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章12 皂角林財物露遭殃 順義村擂台逢敵手:英雄作事頗囗囗,讒夫何故輕淄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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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章12 皂角林財物露遭殃 順義村擂台逢敵手

隋唐演義

章12 皂角林財物露遭殃 順義村擂台逢敵手

詩曰:

英雄作事頗囗囗,讒夫何故輕淄涅。

積猜惑信不易明,黑白妍姓難解辨。

雉網鴻罹未足悲,從來財貨每基危。

石崇金谷空遺恨,一奴一守利財能爾為。

堪悲自是運途蹇,干戈匝地無由免。

昂首嗟噓只問天,紛紛肉眼何須譴。

凡人無錢氣不揚,到得多財,卻也為累。

若土著之民,富有資財,先得了一個守財虜的名頭,又免不得個有司著想,親友妒嫉。

若在外囊囊沉重了些,便有動掠之虞。

跡涉可疑,又有意外之變,怕不福中有禍,弄到殺身地位?

說話秦叔寶未到皂角林時,那皂角林夜間有響馬,割了客人的包去。

這店主張奇,是一方的保正,同十一個人,在潞州遞失狀去,還不曾回來,婦人在櫃裡面招呼,叫手下搬行李進客房,牽馬槽頭上料,點燈擺酒飯,已是黃昏深夜。

張奇被蔡太守責了十板,發下廣捕,批著落在他身上,要捉割包響馬,著眾捕盜人押張奇往皂角林捉拿。

曉得響馬與客店都是合夥的多,故此蔡太守著在他身上。

叔寶在客房中,聞外面喧嚷,又認是投宿的人,也不在話下。

且說張奇進門,對妻子道:「響馬得財漏網,瘟太守麵糊盆,不知苦辣,倒著落在我身上,要捕風弄月,教我那裡去追尋?」

婦人點頭,引丈夫進房去。

眾捕盜亦跟在後邊,聽他夫妻有甚說話。

張奇的妻子對丈夫道:「有個來歷不明的長大漢子,剛才來家裡下著。」

眾捕盜聞言,都進房來道:「娘子你不要迴避,都是大家身上的干係。」

婦人道:「列位不要高聲,是有個人在我家裡。」

眾人道:「怎麼就曉得他是來歷不明?」

婦人道:「這個人渾身都是新衣服,鋪蓋齊整,隨身有兵器,騎的是高頭大馬。

說是做武官的,畢竟有手下儀從;說是做客商的,有附搭的夥計。

這樣齊整人,獨自個投宿,就是個來歷不明的了。」

眾人道:「這話講得有理,我們先去看他的馬。」

手下掌燈,往後槽來看。

卻不是潞州的馬,像是外路的馬,想是拒捕官兵追下來失落了,單問:「如今在那個房裡?」

婦人指道:「就是這裡。」

眾人把堂前燈,都吹滅了,房裡卻還有燈。

眾人在避縫外,往裡窺看。

叔寶此時晚飯吃過,傢伙都收拾,出去把房門拴上,打開舖蓋要睡。

只見褥子重很緊,捏去有硬東西在內,又睡不得,只得拆開了線,把手伸進去摸將出來。

原來是馬蹄銀,用鐵錘打匾,研方的好像磚頭一般,堆了一桌子。

叔寶又驚又喜,心中暗道:「單雄信,單雄信,怪道你教我回山東,不要當差。

原來有這等厚贈,就是掘藏,也還要費些力氣,怎有這現成的造化。

他想是怕我推辭,暗藏在鋪蓋裡邊。

單二哥真正有心人也。」

只不知每塊有多少重,把銀子逐塊拿在手裡掂一掂,試一試。

那曉得:

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眾捕盜看他暗喜的光景,對眾人道:「是真正響馬。

若是買貨的客人,自己家裡帶來的本錢,多少輕重,自然曉得。

若是賣貨的客人,主人家自有發帳法碼,一交一 花明白,從沒有不知數目的。

怎麼拿在飯店裡,掂斤播兩。

這個銀子難道不是打劫來的麼?決是響馬無疑。」

常言道:「縛虎休寬。」

先去後邊把他的馬牽來藏過了,眾捕盜腰間解下十來條索子,在他房門外邊,櫃欄柱磉門房格子,做起軟絆地繃來,絆他的腳步。

檢一個有膽量的,先進去引他出來。

店主張奇,先瞧見他這一桌子的銀子,就留了心,想:「這東西是沒處查考的,待我先進房去,擄他幾塊,怕他怎的?」

對眾人道:「列位老兄,你們不知我家門戶出入,待我先進去引他出來何如?」

眾捕人曉得利害的,隨口應道:「便等你進去。」

張奇一口氣吃了兩三碗熱酒,用腳將門一蹬,那門閂是日夜開閉,年深月久,滑溜異常,一腳激動,便跳將出來。

張奇趕進房去,竟搶銀子。

叔寶為這幾兩銀子,手腳都亂了。

若空身坐在房裡,人打進來招架住了,問個明白,就問出理來了。

因有滿桌子的銀子,不道人來拿他,只道歹人進來搶劫,怒火直衝,動手就打。

一掌去,遏的一聲響,把張奇打來撞在牆上,腦漿噴出,噯呀一聲,氣絕身亡。

正是:

妄想黃金入袖,先教一命歸泉。

外面齊聲吶喊:「響馬拒捕傷人。」

張奇妻子舉家號陶痛哭。

叔寶在房裡著忙起來:「就是誤傷人命,進城到官,也不知累到幾時。

我又不曾通名,棄了行囊走脫了罷。」

洩開腳步,往外就走。

不想腳下密佈軟絆,輕輕跌倒。

眾捕盜把撓鉤將秦瓊搭住,五六根水火棍一起一落。

叔寶伏在地繃上,用膀臂護了自己頭腦,任憑他攢打,把拳頭一囗,短棍俱折。

眾人又添換短的兵器,鐵鞭拐子、流星鐵尺、金剛箍、鐵如意,乒乓劈拍亂打。

正是:

虎陷深坑難展爪,龍道鐵網怎騰空。

四腳都打傷了。

眾人將叔寶跣剝衣裳,繩穿索綁,取筆硯來寫響馬的口詞。

叔寶道:「列位,我不是響馬,是山東齊州府劉爺差人。

去年八月間,在你本府投文,曾解軍犯,久病在此,因朋友贈金還鄉,不知列位將我錯認為盜,誤傷人命,見官自有明白。」

眾人那裡聽他的言語,把地下銀子都拾將起來,贓物開了數目,馬牽到門首抬這秦瓊。

張奇妻子叫村中人寫了狀子,一同離了皂角林,往潞州城來。

這卻是秦瓊二進潞州。

到城門首時,三更時候,對城上叫喊守城的人:「皂角林拿住割包響馬,拒捕又傷了人命,可到州中報太爺知道。」

眾人以訛傳訛,擊鼓報與太爺。

蔡刺史即時吩咐巡邏官員開城門,將這一干人押進府來,發法曹參軍勘問。

那巡邏官員開了城門,放進這一干人到參軍廳。

這參軍姓斛斯名寬,遼西人氏,夢中喚起,腹中酒尚未醒。

燈下先叫捕人錄了口詞,聽得說道:「獲得賊銀四百餘兩,有馬有器械,響馬無疑。」

便叫:「響馬你喚甚名字?那裡人?」

叔寶忙叫道:「老爺,小的不是響馬,是齊州解軍公差秦瓊。

八月間到此,蒙本府劉爺給過批回。」

那斛參軍道:「你八月給批,緣何如今還在此處,這一定近處還有窩家。」

叔寶道:「小的因病在此耽延。」

斛參軍道:「這銀子是那裡來的?」

叔寶道:「是友人贈的。」

斛參軍道:「胡說,如今人一個錢也捨不得,怎有許多銀子贈你?明日拿出窩家一黨一 羽,就知強盜地方與失主姓名了。

怎又拒捕打死張奇?」

叔寶道:「小的十九日黃昏時候,在張奇家投歇,忽然張奇帶領多人,搶入小的房來。

小的疑是強盜,失手打去,他自撞牆身死。」

斛參軍道:「這拒捕殺人,情也真了。

你那批回在何處?」

叔寶道:「已托友人寄回。」

斛參軍道:「這一發胡說。

你且將投文時,在那家歇宿,病時在誰家將養,一一說來,我好喚齊對證。

還可出豁你。」

叔寶只得報出王小地、魏玄成、單雄信等人。

斛參軍聽了一本的帳,叫且將賊物點明,響馬收監,明日拘齊窩主再審。

可憐將叔寶推下監來。

正是:

平空身陷造羅網,百口難明飛禍殃。

次日,斛參軍見蔡刺史道:「昨家老大人發下人犯,內中拒捕殺人的叫做秦瓊,稱系齊州解軍公人,卻無批文可據。

且帶有多銀,有馬有器械,事俱可疑。

至於張奇身死是實,但未曾查有窩家失主一黨一 羽,及檢驗一屍一傷,未敢據覆。」

蔡刺史道:「這事也大,煩該應細心鞠審解來。」

斛參軍回到廳,便出牌拘喚王小二、魏玄成、單雄信一干人。

王小二是州前人,央個州前人來燒了香,說是他公差飯店,並不知情,歇了。

魏玄成被差人說強盜專在庵觀寺院歇宿,百方刁背,詐了一大塊銀子。

雄信也用幾兩,隨即收拾千金,帶從人到府前,自己有一所下處。

喚手下人去請府中童老爹與金老爹來。

原來這兩個,一個叫做童環,字佩之;一個叫做金甲,字國俊。

俱是府中捕盜快手,與雄信通家相處。

雄信見金、童二人到下處來,便將千金一交一 與他,憑他使用。

兩人停妥了監中,去見叔寶,與他同了聲口。

斛參軍處貼肉思,魏玄成也是雄信為他使用得免。

及至皂角林去檢驗一屍一傷,金、童二人買囑了仵作,把張奇致命處,做了磚石撞傷。

捕人也是金、童周全,不來苦執複審,把銀子說是友人蒲山公李密與王伯當相贈的,不做盜賊。

不打不夾,出一道審語解堂道:

審得秦瓊以齊州公差至潞州,批雖寄回,而歷歷居停有主,不得以盜

疑也。

張奇以金多致猜,率眾掩之。

秦瓊以倉猝之中,極力推毆,使張奇

觸牆而死。

律以故殺,不大苛乎?宜以誤傷末減,一戍何辭。

其銀兩據稱

李密、王伯當贈與,合無俟李密等到官質明給發。

論起做了誤傷,也不合充軍,這也是各朝律法不同。

既非盜賊,自應給還,卻將來貯庫,這是衙門討好的意思,干設以肥上官。

捕人誣盜也該處置,卻把事都推在已死張奇身上。

解堂時,斛參軍先面講了,蔡刺史處關節又通,也只是個依擬,叔寶此時得了命,還敢來討鞍馬器械銀兩?憑他貯庫。

問了一個幽州總管下充軍,金解起發。

雄信恐叔寶前途沒伴,兵房用些錢鈔,托童佩之、金國俊押解,一路相伴。

批上就金了童環、金甲名字,當差領文,將叔寶扭鎖出府大門外,鬆了刑具,同到雄信下處,拜謝活命之恩。

雄信道:「倒是小弟遺累了兄,何謝之有?」

叔寶道:「這是小弟運途淹蹇,至有此禍,若非兄全始全終,已作囹圄之鬼。」

雄信就替佩之、國俊安家,邀叔寶到二賢莊來,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布衣服,又收拾百金盤費,壯叔寶行色,擺酒錢別告辭。

雄信臨分別,取出一封書來道:「童佩之,叔寶在山東、河南一交一 友甚多,就是不會相會的,慕他名也少不得接待。

這幽州是我們河北地方,叔寶卻沒有朋友,恐前途舉目無親,把這封書到了涿郡地方,叫做順義村,也是該處有名的一個豪傑,姓張名公謹,與我通家有八拜之一交一 ;你投他引進幽州,轉達公門中當道朋友,好親目叔寶。」

佩之道:「小弟曉得。」

辭了雄信,三人上路。

正是:

春日陽和天氣好,柳垂金線透長堤。

三人在路上說些自己本領,及公門中事業,彼此相敬相愛。

不覺數日之間,到了涿郡。

已牌時候,來至順義村。

一條街道,倒有四五百戶人家,入街頭第二家就是一個飯店。

叔寶站住道:「賢弟,這就是順義村,要投張朋友處下書;初會問的朋友,肚中飢餓,不好就取飯食。

常言說:『投親不如落店。

』我們且上飯店中打個中火,然後投書未遲。」

童、金二人道:「秦大哥講得有理。」

三人進店,酒保引進坐頭,點下茶湯,擺酒飯。

才吃罷,叔寶同國俊、佩之出店觀看。

只見街坊上無數少年,各執齊眉短棍,擺將過去。

中軍鼓樂簇擁。

馬上一人,貌若靈官,戴萬字頂包巾,插兩朵金花,補服挺帶,綵緞橫披;馬後又是許多刀槍簇擁,迎將過去。

叔寶問店家:「迎送的這個好漢,是什麼人?」

主人道:「我們順義村,今日迎太歲爺。」

叔寶道:「怎麼叫這等一個凶名?」

店主道:「這位爺姓史,雙名大奈,原是香將,迷失在中原。

近日謀幹在幽州羅老爺標下,授旗牌官。

羅老爺選中了史爺人材,不知胸中實授本領,發在我們順義村,打三個月擂台;三個月沒有敵手,實授旗牌官。

舊歲冬間立起,今日是清明佳節。

起先有幾個附近好漢,後邊是遠方豪傑,打過幾十場,莫說贏得他的沒有,便是跌得平一交一 的也沒見,如今又迎到擂台上去。」

叔寶問道:「今日可打了麼?」

店家道:「今日還打一日,明日就不打了。」

叔寶道:「我們可去看得麼?」

店家笑道:「老爺不要說看,有本事也憑老爺去打。」

叔寶道:「店家替我們把行李收下,看打擂台回來,算還你飯錢。」

叫佩之、國俊把盤費的銀子,謹慎在腰間。

三人出得店門。

後邊看打擂台的百姓,絡繹不絕。

走盡北街,就是一所靈官廟,廟前有幾畝荒地,地上築起擂台來,有九尺高,方圓闊二十四丈。

台下有數千人圍繞爭看。

史大奈吹打迎上擂台。

叔寶弟兄三人,捱將進去,上擂台馬頭邊,看可有人上去打還沒有人?只見那馬頭左首,兩扇朱紅欄杆,方方的一個拐角兒。

欄杆裡面設著櫃,櫃檯上面天平法碼支架停當。

又有幾個少年掌銀櫃。

三人到欄杆邊,叔寶問:「列位,打擂是個比武的去處,設這櫃欄天平何用?」

內中一人道:「朋友,你不知道,我們史爺是個賣博打。」

叔寶道:「原來是為利。」

那人道:「你不曉得,始初時沒有這個意思。

立起擂台來,一個雷聲天下響,五湖四海盡皆聞,英雄豪傑群聚於台下。

我們史爺為人謹慎,恐武不善作打傷了人,沒有憑據,有一個人上去打,要寫一張認狀。

如要上去的,本人姓名鄉貫年庚,設個誓要寫在認狀上,見得打死勿論。

這個認狀卻雷同不得,有一個人要寫一張,爭強不伏弱,那人肯落後,都要爭先,為寫這個認狀,幾日不得清白。

故此史爺說不要寫認狀了,設下這櫃欄天平。

財與命相連;好事的朋友都到櫃上來一交一 銀子。」

叔寶道:「一交一 多少?」

那人道:「不多。

有一個人一交一 五兩銀子,不拘多少人,銀子一交一 完了,史爺發號令上來打。

有一個先往上走,第二個豪傑趕上一步,拖將下來,拖下的就不得上去,就是第三個上去了。

當場時有本事打我史爺一拳,以一博十,贏我史爺五十兩銀子,踢一腳一百兩銀子,跌一一交一 贏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一頓拳頭打殘疾回去怨命就罷了。

起先聚二三十人上台去,被史爺紛紛的都慣將下來,一月之間,贏了千金。

但有銀子本領不如的,不敢到櫃上來一交一 ,有本領沒有銀子的也打不成。

故此後來這兩個月上去打的人甚少,今日做圓滿,只得將櫃欄天平佈置在此,不知道可有做圓滿的豪傑來?」

叔寶對佩之、國俊笑道:「這倒也是豪傑幹的事。」

佩之就攛掇叔寶道:「兄上去。

官事後中途發一個財。

兄的本領,是我們知道的,一百五十兩手到取來,幽州衙門中用也是好的。」

叔寶道:「賢弟,命不如人說也閒,我的時運不好。

雄信送幾兩銀子,沒有福受用,皂角林惹官事,來潞州受了許多坎坷。

這裡打人又想贏得銀子,莫說上去,只好看看罷。」

佩之就要上去道:「這個機會不要蹉了,小弟上去要耍罷。」

這個童佩之、金國俊不是無名之人,潞州府堂上當差有名的兩個豪傑。

叔寶與他不是久一交一 ,因遭官事,雄信引首,得以識荊,又不曾與他比過手段,見他高興要上去耍耍,叔寶卻也奉承道:「賢弟逢場作戲,你要上去,我替你兌五兩銀子。」

叔寶一交一 銀子在櫃裡,童佩之上擂台來打。

那擂台馬頭是九尺高,有十八層疆剎。

才走到半中間,圍繞看的幾千人,一聲喝彩,把童佩之嚇得骨軟筋酥。

這幾千人是為許久沒有人上去,今日又有人上去做圓滿,眾人吶喊助他的威。

卻不曉得他沒來歷的,嚇軟了,卻又不好回來,只得往上走,走便往上走,卻不像先前本來面目了,做出許多張志來:咬牙切齒,怒目睜眉,揎拳裸袖,綽步撩衣,發狠上前。

下邊看的人讚道:「好漢發狠上去了。」

卻說史大奈在擂台上三月,不曾遇著敵手,旁若無人。

見來人腳步囂虛,卻也不在他腔子裡面。

獅子大開口,做一個門戶勢子,等候來人,上中下三路,皆不能出其匡郭。

童環到擂台上,見史大奈身軀高大,壓伏不下,他輕身一縱,飛仙踹雙腳掛面落將下來,史大奈用個萬敵推魔勢,將童環腳拿落在擂台上,童環站下,左手撩陰,右手使個高頭馬勢,來伏史大奈。

史大奈做個織女穿梭,從右肋下攢在童環背後,楂住衣服鸞帶,叫道:「我也不打你了,竄下去罷!」把手一撐,從擂台上竄將下來,下邊看的一讓,摜了個燕子衍泥,拍拓跌了一臉灰沙。

把一個童佩之,弄得滿面羞慚。

一個秦叔寶急得火星爆散,喝道:「待我上去!」就住前走。

掌櫃的攔住道:「上去要重兌銀子,前邊五兩銀子已輸絕了。」

叔寶不得工夫兌,取一大錠銀子,丟在櫃上道:「這銀子多在這裡,打了下來與你算罷。」

也不從馬頭上上擂台去,平地九尺高一竄,就跳上擂台來,竟奔史大奈。

史大奈招架,秦瓊好打。

拽開四平拳,踢起雙飛腳。

一個韜肋壁胸敦,一個剜心側膽

著。

一個青獅張口來,一個鯉魚跌子躍。

一個餓虎撲食最傷人,一

個蛟龍獅子能兇惡。

一個忙舉觀音掌,一個急起羅漢腳。

長拳架

勢自然凶,怎比這回短打多掠削?

也不像兩個人打,就如一對猛虎爭餐,擂台上流做一一團一 。

牡丹雖好,全憑綠葉扶持。

難道史大奈在順義村打了三個月擂台,也不曾有敵手,孤身就做了這一個好漢。

一個山頭一隻虎,也虧了順義村的張公謹做了主人,就是叔寶有書投他,尚未相會的。

此時張公謹在靈宮廟,叫皰人整治酒席,伺候賀喜。

又邀一個本村豪傑白顯道。

他二人是酒友,等不得安席,先將幾樣果菜在大殿上,取壇冷酒試嘗。

只見兩個後生慌忙的走將進來道:「二位老爺,史老爺官星還不現。」

公謹道:「今日做圓滿,怎麼說這話?」

來人道:「擂台上史爺倒先把一個摜將下來,得了勝,後跳一個大漢上去,打了三四十合不分勝敗。

小的們擂台底下觀看,史爺手腳都亂了,打不過這個人。」

張公謹道:「有這樣事?可可做圓滿,就逢這個敵手。」

叫:「白賢弟,我們且不要吃酒,大家去看看。」

出得廟來,分開眾人,擂台底下看上邊還打哩,打得愁雲怨霧,遮天蓋地。

正是:

黑虎金錘降下方,斜行要步鬼神忙。

劈面掌參勾就打,短簇賺

擘破撩襠。

張公謹見打得凶,不好上去,問底下看的人:「這個豪傑,從那一條路上來的?」

底下看的人,就指著童佩之、金國俊二人道:「那個鬟腳裡有些沙灰的,是先摜下來的了。

那個衣冠整齊的,是不曾上去打的。

問這兩個人,就知道上頭打的那個人了。」

張公謹卻是本方土主,喜孜孜一一團一 和氣,對佩之舉手道:「朋友,上面打擂的是誰?」

童佩之跌惱了,臉上便拂乾淨了,鬟腳還有些沙灰,見叔寶打贏了,沒好氣答應人道:「朋友,你管他閒事怎麼?憑他打罷了!」公謹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恐怕是道中朋友,不好挽回。」

金國俊卻不惱他,不曾上去打,上前來招架道:「朋友,我們不是沒來歷的人,要打便一個對一個打就是了,不要講打攢盤的話。

就是打輸了,這順義村還認得本地方幾個朋友。」

公謹道:「兄認得本地方何人?」

國俊道:「潞州二賢莊單二哥有書,到順義村投公謹張大哥,還不曾到他莊上下書。」

公謹大笑。

白顯道指定公謹道:「這就是張大哥了。」

國俊道:「原來就是張兄,得罪了。」

公謹道:「兄是何人?」

國俊道:「小弟是金甲,此位童環。」

公謹道:「原來是潞州的豪傑。

上邊打擂的是何人?」

國使道:「這就是山東歷城秦叔寶大哥。」

張公謹搖手大叫:「史賢弟不要動手,此乃素常聞名秦叔寶兄長。」

史大親與叔寶二人收住拳。

張公謹挽住童佩之,白顯道拖著金國俊四人笑上台來,六友相逢,彼此陪罪。

公謹叫道:「台下看擂的列位都散了罷!不是外人來比勢,乃是自己朋友訪賢到此的。」

命手下將櫃檯往靈官廟中去。

邀叔寶下擂台,進靈官廟鋪拜氈頂禮相拜,鼓手吹打安席,公謹席上舉手道:「行李在於何處?」

叔寶道:「在街頭上第二家店內。」

公謹命手下將秦爺行李取來,把那櫃裡大小二錠銀子返壁於叔寶。

叔寶就席間打開包裹,取雄信的存書,遞與公謹拆開觀看道:「啊!原來兄有難在幽州,不打緊,都在小弟身上。

此席酒不過是郊外小酌,與史大哥賀喜,還要屈駕到小莊去一坐。」

六人匆匆幾杯,不覺已是黃昏時候。

公謹邀眾友到莊。

大廳秉燭焚香,邀叔寶諸友八拜為一交一 ,拜罷擺酒過來,直飲到五更時候。

史大奈也要到帥府回話,白顯道也要相陪。

張公謹備六騎馬,帶從者十餘人,齊進幽州投文。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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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章01 隋主起兵代陳 晉王樹功奪嫡章02 楊廣施讒謀易位±孤逞妒殺宮妃章03 逞雄心李靖訴西嶽 造讖語張衡危李淵章04 齊州城豪傑奮身 植樹崗唐公遇盜章05 秦叔寶途次救唐公 竇夫人寺中生世子章06 五花陣柴嗣昌山寺定姻 一蹇囊秦叔寶窮途落魄章07 蔡太守隨時行賞罰 王玄轉面起炎涼章08 三義坊當鑭受腌臢═賢莊賣馬識豪傑章09 入酒肆莫逢舊識人 還飯錢逕取鄉路章10~岳廟英雄染痾═賢莊知己談心章11 冒風雪樊建威訪朋 乞靈丹單雄信生女章12 皂角林財物露遭殃 順義村擂台逢敵手章13 張公謹仗義全朋友 秦叔寶帶罪見姑娘章14 勇秦瓊舞鑭服三軍 賢柳氏收金獲一報章15 秦叔寶歸家待母 齊國遠截路迎朋章16 報德祠酬恩塑像 西明巷易服從夫章17 齊國遠漫興立球場 柴郡馬挾伴遊燈市章18 王婉兒觀燈起釁 宇文子貪色亡身章19 恣蒸淫賜盒結同心 逞弒逆扶王升御座章20 皇后假宮娥貪歡 博寵權臣說鬼話陰報身亡章21 借酒肆初結金蘭 通姓名自顯豪傑章22 馳令箭雄信傳名 屈官刑叔寶受責章23 酒筵供盜狀生死無辭 燈前焚捕批古今罕見章24 豪傑慶千秋冰霜壽母 罡星祝一夕虎豹佳兒章25 李玄邃關節全知己 柴嗣昌請托浼贓官章26 竇小姐易服走他鄉 許太監空身入虎穴章27 窮土木煬帝逞豪華 思淨身王義得佳偶章28 眾嬌娃剪綵為花 侯妃子題詩自縊章29 隋煬帝兩院觀花 眾夫人同舟游海章30Λ新歌寶兒博寵 觀圖畫蕭後思游章31 薛冶兒舞劍分歡 眾夫人題詩邀寵章32 狄去邪入深穴 皇甫君擊大鼠章33 睢陽界觸忌被斥 齊洲城卜居迎養章34 灑桃花流水尋歡 割玉腕真心報寵章35 樂水夕大士奇觀 清夜遊昭君淚塞章36 觀文殿虞世南草詔 愛蓮亭袁寶兒輕生章37 孫安祖走說竇建德 徐懋功初交秦叔寶章38 楊義臣出師破賊 王伯當施計全交章39 陳隋兩主說幽情 張尹二妃重貶謫章40 汴堤上綠柳御題賜姓 龍舟內線仙艷色沾恩章41 李玄邃窮途定偶 秦叔寶脫陷榮歸章42 貪賞銀詹氣先喪命 施絕計單雄信無家章43 連巨真設計賺賈柳 張須陀具疏救秦瓊章44 寧夫人路途脫陷 羅士信黑夜報仇章45 平原縣秦叔寶逃生 大海寺唐萬仞徇義章46 殺翟讓李密負友 亂宮妃唐公起兵章47 看瓊花樂盡隋終 殉死節香銷烈見章48 遺巧計一良友歸唐 破花容四夫人守志章49 舟中歌詞句敵國暫許君臣 馬上締姻緣吳越反成秦晉章50 借寇兵義臣滅叛臣 設宮宴曹後辱蕭後章51 真命主南牢身陷 奇女子巧計龍飛章52 李世民感恩劫友母 寧夫人惑計走他鄉章53 夢周公王世棄絕魏 棄徐勣李立邃歸唐章54 釋前仇程咬金見母受恩 踐死誓王伯當為友捐軀章55 徐世勣一慟成喪禮 唐秦王親唁服軍心章56 啖活人朱燦獸心 代從軍木蘭孝父章57 改書柬竇公主辭姻 割袍襟單雄信斷義章58 竇建德谷口被擒 徐懋功草廬訂約章59 狠英雄犴牢聚首 奇女子鳳閣沾恩章60 出囹圄英雄慘戮 走天涯淑女傳書章61 花又蘭忍愛守身 竇線娘飛章弄美章62 眾嬌娃全名全美 各公卿宜室宜家章63 王世充忘恩復叛 秦懷玉剪寇建功章64 小秦王宮門掛帶 宇文妃龍案解詩章65 趙王雄踞龍虎關 周喜霸佔鴛鴦鎮章66 丹霄宮嬪妃交譖 玄武門兄弟相殘章67 女貞庵妃主焚修 雷塘墓夫婦殉節章68 成後志怨女出宮 證前盟陰司定案章69 馬賓王香醪濯足 隋蕭後夜宴觀燈章70 隋蕭後遺梓歸墳 武媚娘被緇入寺章71 武才人蓄髮還宮 秦郡君建坊邀寵章72 張昌宗行儺幸太后‰懷義建節撫碩貞章73 安金藏剖腹鳴冤 駱賓王草檄討罪章74 改國號女主稱尊 闖賓筵小人懷肉章75 釋情癡夫婦感恩 伸義討兄弟被戮章76 結綵樓嬪御評詩 游燈市帝后行樂章77 鴆昏主竟同兒戲 斬逆後大快人心章78 慈上皇難庇惡公主 生張說不及死姚崇章79 江采蘋恃愛追歡 楊玉環承恩奪寵章80 安祿山入宮見妃子 高力士沿街覓狀元章81 縱嬖寵洗兒賜錢 惑君王對使剪髮章82 李謫仙應詔答番書 高力士進讒議雅調章83 施青目學士識英雄 信赤心番人作藩鎮章84 幻作戲屏上嬋娟 小遊仙空中音樂章85 羅公遠預寄蜀當歸 安祿山請用番將士章86 長生殿半夜私盟 勤政樓通宵歡宴章87 雪衣女誦經得度 赤心兒欺主作威章88 安祿山范陽造反♀常清東京募兵章89 唐明皇夢中見鬼 雷萬春都下尋兄章90 矢忠貞顏真卿起義 遭妒忌哥舒翰喪師章91 延秋門君臣奔竄 馬嵬驛兄妹伏誅章92 留靈武儲君即位 陷長安逆賊肆凶章93 凝碧池雷海青殉節 普施寺王摩詰吟詩章94 安祿山屠腸殞命 南霽雲嚙指乞師章95 李樂工吹笛遇仙翁 王供奉聽棋謁神女章96 拚百口郭令公報恩 復兩京廣平王奏績章97 達奚女鍾情續舊好 采蘋妃全軀返故宮章98 遺錦襪老嫗獲錢 聽雨鈴樂工度曲章99 赦反側君念臣恩 了前緣人同花謝章100 遷西內離間父子情 遣鴻都結證隋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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