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二百九十七回 因驚成疾梁女全貞抱屈鳴冤陳郎入告
話說憨太歲溫球因挾私仇,誣害梁世和通同大盜,在桃源縣出首。
經桃源縣知縣不問情由,將梁世和全家下獄。
梁玉貞當為溫球搶劫回莊。
及到了莊上,當將梁玉貞扶入後房。
溫球勸他道:「你父親通同大盜,眼見得一性一命難保。
故此將你接到我家;你若肯與我兒子成為夫婦,我一定設法將你老子與你母親、兄弟救了出來,仍舊成為親戚。」
那裡曉得溫球儘管說,梁玉貞一字不答。
溫球不覺大怒,正欲伸手去打,再一細看,但見梁玉貞玉容慘淡,聲息毫無,坐在那裡已是昏厥過去。
溫球一見,趕著呼喚僕婦,立刻取了薑湯灌下,復又慢慢地低聲輕喚,好容易喚醒過來。
只見梁玉貞歎了一口氣,掙了半會,才說一聲道:「苦呀!」眾僕婦見將梁玉貞已經喚醒,大家不勝歡喜。
溫球在旁也甚喜悅,因命僕婦將梁玉貞扶入臥房,好生將他安睡,服侍妥當、隨後自有重賞。
梁玉貞眼睛雖然閉著,耳內卻聽得清楚。
聞得眾僕婦將他關入內房安睡,他即睜開二日罵道:「爾等這一起無恥賤人!可知你家主人誣栽我家通同大盜,捉入縣監,又將我有夫之女搶劫過來。
如此作為,我一死原不足惜,但溫球傷天害理,總有惡貫滿盈的時節。
我雖死到了陰曹,要追他的一性一命!爾等眾人若將我好好送回,給我全家的骨肉申了冤枉,日後自然感激爾等救命之恩!如若不然,我死之後,也一起要追你們的一性一命了!」說了這一番話,又將溫球罵了一番,不覺氣急上擁,又昏厥過去。
內中只有個姓劉的老一媽一媽一,雖然在溫一家一做工,卻是存心忠厚。
他趕著又取了薑湯來灌,好容易又灌醒過來。
此時溫球聽說五貞復又昏厥,又來看視。
及至房內,見玉貞已醒。
當下那劉老一媽一媽一,即插口向溫球說道:「大爺,你老放心出去罷!這梁姑一娘一交給我婆子,包管你老,服侍他好好的就是了。」
溫球當即答應出去。
劉一媽一媽一見溫球出去,也就令那些僕婦都走開。
他就對梁玉貞道:「姑一娘一,你放心吧!且到裡間歇一會兒,我包管你不致被他一奸一賊強一逼一。
且耐兩天,我再設法救你便了。」
梁玉貞聽說,見他不是歹意,也就隨他進入內房,就一床一鋪睡下。
那劉一媽一媽一又殷慇勤勤地服侍他一會,又與他談了些家事,又歎息了一回,又切齒痛罵了一回,這才出去。
少刻又進來看視,又與梁玉貞問茶問水。
梁玉貞也著實感激。
不期梁女貞因吃了一驚,又困在這裡不能出去,心中自然著急;又慮到他父母兄弟不知如何設法解救,因此幾湊,不覺頭痛起來。
溫球屢次欲進來侵犯,多虧劉一媽一媽一將病推托,還幸梁玉貞不曾受些污辱,暫且慢表。
再說梁世和一家四口,下在獄內,此時城裡城外通哄傳開了。
他的女婿陳仁壽,一聞此言,著實吃驚不小,因趕著出了城,先到莊上看視。
才到莊口,只見梁世和家的一個老家人梁孝,匆匆忙忙走了過來,驚慌說道:「姑爺來了嗎?」
陳仁壽道:「老爺怎麼忽然遭這一場大禍?究竟裡面有什麼仇人?」
梁孝道:「姑爺休提了,真個禍不單行。
老爺、太太同兩個少爺,才被縣裡捉去;不料溫一家一寨溫球這個一奸一賊,就率領了許多打一手,撞進門來,硬將姑一娘一搶去。
老奴等趕了一回,實指望將姑一娘一奪回。
不但不能奪回,反被他家那些豪奴打了一頓。
姑爺來得好極了,也得趕緊設個法兒,一面去縣裡救出老爺、太太、少爺,一面去溫一家一寨救出姑一娘一才好。
在老奴看來,還是先到溫一家一寨救姑一娘一要緊!老爺等雖在縣監,急切尚無一性一命之虞。
惟有姑一娘一,平日一性一情最烈,姑爺是早知道。
現在被一奸一賊搶去,萬一強一逼一起來,姑一娘一斷不肯從他,必然要送一性一命,豈不白白地將一性一命送在一奸一賊之手嗎?姑爺必須趕緊設法才是!」那知梁孝只管對陳仁壽在那裡訴說,不曾細看仁壽。
原來仁壽聽見他表妹被溫球搶去,就這一急,已經氣絕過去;及至梁孝把話說完,忽見陳仁壽跌倒在地。
梁孝又趕著將陳仁壽扶坐起來,取了薑湯灌下,才算甦醒。
陳仁壽即切齒罵道:「若不將溫球置之死地,以報此仇,我陳仁壽誓不為人!」說罷,即令梁孝道:「你且與我到城裡一行,先往獄內將老爺等安慰好了,然後再設別法,去處置那個一奸一賊。
但你見了老爺、太太,切切不可說姑一娘一被他搶去。
我自有道理,總要先將老爺、太太、少爺們救了出來,然後再去救你家姑一娘一呢!」梁孝也只得答應,立刻隨著陳仁壽到了縣裡。
賄通了獄座,進了內監,見著梁世和夫婦及兩個兒子。
梁世和夫婦一見他女婿到來,便哭著回說道:「我不知那世與溫一家一結下這樣大仇,將我全家誣害,眼見得我全家是沒有一性一命的了。
但是我那女兒玉貞,要望賢婿好生看待。
現在我家內也不知弄得是怎樣了。」
陳仁壽見了好生難受,只得忍住眼淚,勉強說道:「姑父姑母,你老人家不要害怕,好在這件事純屬他誣我,他們沒有真憑實據,就是縣裡也不能屈打成招。
你們二位老人家,且安心在這裡住些時,待侄兒出去,好歹總要設法將你們兩位老人家及兩個兄弟救出去,一面再報復那溫球一奸一賊。
至於表妹,你老人家格外請放寬心,侄兒已將他接回去了!」梁世和夫婦聽了這話,方寬了點心。
復又問道:「賢婿,你說設法救我等全家,究竟是怎麼個解法呢?」
陳仁壽便走到梁世和跟前,附耳悄悄地說了幾句。
梁世和聽了大喜。
陳仁壽即刻就告別出去,走到監門口,又切實囑托禁卒道:「望你老人家方便方便,隨後這個家人如果進來,還請你放他進去。
我將來一起再謝你。」
說著又在腰間掏出五兩銀子,賞給禁卒。
禁卒自然歡喜無限,滿口應承。
陳仁壽出了縣門,即到家中,與母親說了一遍,又同梁孝說道:「你不許在外稍露風聲。
我即趕往淮安,去到施大人那裡控告。
你可每日去到縣裡探視一回,再密訪你姑一娘一生死如何。
我到淮安,住在總漕衙門照壁後王四房客店內。
你可每日去縣裡打探情形,逐日寫一封信,寄與我知道。
我一經將事體辦定,即刻就回來。」
梁孝唯唯答應。
陳仁壽連雇了船,帶了銀子,直往淮安進發。
不一日已到淮安,就在總漕衙門照壁後王四房客店住下。
當時就寫狀詞,專待次日一早,前去告狀。
卻好第二日正是七月初一,施公要到河神廟拈香。
陳仁壽打聽清楚,帶了狀詞,便出了店門,去到總漕衙門,等候施公河神廟拈香回衙,他便去攔輿告狀。
畢竟施公可否准他狀詞,代他申冤,且看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