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章37 孫安祖走說竇建德 徐懋功初交秦叔寶:人主荒瀅威性,蒼天巧弄盈危。群英一點雄心逞,戈

古籍查詢

輸入需要查詢的關鍵字:

《隋唐演義》章37 孫安祖走說竇建德 徐懋功初交秦叔寶

隋唐演義

章37 孫安祖走說竇建德 徐懋功初交秦叔寶

詞曰:

人主荒瀅威性,蒼天巧弄盈危。

群英一點雄心逞,戈滿起塵

埃。

攘攘不分身夢,營營好亂情懷。

相看意氣如蘭蕙,聚散總安

排。

調寄「烏夜啼」

天下最荼毒百姓的,是土木之工,兵革之事;剝了他的財,卻又疲他的力,以至骨肉異鄉,孤人之兒,寡人之婦,說來傷心,聞之酸鼻。

卻說煬帝,因沙夫人墮了胎,故將愛子趙王與他為嗣,命王義鐫玉印賜他。

又著朱貴兒,遷在寶林院去一同撫養趙王,自以為磐石之固;豈知天下盜賊蜂起,卒至國破家亡。

且說宇文弼、宇文愷得了旨意,遂行文天下,起人夫,弔錢糧,不管民疲力敝,只一味嚴刑重法的催督,弄得這些百姓,不但窮的驅逼為盜;就是有身家的,被這些貪一官污吏,不是借題逼詐,定是賦稅重征,也覺身家難保,要想尋一個避秦的桃源,卻又無地可覓。

其時翟讓聚義瓦崗,朱燦在城父,高開道據北平,魏刁兒在燕,王須拔在上谷,李子通在東海,薛舉在隴西,梁師都在朔方,劉武周在汾陽,李軌據河西,左孝友在齊郡,盧明月在涿郡,郝孝德在平原,徐元朗在魯郡,杜伏威在章邱,蕭銑據一江一 陵;這干也有原系隋朝官員,也有百姓卒伍,各人嘯聚一方劫掠。

還有許多山林好漢,退隱賢豪,在那裡看守天時,尚未出頭。

再說竇建德,攜女兒到單員外莊上安頓了,打帳也要往各處走走。

常言道:「惺惺惜惺惺,話不投機的,相聚一刻也難過;若遇知己,就敘幾年也不覺長遠,雄信一交一 結甚廣,時常有人來招引他。

因打聽得秦叔寶,避居山野,在家養母。

雄信深為讚歎,因此也不肯輕身出頭,甘守家園,日與建德談心講武。

光陰荏苒,建德在二賢莊,倏忽二載有餘。

一日雄信有事往東莊去了,建德無聊,走出門外閒玩,只見場上柳陰之下,坐著五六個做工的農夫,在那裡吃飯;對面一條灣溪,溪上一條小小的板橋,橋南就是一個大草棚。

建德慢慢的踱過橋來,站在棚下,看牛過水;但見一派清流隨輪帶起,泉聲鳥和,即景幽然,此時身心,幾忘名利。

正閒玩之間,遠遠望見一個長大漢子,草帽短衣,肩上背了行囊,袒胸露臂,慢慢的走來。

場上有只獵犬,認是歹人,咆哮的迎將上去。

那大漢見這犬勢來得兇猛,把身子一側,接過犬的後腿,丟入溪中去了。

做工的看見,一個個跳起來喊道:「那裡來的野鳥,把人家的犬丟在河裡?」

那漢道:「你不眼瞎,該放犬出來咬人的!」那做工的大怒,忙走近前,一巴掌打去。

那漢眼快,接過來一招,那做工的撲地一一交一 ,扒不起來。

惹得四五個做工的,齊起身來動手,被那漢打得一個落花流水。

建德站在對河看,曉得雄信莊上的人,俱是動得手的,不去喝住他。

已後見那漢打得利害,忙走過橋來喝道:「你是那裡來的,敢走到這裡來撒野?」

那漢把建德仔細一認,說道:「原來竇大哥,果然在這裡!」撲地拜將下去。

建德道:「我只道是誰,原來是孫兄弟,為甚到此?」

那漢道:「小弟要會兄得緊,曉得兄攜了令愛遷往汾州,弟前日特到介休各處尋訪,竟無蹤跡;幸喜途中遇著一位齊朋友,說兄在二賢莊單員外處,叫弟到此尋問,便知下落。

故弟特特來訪,不想恰好遇著。」

原來這人姓孫名安祖,與竇建德同鄉。

當年安祖因盜民家之羊,為縣令捕獲答辱,安祖持刀刺殺縣令,人莫敢當其鋒,號為摸羊公,遂藏匿在竇建德家,一年有餘。

恰值朝廷欽點繡女,建德為了女兒,與他分散,直至如今。

時建德便對安祖道:「這裡就是二賢莊。」

把手指道:「那來的便是單二員外了。」

雄信騎著高頭駿馬,跟著四五個伴當回來,見建德在門外,快跳下馬來問道:「此位何人?」

建德答道:「這是同鄉敝友孫安祖。」

雄信見說,便與建德邀入草堂。

安祖對雄信納頭拜下去道:「孫安祖粗野亡命之徒,久慕員外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實慰平生。」

雄信道:「承兄光顧,足見盛情。」

雄信便吩咐手下擺飯。

建德問安祖道:「剛才老弟說有一位齊朋友,曉得我在這裡,是那個齊朋友?」

安祖道:「弟去歲在河南,偶於肆中飲酒,遇見一個姓齊的,號叫國遠,做人也豪爽有趣,說起江湖上這些英雄,他極稱單員外疏財仗義,故此曉得,弟方始尋來。」

雄信道:「齊國遠如今在何處著腳?」

安祖道:「他如今往秦中去尋什麼李玄邃。

說起來,他相知甚多,想必也要做些事業起來。」

雄信歎道:「今世路如此,這幾個朋友,料不能忍耐,都想出頭了。」

須臾酒席停當,三人入席坐定。

建德道:「老弟兩年在何處浪游?近日外邊如何光景?」

安祖道:「兄住在這裡,不知其細;外邊不成個世界了。

弟與兄別後,白燕至楚,自楚至齊,四方百姓,被朝廷弄得妻不見夫,父不見子,人離財散,怨恨入骨,巴不能夠為盜,苟延性命。

自今各處都有人佔據,也有散而復聚的,也有聚而復散的,總是見利忘義,酒色之徒;若得似二位兄長這樣智勇兼全的出來,倡義領眾,四方之人,自然聞風響應。」

建德見說,把眼只顧著單雄信,總不則聲。

雄信道:「宇宙甚廣,豪傑盡多,我們兩個,算得什麼?但天生此六尺之軀,自然要轟轟烈烈,做他一場,成與不成命也,所爭者,乃各人出處遲速之間。」

孫安祖道:「若二位兄長皆救民於水火,出去謀為一番,弟現有千餘人,屯紮在高雞泊,專望駕臨動手。」

建德道:「准千人亦有限,只是做得來便好;尚然弄得王不成王,寇不成寇,反不如不出去的高了。」

雄信道:「好山好水,原非你我意中結局,事之成敗,難以逆料,竇兄如欲行動,趁弟在家,未曾出門。」

正說時,只見一個家人,傳送朝報進來。

雄信接來看了,拍案道:「真個昏君,這時候還要差官修葺萬里長城,又要出師去征高麗,豈不是勞民動眾,自取滅亡。

就是來總管能幹,大廈將傾,豈一木所能支哉!前日徐懋功來,我煩他捎書與秦大歌;今若來總管出征,怎肯放得他過,恐叔寶亦難樂守林泉了。」

安祖道:「古人說得好,雖有智慧,不如乘勢;今若不趁早出去,收拾人心,倘各投行伍散去,就費力了。」

建德道:「非是小弟深謀遠慮,一則承單二哥高情厚愛,不忍輕拋此地;二則小女在單二哥處打擾,頗有內顧縈心。」

雄信道:「竇大哥你這話說差了,大凡父子兄弟,為了名利,免不得分離幾時;何況朋友的聚散。

至於今愛與小女,甚是相得,如同胞姊妹一般;況兄之女,即如弟之女也。

兄可放心前去,倘出去成得個局面,來接取令愛未遲;若弟有甚變動,自然送令愛歸還兄處,方始放心。」

建德見說,不覺灑淚道:「若然,我父與女真生死而骨肉者也。」

主意已定,遂去收拾行裝,與女兒叮嚀了幾句,同安祖痛飲了一夜 。

到了明日,雄信取出兩封盤纏:一封五十兩,送與建德;一封二十兩,贈與安祖。

各自收了,謝別出門。

正是:

丈夫肝膽懸如日,邂逅相逢自相悉。

笑是當年輕薄徒,白首一交一 情不堪結。

如今再說秦叔寶,自遭麻叔謀罷斥回來,遷居齊州城外,終日栽花種竹,落得清閒。

倏忽年餘。

一日在籬門外大榆樹下,閒看野景,只見一個少年,生得容貌魁偉,意氣軒昂,牽著一匹馬,戴著一頂遮陽笠,向叔寶問道:「此處有座秦家莊麼?」

叔寶道:「兄長何人?因何事要到秦家莊去?」

這少年道:「在下是為潞州單二哥捎書與齊州叔寶的,因在城外搜尋,都道移居在此,故來此處相訪。」

叔寶道:「兄若訪秦叔寶,只小弟便是。」

叫家僮牽了馬,同到莊裡。

這少年去了遮陽笠,整頓衣衫,叔寶也進裡邊,著了道袍,出來相見。

少年送上書,叔寶接來拆覽,乃是單雄信,因久不與叔寶一面,曉得他睢陽斥職回來,故此作書問候。

後說此人姓徐名世-,字懋功,是離狐人氏,近與雄信為八拜之一交一 ,因他到淮上一訪親,托他寄此書。

叔寶看了書道:「兄既是單二哥的契一交一 ,就與小弟一體的了。」

吩咐擺香燭,兩人也拜了,結為兄弟,誓同生死,留在莊上,置酒款待。

豪傑遇豪傑,自然話得投機,頃刻間肝膽相向。

叔寶心中甚喜,重新翻席,在一個小軒裡頭去,臨流細酌,笑談時務。

話到酒酣,叔寶私慮徐懋功少年,一交一 游不多,識見不廣,因問道:「懋功兄,你自單雄信二哥外,也曾更見甚豪傑來?」

懋功道:「小弟年紀雖小,但曠觀事勢,熟察人情。

主上摧刃父兄,大納不正,即使修德行仁,還是個道取順守。

如今好大喜功,既建東京宮闕,又開河道,土木之工,自長安直至餘杭,那一處不蚤擾遍了。

只看這些窮民,數千百里來做工,動經年月,回去故園已荒,就要耕種,資費已竭,那得不聚集山谷,化為盜賊?況主上荒瀅日甚:今日自東京幸一江一 都,明日自一江一 都幸東京,還要修築長城,巡行河北,車駕不停,轉輸供一應,天下何堪?那干奸臣,還要朝夕哄弄,每事逢君之惡,不出四五年,天下定然大亂,故此小弟也有意結納英豪,尋訪真主;只是目中所見,如單二哥、王伯當,都是將帥之才;若說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恐還未能。

其餘不少井底之蛙,未免不識真主,妄思割據,雖然乘亂,也能有為,首領還愁不保。

但恨真主目中還未見聞。」

叔寶道:「兄曾見李玄邃麼?」

懋功道:「也見來,他門第既高,識器亦偉,又能禮賢下士,自是當今豪傑。

總依小弟識見起來,草創之君,不難虛心下賢,要明於用賢,不貴自己有謀,貴於用人之謀。

今玄邃自己有才,還恐他自矜其才,好賢下士,還恐他誤任不賢。

若說真主,慮其未稱。

兄有所見麼?」

叔寶道:「如兄所云,將帥之才,弟所友東阿程知節,勇敢勁敵之人;又見三原李藥師,藥師曾云:王氣在太原,還當在太原圖之,若我與兄何如?」

懋功笑道:「亦一時之傑,但戰勝攻取,我不如兄,決機慮變,兄不如我。

然俱堪為興朝佐命,永保功名,大要在擇真主而歸之,無為禍首可也。」

叔寶道:「天下人才甚多,據尼所見,止於此乎?」

懋功道:「天下人才固多,你我耳目有限,再當求之耳;若說將帥之才,就兄附近孩稚之中,卻有一人,兄曾識之否?」

叔寶道:「這到不識。」

又答道:「小弟來訪兄時,在前村經過,見兩牛相鬥,橫截道中。

小弟勒馬道旁待他,卻見一個小廝,年紀不過十餘歲,追上前來道:『畜生莫鬥,家去罷。

』這牛兩角相觸不肯休息,他大喝一聲道:『開!』一手揪住二隻牛角,兩下的為他分開尺餘之地,將及半個時辰,這牛不能相鬥,各自退去。

這小廝跳上牛背,吹著橫笛便走。

小弟正要問他姓名,後有一個小廝道:『羅家哥寄,怎把我家牛角撳壞了?』小弟以此知他姓羅,在此處牧放,居止料應不遠。

他有這樣膏力,若有人題攜他,教他一習一 學武藝,怕不似孟賁一流?兄可去物色他則個。」

何地無奇才,苦是不相識。

赳赳稱干城,卻從兔囗得。

兩人意氣相合,抵掌而談者三日。

懋功因決意要到瓦崗,看翟讓動靜,叔寶只得厚贈資斧,寫書回覆了單雄信。

另寫一札,托雄信寄與魏玄成。

杯酒話別,兩個相期,不拘何人,擇有真主,彼此相薦,共立功名,叔寶執手依依,相送一程而別,獨自回來。

行不多路,只聽得林子裡發一聲喊,跑出一隊小廝來,也有十七八歲的,也有十五六歲的,十二三歲的,約有三四十個。

後面又趕出一個小廝,年紀只有十餘歲,下身穿一條破布褲,赤著上身,捏著兩個拳頭,圓睜一雙怪眼,來打這干小廝。

這干小廝見他來,一齊把石塊打去,可是奇怪,只見他渾身虯筋挺露,石塊打著,都倒激了轉來。

叔寶暗暗點頭道:「這便是徐懋功所說的了。」

兩邊正趕打時,一個小廝,被趕得慌,一一交一 絆倒在叔寶面前,叔寶輕輕扶起道:「小哥,這是誰家小廝,這等樣張致?」

這小廝哭著道:「這是張太公家看牛的。

他每日來看牛,定要妝甚官兒,要咱們去跟他,他自去草上睡覺。

又要咱們替他放牛,若不依他,就要打;去跟他,不當他的意兒,又要打。

咱們打又打他不過,又不下氣伏事他,故此糾下許多大小牧童,與他打。

卻也是平日打怕了,便是大他六七歲,也近不得他,像他這等奢遮罷了。」

叔寶想:「懋功說是羅家。

這又是張家小廝,便不是,也不是個庸人了。」

挪步上前,把這小廝手來拉住道:「小哥且莫發惱。」

這小廝睜著眼道:「干你鳥事來!你是那家老子哥子,想要來替咱廝打麼?」

叔寶道:「不是與你廝打,要與你講句話兒。」

小廝道:「要講話,待咱打了這干小黃黃兒來。」

待灑手去,卻又灑不脫。

正扯拽時,只見眾小兒拍手道:「來了,來了。」

卻走出一個老子來,向前把這小廝總角揪住。

叔寶看時,是前村張社長,口裡喃喃的罵道:「叫你看牛,不看牛只與人廝打,好端端坐在家裡,又惹這干小廝到家中亂嚷。

你打死了人,叫我怎生支解?」

叔寶勸道:「太公息怒,這是令孫麼?」

太公道:「咱家有這孫子來!是我一個老鄰舍羅大德,他死了妻子,剩下這小廝,自己又被金去開河,央及我管顧他,在咱家吃這碗飯,就與咱家看牛。

不料他老子死在河上,卻留這劣種害人。」

叔寶道:「這等不妨,太公將來把與小子,他少宅上雇工錢,小子一一代還。」

太公道:「他也不少咱工錢,秦大哥你要領,任憑領去,只是講過,惹出事來,不要干連著我。」

叔寶道:「這斷不干連太公,但不知小哥心下可肯?」

那小廝向著太公道:「咱老子原把我一交一 與你老人家的,怎又叫咱隨著別人來?」

太公發惱道:「咱招不得你,咱沒這大肚子袋氣。」

一徑的去了。

叔寶道:「小哥莫要不快。

我叫秦叔寶,家中別無兄弟,止有老母妻房,意欲與你八拜為一交一 ,結做異姓兄弟,你便同我家去罷。」

這小子方才喜歡道:「你就是秦叔寶哥哥麼?我叫羅士信,我平日也聞得村中有人說哥哥棄官來的,說你有偌大氣力,使得條好槍,又使得好鑭。

哥可憐見兄弟父母雙亡,隻身獨自看顧,指引我小兄弟,莫說做兄弟,隨便使令教誨,咱也甘心。」

便向地下拜倒來。

叔寶一把扶住道:「莫拜莫拜,且到家中,先見了我母親,然後我與你拜。」

果然士信隨了叔寶回家。

叔寶先對母親說了,又叫張氏尋了一件短褂於,與他穿了,與秦母相見。

羅士信見了道:「我少時沒了母親,見這姥姥,真與我母親一般。」

插燭也似拜了八拜,開口也叫母親。

次後與叔寶拜了四拜,一個叫哥哥,一個叫兄弟。

末後拜了張氏,稱嫂嫂;張氏也待如親叔一般。

大凡人之精神血氣,沒有用處,便好的是生事打鬧發洩;他有了用處,他心志都用在這裡,這些強硬之氣,都消了,人不遇制一服 得的人,他便要狂逞;一撞著作家,竟如鐵遇了爐,猢猻遇了花子,自然服他,憑他使喚。

所以一個頑劣的羅士信,卻變做了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叔寶教他槍法,日夕指點,學得一精一熟。

一日叔寶與士信正在場上比試武藝,見一個旗牌官,騎在馬上,那馬跑得渾身汗下,來問道:「這裡可是秦家莊麼?」

叔寶道:「兄長問他怎麼?」

那旗牌道:「要訪秦叔寶的。」

叔寶道:「在下就是。」

叫士信帶馬繫了,請到草堂。

旗牌見禮過,便道:「奉海道大元帥來爺將令,繼有札符,請將軍為前部先鋒。」

叔寶也不看,也不接,道:「卑末因老母年高多病,故隱居不仕,日事耕種,筋力懈弛,如何當得此任?」

旗牌道:「先生不必推辭。

這職衡好些人謀不來的,不要說立功封妻蔭子;只到任散一散行糧路費,便是一個小富貴。

先生不要辜負了來元帥美情,下官來意。」

叔寶道:「實是母親身病。」

管待了旗牌便飯,又送了他二十兩銀子,自己寫個手本,托旗牌善言方便。

旗牌見他堅執,只得相辭上馬而去。

原來來總管奉了敕旨,因想:「登萊至平壤,海道兼陸地,擊賊拒敵,須得一個武勇絕輪的人。

秦瓊有萬夫不當之勇,用他為前部,萬無一失。」

故差官來要請他。

不意旗牌回覆:「秦瓊因老母患病,不能赴任,有稟帖呈上。」

來總管接來看了道:「他總是為著母老,不肯就職;然自古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他不負親,又豈肯負主;況且麾下急切沒有一個似他的。」

心中想一想道:「我有個道理。」

發一個貼兒,對旗牌道:「我還差你到齊州張郡丞處投下,促追他上路罷。」

這旗牌只得策馬,又向齊州來,先到郡丞行。

這郡丞姓張名須陀,是一個義膽忠肝文武全備,又且愛民禮下的一個豪傑。

當時郡丞看了貼兒,又問了旗牌來意。

久知秦叔寶是個好男子,今見他不肯苟且功名,僥倖一官半職,這人不惟有才,還自立品,我須自去走道。

便叫備馬,一徑來到莊前。

從人通報郡丞走進草堂,叔寶因是本郡郡丞,不好見得,只推不在。

張郡丞叫請老夫人相見。

秦母只得出來,以通家禮見了坐下。

張郡丞開言道:「令郎原是將家之子,英雄了得,今國家有事,正宜建功立業,怎推托不往?」

秦母道:「孩兒只因老身景入桑榆,他又身多疾病,故此不能從征。」

張郡丞笑道:「夫人年雖高大,精神頗旺,不必戀戀;若說疾病,大丈夫死當馬革裹一屍一,怎宛轉床 席,在兒女子手中?且夫人獨不能為王陵母乎?夫人吩咐,令郎萬無不從。

明日下官再來勸駕。」

說罷起身去了。

秦母對叔寶說:「難為張大人意思,汝只得去走遭。

只願天祐,早得成功,依然享夫妻母子之樂。」

叔寶還有躊躇之意,羅士信道:「高麗之事,以哥哥才力,馬到成功;若家中門戶,嫂嫂自善主持。

只慮盜賊生發,士信本意隨哥哥前去,協力平遼,今不若留我在家,總有毛賊,料不敢來侵犯。」

三人計議已定,次早叔寶又恐張郡丞到莊,不好意思,自己入城,換了公服,進城相見。

張郡丞大喜,叫旗牌送上札符,與叔寶收了。

張郡丞又取出兩封禮來:一封是叔寶贐儀,一封是送秦老夫人寂水之資。

叔寶不敢拂他的意,收了。

叔寶謝別。

張郡丞又執手叮嚀道:「以兄之才,此去必然成功。

但高麗兵詭而多詐,必分兵據守,沿海兵備,定然單弱。

兄為前驅,可釋遼水、鴨綠一江一 勿攻。

惟有壩水,去平壤最近,乃高麗國都,可乘其不備,縱兵直搗;高麗若思內顧,首尾一交一 擊,彈丸之國,便可下了。」

叔寶道:「妙論自當書紳。」

就辭了出門。

到家料理了一番,便束裝同旗牌起行。

羅士信送至一二里,大家叮嚀珍重而別。

叔寶、旗牌日夕趲行,已至登州,進營參謁了來總管。

來總管大喜,即撥水兵二萬,青雀、黃龍船各一百號,俟左武衛將軍周法尚,打聽隋主出都,這邊就發兵了。

正是:

旗翻幔海威先壯,帆指平壤氣已吞——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共2頁 上壹頁 1 2 下壹頁
隋唐演義
章01 隋主起兵代陳 晉王樹功奪嫡章02 楊廣施讒謀易位±孤逞妒殺宮妃章03 逞雄心李靖訴西嶽 造讖語張衡危李淵章04 齊州城豪傑奮身 植樹崗唐公遇盜章05 秦叔寶途次救唐公 竇夫人寺中生世子章06 五花陣柴嗣昌山寺定姻 一蹇囊秦叔寶窮途落魄章07 蔡太守隨時行賞罰 王玄轉面起炎涼章08 三義坊當鑭受腌臢═賢莊賣馬識豪傑章09 入酒肆莫逢舊識人 還飯錢逕取鄉路章10~岳廟英雄染痾═賢莊知己談心章11 冒風雪樊建威訪朋 乞靈丹單雄信生女章12 皂角林財物露遭殃 順義村擂台逢敵手章13 張公謹仗義全朋友 秦叔寶帶罪見姑娘章14 勇秦瓊舞鑭服三軍 賢柳氏收金獲一報章15 秦叔寶歸家待母 齊國遠截路迎朋章16 報德祠酬恩塑像 西明巷易服從夫章17 齊國遠漫興立球場 柴郡馬挾伴遊燈市章18 王婉兒觀燈起釁 宇文子貪色亡身章19 恣蒸淫賜盒結同心 逞弒逆扶王升御座章20 皇后假宮娥貪歡 博寵權臣說鬼話陰報身亡章21 借酒肆初結金蘭 通姓名自顯豪傑章22 馳令箭雄信傳名 屈官刑叔寶受責章23 酒筵供盜狀生死無辭 燈前焚捕批古今罕見章24 豪傑慶千秋冰霜壽母 罡星祝一夕虎豹佳兒章25 李玄邃關節全知己 柴嗣昌請托浼贓官章26 竇小姐易服走他鄉 許太監空身入虎穴章27 窮土木煬帝逞豪華 思淨身王義得佳偶章28 眾嬌娃剪綵為花 侯妃子題詩自縊章29 隋煬帝兩院觀花 眾夫人同舟游海章30Λ新歌寶兒博寵 觀圖畫蕭後思游章31 薛冶兒舞劍分歡 眾夫人題詩邀寵章32 狄去邪入深穴 皇甫君擊大鼠章33 睢陽界觸忌被斥 齊洲城卜居迎養章34 灑桃花流水尋歡 割玉腕真心報寵章35 樂水夕大士奇觀 清夜遊昭君淚塞章36 觀文殿虞世南草詔 愛蓮亭袁寶兒輕生章37 孫安祖走說竇建德 徐懋功初交秦叔寶章38 楊義臣出師破賊 王伯當施計全交章39 陳隋兩主說幽情 張尹二妃重貶謫章40 汴堤上綠柳御題賜姓 龍舟內線仙艷色沾恩章41 李玄邃窮途定偶 秦叔寶脫陷榮歸章42 貪賞銀詹氣先喪命 施絕計單雄信無家章43 連巨真設計賺賈柳 張須陀具疏救秦瓊章44 寧夫人路途脫陷 羅士信黑夜報仇章45 平原縣秦叔寶逃生 大海寺唐萬仞徇義章46 殺翟讓李密負友 亂宮妃唐公起兵章47 看瓊花樂盡隋終 殉死節香銷烈見章48 遺巧計一良友歸唐 破花容四夫人守志章49 舟中歌詞句敵國暫許君臣 馬上締姻緣吳越反成秦晉章50 借寇兵義臣滅叛臣 設宮宴曹後辱蕭後章51 真命主南牢身陷 奇女子巧計龍飛章52 李世民感恩劫友母 寧夫人惑計走他鄉章53 夢周公王世棄絕魏 棄徐勣李立邃歸唐章54 釋前仇程咬金見母受恩 踐死誓王伯當為友捐軀章55 徐世勣一慟成喪禮 唐秦王親唁服軍心章56 啖活人朱燦獸心 代從軍木蘭孝父章57 改書柬竇公主辭姻 割袍襟單雄信斷義章58 竇建德谷口被擒 徐懋功草廬訂約章59 狠英雄犴牢聚首 奇女子鳳閣沾恩章60 出囹圄英雄慘戮 走天涯淑女傳書章61 花又蘭忍愛守身 竇線娘飛章弄美章62 眾嬌娃全名全美 各公卿宜室宜家章63 王世充忘恩復叛 秦懷玉剪寇建功章64 小秦王宮門掛帶 宇文妃龍案解詩章65 趙王雄踞龍虎關 周喜霸佔鴛鴦鎮章66 丹霄宮嬪妃交譖 玄武門兄弟相殘章67 女貞庵妃主焚修 雷塘墓夫婦殉節章68 成後志怨女出宮 證前盟陰司定案章69 馬賓王香醪濯足 隋蕭後夜宴觀燈章70 隋蕭後遺梓歸墳 武媚娘被緇入寺章71 武才人蓄髮還宮 秦郡君建坊邀寵章72 張昌宗行儺幸太后‰懷義建節撫碩貞章73 安金藏剖腹鳴冤 駱賓王草檄討罪章74 改國號女主稱尊 闖賓筵小人懷肉章75 釋情癡夫婦感恩 伸義討兄弟被戮章76 結綵樓嬪御評詩 游燈市帝后行樂章77 鴆昏主竟同兒戲 斬逆後大快人心章78 慈上皇難庇惡公主 生張說不及死姚崇章79 江采蘋恃愛追歡 楊玉環承恩奪寵章80 安祿山入宮見妃子 高力士沿街覓狀元章81 縱嬖寵洗兒賜錢 惑君王對使剪髮章82 李謫仙應詔答番書 高力士進讒議雅調章83 施青目學士識英雄 信赤心番人作藩鎮章84 幻作戲屏上嬋娟 小遊仙空中音樂章85 羅公遠預寄蜀當歸 安祿山請用番將士章86 長生殿半夜私盟 勤政樓通宵歡宴章87 雪衣女誦經得度 赤心兒欺主作威章88 安祿山范陽造反♀常清東京募兵章89 唐明皇夢中見鬼 雷萬春都下尋兄章90 矢忠貞顏真卿起義 遭妒忌哥舒翰喪師章91 延秋門君臣奔竄 馬嵬驛兄妹伏誅章92 留靈武儲君即位 陷長安逆賊肆凶章93 凝碧池雷海青殉節 普施寺王摩詰吟詩章94 安祿山屠腸殞命 南霽雲嚙指乞師章95 李樂工吹笛遇仙翁 王供奉聽棋謁神女章96 拚百口郭令公報恩 復兩京廣平王奏績章97 達奚女鍾情續舊好 采蘋妃全軀返故宮章98 遺錦襪老嫗獲錢 聽雨鈴樂工度曲章99 赦反側君念臣恩 了前緣人同花謝章100 遷西內離間父子情 遣鴻都結證隋唐事
 
漢語學習
漢語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