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四百三十二回 飛雲子計破齊星樓黃天霸威震沂州府
卻說飛雲子輕身復上山頭,行至半路,早見山上起火,赤焰當空,光芒四起,那片哭喊的聲音,令人不忍聽聞。
再向前走了數里,朱光祖、褚標等人,已命人將一撮一毛一、郭天保等人一屍一骸抬至樓前,接後黃天霸押著王朗已到城下。
飛雲子見山寨已破,前去撲滅了余火,直至日光高照,方才同進城來。
施公命人將所有的要犯先行下監,自己帶領天霸等人到山前追勘。
此時雖燒得七零八落,那山勢依然險峻。
施公命人查了倉谷,記算軍裝,送入城內。
然後將大寨燒去,自己同眾人進城,已是午牌時候,備了酒席,為眾人慶功。
午後將王朗提到堂前,先為審訊。
當時具了衣冠,升堂入座,兩邊皂役列排左右,堂上一聲:「傳欽犯王朗提到。」
只見王朗大吼一聲,向上罵道:「施不全,你若要問俺的實情,大逆不道之事,皆王朗一人所幹,與眾人毫不干涉。
俺一人送了一性一命,死也瞑目。
若將俺朋友定了死罪,那時咱雖死在地下,生不能食汝之肉,死當追汝之魂!要殺便殺,有何多問!」施公見他如此強硬,仍就命上了大刑,收入監內。
所有一撮一毛一、孫勇、蠻和尚這干人眾,皆是梟首示眾,懸掛城門,諸事粗定。
施公到了裡面,先將夜光杯贓盜並獲的奏折寫好,穿了朝服,在大堂望闕謝恩,拜了奏折,飛馬進京,升奏皇上。
所有欽犯或是解京審問,或是就地正法,等批折回來,便可定奪。
次日,施公將殷龍、計全、黃天霸等人傳進書房,言道:「本院初到此間,方知這沂州府知府名叫陸平,郡下有強盜大案,乃全然不知,平日吏治廢弛,已可概見。
本院想就撤任,因不知在這地方與百姓是寬是酷,汝等且出去打聽打聽,回來稟明,以定去留。」
殷龍答應出了書房,向著天霸說道:「只因咱有了這女婿,便生這許多事件,破了強盜,又訪贓官,真是他不惜勞苦,若待不去,又是殷殷勸駕,一時何能推卻?咱們今日也快樂一天,然後再去訪案。」
黃天霸因他年老,凡事皆推尊於他,當時到了外面,便在中軍房內打了一床一鋪,命人在廚下要了許多酒餚,眾人就此痛飲起來。
殷龍說起賀人傑夫妻私下逃走,幾乎傷了一性一命,當時便甚為恨怒。
即說到人傑武藝超群,便又眉開眼笑,彼此杯來盞往。
到了二鼓時分,忽然大堂屋上,輕輕地響了一聲,殷龍是個內行,豈有不聽見的道理?忙將天霸推了一推。
天霸也就會意,躡著步走到簷前,抬頭向上一看,見一個黑影逃去。
天霸復入座頭,對殷龍打了個暗號,也就會意,彼此留心細聽。
只見賀人傑由裡面而來,天霸問道:「大人現在書房沒有動靜嗎?」
人傑道:「正與飛雲子在那裡說話,叔父問他則甚?」
天霸聽了此言,不是裡面事件,趕問殷龍道:「這必是王朗的夥伴了,設若就此脫逃,那就誤事,咱倒要前去觀看。」
這話說罷,就運動身一子,躥到屋上,也就向東看去。
誰知官禁的內監,卻在東邊明巷裡,天霸到了面前,舉眼見屋脊上伏著一人,蹲然不動,知是等候稍靜。
天霸看準人來,舉手在袖內取出金鏢,喝道,「何處強徒,敢來劫獄!俺老爺寶貝來了!」說著,一鏢向那人打去,但聽哎喲一聲,早中了那人腿上。
只見其人竭力起身,急忙逃走。
天霸又追了前去,接著一鏢將那人打倒。
裡面殷龍等人聽見天霸動手,也就隨後追來,見那人已經栽倒,趕著上前捆在一旁。
天霸命人推倒在大堂,自己到了後面稟報。
施公隨即升堂,自己到了後面審問。
你道此人是誰?他命該逢絕,自那死路。
便是那琅玡山的強盜,把守壁虎尾的劉飛虎。
自從飛雲子破了埋伏,見大勢已去,曉得王朗皆要遭擒,一抽一身躲入方廳陷入坑下,等到施公踏勘之後,燒去山寨,他便下山在森林躲避。
眼見黃天霸等人將王朗解進城內,明知凶多吉少,若欲就此邀劫,明知這眾人殺他們不過。
只得等他過去,遠遠地進城,來在衙門口一帶打聽,知道了王朗未曾送命,收下監牢,等批折回來,再行定奪。
劉飛虎便想了這劫獄的主意,前來相救。
誰知又為天霸擒住,只見推倒堂前,教他跪下。
施公問出真情,推出門前,裊首示眾。
復行過了一一夜,殷龍與天霸出了衙門,扮作個買賣客人,向前走去,到了個浴堂裡面。
殷龍道:「咱進去,且沐浴一會,若能打聽消息,便可免了許多周折。」
兩人就此便到了裡面,早有堂館上前問道:「二位爺可是沐浴?」
黃天霸道:「俺們正是沐浴而來,又何必多問?」
堂館道:「非是小人多話,只因這地方有個規矩,凡是沐浴之人,皆要自己掛號。」
天霸道:「這也不是旅店客房,要問本人的來歷?」
小二道:「老爺們有所不知,從前這沂州府內,沒有這個規矩,自從前年來了這個姓陸的知府,便立下許多名目。
初到任時節,真個是一清如水,一明如鏡,一到三更半夜,皆是親自巡查,無論大小案件,一概隨到隨問,隨問隨結,是非曲直,剖得明明白白,地方上百姓感他的恩,稱他陸青天。
誰知二三月之後,白天變作一個黑天,一味地糊塗,不分皂白,當時原告翻作被告,不應打的,不是一千,就是五百,如此顛倒錯亂。
若他但是糊塗也就罷了,誰知他生出許多名目,如咱們浴堂,剃頭店,飯店,酒店,皆用那個循環的簿子,名為查匪,其實每人每日皆須送他錢文。
就此一來,變作一個贓官了。」
又罵道:「若非贓官在此,那裡有這累害?」
說罷,恨恨不已。
又有一人插言敘說。
不知說出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