矣。

集永和之少長,觴詠依然。

訂約既勤,踐言弗替。

用附於此,以見真率之會不讓遊山之樂也。

◎珠廉秀歌兒珠簾秀、姓朱氏,姿容姝麗,雜劇當今獨步。

一胡一 紫山宣極鍾愛之,嘗擬《沉醉東風》小曲以贈云:「錦織一江一 邊翠竹,絨穿海上明珠。

月淡時,風清處,都隔斷落紅塵土,一片間情任卷舒,掛盡朝雲暮雨。」

馮海粟先生亦有《鷓鴣天》云:「十二闌干映遠眸,醉香空斷楚天秋,蝦須影薄微微見,龜背紋輕細細浮。

香霧斂,翠雲收,海霞為帶月為鉤。

夜來卷盡西山雨,不著人間半點愁。」

皆詠珠簾以寓意也,由是聲譽益彰。

◎漢兒字聖旨至元丙子秋八月,宋揚州守臣朱煥以城降,後以煥之孫道存家,欽睹世祖招諭詔旨,其文曰:「上天眷命大元皇帝聖旨:諭淮安州安撫朱煥,據陳楚客奏,臣與朱安撫同年,又有通家之好,自戊午歸順之後,不相見者十有八載。

今王師吊伐,諸道並進,數內一路,領漣河清河將士,攻取淮東未附州郡。

切恐城陷之日,玉石俱焚。

臣於故人情分,不容緘默。

且彼所以嬰在自守者,無他,原其本心,但未知趨向之方,初無執迷抗拒之意。

今大一江一 南北,西至全蜀,悉入版圖。

若蒙聖慈,特發使命,宣示德音,開其生路,彼亦識時達變之士也,寧不以數萬生靈為念乎?臣昧死上言,伏候搬旨。

准奏。

今遣使特旨前去,宣佈大信。

若能識時達變,可保富貴。

應在城守禦將帥同謀歸順者,意不殊此。

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至元十二年七月日,白麻正書。

「北方謂之漢兒字聖旨。

此詔歲月在城未降一載先,則煥之來歸必先有所期矣。

煥之子德輝,承父蔭,仕至漢一陽一同知。

道存、德輝之子也,亦以父蔭仕至一江一 一陰一知事。

既而復受偽周戶部主事之職,將命揚州,被執至淮安,殺之。

弟兄子侄客居上海,又悉死於苗獠之劫掠,煥之宗族,所遺殆無噍類。

夫煥既不能盡忠於前,而道存又不能盡忠於後。

被執遭戮之地,適在揚州淮安。

天之報施,固其宜也。

謾書於此,以為叛逆之勸。

◎碧瀾妾吳興趙公碧瀾、宋宗室也,老而益貧,二妾方少艾,慮無以安其心,因遣之去,鹹弗肯嫁。

數獻餚酒,致慇勤焉。

公於卒也,覆諸水,曰:「慎毋再見,昔吾割情忍愛以去爾,爾弗我忘,只攪我心耳。」

既而各與其父母俱至,泣而言曰:「妾家每歲請給,足可養贍。

願執事,終身為尼,以報主恩。」

公遂復留之。

他日,公死,果如所言。

公有寡女,復資育之。

四明黃伯成先生(?)嘗有詩曰:「感之以誠感必深,應之以真應必捷。

真情一合了弗離,聽我長歌碧瀾妾。

碧瀾亦是諸王孫,世殊事異老且貧。

少陵尚愛燕玉暖,況是當時真貴人。

春衣典盡春寒峭,二妾朱顏正姝好。

忍將羅帶拆同心,懊恨浮生頭白早。

珠鈿翠靨幸僅存,此時猶及嫁夫君。

十二樓頭燕子去,揮手不可留仙裙。

去妾相悲兩相約,既去猶煩送餚酌。

主君詎忍覆棄之,見此翻令心緒惡。

一心專天天得知,忍著主衣還事誰。

遂攜衾與俱來,後君死者當為尼。

碧瀾堂下雙溪水,使客往來豈知此。

不願新歡戀舊恩,千萬人中兩人耳。」

◎箕仙詠史懸箕扶鸞召仙,往往皆古名人高士來格。

所作詩文,間有絕佳者。

意必英爽不昧之鬼,依憑一精一魄,以闡揚其靈怪耳。

友人?李顧元凱(舜舉)亦善此術。

嘗召一仙至,大書曰;「獨樂園主也。」

可命題。

眾以詠史請,鸞不停留,作成長篇。

自非熟於史學者弗能焉。

殊不知此等為何如鬼也。

詩曰:「三皇之前不可傳,堯舜垂衣化自然。

夏衰商敗兵革起,征討有罪非傳賢。

蒼姬種德極深厚,歷載八百何綿綿。

孔丘孟軻不得位,唯有文字登書編。

春秋筆削嚴一字,誅惡褒善持大權。

丘明作傳詳本末,下迨戰國何茫然。

秦皇併吞六王畢,始廢封建迷井田。

功高自謂傳萬世,仁義不施徒托仙。

東遊弗返祖龍死,赤靈火德明中天。

漢朝文景稱至治,刑措可比成康前。

無端雜用黃老術,是以未得稱其全。

王莽賊臣篡漢祚,賴有光武如周宣。

雲台名將應列宿,婉婉良策扶戎軒。

絕勝高祖醢彭越,可比周召終天年。

崇儒往謁曲阜廟,典章燦燦羅星躔。

後人不省創業苦,一寵一 任閹皆皆貂蟬。

西園粥爵誠可恥,一黨一 錮忠士災何延。

一朝曹氏帝稱魏,銅駝荊棘生荒煙。

關張早死後主弱,典午自帝開坤埏。

五湖雲擾亂中國,五馬南渡何翩翩。

六朝興廢有得失,豈知合併歸楊堅。

瓊花城裡建宮闕,汴河春水浮龍船。

亂離思治否復泰,唐室高祖催飛騫。

秦王神武不可及,遂承天祚傳高玄。

大綱不正有慚色,我嘗撫卷思其淵。

紛紛女禍握神器,擾擾藩鎮橫弋鋌,乘輿避亂數奔竄,翠華幾度游西川。

黃巢殘賊不忍說,白骨山積血成泉。

侵凌漸使唐祚絕,一江一 海雖大猶涓涓。

朱一溫一 降將乃一賊,僭號暫時得復失。

後唐石晉既知遠,但以功利不尚德。

周家亦僭登天基,獨有世宗明治術。

我朝列聖皆深仁,天下蒼生得蘇恩。

史書浩浩充屋棟,人主欲觀寧遍及。

小臣纂集作通鑒,治亂興亡明似日。

願言乙夜細垂觀,比美成王戒無逸。」

◎夫婦同棺張春兒、葉縣軍士李青之妻也,年二十,青疾革,顧謂春曰:「吾殆矣,汝其善事後人。」

春截發示信,誓弗再適。

未幾,青死,春慟垂絕,且囑匠人曰:「造棺宜極大,將以盡納亡者衣服弓劍之屬。」

匠如其言。

既斂,乃自經。

鄰里就用此棺同葬之。

事奏上於朝,旌其墓,時至正戊子也。

嗚呼!春兒生長寒微,不閒禮節,尚知夫婦大義如此,顧世之名門巨族,動以衣冠自眩,往往有夫骨未寒而求匹之念已萌於中者,豈不為春兒萬世之罪人也與?

◎宋幼主詩「寄語林和靖,梅花幾度開。

黃金台下客,應是不歸來。」

此宋幼主在京都所作也。

始終二十字,含蓄無限悽慼意思,讀之而不興感者幾希。

◎孔掾史孔某者,皇慶癸丑間,為一江一 浙省掾史。

身軀短小,僅與堂上公案相等。

凡呈署牘文,必用低凳閣足令高。

脫歡丞相以其先聖子孫,而且才學優長,甚禮遇之。

時有詔許文正公從祀夫子廟庭,公之子參知政事惡孔風度不雅,因小魁,叱之退。

丞相曰:「他祖公容得參政父親坐,參政反不容他一個子孫立耶?許大慚。

◎挽文教授詩至元間,宋文丞相有子,出為郡教授,行數驛而卒,人皆作詩以悼之。

閩人翁某一聯云:「地下修文同父子,人間讀史各君臣。」

獨為絕唱。

◎狷潔鄭所南先生(思肖)福州連一江一 人,宋太學上捨,應博學宏詞科,剛介有立志。

會天兵南,叩闕上疏,犯新禁,眾爭目之。

由是遂變今名,曰肖,曰南,義不忘趙北面他姓也。

隱居吳下,一室蕭然。

坐必南向,歲時伏獵,望南野,哭而再拜,乃返。

人莫識焉。

誓不與朔客交往,或於朋友坐上見有語音異者,使引去。

人咸知其狷潔,亦弗為怪。

工畫墨蘭,不妄與人,邑宰求之不得。

聞先生有田三十畝,因脅以賦役取。

先生怒曰:「頭可砟,蘭不可畫。」

嘗自寫一卷,長丈餘,高可五寸許,天真爛熳,超出物表。

題云:「純是君子,絕無小人。

深山之中,以天為春。」

過齊子芳之書墊云:「此世但除君父外,不曾別受一人恩。」

寒菊云:「御寒不籍水為命,去國自同金鑄心。」

其忠肝義膽,於此可見。

晚年究竟性命之學,以壽終。

◎雁書「零落風高恣所如,歸期回首是春初。

上林天子援弓繳,窮海累臣有帛書。

中統十五年九月一日放雁,獲者勿殺。

國信大使郝經書於真州忠勇軍營新館。」

右五十九字,郝公書也。

公字伯常,澤州陵川人,世皇召居潛邸,歲己未,扈從濟一江一 ,授一江一 淮宣慰司副使。

中統元年,拜翰林侍讀學士,充國信使。

宋館於真州,凡十有六年,始得歸。

此書當在至元十一年。

是時南北隔絕,但知紀元為中統也。

先是,有以雁獻,命畜之。

雁見公,輒鼓翼引吭,似有所訴者。

公感悟,擇日,率從者具香案北向拜,舁雁至前,手書尺帛,親緊雁足而縱之。

後虞人獲之苑中,以聞,上惻然曰:「四十騎留一江一 南。

曾無一人雁比乎?」

遂進師南伐越。

二年,宋亡。

至今秘監帛書尚存。

◎碑刻印識李和,錢唐一人。

國初時尚存,粥故書為業,尤一精一於碑刻。

凡博古之家或有贗本求一印識,毅然弗從。

其印文,李和鑒定,石刻印。

◎九姑玄女課吳楚之地,村巫野叟及婦人女子輩,多能卜九姑課。

其法:折草九莖,屈之為十八,握作一束,祝而呵之,兩兩相結,止留兩端。

已而抖開,以占休咎。

若續成一條者,名曰黃龍儻仙。

又穿一圈者,名曰仙人上馬圈。

不穿者,名曰?喜窠落地,皆吉兆也。

或紛錯無緒,不可分理,則凶矣。

又一法:曰九天玄女課。

其法:折草一把,不計莖數多寡,苟用算籌亦可。

兩手隨意分之,左手在上,豎放。

右手在下,橫放。

以三除之。

不及者,為卦。

一豎一橫曰大一陽一,二豎一橫曰靈通,二豎二橫曰老君,二豎三橫曰太吳,三豎一橫曰洪石,三豎三橫曰祥雲,皆吉兆也。

一豎二橫曰太一陰一,一豎三橫曰懸崖,三豎三橫曰一陰一中,皆凶兆也。

愚意俗謂九姑,豈即九天玄女歟?《離一騷一經》云:「索{?}茅以筵{?專}兮,命靈氛為余卜。」

注曰:「{?}茅、靈草也,筵小破竹也。

楚人名結草折竹以卜曰{?}。

據此。

則亦有所本矣。

◎白翎雀白翎雀者,國朝教坊大曲也。

始甚雍容和緩,終則急躁繁促,殊無有餘不盡之意。

竊嘗病焉。

後見陳雲嶠先生云:「白翎雀生於烏桓朔漠之地。

雌雄和鳴,自得其樂。

世皇因命伶人碩德閭制曲以名之。

曲成,上曰:『何其未有怨怒衰婺之音乎?』時譜已傳矣故至今卒莫能改。」

會稽張思廉(憲)作歌以詠之曰:「真一人一統開正朔,馬上?鞍手親作,教坊國手碩德閭,傳得開基太平樂。

檀槽<含牙>呀鳳凰<齒>,十四銀環掛冰索。

摩訶不作兜勒聲,聽奏筵前白翎雀。

霜?霍風殼殼,白草黃雲日色薄。

玲瓏碎玉九天來。

亂撒冰花灑氈幕。

玉翎??起盤礡,左旋右折入寥廓。

?{山律}孤高繞羊角,啾啁百鳥紛參錯。

須臾力倦忽下躍,萬點寒星墜叢薄,?然一聲震雷撥,一十四弦喑一秣。

駕鵝飛起暮雲平,鷙鳥東來海天闊。

黃羊之尾文豹胎,玉液淋漓萬壽杯。

九龍殿高紫帳暖,踏歌聲裡歡如雷。

白翎雀,樂極哀。

節婦死,忠臣摧。

八十一年生草萊,鼎湖龍去何時回?」

◎天下士《漫浪野錄》云:「蘇子瞻泛愛天下士,無賢不肖歡如也。

嘗自言:『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

』子由晦默,少許可,戒子瞻擇一交一 。

子瞻曰:『吾眼前見天下無一個不好人。

』此乃一病。」

以余言之,先生,天下士也,此其所以愛天下士。

顧今之忌才嫉能,口堯舜而心盜跖者,使先生視之,乃土苴之不若矣。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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